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分，他接到了手下的电话。

    “藤野小姐把午饭拿进去了。”

    “她状态怎么样？”

    “感觉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那没什么。那我先——”

    “中也先生。”

    “还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带着狡黠。“我是不是应该跟中也先生道贺？恭喜中也先生。”

    平日给房间里的人送饭的时候，门铃响了两声屋里就有回应，打开门的时候她都会穿着整整齐齐的便服，但是这次门铃响了很久才传来声音，虽然头发已经梳的整齐，但是穿的却还是不好见人的家居服，最重要的是那脖颈上清晰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呜哇——光看那痕迹都能猜到昨晚战况肯定能用激烈这个词来形容了。真不愧是中也先生，年轻就是精力好。

    他表情一脸复杂，隔着电话脸都红了。“你废话真多！好好看你的大门！”他按下挂断。

    男人虽然被挂了电话却一点不生气。咧着嘴在小群里发消息。

    ——中也先生把藤野小姐拿下了，估计好事将近咯。大家各自准备准备。

    小群里瞬间炸了锅。

    ***

    他一下班就开车离开了办公室。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晚饭十分。

    他打开门之后瞬间眉头紧皱。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客厅没人，沙发上只有一床她平时盖着的小被子和放在茶几上的两本书。电脑边也没人，他去看了一眼卧室，原本他离开家之前躺在床上的人，现在也没在，床上空荡荡的，他去看了一眼厨房洗手间阳台也都空无一人的。

    中原中也瞬间心脏就提溜起来了。

    人不见了？她人去哪儿了？

    他眉头紧锁大步走到门口问站在门口还没离开的手下。“莉莉呢？”

    男人一愣。“五月小姐没出门啊。”

    “没出门？”

    “是啊，五月小姐今天一天都没出门，下午的时候叫了一次外送。我给送进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再开过门。”

    男人的心也悬着了。“五月小姐不在？那要不要派人去找？”

    中原中也打了电话问了一下在隔壁楼的手下得出的结论也是没看到。他稍作考虑。“先等下。”他又关上了门。

    他像在外面做搜查工作一般，再一次一间一间仔细排查，站在安静的卧室中，他闭上眼睛一会儿突然睁开，然后走到了大衣柜边。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衣柜的前一秒，他收回了准备直接拉开门的手，轻轻敲了敲衣柜。

    “莉莉？”

    衣柜毫无反应。他拧着眉头又敲了敲。

    “莉莉？你在里面吧？”

    他等到几乎要直接拉开衣柜，才听到衣柜里细细索索的声音。关的严实的衣柜露出一个缝隙。他看到缝隙中一瞬间有金色的发丝闪过。他看着她仿佛是受惊的小动物，慢慢露出小半张脸。

    他直接一把把衣柜拉开。不由分说把她从衣柜拉出来抱了起来。“好好的跑衣柜里干什么？”

    他直接把人放到离衣柜不远的床上。屋子里有暖气，所以她只穿了单件，前一天晚上的痕迹在过了一天之后被她白皙的皮肤一衬变得更加明显了。

    她被平放在床上的时候疼的哆嗦了一下，嘶了一声。

    他低头看她。“莉莉？”

    明明她醒着，却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皱着眉头，看起来不太高兴。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和手腕，她昨天估计很早就关了暖气，穿的又那么少，她身体素质不好，很容易生病。他声音带着心虚的迟疑。“那什么，你现在是不是还……不太舒服？”

    他前一天晚上……嗯，是有点放飞自我。在反省了。

    她艰难的翻了个身。一点不想搭理他。

    “莉莉？”

    她从睁开眼睛开始已经烦了整整一天了。因为她发现全身没有一处是舒服的。身上不舒服虽然不常见，但是从前也有这种情况，感冒或者发烧的时候也会不舒服，但是有爸爸和妈妈在旁边嘘寒问暖给她做好吃的，帮她跟老师请假。

    然而现在她身上不舒服的时候，爸爸妈妈却已经不在了，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甚至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一样。

    “怎么跑衣柜里去了？”他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害怕？没事，这边很安全的。”

    她扯过枕头把头一蒙，多一个字都不想赏给他。

    “莉莉？”

