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束玫瑰
作品:《玫瑰海》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打鼓,本意是想着留下来陪一陪他,但听起来怎么都不太正经。姜安然坐着没起来,只能仰头去看他。连时序愣怔了下,随即侧过身来,可惜屋里的光线微弱,让他大半边脸都藏匿在阴影中,姜安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带来的强大的压迫力,心里一股股的发怵,想也没想,先松开了手,“那个...”
姜安然舔了舔干涸的唇角,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说辞过分直接,确实挺容易让他想歪的。而且,他们才谈了没多久,她突然提出留宿,还是在他生病脆弱的时候...虽然没那个意思,但还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显得她很不自重似的。
姜安然讪讪地笑了笑,打算找个借口说刚才是在开玩笑。
没想到连时序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话,“好,如果你想留下的话...”
他说:“家里虽然有多余的房间,但因为从来没有客人留宿,也没准备多余的床,你睡我的床,我去楼下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这反转突如其来,明明姜安然是主动提起留宿的人,结果一听他竟然毫无反抗的接受了,一下子又变得别扭起来。她什么都没带,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而且,总不能直接霸占他的床吧,他还生着病呢。
姜安然的脑热终于散去,冷静了不少。
她尝试开口打断,“我开车...”来的。
“嗯,不用担心,”连时序再次抢先出声,“这区域的路段都有监控,晚上保安也会不间断巡逻,你把车放路边也没什么大问题。不然,等会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放在车库里。”
他将柜子里找出来的被褥和枕头一齐放在床上,不等姜安然说话,又去找了套干净的衣服,顺便把一次性的用品也都准备好了,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姜安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坐实了今晚要留宿的事情。
连时序大气不喘一下,继续说:“幸好以前出差准备的东西都还在,你要换衣服吗?”
“...嗯?”
姜安然被他一番操作弄得晕头转向。
他风轻云淡地说:“换下来直接丢进浴室门口的篓子里,明天我洗。”
“……”
连时序看起来太冷静自持了,把所有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如果姜安然没有发觉他因为紧张变得飞快的语速,以及泛红的耳廓,她可能会认为他不是第一次留宿异性。
姜安然半推半就的被他推向浴室的方向,中途打个转,从他胳膊下面钻出来。
连时序不明所以地看她。
姜安然拿起手机晃了晃,“给家里人报备一下。”
他淡淡地噢了声,退了几步,终于绷不住露出些不自然,犹豫了两秒还是退出了房间,做了个手势:我先下楼,你收拾好了叫我。
姜安然点头。
他反手将房间门带上。
周围霎时暗下来,姜安然才发现他这屋视觉上面积很大,却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孤寂感。兴许是房间里的装饰品太少了,配色又是冷色调,乍一下,让她觉得冰凉。
姜安然搓了搓胳膊,发完微信消息将手机丢在柜子上,抱着换洗的衣服去浴室。没想到里面是出乎意料的干净,一切整洁到令她产生“他平时根本不在这儿生活”的错觉,分明楼下客厅乱七八糟的,可他私人领域又收拾的非常规整。
姜安然犯了职业病,悄咪咪的在心里盘算,他应该是个界限感和秩序感比较强的人,将自己的生活区域划分为几个等级,卧室是他待的时间最长也是最私密的地方,也最能反应他的性格...很神奇的是,一般这类型的人戒备心会非常强,极度讨厌其他人擅自进入自己的地盘,可他们自从认识以来,连时序似乎从没有明确对她说过“不可以”,他一直在接受她的靠近。
那种接近仿佛是他自发的、与生俱来的本性。
让她有时会误认为,他骨子里就不会拒绝她。
这就是,他嘴里所谓的“一见钟情”么?
姜安然难为情地捂住脸,兀自矫情了会才去冲澡。
浴室到底是比较特殊的场所,她总觉得浑身不太自在,又隐隐有点兴奋。姜安然长这么大,掰着手指头数一数自己叛逆的时候,除了在不懂事的年纪因为贪玩带着玩伴不顾危险去后山玩那次,剩下便都和连时序有关——身为陪聊师却“不专业”的对他动心、晚上背着家里人偷溜下楼和他见面、恋爱没多久就因为头脑一热提出留宿...
再往前倒几年,姜安然那会对感情一点兴趣没有,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真能碰到一个完全符合心意的男人,更想象不到,谈恋爱的时候她会是这种沉醉的样子...
这么想,老话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后来的,一定是最好的。
...
...
浴室里萦绕着雾气,镜面上蜿蜒着水痕。姜安然用手抹掉,低头去看腿上那道指甲盖大小的不太明显的褐色疤痕,然后抖开衣服,穿上。
连时序比她高不少,衣服太大了,下摆能遮到大腿处。姜安然试了试,发现裤子实在不合身,干脆丢去衣篓里没穿。她把浴室的门开了条缝,探头探脑地瞧了一圈,确认环境安全,她拽着衣服下摆飞速钻进被窝。
房间里开了暖风,一点儿都不冷,床上还残留着他留下的余温,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仿佛将她整个儿包裹住。姜安然心里顿时不平静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擦出什么火花,收场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她脑袋里这么想,身体却不受控制,伸出胳膊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发消息让他上楼。
仅隔一秒钟,房门就被推开,连时序进来。
姜安然傻眼,“你,就在门口?”
