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乐子很好看,但是兄弟还是很重要的。

    沈知川悠哉游哉和两个人告别,转身进教室。

    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正好听到同桌和后桌在讨论昨天看到的小狗:“那小狗我看腿上都是血啊,怎么回事,虐狗的变态吗?”

    后桌撑着下巴一脸严肃:“说不准就是,你不知道,我听过,有的心理不正常的变态就是靠欺凌弱小来证明他们自己多强大。”

    “这也太吓人了吧……”

    沈知川听了一耳朵,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打开练习册接着写题。

    闻婴回到班里的时候,平三雪正在奋笔疾书,见到她回来眼前一亮,连连摇手:“周四周五咱们再考一轮,周六周天能休两天呢。我不跟你说了吗,幺幺生了,你这周去跟我看狗吧?”

    平三雪家小时候有一只西伯利亚雪橇犬……就是二哈。

    她很喜欢那条狗,陈斓也是,小时候几个人经常是和那只狗在法桐下疯狂跑,陈斓当时骑着平衡车和狗一块逗大鹅,那只二哈意外的脑子好使,虽然经常用蓝眼睛瞪陈斓,摇摇晃晃走路找乐子,但总让小平三雪坐它身上。

    那只狗老的时候平三雪哭得特别难受,好几天都缓不过来神。

    最后还是闻婴送她了新的生日礼物,一只漂亮的金边牧羊犬。

    闻婴没特意找一样的二哈,她总觉得平三雪并不想要一只代替她所有记忆的狗,只是抱了一只很漂亮的金边蓝眼睛回去。

    两只小狗都有很好看的蓝眼睛,除了同样都用很眷恋的神情,是一点都不一样的。

    平三雪很喜欢,给小牧羊犬起名叫幺幺,幺幺是女孩子,这是小姑娘第一次做妈妈……平三雪操碎了心。

    闻婴笑起来:“好,我给她带东西,咱们考完就去买,你还缺什么吗?到时候一块买了。”

    平三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能缺什么啊,她喜欢你,你去了她都可开心。”

    两个女孩聊着天,平三雪突然想起来:“哦对,你昨天是不是说你撞着腰了?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下课我给你看看,把药给你上了?”

    闻婴感觉脸侧隐约又有热意,但神态仍是自若的,绕开话题道:“问题不大,我自己能弄上。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昨天我们在学校也见了只小狗,可小一只小崽,看着也就俩仨月的样子……毛挺脏的,可怜的乖乖。”

    平三雪愣了愣,旋即释然笑开:“昂我知道这只,好像是咱们隔壁班凌然养的,丢了好几天了,昨天好不容易找到,心疼坏了给他……”

    这名字有点耳熟。

    闻婴挑眉,回忆起来了:“隔壁班那个大神?不是文重但是考的可好,数学老是一百四十多那个哥?”

    月考排名浮动很大,前几名相差不多,闻婴和这人经常是轮换第一。

    平三雪点头,比比划划,“对,就那个头发有点长的,之前听说他成绩也好,当时分班考试是发烧了,有一门直接睡着了……不然肯定进来。”

    闻婴外热内冷,不怎么关心周围的人,平三雪是真小太阳,交友广泛得很,她对这些八卦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属于是真美强惨了,他爸可凶一人,还爱赌,经常打他……当时据说那天发烧也是因为下雪,他爸把他的狗扔了,他找狗冻着了……”

    闻婴唏嘘,又觉得不对:“你怎么这么清楚?”

    平三雪有点惆怅:“因为我俩一个小区啊,我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多能打听。而且那天下雨还是我借的伞。”她又想到什么,“唉他也知道幺幺生了,想来周末看看狗,你想见他不,还是你俩时间分开?”