    她没回应。

    “莉莉？为什么不高兴？”

    “莉莉，把枕头拿下来吧，捂着脸没办法呼吸了。”

    ……吵死了。她把枕头拿下来。“疼！别跟我讲话！”

    中原中也一秒闭嘴。

    她调整了睡觉的姿势。却发现哪个姿势都不舒服。更烦了。

    她一点都不想动，不管是走或者被人抱着，都疼的难受。

    ……有那么疼吗？

    他一点感觉没有，如果真说要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他今天精神比其他时候都好。怎么到她这就跟丢了半条命一样的？

    他看着旁边放着已经空了的水杯和药盒。也是，她才十八岁，还太年轻。现在回归家庭太早了。

    “莉莉？吃点饭？不然你会低血糖。”

    没反应。

    他趴在床边看她懒洋洋的只睁开眼睛，脸上是十分少见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舒服与烦躁。“你如果不想在家吃我出去给你买点，但是不可以不吃东西。你自己身体的状况你自己清楚。”

    她也不想低血糖，中午她就没吃多少。晚上再不吃恐怕就不是低血糖，而是要胃疼了。“……西瓜。”

    ……冬天吃西瓜？这时候哪儿来的西瓜？他挠了挠头。“我叫人去找找。”

    这大冬天的……西瓜不是夏天的吗？这时候西瓜能好吃吗？

    他折腾自己手下人大街小巷给她找西瓜，好在找了半小时总算找到一个，不过并不怎么好吃，好在老板提供了一个把不怎么甜的西瓜里放在糖水里浸泡的好方法。

    她身体不舒服连带着心情也不好。他总是追问她要吃什么，她就信口开河说想吃西瓜。

    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冬天哪儿有西瓜？就算她不是农学专业也知道西瓜是夏季成熟的水果。

    但是看着一个小时候被他捧到她面前已经切成小块的西瓜。她却更难过了。

    “莉莉？不想吃？”

    她坐在床上，用水果叉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中原中也舒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愿意吃东西就行。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胡乱点单，给你和你的下属添麻烦了。”

    “没事。”看她心情好些了他又问了一句。“还难受？”

    非要说为什么她心情不好，那得追溯到昨天夜里，她说了疼但是却一直没有停下的他，还有睁开眼睛之后全身没有一个地方舒服，身上疼，头也疼。今天一天脑子都跟浆糊一样。看书也看不进去。她是习惯了每天都保持思考的人，这一整天脑子都是混沌的。

    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一刻对组织放松过警惕，也从未想过暴露自己的异能。在异能有与无同样的状态下，清醒的头脑是她最大的依仗，能让她提前感受到危险做出躲避的措施。

    她从睁开眼之后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再加上她今天一天脑子都是空白的，也无法思考。找不到能够依靠的对象，所以她一直在衣柜里躲着。

    “嗯。”

    “你如果不舒服就直接说，你不说清楚，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莉莉。”

    他觉得让他去执行任务都没有猜她心思让他心累。他总是听手下和其他人说，女人温柔才可爱，但是这种温柔轮到他头上，他却还是希望她能够坦诚一点，哪怕没那么温柔，起码能让他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而不是总是花心思在猜她话中的弦外之音上。

    自然，她这么说话并不是故意给他添麻烦，而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恐怕是她从已经没有了记忆的原生家庭带来的。

    她抬眼看了他一眼。把已经吃完了的空碗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白皙的脸颊慢慢染上了绯红。“疼。”

    “哪里？”

    “昨晚……”她连耳朵都被染红。整个脑袋都埋在双臂中间，声音里都呆了哭腔了。“都说了疼了……你还要我说的多清楚——”

    学校生理课是教了，但是却没说那么疼啊——她肠子都悔青了！那时候疼的她都想用雷电异能把他赶出去了！

    “……抱歉。”

    “还有……”

    她平日里习惯了，说什么都要斟酌再三，哪怕是阴阳怪气地怼人都不忘带敬语以保证自己语言的优雅。让她什么敬语都不带的将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对她来说简直可以算是挑战。

    中原中也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她明白，但是他也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她不想让港口黑手党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她的负面情绪，哪怕是他，她也会不自觉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