“你决定好了？”萧奕衡见她一副笃定，反问道：“周姑娘，你该知她从不去宫宴，皇宫内也许有她畏惧之物。”


    萧奕衡不是很赞同她的决定，毕竟苏莞从来不出现在宫宴，这突然去了或许会引起一阵风波。


    周沐皖点头，她当然知道，也半猜出苏莞不愿入宫的原因，“我知道。”


    萧奕衡凝眉看着她，直到一盏茶冷掉的功夫，他收回目光，双手背过身后，语气不明：“若真如你所说，这宫宴非去不可......本王与你同去，替你打个掩护。”


    周沐皖挑眉，倒是没说什么。


    元日宴不过几日将至，沈潇潇的马车先来了苏府，她掀开车帘，语气虽含担忧但同样多了几分欢喜，“快上来。”


    “我从未和你一同去过宫宴，以前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去完再回来，现在你陪我一起，倒是不觉得寂寞。”沈潇潇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是真的很期待与她的出行，虽然也只是去参加个宴会而已。


    周沐皖看着这样的目光，不自觉的轻愣。


    她垂下眼帘，低低的应了一句：“今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各种的地方，只要你想去。”


    “这样啊......那我们等你解决完了事情，我想去文光！那里人杰地灵，而且据说风景极美，我们可以坐着马车，你要是想骑马也可，我们去看那儿最出名的衡水崖，尝尝那的佳肴......”


    对比起沈潇潇的滔滔不绝，周沐皖的态度有些淡然。


    她坐在车内，神情不是很好，但还是一句一句的应着沈潇潇的话。周沐皖不是个爱听别人长篇大论的人，她觉得大多都算是废话，她的性格不是很好，就像和朋友在手机聊天，对方发了很多消息，她只会回一个“嗯”或者“哈哈哈，好有意思”。


    但她会认真的听陆潇潇说的每一句话，回仔细的回复她发来的每一句。


    只因她是陆潇潇，只有她一个人走进了周沐皖心里。


    “你说到时候我们是先去看衡水崖看景还是去与阆枋品尝佳肴？”沈潇潇手指捏着下颌，目光沉思，似乎在犹豫。


    周沐皖斜着眸子看她，目光柔和，声音很轻：“去与阆枋吧。我们赶了那么久的路，先去修整一下，总归是到了那，那么大一个景物，不会自己张脚跑的，衡水崖总会见到。”


    沈潇潇点头，认可她的这个观点，“那就先去与阆枋，休憩两个时辰！”


    她笑笑，眸若灿星，沈潇潇伸手抱住周沐皖的手臂，头靠在对方肩上，语气松懒：“真好啊，上次和阿莞一起出远门都记不清是何年何月了，没想到之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这本来只是个很亲昵的称呼，但周沐皖还是半阖下眼帘。


    以前陆潇潇也是这么叫她的。


    她和苏莞的名字最后一字是同音，陆潇潇叫不惯她“沐皖”，但叫全名对方又不喜欢，所以就一直这么叫。


    一开始周沐皖还会很排斥，因为太肉麻了，但后面被叫了十几年，也就随她去了。


    陆潇潇和沈潇潇，真的很像。


    马车缓缓停靠在既定位置，周沐皖率先撩开车帘跳下，转身伸手去扶沈潇潇。


    “明明有马凳的......”沈潇潇看着想拿马凳过来，结果因为周沐皖先一步跳下，而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马夫。沈潇潇假意恰了嗓子，语气满满调侃：“怎么，想显威风啊？”


    周沐皖也看了那个马夫一眼，转过头笑了，她抬眸对沈潇潇扬唇：“是啊，也就在你这才这样，反正你会惯着我。”


    沈潇潇嗔了她一眼，倒也没说行不行。


    她下了马车就带着周沐皖走向宫门口，此刻那里已经云集了一堆官员大臣家的姑娘。


    率先注意到她们的是一个穿着碧蓝色，头梳灵蛇髻，有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的姑娘。她缓步走来，对二人行礼，“素娴见过沈姐姐，见过......”


    到了周沐皖这，对方愣了愣，神情带着困惑：“实在是冒昧，可否请教这位姐姐的名讳？素娴姓庄，家父是......是礼部尚书庄玮禄。”


    “左相苏北墨之女，苏莞。”周沐皖回礼，“庄妹妹好。”


    她和沈潇潇差不多大，也就差个一两月，既然对方先前喊沈潇潇姐姐，那她叫妹妹也属于正常。


    庄素娴问好以后就安静待在沈潇潇身边，也不插进她们之间的对谈，老实跟在身后。


    沈潇潇拉过周沐皖的衣袖，低声道：“这庄素娴是个好相处的，安安静静，你若不主动找她，她绝对不会找你，和京中其他的官员之女不同。”


