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芥川龙之介对她做了什么，但是也能想得到。他也知道她在梦中还是能看到让她恐惧的芥川龙之介。

    她一直在祈求芥川龙之介杀了她，一次又一次。他把她叫醒，她醒来又睡，然后又会做噩梦。

    他干脆直接把人喊起来不让她睡了。

    她还迷迷糊糊的，硬是被晃醒，心情实在不算好，但是看着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把她喊醒。“莉莉，不睡了，嗯？”

    她还没睡醒，但是却也不想再睡了，没人想一闭眼就看到芥川龙之介。

    可是她还是觉得累，觉得困，一点精神都没有。

    他拿了靠枕放在他身后。看着她一点没力气的东倒西歪扶住她。“梦见芥川了？”

    她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他什么都没问，也不需要问，看到她身上的伤就已经能够想象到芥川龙之介到底会怎么对她了。他也不想多问让她回想起之前痛苦的记忆。

    她还没退烧，浑身发软怎么都坐不住，只能靠在他肩上。她垂眼看着白色的床单。“芥川先生……也是你们组织的人吧？”

    他并不准备瞒着，毕竟他在组织里工作，这种事情她总会知道。“那家伙是武斗派，现在是首领直属的游击队长。统领着黑蜥蜴。”

    她对港口黑手党的组织架构不太清楚。“黑蜥蜴是……？”

    “是没有异能的组织成员组成的部队。”

    她想了一会儿。“那……你和芥川先生，谁比较厉害？”

    他十分骄傲。“当然是我。干部是首领之下的第一职位。”他顿了一下。“你除非是见首领和大姐，称呼其他人不必用敬语。”她的关系将合并到他这边来，她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对着芥川龙之介用敬语。

    她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是这样啊……”

    “芥川的事……”他有些纠结该不该说。“你的想法呢？”

    现在问她是不是讨厌芥川那仿佛是在说屁话，要让她不记恨芥川听起来听起来也相当没良心。

    她明白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想问我未来对于芥川君的打算？”

    她心思通透他早就知道，他只能点了点头。“……是。”

    他低头看着她双手交叉放在被子上，眼皮也轻轻合上了，声音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有些虚弱。“中也，也许你不太喜欢我说的话，但是……我不会就这样原谅芥川君的。”

    他看着她身上那数不清的伤也说不出让她原谅的话来，但是……

    他低头看她，她眉头皱着，但是表情依旧很平静。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变成这个样子，他对芥川也没有什么更多想说的，但是他也不能为此去追究芥川的责任，毕竟是她先招惹组织的。

    “我炸了他的武器库，是我做的不对，他生气，我可以理解，他不想让我那么轻松的死，想要折磨我泄愤，我也能够理解。但是——”

    她的情绪变化并不会被人一眼看出，只会在细微之处体现。中原中也能感觉到她握住他的手紧了紧。看起来是不高兴了。

    “但是？”

    “他不该把我折磨成那么惨的样子却不给我最后的致命一击。他让我受多少苦，我都没想过怪他，但是他不该不杀我。”

    她甚至不敢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她的身体被一次次的贯穿，她在能够说话的时候一次又一次请求他杀了自己，可是他却根本不听，一次一次给予自己根本无法承受的疼痛。她甚至在最后她还能动的时候伸手拉他的裤脚去求他。

    可是他还是置若罔闻。

    “芥川他——”他很想解（狡）释（辩）一下，但是他发现他根本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不管他为什么不杀我，他怎么想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他让我忍了那么久的疼却不杀我。不让我去见爸爸妈妈，这个仇，我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松的原谅他。”

    中原中也甚至觉得挺新奇，因为她从来没在他面前记仇过，因为一直都是软乎乎的性子，这次芥川龙之介能把她这个万年蔫吧性子给惹火了也是着实令人没想到。

    可是就算把她惹火了……她恐怕也很难做出什么事。

    中原中也心中五味杂陈，其实比起她对芥川龙之介的恨，他在这件事上更多还是感谢芥川龙之介的。毕竟他没有真的杀了莉莉而是让她活了下来，她有了医疗异能者的治愈，现在身体完好。