    她深知好朋友不喜欢和生人呆在一起的脾性。

    闻婴觉得都行:“都行,我无所谓,喜欢小狗的人不会太差。”

    闻婴的腰伤又拖了几天才好,淤青终于从她腰上下去的时候,陈珩腿上的疤也好的差不多了。

    平三雪心情好得不行,问了其他几个人,最后浩浩荡荡拉上了七个人都要去。

    她向来爱热闹,喜欢一切人多的氛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陈珩答应是因为收到的线索就是和平三雪家的狗有关,于是也答应了。

    周末的时候,盛夏的烈阳高悬于浓绿树群之上,蝉鸣和汽车轰鸣此起彼伏,潮气和热浪糊了人满头脸。

    陈斓昨晚因为准备考试半个月没碰手机,昨晚大开杀戒熬到三点,今天死活起不来,最后是陈珩没了耐心,给他换了衣服,直接架肩上扛出来了。

    三个人出来晚了,只能赶公交。

    公交车还没来,三个人或坐或站,在浓郁的绿荫下才感觉自己堪堪活过来了。

    陈斓在公交车站还是一脸恍惚:“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咱俩就差一厘米,我又不轻,你怎么扛得动我的?”

    陈珩怕热,夏天总是穿得很凉快。

    今天他换了件白色的无袖和同色系的短裤,高大冷峻的少年倚在公交站牌上闭目养神,狭长的眉目压着躁意,胳膊上线条流畅,显出不好亲近的英俊来。

    他听到弟弟的疑问也就懒洋洋嗤笑了一声:“叫你去健身房不去,扛水搬大米懒得动……你还好意思说?”

    陈斓语塞。

    闻婴毫不客气笑出了声。

    陈斓暴躁:“我劲儿不小,你不要说得我跟虚逼一样哥!”

    陈珩闭目:“嗯对对对,不小。”

    闻婴:“噗哈哈哈哈哈哈。”

    迫害陈斓x1。

    陈斓恼怒:“闻婴那样的我扛俩都没问题!”

    陈斓被这俩欺负了总是想拖一个下水,闻婴似笑非笑指了指自己:“我多重你多重,你怎么好意思跟我比啊陈斓,丢不丢人?”

    陈珩总算睁开了眼睛,诧异地瞥了陈斓一眼:“她轻得跟纸片一样,你出息了弟弟。”

    陈斓:“?”

    陈斓:“我说是俩闻婴不是一个!”

    陈斓:“还有,哥你怎么知道闻婴轻得跟纸片一样??”

    糟糕,有些人反击得分。

    陈斓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两个人竟然同时沉默了。

    陈珩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闻婴别过了头。

    陈斓:“怎么不说话?”

    闻婴眯了眯眼,常年和陈斓打嘴仗的反应能力上线,把陈斓的胳膊拎起来,和她纤长的手臂放在一起对比,表情不言而喻。

    陈斓到底是原著男主,身材和脸都是很好的,修长的麦色小臂一看就知道不是花架子肌肉,只是逗他玩分外有意思。

    陈斓:“……对不起我不该质疑你,你够瘦了我错了闻婴。”

    最后这点微妙的沉默是姗姗来迟的公交车打破的。

    公交车上人不少,上来也只能站着,几个人都不愿意和别人挤,拉着手环站在车厢靠后的位置。

    闻婴站在陈珩身前,陈斓单手拽着手环在另一边,他另一个手扶着杆,这人上课都能站着闭眼睡觉,此时因为行车的平稳和位置的保障,又开始昏昏欲睡。

    陈珩垂着眼看闻婴,只能看见她柔软乌黑的发顶。

    闻婴把头发挽起来,双层纱的吊带裙里面还有洁白柔软的衬裙,露出分明的锁骨,外面披了个亚麻色的小开衫,和脖颈上棕色绳子项链呼应,干净漂亮。

    陈珩目光不自觉柔和。

    然后干净漂亮的闻婴回过身跟陈珩吐槽:“……后悔死了,不该图好看穿开衫的。我现在感觉背后都是汗。”

    陈珩失笑,低着头好声好气跟她商量:“再忍忍?车上开空调,要是脱了,风对着直接背吹,肯定着凉。”

    他们挨得极近,几乎是呼吸交错。

    本来就是亲昵才说的没什么用的抱怨,闻婴自己不知道不穿着凉,还是陈珩不清楚闻婴就是随口一提?

