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看着她眼珠子转了转去一看就是在想应对之策。“不管我问没问，反正我猜中了。明年我还要跟今年一样的笔记本。”

    她是真的一百万个不愿意。她站起身回卧室。“你让我考虑考虑。”

    不太想送，太麻烦了，先拖一拖，指不定他过两天就忘了。还是得做点他插不上手的事情来让他冷静冷静。

    她打开了电脑，点开了作业文档。

    这一个月她都没怎么碰作业，迹部那边已经完成了不少。她的进度被推迟了。

    中原中也看着她文档里乱七八糟的图表就只想退远。他翻了翻她的书架，能看的，想看的书真的没几本。好容易看到一本花里胡哨的封面结果翻开一看。

    ……全外语。

    地铁老头看手机.jpg

    她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又拿了书翻了翻，应该是在查资料。至于那位翻了一本书就合上放回去，翻了一本书就合上放回去的人——

    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不比那些书好看吗？

    他看了一眼手机，他在这书房里已经呆了半个小时了，她看起来仿佛没有‘快结束了’、‘准备睡了’的意图。

    他好无聊。他无聊就忍不住去招惹她。

    “莉莉。”他走到她身后，身体大半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她双手撑在电脑桌前都快被他压在桌上趴着了。“我要做作业！你工作的时候我都不打扰你，我还没做半个小时作业呢你怎么又来了！你都没事做的吗？”

    他工作的时候，她一向不打扰，沉浸在自己的学习里，他可倒好，自己还没学半个小时就没个消停。

    “我难得来一次东京。”

    她把文档保存，干脆回头看他一脸无语。“你说你想干嘛吧。我明天还要上课，你少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中原中也突然灵光一闪。“有正事。”

    她被他拉起来，脸上挂着满满的‘你猜猜我信不信你嘴里有正事’的不信任表情。

    她就被按着坐在了床上理直气壮的看他。“然后呢？我说了明天有早课的。”一脸‘我明天要上课不能迟到你如果敢在今晚搞七搞八我绝对不会搭理你’的不高兴。

    他抽出了那本笔记本。“把你写的英文翻译成日文说给我听。”

    她痛苦面具。“你自己查！你没手吗？”

    “我想听你说。”

    看着抱在怀里的人一瞬间从耳垂到脖子全红了个透。他唇角露出笑容。“这可是你自己写的。”

    看着她脸颊红透的可爱样子，他毫不犹豫的扔下一句让她绝望的话。

    “你不翻我不让你睡觉，说起来——你明天有早课吧？”他才不怕熬夜。也就她，晚睡一天都起不来床。

    “你——”她被他气的连脏话都蹦出来了。“你是不是有猫饼？！”

    谁会把情书拎出来让人读啊！如果能说出口的话那就不用写了好吗！！

    “你自己写的，你自己读，没什么问题吧？”

    她力拔山兮气盖世竟然一把把他推开了。脸颊涨的通红。“你其实就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对吧？”

    “不知道。”

    “你胡说八道！”她气的胸口都不正常的起伏了。往日她从不用手指人，现在，她气的都拿手指着他了。“你不知道？我看你清楚的很！”

    看着她脸颊绯红，说每一句话都要考虑，仿佛如果不考虑立刻就会结巴似的。他往日只觉得太宰治那个混蛋把自己惹火很烦，现在突然有那一瞬间，他知道为什么他惹自己生气还笑的那么幸灾乐祸了。

    “不知道。”他回答的理直气壮。“所以才让你帮我翻译。”他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都十点了，到你睡觉的时间了。你确定要跟我比熬夜？”

    ……气的一瞬间不想睡了都。但是不行，明天有早课。

    她被拉着靠在他身前，看着自己当时写下的句子，写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心情好，现在要读出来就觉得社死晚期。

    偏中原中也手还不老实。

    “停！”从脸颊红到脖子的藤野五月死死抓住那只手回头死死瞪他。“我读！我翻！我翻还不行吗！”

    不情愿到连哭腔都被逼出来了。

    可是她却不知道这种眼眶含泪的妥协在对方眼里有多么可爱，真的、特别、想、欺负。

    他嗓子里传出满足和愉悦的笑声。“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

    迹部敲了敲她的桌子。“藤野？”

    她从双臂间抬手。一脸的茫然。“……啊？”

