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梅疼得大叫，“救命啊！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


    没有人在意她的哭嚎，周婆子一下比一下重，渐渐地王素梅的身下流出了血。


    周婆子见有成效，“有用！有用！再擀擀，流的干净一些。”


    王素梅的哭嚎声慢慢地变弱，最后渐渐地没了声音。


    “差不多了。”老婆子放开了王素梅，“这样就打完了胎了。”


    她看了一眼王素梅，脸色灰白，目光呆滞，她心头一跳，手指伸向了她的鼻尖，


    没气了！


    老婆子心头一跳，见周婆子没发现异常，背上药匣子，


    “这儿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说完脚底抹油就走了。


    周婆子和周长春把王素梅抬到了炕上，见王素梅不说话，以为她在生气，


    “素梅你别怪妈，咱们家穷，哪里养得了那么多丫头片子，你好好养身子，以后还会怀孩子的！”


    见王素梅还是没搭理她，周婆子来了气，扒拉了她一下，“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只见王素梅的手从身上落了下来，周婆子这才感觉到了不对。


    “完了，出人命了！”周婆子慌了神，六神无主了起来。


    周长春赶紧往外跑，“我，我去找大队长！”


    村里人就是这样，一没有了主意就去找徐大山。


    “不能去！回来！”周婆子觉得她这是害死了人，不可以让别人发现。


    可是即使周长春没去，大队长跟村里其他人也过来了。


    刚才住在他们家隔壁的老太太听见了他们家的动静，隔着栅栏喊了几声根本没有人听见，她感觉不对就连忙去找大队长了。


    不顾周婆子的阻拦，大队长和所有人都进了屋，看到了面色灰白的王素梅。


    众人得知了是周婆子害死了自己的儿媳，引起一片唏嘘，都责怪着她心狠。


    木桃桃也跟着她父母来了，满屋子的血腥气，一地的鲜血，看着十分可怖，她看了一眼就被她哥捂上了眼睛。


    有好事的人往跟前凑了凑，被擀出来的死胎还在地上没来得及收拾，凑近一看道，“咦，这不是个男娃吗？”


    周婆子原本还想狡辩，一听也凑过去看，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煞的神医！你害死了我的孙子！还害死了我的儿媳啊！”


    大队长的脸色不好，这群老太太实在太愚昧，竟然想到用擀面杖擀肚子打胎的法子来。


    他对着她破口大骂，“不是你请来的神医，是你害死了你的孙子儿媳，你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婆子害死了自己的儿媳的事在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大队长让村里人帮忙把王素梅抬出来埋了。


    就在大家七手八脚把王素梅抬出去的时候，木桃桃离她的距离近了一些，她能感受到她微弱的生命力。


    木桃桃在她妈的耳边小声道，“妈，她没死！”


    李红霞大惊，这不是活埋吗？她赶紧追过去找大队长，


    “大队长，王素梅说不定还活着，要不咱们找个大夫看看吧！”


    大队长一听觉得有道理，周婆子却害怕花钱，“她都死的透透的了，大家都看着呢，赶紧埋了吧！”


    木桃桃偷偷地拿出一朵桃花放进了她妈的手里。


    李红霞当初在抢救沈秋水的时候也见过这桃花，知道这是用来救王素梅的。


    她正要上前把桃花塞进她的嘴里，周婆子硬是挡在了王素梅的身前，


    “你要干啥啊？我的儿媳妇儿都死了你还要来侮辱她吗？我知道你之前跟我儿媳妇儿不对付，可是她都死了啊！”


    李红霞气坏了，“你放什么狗屁！我这是想救她！”


    周婆子胡搅蛮缠，“就你还想救她？要不是你们一家住在我们家隔壁，吸走了我们家的福气，我们家早就生大胖孙子了！这所有的事儿都怪你！”


    围观的人都惊了，“还真是拉不出屎你怪茅厕了啊！周家婆子你心咋那么歪呢！”


    老太太在旁边一直一言不发，忽然走上前给了周婆子一个大耳雷子，


    “你害死了孙子儿媳，自己不后悔难过，也不想着救人挽回，就知道撒泼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你还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周婆子这下哭骂得更大声了，王素梅的尸体就放在地上既不能下葬，也不能送去医院。