    因为想亲近,所以才无意识撒娇抱怨,所以才把耐心都拿出来哄人。

    因为太习惯彼此,所以亲昵暧昧都不自知。

    系统冷眼旁观,心想我必把这段录下来到时候嘲笑他俩。

    两个人小声说着话,突然公交车一个急刹,闻婴猝不及防,直直撞上了陈珩胸膛。

    陈珩核心很稳,在意识到刹车那一瞬间就抓紧了吊环,刚想提醒闻婴注意,就有人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他几乎是立刻下意识去用另一只手护着她后背,保证她不被其他人撞到。

    这个姿势又像保护又像相拥。

    闻婴本来以为要摔,却只感觉有人怀里都是薄荷香气。

    清冽干净,像凉雨洗过的晨风朝露。

    以及错乱但有力的心跳声。

    闻婴下车的时候陈斓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发烧了脸这么红?”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崽真的软,闻婴压根不敢碰。

    板着脸小心翼翼,感觉碰一下可能就会造成什么巨大伤害。

    平三雪被她好朋友逗得快要笑疯,温亭也忍俊不禁——她养过狗,也很清楚小东西什么习性,和平三雪交流养狗心得,聊得不亦乐乎。

    因为怕产后的幺幺敏感,几个姑娘看完小狗很快出来了。

    沈知川是陪着温亭来的,此时正在客厅和平三雪的爷爷奶奶聊天,陈珩坐他旁边,两个年长一岁的一问一答都在很耐心和老人讲话,陈斓和宋昼舟在门口的缝隙里悄悄看幺幺——他们也不敢进去。

    陈珩陈斓和闻婴都是这边长大的,平三雪的爷爷奶奶认得他们。

    凌然就是这时候来的。

    他应该是刚剪了头发,露出清秀的眉眼来,高高瘦瘦的人,阳城一高的校服洗得发白,背着大书包,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狗崽。

    “平三雪?”

    “凌然!”

    凌然显然没意识到平三雪叫了这么多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把自己怀里的小狗往里面托了托。

    但是他还是忍着害羞给平三雪的爷爷奶奶问了好。

    平三雪的爷爷奶奶笑眯眯的,都是很慈祥的老人,看这群小孩估计一时半会玩不完,两个老人就去后花园坐了。

    闻婴终于把人对上号了。

    这人她见过,不止一回,竞赛班和阶梯教室上晚自习的时候经常见到他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写题,回家的时间比他们还晚。他们还有一次在一块比赛,闻婴借了人家一张纸。

    闻婴迟疑地冲他挥挥手:“……嗨?认得我吗?我们一块打过比赛。”

    凌然看向她,显然是认出来了闻婴是谁,腼腆一笑:“闻婴,是不是?我记得你,那场你真的很厉害。”

    “你也厉害!”闻婴眼睛亮了亮,她向来喜欢强的人,更别提是这种真牛而且不装逼的,“我找老师分析卷子的时候看过你的文综卷子,你的历史论文真的写的很好!”

    凌然显然是没被女孩这么直白地夸过,耳边绯红一片。

    他有点不好意思,转向平三雪道:“我把南南带过来了,它腿上伤很重,现在刚好一点。我还带了点适合幺幺吃的东西。”

    “太谢谢你了!你要进去看看她吗?”

    凌然有点心动,踌躇了一下,笑着拒绝了:“今天就不了,幺幺一天见太多人我怕她应激,你们玩,我还得回去做饭。”

    平三雪知道凌然家里头的情况,也没强求,这时候陈斓瞥到了他怀里的小狗崽,愣了一下,惊喜道:“哥们,你是在咱学校树底下捡到的它么?”

    凌然愣了下,笑:“对,它当时后腿都是伤,我就带回来了,你认识它吗?”

    “不算认识。”陈斓赶紧摆手,“我和我朋友也就是那天见到它了,它受伤了?!我说怎么当时走那么慢……唉多亏你,你人也太好了。”

    这群人基本全是社牛,凌然显然没有受过这么多直白的夸赞,脸和耳朵一起烧了起来。

    “也、也没……就是觉得能救就救吧。”

    温亭听到他的声音愣了愣,和沈知川交换了一个颜色,两人对视片刻,不知道想了什么,但是没出声。

    盛夏阳光明烈澄亮,照到的人好像都是清白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