    迹部景吾沉默。上次听到这个声音还是他十几年前被家里的保姆带着看电视，动画片口袋妖怪里那只喊一句五分钟后才给反应的那只——呆呆兽。

    “马上上课了，你这什么状态？”

    迹部景吾看着藤野五月一头跌在桌上，竟然还发出了‘咣当’一声响。大概是头磕着桌子了。

    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问话都是用的肯定的陈述句。“……你丈夫来东京了。”

    她把头埋的更深了，声音因为被阻拦而闷闷的，语气里全是崩溃。“我不想再给他送生日礼物了，我想离婚……他啥也不是……”

    迹部是懒得跟她深入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上课睡觉可以，但是拖本大爷后腿别怪我给你踢出组。”

    “嗯嗯嗯好好好……”天知道今天早晨她起来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她困了，不想回答问题。

    迹部忍不住撇嘴——回答的是真的应付。

    ***

    “藤野同学在吗？”

    她听到有女生喊自己，从手机里抬头。“在。”她站起身往外走。门口是一个秀气可爱戴着眼镜的女孩子。“藤野同学你好，我是话剧科编导分部的羽田纱织。”

    编导分部？她从没见过这个女孩子。“你好羽田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吗？”

    “今天下午下课后能麻烦你和迹部君一起来一下话剧社团办公室吗？马上学园祭就要到了。”

    学园祭？她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下午下课后，我跟迹部说一声。”

    看着那个女孩子走了，她满头问号的回去。

    ……

    “那么肮脏，毫无底蕴与内涵，只有武力，性格还粗暴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嫁给这种人！”

    “母亲如果知道了我嫁给了这种人，那么她会多么的痛苦与难过，自己唯一的女儿竟然要嫁给这种人渣！嫁给这种人渣，我还不如去死！”

    “男人总是更倾向于口头表达或者立下誓言，但是多数情况下只不过是口是心非，逢场作戏。男人只会夸下海口，但是在爱情中却很少付诸于行动。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隔着玄关，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女声脸色惨白。

    不，不会吧……五月小姐……

    中原中也回头看着最近做什么都慢一拍的男人，眉头皱得死紧。“仁谷。你怎么回事？”原本自己的力的手下现在仿佛跟老年痴呆早期一样，时常走神，喊了不应，交待的事情转身就忘，异常的很。

    男人羞愧的低下头。“中，中也先生……对，对不起……”

    他走到仁谷面前，并没有立刻责怪他。他平日工作一向优秀，但是最近不知怎的，工作上连连出错。“你最近状态不佳，是家里出什么事吗？”

    仁谷慌慌张张，解释的都结结巴巴。“不，不是，但是就是……”

    对待手下他的耐心不算多，听到他一句话结巴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也失了耐心。“到底是怎么回事？直说。”什么不是但是就是的，说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信息没说出来。

    仁谷的头埋得更低了。“中，中也先生……我……我有件事想跟您单独汇报。”

    他直直看了他好一会，他转身走到角落里，仁谷也跟了过来，离其他人远了，他看着面前畏畏缩缩的男人才开口。“说吧，什么事？”

    仁谷还是觉得这事儿太难开口。两人已经结成夫妻，自己在中间说这事儿的确不太好，但是他怎么都觉得这事儿中原中也不该被瞒在鼓里。“我……不确定，但是……但是……”

    中原中也都快被他的结巴把耐心都磨光了，他甚至有些不耐烦的用手指下意识敲了敲手臂。“但是什么，直说。”

    “之前您让我在双休的时候去看看五月小姐的情况。我去的时候却听到……”仁谷咬了咬牙。“五月小姐说……她嫁给中也先生很痛苦……还不如去死……之类的话。”

    他根本不信。“胡说什么？”

    仁谷声音都在发抖。“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的！只是隔着一道玄关，我不会听错的！”

    他紧紧皱眉。“她的原话是什么？”

    他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具体的……原话我记不得了，但是她说什么不会心甘情愿嫁给肮脏，毫无底蕴与内涵，只有武力，性格还粗暴的男人……之类的话。说如果她的母亲知道她嫁给了这种人渣一定会哭的……之后好像还说男人只会口是心非，逢场作戏，夸下海口，但是在爱情中却很少付诸于行动……”

    “够了。”他自己都不想听下去。

    今天是周一，正是她上课的时候，没时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