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品:《[原神]帝君今天还没掉马》 他走进房间,将窗支起大半,好让外面凌凌的月光能洒进来,就着这轮月亮,他伸手去开灯。
预想之中的明亮没有出现,悬在头顶的流明石闪烁了两下,彻底失去了光亮。
严颜只好寻来一把椅子,踩在上面将那枚流明石旋了下来,又翻箱倒柜找到另一枚备用的,安了上去。
将黯淡无光的流明石拿在手中,沉甸甸的,严颜上下掂了两下,才将它啪嗒一下放在桌面上。
他还在思考严先生的身份。
青渺信誓旦旦地说严先生绝不可能是什么魔神,而是一介凡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严颜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现在唯一头疼的就是,无从佐证。
叹了口气,严颜仰面倒在软乎乎的大床上,他入住的第一天就发现身下的床分外舒服,想来是先生提前打过了招呼。
他翻了个身,让自己保持一个侧躺的姿势,剧烈的困意袭来,严颜缓慢地闭上了双眸。
“严颜!!!”
“严颜!!!”
严颜猛地睁开眼。
还未来得及感叹今天真忙,寒晓的大脸就猝不及防地闯入视线之中,严颜揉着太阳穴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寒晓飞快地说,“严颜,快走,迁城提前了!”
“什么?”
严颜不可置信道,但寒晓没给他反映的机会,抓住严颜的手腕,就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奥赛尔把深海的水引到了归离原,归离原的河流不少都已经决堤了,马上就会蔓延到这里。”
他不敢耽误,纵使呼吸急促到喘不过气,还是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跟我走,快走。”
“严先生怎么办?”
“严先生有开阳带着,别怕,你跟我走,我保护你。”
严颜不怠慢,翻身从床上坐起,套上裤子穿上鞋,跟着寒晓从房间中狂奔出去。
一出门,严颜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迅速抬头四下看看,看到太阳正高悬在他的头顶,散发着昏黄而无力的光。
院子里蔓延着浓浓的水腥味,严颜几乎要透不过气,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感知到背后的滔天洪水即将袭来,他大声催促道,“快走!”
站在他面前的寒晓却突然停住了。
他转过身,领口豆粒大的明黄色宝石散发着刺目的光,一脸惊恐地看向严颜背后,“水来了。”
严颜心头一惊,继而转过身。
寒晓说的没错,水确实来了,百丈高的洪水从高处倾泻下来,宛若天河决堤。而天河的背后,水色巨蛇矗立,肆意舞动着八颗拥有狰狞面貌的头颅。
八双、十六只硕大无比的深瞳,正死死地盯着他。
“啊!——”
严颜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尚且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
他抬起手擦了一下额头,将手放在眼前,手心里都是冷汗,湿漉漉的。
是噩梦,是那个他做过数次的噩梦,不过这次的内容不一样了,比以前的内容更清楚,他紧闭着双眸仔细回忆着刚才的细节。
迁城提前了,院子里都是水腥味,天上挂着高悬的太阳。
他猛地吸了口气,鼻翼快速翕动两下,这才将心头那股残存的害怕驱散出去。
由于多次做到噩梦,严颜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梦境中的细节,比如这次高悬的太阳,说明是正午时分,或者寅时。
也就是说,他现在最应该注意的就是充满了水汽的正午。
抬眼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熹微晨光,雾蒙蒙的,透着亮。
严颜翻身坐起,一股气提在心口,可坐起来又没事可做,只好双手搭在膝盖上,脑袋放空。
良久,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严颜!”寒晓的头从窗边的缝隙里探出来,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很是可爱,“你今天起这么早?”
“嗯。”严颜低着头,声音不轻不重地从他的唇中溢出来。
寒晓没走门,而是直接顶开窗户,翻了进来,极小的一声扑通,严颜马上就感觉一个滚烫的热源凑在了自己的面前,“你怎么恹恹的。”
“刚睡醒。”严颜伸手,把寒晓推开些许,本想盯着他的眼睛,可视线突然被他领口的什么东西吸引了,严颜定睛,看见寒晓的领口上缀着一块很小的宝石。
他瞳孔很明显地缩瑟了一下。
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拽住了寒晓的领口,而寒晓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嘴唇蠕动着,有点惊慌。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严颜松开手指,接着抬起手,为寒晓抚平领口褶皱,“怎么以前没见你带着这个?”
趁此机会,严颜又多看了一眼,这就是梦里那块宝石。
寒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口,“今天早晨刚发的,说是可以抵挡一次致命攻击。”寒晓抖了两下领口,“我感觉还挺好看的。”
严颜抿住唇,不发一言,这是梦里出现的预兆吗?
