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作品:《非典型男白月光打工实录》 你喜欢她么?
陈珩皱起眉,低声:“我不知道。”
他无意识曲起指,在膝头有一搭没一搭扣着:“我没喜欢过人,陈斓。而且我之前也是真把她当妹妹看……谁会对自己家妹妹动心么?这不是太畜牲了?”
陈珩道德感极高,不是系统几句话能劝好的。
一直装死的系统:……6。
感情这人还在纠结这个。
但是很正常,没这么多疑虑反而不像陈珩。
陈斓清楚他哥是个什么人,笑了声:“这有什么,你俩有血缘关系还是什么?喜欢就追,喜欢就说,人就活这么短短几十年,谁也不知道今后日子怎么过。”
他想了想,没忍住笑了:“你要是真说……可能都不用追。”
“至于到底喜不喜欢。”陈斓懒洋洋睨了自己哥哥一眼,“为她本身经历而痛啊,她笑起来你也想哭;心动,觉得她哪哪儿都好看,没人能比得过她;占有欲,不想让别的男的靠近她,一点都不行;什么话题都能提起来她,她没出现你眼前面就魂不守舍的……”
他声音放轻,“你想和她在一块一辈子,想留在她身边,也只想留在她身边。”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窗外的晚风渐大,一声一声撞击着窗户。
陈珩凝眉思索了一会,发问:“你喜欢谁了?”
陈斓:!
他脸腾地烧起来,恼羞成怒道:“你干什么哥,我在给你出谋划策好不好!”
陈珩:“哦,所以你喜欢谁了?”
陈斓:“……”
陈斓无奈瞥了他哥一眼:“不算喜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快十八了不开窍……我之前不是说过么,没有人会长长久久在一起,那不如当下心知肚明就成了,别跟我表白,必然分开的事,我不接受。”
陈珩皱了下眉:“别整渣男活,霍霍人姑娘感情。”
陈斓摇头:“没,我都掐灭源头了。”
他想到什么,笑了声。
两个人没开灯,外面风声大作,屋子里面月华流水,黑暗和霜华各分半边天地。
“我不信她们长久喜欢我。”
陈斓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坐在一片黑暗的床上,只是脸仍然被月光照着,眼神有一瞬间是近乎落寞的。
陈珩意识到了什么,捶了一下他肩膀,“还想姑姑呢?”
“……别叫她姑,她不是我妈。”
“血缘关系摆在这里,我不认也没办法。”
陈斓低低笑了。
他自嘲:“亲妈尚且不要,别人哪家姑娘要这么个废物?我说我不信长久,是真不信长久。”
“哥,我以为我早就走出来了,今天看到她才知道,人终究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陈珩没说话。
他转向外面,轻声说:“起风了。”
回自己屋子的时候,陈珩看到陈启东在抽烟。
文虹不让,他一般是自己站在阳台关着玻璃门抽,一点星火在唇齿间明灭,氤氲的白雾在他身侧,显得男人平白添了三分忧郁。
陈珩想了想,过去开了门。
陈启东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挥挥手:“别靠过来,抽二手烟呢你。”
陈珩浑不在意;“没事。”
他站在父亲旁边,比父亲还要高小半头。
“小斓说什么没有?”
“他挺好的。”陈珩望着窗外,“心情有点波澜起伏很正常,见到妈妈了么。”
陈启东再次沉默下来。
外面的风很大,叶子被扯得披头散发乱摇。
陈启东吐出一个烟圈,轻声道:“无利不起早,陈楠是来要小斓的。”
他们家什么事都不避着孩子,陈启东和文虹都认为两个男生早点知道家里的事情没有坏处,谈起这些来也没什么隐瞒负担。
“我知道。”陈珩撑着栏杆,“你不会让她带走陈斓的,对吧?”
