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向东看着垂头丧气的穆向西，“小老弟儿，别上火啊！”


    穆向西皱着眉头，“大哥，这猪肠子那么臭咋吃呀？”


    穆向东端着还冒着热气的猪血，“我跟你换！这猪血你拿着让妈灌血肠去！”


    穆向西忙摇头，“那能行嘛，我哪能这么干？”


    穆向东把盆怼到了他的肚子，“咋不能，又不是光给你的，还给妈呢，妈那么爱吃血肠，过年哪能没有！”


    “而且你是我弟，哥给你东西你就拿着，客气啥。”


    穆向西端着猪血咧开嘴，“哥，过年你跟嫂子孩子回来一块过！”


    “嗯哪。”穆向东拍了拍他的肩膀，


    “赶紧回去吧，一会儿猪血都凝了！”


    穆向西端着猪血盆，手里提着分到的猪肉乐颠颠地回去了。


    穆向东看穆向西走了，又折回去排队去了。


    原本出来没带钱的穆向东从怀里掏出来钱，“给我来盆猪血！”


    他又看了看案板上还剩下的几块猪肉，都是人们挑剩的了，没啥油水，全是瘦肉，不过因为是村里杀的猪肉，才一毛钱一斤。


    除了零零散散的肉，还剩下一大块猪皮，穆向东想起李红霞爱吃猪皮冻，立马买了下来。


    最后，穆向东又买了五斤肉一张猪皮提回了家。


    一进屋就听到李红霞嚷嚷着让他干力气活，大喊着，“媳妇儿，冤枉啊，我去帮村里杀猪了！”


    李红霞见穆向东提了十几斤的肉回来，接过了装猪血的盆，心里已经把这些肉分别取上了名字。


    这个叫杀猪菜，那个叫锅包肉，还有那个叫酸菜猪肉饺子，红烧肉……


    “还有猪皮呢！”李红霞果然很高兴，穆向东嘿嘿乐着，李红霞奖励性地邦邦给他两拳提着猪皮进了厨房。


    穆向东把猪肉一股脑地扔进了院子里的雪堆上，冬天的大东北就是个天然的大冰箱，也不用放进木桃桃的空间了，李红霞取用也方便，直接去雪堆里刨就行了。


    穆向东把买肉剩下的钱又交了公，李红霞也没打算放过他，毕竟事情可多着呢。


    “向东，你一会儿去把这些粘米去村里碾了。”村里有专门碾米的米碾子，碾一百斤米也就五毛钱。


    穆向东进了屋没一会儿呢，接受了木桃桃的投食，拿着烤地瓜捂着手，就让李红霞又安排干别的活了。


    穆向东抱着木桃桃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呜呜呜，你看你妈，就知道使唤我，你爸多可怜。”


    是吗？要不是她看她爸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她还真就信了。


    木桃桃嫌弃地推开她爸的脸，她只想吃烤地瓜，不想吃狗粮。


    穆向东没一会儿就出门了，李红霞趁热把这盆猪血处理了。


    往盆里倒上热水，一边倒一边搅和，放上葱花盐，一股脑倒进猪小肠里，放进蒸笼蒸熟就可以了。


    血肠不能蒸太久，不然容易老，血肠出锅了之后李红霞切了一盘子留下，剩下的放进了木桃桃的空间里，等下次再取出来也是热乎乎的。


    李红霞拿筷子夹了一块喂给了木桃桃，“咋样，好吃不？”


    木桃桃第一次吃猪血肠，她原本看着这血肠黑乎乎的，感觉不一定好吃，但吃进嘴里眼睛亮亮的，下意识地捂上了脑门儿。


    “有点像更有嚼劲的鸡蛋糕！还有猪肉味，好吃，我还要吃！”


    李红霞又喂了她几块，就不再喂她了。“一会儿还有好吃的呢，留点肚子，血肠也不能吃太多，小心拉黑粑粑！”


    李红霞又去厨房忙了，木桃桃也不烤火了，迈着小腿围在灶台边上。


    李红霞约莫着穆向东回来的时间。又开始做豆包陷。


    红豆蒸熟放上白糖搅拌均匀，吃着又甜又面。


    木桃桃巴巴地看着，小嘴巴长的圆溜溜的，李红霞又挑了一筷子豆包馅填进她的小嘴里。


    木桃桃砸吧砸吧味道，眼睛亮了亮，“妈，这个比去年的甜！”