    “我和她认识还是因为大前年的宫宴上迷了路，当时周围就她一人，所以我主动去找她问路，没想到她也和我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那以后她就一直黏着我，谁都不相与。”沈潇潇搞不明白对方，她低眉瞧着周沐皖，却不曾想对方居然挑眉看她，“你怎么这副神情？”


    周沐皖抬手戳了她腰窝一下，“可以啊沈潇潇，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人开始喜欢上你。”


    “呸，又满嘴胡话。”沈潇潇白了她一眼，极快的偏眸往后看了一眼，随后转过神情和周沐皖道：“不过这个庄素娴你若是想处倒是真的不错，她胆子小，很多时候都窝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外头的消息都不知道。”


    “这次大概是见到我来才主动过来招呼......”沈潇潇还没说完，身边原本待着的人忽然不见了踪影，转头看就见对方已经和庄素娴搭上了话。


    周沐皖放低了声音，轻得就像是诱哄小白兔的大灰狼似的，“庄妹妹好。”


    庄素娴身形一僵，似乎是没想到会有除沈潇潇以外的人对自己开口，语气糯糯：“苏、苏姐姐好......”


    周沐皖向她伸出手，挑眉笑着。


    对方愣了愣，片刻才犹豫着将手放到周沐皖的手心，随后被紧紧握住，“素娴的手好软，是有用什么护着吗？”


    “......没有。”庄素娴没想到有人会这样说，脸窘迫着，红彤彤的一片。


    周沐皖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你放心，别紧张。我和潇潇自小一起长大，既然你是她认识的朋友，潇潇怎么对你好的，那我也会一样。”


    沈潇潇上前，同周沐皖一左一右。庄素娴就这么被两人夹在中间，左瞧瞧右看看，不知道该往哪走。


    “阿莞说得对。”沈潇潇拉住庄素娴，“别担心，你不仅有我一个，今日之后还会有阿莞这个朋友。”


    庄素娴抬首小心翼翼的看了周沐皖一眼，又回头看沈潇潇，见对方对她点头，低眉紧咬着唇瓣，很久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可以也这么、叫你吗？”


    “阿......阿莞？”


    周沐皖笑笑，没有说话。


    就在对方以为是冒犯的时候，她挽上庄素娴的手臂，笑意满怀：“果真是个讨人喜欢的性子，我见了都觉得极好相处。”


    庄素娴心中松了一口气，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那我以后多去找找你？”


    “好。”周沐皖回她。


    等到了可以入宫的时辰，原本周沐皖和沈潇潇并排走着，现在在二人中间多了个庄素娴。三人聊了天，说说笑笑的，氛围倒是颇有些娴静良好。


    按照规矩见过了皇后，在凤宁宫中互相交流，因为她的身份地位，坐在了靠近后位的位置。期间周沐皖收到了皇后的眼神暗示，她敛眉，过了一会儿后找借口有些身子不适想去外头呼口气，沈潇潇本想跟着一起，被她按住，最后她慢慢退出欢闹人群的凤宁宫，来到了外头隐蔽的亭落。


    等了片刻，一袭明黄色出现在周沐皖的视野里，周沐皖明白来人是谁，躬身拜服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林若曼没有开口，这意味着她不打算让周沐皖现在就起。


    她斜眼看着底下的人，苏莞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和萧奕衡关系亲厚，本来她和陛下的意思是等这两人长大就赐婚，也算觅得一份良缘。


    但上次给她的印象实在不算好，就算她知道这和苏莞无关，心里却还是有着隔应，在不断告诉她你心中的儿媳上了你夫君的榻，这让她如何容忍。


    林若曼慢慢走到石凳旁坐下，手指无规律地敲击着石桌面，她收回神情，视若无睹的开口道：“你可知本宫此刻见到你，是什么想法？尽快说，说错了本宫不怪你。”


    但话虽如此，周沐皖可不敢真的说实话，那不是就上赶着等死吗，万一皇后嘴上说不怪，心里却记着，不是以后会给自己使绊子，她可不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


    她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词汇：“恕臣女愚见，以娘娘对臣女的认知，您认为会听到怎样的答案？”


    林若曼冷眼瞧着，心里却笑了。


    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前一句还带着认错的意味，后一句就变着法子的说与自己无关。


    罢了罢了，林若曼低声叹了口气，不再端着冷眼，无奈看她：“你倒是知道怎么回本宫。”


    周沐皖心里的石头落下，她恭敬回复：“仰仗娘娘宽宏，是臣女之幸。”


    “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得了这句话，周沐皖也不拖沓，对着皇后伸出手，同记忆中的苏莞那样做，“臣女跪久了，腿麻。”


    林若曼是真拿这丫头无法，堂堂皇后，此刻居然伸手屈膝扶一介臣女，“可需太医？”


    周沐皖摇了摇头，“不用。”


    她偏眸瞧着林若曼，忽然道：“那您还生我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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