梦到底是不是未来的预兆,他现在还分辨不清,只能交给严先生或者仙人予以定夺,想到这里,他便站起身来,拍拍寒晓的肩膀,“走吧,咱们去训练。”
训练的时候,可以见到两位仙人。
“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寒晓毫不客气地坐在严颜身边,全然不顾刚刚才收拾好的床铺又被压了一层折痕,“仙人们今天都不在,他们都跟着帝君大人出去了。”
“帝君大人走了,仙人也出去了?”严颜无意识地重复了两声。
“嗯,对啊。”寒晓道,“你到底怎么了,严颜,看起来状态很差。”
严颜的状态的确很差,往日清俊的脸上一片苍白,低垂着的双瞳止不住地颤抖着,像两团即将熄灭的微弱烛光。
严颜没说话,手上却突然冒出暖意,视线聚焦,原来是寒晓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是彻骨的冰冷,寒晓握在手里之后,打了个哆嗦。
但寒晓没松开他的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搭在严颜的额头上,关切地问道,“没发烧,你身体不舒服吗严颜。”
严颜勉强一笑,问道,“严先生呢,他也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那股不安如同潮水一般袭来,猛烈拍打着他的心脏。
明明还是初秋,但他就是止不住地浑身发冷。
“应当没有,还在后院,现在整个前院就只剩下部分千岩团的人了。”
谁知听到这句话,严颜眼前一亮,“寒晓,我问你,上次你是不是说过千岩中有不少能人异士。有的甚至能探知未来几日的天气如何,对吧?”
寒晓不知道为什么严颜的话题跳的这么快,但还是顺着他道,“是有这么一号人,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带我去见他。”
千岩并不都是练武之人,还有少部分留在千岩据点处理事务的代书人员,现在天已经亮了,大多都在前院工作。
寒晓在前面快步走着,严颜看了看,发现马上就要路过第一次见到他的那个抱厦。
抱厦中人多嘴杂,喧闹无比,寒晓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那人。
严颜和寒晓过去时,看到那人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正埋在一堆公文中处理事务。
寒晓上去打了个招呼,那人慢悠悠地抬起头。
“在干嘛呢,老宋。”
被称作老宋的人看了他一眼,眼睑慢慢地开合了一下,才缓声说,“处理公务,怎么了?”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呈现出一种无限被拉长的效果,听得严颜难受,连忙上前问,“宋先生,听说您会观天象,判断天气,是真的吗?”
老宋抬手推了推眼镜,厚厚的镜片反射出微妙的冷光,“是的,不过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巧,只是对空气中的水汽变化更敏锐罢了。”
他说完,又回身埋进高的像山一样的公文中,“有事的话就请直说,没事的话请回。”
眼见着他又要埋头工作,严颜推开寒晓,赶忙上去说:“宋先生,我想请您瞧瞧今天水汽如何。”
老宋这次连头都没抬,声音闷闷的,“等我处理完这些公务吧。”
“我很着急。”
老宋抬起头,慢慢地抽动了一下鼻尖,“今天,水汽很浓,可能要下雨。”
说完,他看向站在一旁的严颜。
漆黑如墨的双眸在眼镜片后呈现出诡异的圆晕,镜片上闪烁的冷调光点在严颜的眼中飞快地跳动着。
慢而清晰的语调,听在严颜的耳朵里,仿佛长鸣的丧钟。
突如其来的宝石,蒸腾的水汽,缺位的仙人。
迁城的前夕。
严颜垂落在身侧的手骤然缩紧,轮廓清晰的指甲在掌心印出弧形的白色月牙,他快速回头,“寒晓,严先生在哪?”
虽然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郁,但严颜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说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只有找到严先生,让严先生来进行定夺,才是最要紧的。
他对着老宋道谢,然后回过身一把拽住还在和别人聊闲话的寒晓,带着趔趔趄趄的他走到门外,面容冷峻地说,“寒晓,现在我要跟你说件事情,你能保持冷静吗?”
寒晓本还嬉皮笑脸地站着,瞧见严颜一脸认真,也逐渐认真了起来,沉声道,“你说,我尽量保持冷静。”
严颜将他梦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寒晓的眼皮抖动了两下。
他本松弛的身体骤然紧绷,整个人猛地站直了,严颜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谁知他反复抿了抿嘴唇,保持了沉默。
严颜没说话,耐心等待着寒晓的回应。
就在即将陷入僵持之时,他听到寒晓轻轻地说,“这事儿真的假的?”
“梦。”
“梦是真的假的?我总觉得梦是假的,可是我怎么感觉所有的事儿都对上了?”他无措地垂眸,看向自己领口缀着的那枚明黄色宝石,“这,我——”
严颜忽而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你闻到了吗,水腥味。”
空气中,越来越充裕的水汽开始蔓延,严颜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睫很沉,伸手一撇,是挂在眼梢的颗颗分明的细小水珠。
寒晓的脸上同样开始沁出水珠,额角的碎发被打湿,这让他看起来狼狈而无措。
“你听到了吗?”
两人同时支起耳朵,听到汩汩的水流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觉得是真的。”寒晓快速做出了判断,“我去告诉千岩的人,让他们做好准备。”
就在寒晓转身要走的时候,严颜拉住了他,“我们说的未必有人会信,这样,你去找开阳,我去找严先生,他们两个说的话大家才会信,懂了吗?”
他一字一顿,苍白的唇中吐出的音节滚烫无比,寒晓起初愣了一下,接着像是被什么烫到,大梦初醒一般点头,“对,你说得对,刚才是我着急了。”
说完这句话,寒晓似乎从其中汲取到了力量,整个人出奇地平静了下来。
“严先生没走,还在后院,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我去找头儿。”他抬起右腿,想原地走两步,舔了舔湿润的嘴唇,似乎想缓解一下紧张,“让头儿去通知千岩的人,千岩再去通知居民。”
“还有多久。”
严颜抬头看了一眼天,天上很干净,无风无云,极目远眺,能看到天与地相接的地方,浮现出鼓动的黑云。
“一个时辰,最多。”
“行动吧。”
随着寒晓说出这句话,两人开始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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