    李红霞笑道，“当然了，以前哪敢放这么多的糖，现在想放多少放多少。”


    院门开了，穆向东背着大袋子回来了，他放下袋子喘着气，在空气中形成了水雾。


    “你回来的正好，我馅也和好了，你洗洗手等着包豆包。”


    穆向东流下宽面条泪，呜呜呜，生产队的牛都不敢这么使啊！


    等到天蒙蒙黑了，他们才把豆包做好。


    等到李红霞把最后一笼屉的豆包放上了锅，穆向东才有些可怜兮兮地道，


    “红霞啊，你中午饭都没做，一直使唤我，我好饿，”


    李红霞才想起来忘做中午饭了，她今天一天都在忙活这些吃的，柱子带饭了，她跟木桃桃边做边吃，一点也不饿。


    苦的只有穆向东了。


    李红霞于是给他开了口子，“今晚吃杀猪菜，你去买瓶酒喝吧。”


    穆向东立马也不抱怨了，拿了钱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酒去了。


    切酸菜，煮粉条，切猪肉片，李红霞动作麻利，很快陶锅煮好了满满一锅，再摆满血肠就做好了。


    穆陶卓也回来了，脸冻得红红的，但整个人神采奕奕。


    “妈，腊月了，师傅让我带回来的。”


    李红霞一看是一只已经收拾好了的白条鸡，拍着腿道，“咱们本该给你师傅东西的，这不整反了吗？”


    穆向东嘴角微微笑着，“妈，师傅说这是给我的红包。”


    一般干学徒的过年过节都要给师傅东西的，赵木匠能这样，足以能看出来他很看重穆陶卓。


    李红霞心里暖和和的，“你师傅面冷心热，好好的跟他学！”


    穆陶卓点头，“我知道了，妈。”


    穆向东提着酒哼着歌回来，一家人已经围在炉子旁边了，锅里的杀猪菜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在这零下三四十度的天气，一锅热乎乎的杀猪菜是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在封闭的屋里显得味道格外浓郁。


    穆向东嘴里已经口水泛滥了，看着锅里道“真香啊！”


    李红霞拿了筷子，“快吃快吃，粉条都快煮化了！”


    大家开始动筷，木桃桃人小，李红霞怕陶锅沿太热会烫到她的手，挑了筷子杀猪菜想放进她的碗里。


    这一筷子里有肉有菜有粉条，李红霞提着筷子站起来才让粉条全都出了锅，放进木桃桃碗里填满了整个碗。


    穆向东是最饿的，他夹了块肥肥的白肉，白肉在酸菜的作用下，炖烂了看着有些晶莹剔透的好看，放进嘴里一点也不腻歪，反而又香又滑。


    酸菜清爽开胃，吸收了肉汁后味道也变得更加香浓，光是吃酸菜就很下饭。


    粉条很弹牙，他们之前都很少能吃到，因为这地瓜淀粉粉条要卖一毛八一斤，价格都快赶上猪肉了。


    粉条做的都很长，而且是纯淀粉不含胶格外的耐煮劲道，


    一家人吃完一口在站起来把粉条挑起来老高才能让粉条出锅，然后再坐下吃，吃完了再站起来挑粉条。


    穆陶卓吃的多，因此这蹲起是做的最多的，他从饭碗里抬起头，面有难色道，


    “妈，这杀猪菜真好吃，就是有点累得慌。”


    穆向东也没少做蹲起，他挑起筷子举高手，最后干脆站在板凳上，粉条的那头才出了水面，


    “可不是咋地，这粉条恁长呢！”


    李红霞看着大家吃饭吃的像表演杂技似的，忍不住笑出了眼泪，


    “你懂啥，这么吃多热闹，多动动吃的多！”


    吃过了饭，李红霞又做了一锅杀猪菜，让穆向东端着锅给牛棚那边送过去。


    一出门就看到了秦川正站在门口，戴着一个破旧的狗皮帽子，露出来的脸红红的。


    穆向东笑呵呵道，“小川，来找钢蛋儿一起去上课啊？”


    “嗯。”秦川点头。


    木桃桃牵住他的手，“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