    如果没有医疗异能者的话……如果她死在地牢的话……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去。

    也因此，她如果真的想要杀了芥川龙之介，他没办法帮她。

    芥川龙之介毕竟是首领直属的手下，也是他的同事，他也不方便因为私事向他出手。

    “你要报仇？”

    她抬眼看他，眼里带着难过。“不可以吗？”

    他张了张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可是……”要说报仇的方式，他脑子里只有最简单的那个方式。但是——“他是首领直属的手下，如果你要向他下手的话——”这怕不是比炸了武器库还麻烦。

    私下动手吗？可是他一旦死了的话首领绝对会进行调查。没有留存任何证据让他消失也是一件难事。

    她伸手将他的手包裹在手心。“你不想让我报复他吗？”

    他结结巴巴。“怎么说呢……如果你真的要对芥川下手的话，后续会很麻烦。”

    “会很麻烦？”

    “是。他对于首领来说很重要。”

    他也很难对同一组织的同事出手是真的。

    他看着她静静的靠在他身上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露出了一个笑容，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她抬眼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看着他大约是看到他有些为难。她唇角勾起无奈的浅笑。“芥川君是你的同事，如果我要向他复仇的话，会让你很难做吧？”

    她无时无刻对待其他人都是温柔体贴的。她对他只会更好。就算身体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害，却还是在考虑他的立场和同事关系。

    他心中满是内疚。“多少……会有些。”

    她与他贴贴。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对他说道：“那……我不报复他了。”

    他没想到她那么容易就会选择放弃。“真的？”

    “嗯，真的。你既然想要在这个组织里长久的工作，那么同事关系就很重要了。我不能因为我的个人私怨影响你的正常工作。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我也希望你能够在自己擅长的工作领域，喜欢的工作岗位一切顺利。”

    她的温柔无时无刻都能安抚到他，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在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害，却依旧选择原谅，他佩服她宽阔的胸襟，但也觉得非常对不起她。他不确定地再确认了一遍。“放弃复仇……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她抬头看他的时候，眼里仿佛盛满了星光，真的如同他胸前挂着的那颗星光蓝宝石。她唇角勾起温柔的笑容。“毕竟芥川在你的心中占有甚至比我更重要的地位啊。”

    中原中也一秒沉默，然后就感受到深深地，不祥的预感，他敏锐的感觉使他的脑子里立刻拉响警报。

    她的声音一直都很平静，声线也温柔。但是那话可绝不是什么好话。她最难让人摸透的一点就是她温柔的外表下隐藏着的真实的情绪。而她的话如果不仔细琢磨也很难理解真意。他七年前已经因为光听话不听音理解错好几次她的意思了。

    但是他现在能够瞬间听出来的不对劲也能确定她是不高兴的。

    他就知道！谁能在刚被人捅完那么多回还能一笑置之？就算是佛祖也不可能那么宽容！不然佛像为什么还有拿棍子的？

    虽然她的声音很温柔，笑容也是，但是他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背后有鬼，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伸出双手握住他的手贴在身前。“你既然不想让我去向他报复，我就不去，不过作为交换，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个条件？虽然没有任何的明显证据，但是他的预感总觉得那个条件肯定不是什么好条件。“什么条件？”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那就请你替芥川完成我的愿望，把我送到爸爸妈妈身边跟他们团聚。可以吗？”

    不可以！！！

    她甜美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我相信你，你的异能一定比芥川还要强大，所以才能做到干部这个高位，既然这样的话，我相信送我去爸爸和妈妈那边也不会比他更难。只要你答应我，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明明是那么轻柔的话语，却把他惊地他下一秒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

    她看着反应如此那么大，满脸写着不同意的中原中也，脸上满是失落。

    “其实一开始我就希望是由你来送我最后一程，但是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么让其他人也可以。谁都可以，只要把我送去爸爸妈妈那里——”

    他冷着脸看着扬起温柔笑容注视着自己的人。声音甚至都在微微颤抖。“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行！”

    她在说什么？原本就希望自己杀了她？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还其他人，谁也不能这么做！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这么做！

    她被他的话打断，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表情上是遮掩不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