“嗯。”
连时序将门完全打开,局促的在裤子上抹了两把,站在原地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空气中浮动着她沐浴之后的香味,引得人浮想联翩。
连时序觉得今晚在房间里睡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视线躲开她,过去抱起没有铺开的被褥,拎了只枕头,飞速说:“我去楼下睡...”
“等会,”姜安然紧紧拽着胸口的被子,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大片空,“客厅里没开空调,特别冷,你别再折腾又发烧了。”
她是真的为他考虑才这么说的,没有别的心思。
连时序抿直嘴角,思考了片刻,将怀里的东西放在床上,开始铺被子。他单膝跪过来的时候,姜安然心尖忍不住颤了一下,立刻坐起来帮他整理。
连时序穿的是睡衣,领口偏大,姜安然一垂眸,毫无阻碍地撞见敞开的领口下面露出的精致锁骨,以及...无法言说的,肌肉,和...
她脑袋“嗡”得一声炸开。
“关灯吗?”他问。
姜安然不敢看他,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紧张又茫然地盯着天花板。闻言,她打了个磕巴,“关、关吧。”
连时序伸手摸索到柜子旁边的按钮,“咔哒”一声之后,四周彻底陷入黑暗。
姜安然的身体随之紧绷,视线里黑黢黢一片,那么其他的感官就被放大。她清楚听到他翻身时带起被子的窸窸窣窣声,猜测他是不是背对她在睡。下一秒,他的声音响起,近在咫尺。
“你要找的那个人,找到没有?”
姜安然被他突然出声吓一跳,很快镇定下来,回答:“没有呢。”
“遇到什么困难了?”
姜安然叹气,“我现在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当时他养父母填的地址我也去问过了,早就不知道经了几代人的手...”顿了顿,她突然想到某点,急冲冲地问:“他之前也住在这儿,你们会不会见过面。”
连时序沉吟片刻,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个慌:“应该吧?就算有,过去这么多年,早记不清楚了。”
姜安然失落地垂下眼睑,喃喃:“说的也是。”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的记忆是会被冲淡的。
她不也已经忘了他的名字和长相,连同那些相处的画面也只剩下碎片。
连时序翻了个身,和她面对面躺着,但两人始终谨慎的隔着一段距离,各自挨着床边。
他说:“我以前除了上课就是全国各地参加比赛,很少回家。高中毕业就签了唱片公司,住在公司分配的公寓里。如果不是因为养父母过世,再加上公寓的地址被私生发现整天去蹲守,我也不会跑到这儿来躲清静。不过,我有空会去帮你向领居打听打听。”
姜安然感激地道了声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倦意逐渐翻涌。她今天从睁开眼就没清闲过,忙碌了一整天,到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意识模糊前,她还没忘和他说一句“晚安”。
连时序没有回答,等到她彻底睡熟了,呼吸变得平稳,他才从床沿向里面挪了挪,然后,准确无误地抓住她露在外面的手。姜安然对此毫无察觉,吧唧吧唧嘴,继续睡。
连时序失笑。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的心大,兴许是真的太信任了他罢?
才会这么不设防。
这场感冒来势汹汹,让他从骨头缝里都泛着酸涩,脑袋昏沉到无法正常思考,自然也没心情去做点别的事情。连时序抻了下被子,盖住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迟来地回答了一句“晚安”。
*
翌日醒来的时候,因为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姜安然一时间没办法辨别外面天亮没有,她稍微一动,发觉自己被连时序牵着。她扭头,正对上他的睡脸。
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她还是忍不住感慨怎么会有人从头到尾全是优点,精准无误地踩进她的喜好。刚开始她还因为他过分强势的气度,不经意间会对他产生戒备、提防的情绪,可现在接触的久了,她发现掩藏在“高冷”下面的是一颗温热的心。他很温柔,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于是让她在他身上的挖掘变成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姜安然痴痴地看了会,生怕打扰他睡觉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把手抽出来。快速洗漱完,她从衣篓里捞起自己的裤子穿上,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
从楼梯下去很明显能感受到清冷,十月中旬的北方已经进入晚秋的天气,隔三差五下场雨,风一刮,人冷到恨不得裹上羽绒服。姜安然是比较畏寒的那类人,早早就换上了厚毛衣,可现在她只穿了一件连时序的薄绒卫衣,冻得畏畏缩缩,搓着手研究了一阵,打开了空调。
她去厨房扫了眼冰箱,没想到他竟然屯了不少食材,看日期全是最近的。姜安然慢了半拍才想起他先前说已经学会了做饭,等有机会要给她露一手的事情。
原来...
他是真的在好好准备展示厨艺。
姜安然轻笑,从里面挑了包时令蔬菜,简单做了两份三明治,将牛奶摆在桌上的时候,楼梯上传来响动。她以为是连时序下来了,仰头叫了一声:“醒了?”
却没人回答。
姜安然奇怪,解下围裙,上楼去看什么情况。
连时序就站在床头柜旁边,应该是刚睡醒,神智不怎么清醒,连眼睛都没睁开,随意捞起上面的手机接起微信电话,带着几分起床气地回应:“喂?”
“……”
那边沉默了几秒,不知道说了什么。
姜安然肉眼可见他整个人愣怔一下。
与此同时,她终于发现他拿错了手机,心慌之余,脑袋轰然炸开,冒出一个念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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