    这动静不小，远在牛棚的人都听见了，陈老看向外面，“村里发生啥事了？”


    秦川听了一耳朵，于是把事情告诉了他。


    陈老听后大为震惊，为了生命就这样被人的无知害死而感到悲哀。


    随后他又坐了起来，“王素梅是不是刚死没多久？”


    秦川点头，眼里带着漠然，“刚刚被抬出来，没过多久。”


    陈老起身，“扶我起来，她还有救！”


    “人受到巨大的惊吓会心脏骤停进入假死状态，她说不定还有救！”


    秦川有些不赞成，“陈爷爷，村里人那样对你，周婆子之前还骂过你，你为什么要管他们家的事？”


    陈爷爷怜爱地摸着秦川的头，这小子脑袋够聪明，也知恩图报，可是太过冷静冷漠，所以他们四个老家伙里唯独他没有教给他自己的所学。


    “孩子，医者仁心啊。”


    陈老在秦川的搀扶下来到了人群里，村里人见是牛棚里的人，都眼里满是不屑，离他远远的。


    陈老并不在意，好久没走这么久的路，他的膝盖疼得像针扎的一样，喘着粗气道，


    “你们别急着下葬，我是医生，让我看看，或许她还有救！”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他们可是阶级敌人，让他来给村里人治病，他们心里感觉很别扭。


    周婆子一听更是挡在王素梅的身前，


    “不行！我儿媳妇儿怎么能让外男碰！这个糟老头子就是想占我儿媳妇儿的便宜！”


    秦川的目光变冷，他就知道，村里人根本不会觉得他们是好心，他觉得陈爷爷就不该过来，如今反而惹了一身腥。


    陈老没有管她说什么，目光一直盯着王素梅，“现在王素梅还有救！如果再耽误五分钟，她就真的死了！”


    大队长见陈老说的不像假话，粗着嗓门道，“把周婆子拉走，快让陈老头看病！”


    周婆子连踢带骂，“不行！你敢碰我儿媳妇儿的身子，你个老流氓！”


    陈老赶紧过去给王素梅诊脉，他感觉到了她轻微的脉搏，声音里带着急切，


    “银针！我要银针才能救人！”


    陈老被下放时银针被没收了，就像文人没有笔墨武士没有刀剑，他叹了口气，怕是无力回天了。


    “我有！”沈秋水喜欢做针线活，一套银针藏得死死的硬是没被人搜走。


    她赶忙跑回家去拿银针了。


    徐大山眉心一跳，这娘们儿又私藏东西！还把它拿出来了！


    陈老拿到了银针，在王素梅的身上下了几针，没过多久，就听见王素梅猛出了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活了！活了！”人群里发出了惊呼。


    大家惊叹于陈老的医术，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一瞬他们忘了他的身份，满是对他的敬佩。


    “好！”有人给陈老叫好，随后响起了掌声。


    陈老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庆幸还算救治及时。


    木桃桃为陈老捏着一把汗，在看到大家给他鼓掌的时候，她整个人感觉到了一股激动战栗。


    王素梅又被抬了回去，沈秋水知道自己的银针一露面就留不住了，


    干脆道，“大队长，我不该私藏银针，这银针我上交。”


    错认得干脆，原本想追究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追究了。


    大队长一脸黑线地拿了过来，随后又给了陈老。


    人群里嘀嘀咕咕，更有的人直接出来阻拦，“大队长，老陈头虽然救了人，但是他也不能拥有资产，这是违反纪律啊！”


    徐大山看向说话的人，是村里的老支书的孙子，蒋伟国，老支书年纪大了不管事，把所有的权力都交到了


    他的手上，他的孙子反倒没得到什么，一直不服他呢。


    徐大山看向人群，他们也有同意蒋伟国的话的，仿佛刚才给陈老鼓掌的不是他们。


    徐大山手里握紧银针，看着人群一字一句道，


    “你们连一套针都容不下吗？谁家没有个头疼脑热？到时候你们还有脸来求人？”


    大家都不吭声了，徐大山说的对，人有生老病死，陈老头能救王素梅，就能救其他人，没有什么比自己亲人的命更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