“精明小伙子……少猜你爹怎么想。”陈启东笑了出来,但是他点点头,“她过得不好,不然不会回来要小斓。”
“当时生小斓身体坏了,生孩子也困难,至于那个男的……”
警官先生嗤笑一声。
“精///子活性很低,我看过他的体检报告,有孩子困难得很。”
陈珩没什么表情,淡淡应了声“嗯”。
陈启东:“你怎么不害臊?”
陈珩:“你跟我说都没害臊,我为什么要害臊?”
陈启东指了指他,“净跟我整。”
他食指和拇指掐着烟头,吸了一口,“十有八九是让小斓回去替夫妇俩顶缸争宠的,亲生的母子到这地步。小斓没成年,她确实是小斓正经的监护人……麻烦。”
陈珩抬眼,“所以……?”
“我来操心就行了,这个不用你费心。”陈启东吐了口烟,笑起来,“小管家公……你妈给你起这个外号真是起对了。你好好准备你面试就成。”
他眼神欣慰而坚定。
“我是不是还没正式夸你?很棒,陈珩,爸爸为你骄傲。”
系统冷眼旁观,觉得陈珩这些年内核稳定的又一原因是陈启东夫妇。
两个人虽然忙,但是恩爱而且尊重彼此,对孩子不吝夸奖,而且尊重孩子成长人格,真正把孩子当“人”看,陈家兄弟都长成很好的人有一半是陈家夫妇的功劳,开玩笑来说,他们俩也能算一半的三观矫正员。
陈珩面冷心热,孤儿院长大让他不在乎离别,教会他在乎的第一堂课就是朝夕相处的父母兄弟还有闻婴,他心里塞了人,所以不可能孑然一身。
陈珩冲完澡,坐在灯下把闻婴发过来的卷子扫描打印出来,从头看到尾,细细批注完给她拍回去。
小闻:!你怎么这么快!
矩阵干扰:因为不用写作业。
小闻:【发怒.jpg】
陈珩对着手机笑出了声。
系统对着这个强行搞酷哥人设实际比谁都爱对闻婴笑的人已经不想说话了。
陈珩看了眼时间,弯起眼睛打字。
矩阵干扰:不早了,看完书一会就睡吧,明天起来再改卷子。
小闻:好,你也是。
小闻:晚安。
窗外月色明亮。
矩阵干扰:晚安。
陈珩躺到床上,闭着眼睛和系统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陈珩:你不是说陈斓官配是温亭吗?我看陈斓今天这个语气,他也没有很心动或者决定追温亭啊?
陈珩坐起来,瞬间不满:他不会这辈子还搞渣男事情吧,怎么这么对人家姑娘?
系统无语片刻,问道:你是不是没仔细看他俩感情线?
确实没直接跳过感情线扒剧情的陈珩:……
他有点心虚,别开眼:昂。
系统:……
系统:你自己看。
原著陈斓不怎么信爱情这种东西,和温亭前期也是大张旗鼓用在一块的名头去合作——他们连第一次亲吻都是在情急之下的遮掩。
温亭彼时刚和最信任的好友分道扬镳,妆容像绷住了她全部喜怒的面具,轮椅都成了她专属的王座。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卸掉了手上美甲。
温亭名义上的男朋友陈斓刚和朋友吃完饭,见到她愣了下,旋即和侍应生吩咐了什么,自己和朋友笑着打了声招呼,不得不过去装装样子。
他看清温亭通红的眼眶,皱眉:“怎么了?”
温亭看向陈斓,什么都没说,抬手拽过他领口逼着他俯身。
陈斓反应很快,手遮住了温亭的面颊,看起来很亲昵捧着她的脸在亲吻,实际是护着她决堤的眼泪。
他们在泪水和虚伪里耳鬓厮磨。
陈珩看到这的时候已经清楚了。
温亭不信男性,陈斓不信爱情,两个人靠着一点利益纠缠不清,实际给对方的关注比约定的要多得多,陈斓原著里多少有点回避型人格障碍,别人说喜欢他会远离,而冷漠示人的温亭压根就不会诉说真心。
两个胆小鬼扯着利益的幌子,偷偷地尝一点纸醉金迷里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蜜。
别人的爱情故事并不会给陈珩什么启发,他一目十行看完,揉了揉眉心。
系统非常有先见之明截断他的话:你就别发表什么高见了,自己先弄明白再说吧。
陈珩:……
陈珩:哦。
这边谈论的对象其实现在正在打电话。
陈斓闭着眼睛戴着耳机,声音低哑:“今天的英语听力听完了,你睡不睡?”
