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打开车门，下一秒却把刚打开的门关上了，把她抵在车边。

    “怎么了？”

    他伸手把她抱在身前，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委屈。“……我要本子。”如果他不知道这本子里的小心思，也许真的会被这话蒙混过关，但是他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答应这种陷阱一般的问题。

    酒只要有钱就能买，但是她送给自己的笔记本，却用再多的钱都买不到。

    她的呼吸声萦绕在他耳边，能听见她的无奈情绪。“酒不好吗？你那么喜欢，或者明年给你买一辆车？”

    “我要本子。”

    她一脸复杂——怎么就跟本子杠上了呢？他不是不怎么喜欢吗？

    “那送你两瓶？”

    “我要本子。”

    她都快被气笑了，无奈叹气。他怎么就跟那本子给杠上了？“你不是不喜欢嘛……”

    “没有，我很喜欢，明年我也要。”

    她无奈叹气。“中也你——”这人比他还大两岁呢，怎么这时候却跟小孩子一样？她软了声音用仿佛在哄孩子的声音劝道。“那我明年再给你加一瓶Lvsa-Lvsi？一共三瓶，好不好？”

    他却轴上了。“不，我就要本子，酒可以不送，但是我要你今年给我定制的本子。”

    她痛苦面具。她今年都被送的这本笔记本折腾死了，白天因为要上课，所以没时间，只能下午下课之后泡在实验室和造纸厂里。刚开始的时候做实验，熬到十点过后才能回家。就她为了做这一本日程本，折腾了造纸专业、化学专业、珠宝设计专业、香水专业、造纸厂和卡莱尔大师。

    一个本子整的四个专业一个厂还有一个专业人员地动山摇，而且只做一本，请大师做本子的价格加上造纸厂的定价，再加上纸张、墨水的专利转让费加上设计买断费计算出来的总价，她光买成品本都能买一车皮了。就算来年因为纸张不换，去掉了专利费，设计买断费、请人手工制作和造纸厂的那些事情也够麻烦的。

    她讨厌麻烦，能用钱解决的事情还是用钱解决吧。

    求求了，酒不好吗？卖酒只需要去找葡萄酒专业的水野夏美，她家在法国就有酒庄，购买名酒的途径稳定，只要打声招呼就能拿到合适的。多简单，最重要的是他还喜欢。

    放过她吧，虽然给他准备生日礼物是她做的，她也愿意给他花费时间和金钱，但是如此耗费精力还影响她学习进度的事情——

    打咩。这总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干一次就够了。反正他现在也应该并不知道那本子里到底有多少机关。她相信只要送的酒足够多足够高级，她就能免掉明年耽误的这一个月。

    他很重要，但是事业更重要。这是她在这上学的六年来一直铭记的事情。

    “中也，那个本子真的——”

    “我就要。”

    她真是要扑通一声给他跪了。

    ——救命，他怎么突然那么轴呢！什么毛病啊？

    她推了推他。“赶紧起来——这是公共停车场！”

    “不。”

    她已经听到了由远及近的手机的声音，整个人都紧张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快点起来，有人来了！”

    “不管。”

    “你不要脸我要！赶紧起来！”她拼命推他。“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本子。”

    他为了把他推出去，甚至连脑袋都在用力顶他。“你没完了你！赶紧起来！”

    “本子。”中原中也完全不依不饶。如果不逼一逼她，她才不会松口。

    “我骗你的——那就是个普通的本子，我明年给你买！买一火车皮，行了吧！”

    他才不上当。就算与谢野晶子不向他解释清楚，他也能感觉到。

    毕竟她宁愿送三瓶酒都要避开送那个看起来并不算昂贵的日程本。能入他眼的酒价格有多昂贵他是明白的，宁愿用三瓶酒来换那本日程本。那就说明那个日程本不是贵，就是十分耗费精力，而她不知道他已经听到了她与同学说的那些话。

    “我要跟这个一样的。”

    痛苦面具.jpg

    她几乎能可以说是卑微了。“中也你别难为我了行吗——这是公共场所，被人看到不好——”

    “没什么不好。”她越想要跟他拉开距离，他就更不高兴，他听到了那些同学对她说，他体会不到他的心意，劝她换人。“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不合适的？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有证！过了区役所的！他骄傲！理直气还壮！