这对同桌日常给对方口播英语训练听力。
温亭戴着耳机沉默片刻。
她静静道:“你好像不想让我挂电话。”
陈斓捂着眼睛笑出了声。
“都知道了,你为什么非得直白讲出来?我不要面子的吗。”
温亭:“不然就这么小心翼翼避着躲着,让你伤口溃烂发脓?你要是想,我现在就挂电话。”
她语调一如既往地冷清,被月光洗了一遍,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干净柔软。
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就像当时运动会那个晚上一样。
陈斓低声道:“……我就是痛。”
温亭看着手里的纸笔,没说话。
哪怕她第一句问我怎么样而不是说我像我父亲呢,哪怕她过来不顾我抵触抱抱我呢,她如果真的抱抱我……那利用我做什么也是可以的。
我说她走开,她就真的要走开了吗。
我很想她,一直都是。
但是陈斓什么都没说,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嗓音浸满了痛苦。
“温亭,我就是痛。”
温亭低低“嗯”了一声。
她近乎温和地说:“我知道的,陈斓。”
温亭望着自己无意识收拢的手指出神。
她清楚明白一个道理,同情男人毁一辈子。
所有人,在无法自救的时候同情他人,是最愚蠢也最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
泥菩萨过河的时候,也会渡人吗?
但是温亭没挂电话,然后听了她从来都懒得在乎的负能量,没有鄙夷她从来都看不起的心口不一。
然后说,我知道的。
今晚月色太好了。
温亭想。
所以她做了她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第二天陈珩晨跑回来叫陈斓起床的时候,盯了一下他眼底的红血丝。
陈珩:“……”
他认命地拍了拍他弟的肩,然后把这人按回去睡觉,看了一眼因为谈生意熬夜的文虹,连轴转半个月的陈启东,干脆谁也没叫,自己去厨房做饭。
所以陈楠来的时候,开门的是陈珩。
他刚盛出来饭菜,高大冷峻的少年人站在那里压迫感就很强,陈楠不太敢说话,但发现少年手里还端着馄饨,所以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姑姑?”
陈珩愣了下,侧身让她进来。
他扫过陈楠身后,发现那黑西装没来,心里瞬间感觉舒服了大半,抬手把门关了。
陈珩家里打扫得窗明几净。
但他们家和闻婴家不同,没有花草,一家人都忙得起飞,谁也没空照顾花草,连家务都是陈珩陈斓分开做,但是一看就是用心生活的家。
陈楠扫过之后略显拘谨,和她身上的昂贵打扮一点也不同。
陈珩没说什么,请她到沙发那边坐下,然后转头问陈楠:“姑姑吃早饭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陈楠连忙回神:“没事!怎么好意思劳烦你,你快休息……”
“谁来了?”
陈斓刚睡下又被惊醒,表情不愉开门,然后和陈楠打了个照面。
“……”
这边文虹和陈启东听到声音也赶忙起床。
“唉这多不好意思,阿珩泡茶!”
“哎呀不用不用,是我没礼貌来得太早……”
一阵谦让。
陈珩揉了揉眉心,作为唯二衣冠整齐的人,实在不想看两边同样的慌乱无措,“饭好了,昨天买的蟹黄包和肉的小笼包,小米稀饭和豆浆也是现热的,能不能先坐下来吃个饭,一会再说?”
然后他钻厨房里热八宝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