    路边有年轻女人带着孩子过来，自然也在停车场看到了这一幕，愣了一秒然后捂着孩子的眼睛。“快走快走。”

    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母亲捂了眼睛，十分不解。“妈妈？怎么了？”

    “没事，小孩子不可以看。”

    她急的眼角都染上了红色，眼泪都出来了。“中也——再不起来我真的要生气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她不可能能将他推出去，他甚至开了异能。“走吧，回去吧，今晚我住东京。”

    她听到这话神经都跳着疼，她现在不想就这个笔记本做任何的解释说明也不想见到他。“你回横滨不好吗？明天上班还方便。”

    “有关本子的事情，我觉得还需要再跟你讨论讨论。”

    藤野五月：走了！（盖上棺材板）

    野口惠子上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是让她回到藤野家的时候，这还是第二次。自家大小姐的这个丈夫压根就不来东京，双休也是让大小姐去神奈川见他。

    她心中不悦，自家这位大小姐如果不是因为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仿佛跟送上门一样！

    “五月小姐，中也先生。”

    “不好意思，惠子阿姨。还要麻烦你多做一份饭。”

    “五月小姐太客气了。饭已经做好了，热水也已经放好了。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您今天可以下班了，谢谢你。”

    野口惠子看着旁边揽着她的男人，叹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惠子阿姨您路上小心。”

    她稍微吃了两口点心，先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莉莉——”

    她找了一套他的衣服丢进他怀里。“你先洗，赶紧的。”

    ***

    两人面对面吃饭。晚上是她喜欢的黄油锡纸三文鱼。她喜欢里面放的蘑菇，吃饭的时候心情极好。

    “莉莉。”他吃饭吃的很快，他都吃完了，对面的人还没吃完一半。“明年还送我这个吧。”

    她把嘴里的米饭咽了喝了口味增汤叹气。“你到底在跟这个本子较什么劲啊？”

    他吃完了也不好好坐着，反倒站起身走到她身后抱住了她。声音里面是心虚与抱歉。“……没能理解你的心意，抱歉。”

    她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

    她心中的五味杂陈到最后却只剩下了酸楚。

    她是不是一直在等他说这句话？她不知道，但是他确定的是，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心中仿佛有一把锁随着这句话啪嗒一声开了一样。

    她希望自己送的这件礼物能随时随地能给他带来一份惊喜，在他工作烦躁的时候能让他轻松片刻。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自己面前那份饭吃完。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中原中也却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从一开始被自己抱住的时候身体紧张而僵硬，而随着自己向她的那句道歉，她的身体也从紧张的僵硬恢复到了平时的轻松和又柔软。

    洗完了碗筷，她原本想回到房间里看书，却没想却被他拉住。

    “你又怎么了——”

    “你还没答应我。”

    这事儿就过不去了是吗？她看向他。“中也，我一个月都没上晚自习了落下了很多进度。你是准备让我每年都要有一个月上不了晚自习吗？”

    他张口结舌。她一向把学习放在前，哪怕结婚了也没有因为关系的改变而每天回横滨。不由得有点心虚。“……真的不行？”

    她垂下眼。“你如果能说出我给你的这个笔记本里包含了什么我的哪些心思，我就考虑明年再送你一本。”

    她原本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绝不可能把自己的心思全猜出来，但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全说出来了。

    瞳孔地震。他整一个憨憨，怎么可能——

    她一把将他推开，原本她觉得一定能难住他的问题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被答出。她才不信那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你赖皮！你求助场外观众！”

    看她这个反应他就知道他一定是说中了。“你又没说不能求助其他人。我不管，我答出来了，明年我还要这个。”

    想到她那些同学说自己不懂她的心意建议换人他心中就窝火。

    “谁跟你说的？”她没说，他又不认识她的同学，怎么可能会猜的那么准？“你求助红叶姐姐了吧！”

    虽不中，亦不远。

    他心里很虚，但是面上却是理直气壮的。“没有，我才没问大姐。不信你问大姐。”

    她撇了撇嘴。就算她打电话去跟尾崎红叶确认，尾崎红叶也不一定会说实话。问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