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外殿，听不见他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又做了些什么。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太后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同样焦急的还有宠妃。


    她表面看起来平静，但心里总有些不安。


    于是她低着头，悄悄抬眼看了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便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伺候的彩云。


    彩云端起一杯茶递给她，微微摇了摇头，眨了下眼睛示意她安心。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接过茶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时，太皇太后在沈月离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褚立玄悠悠跟在一旁。


    看他们神色各异，太后更是焦急。可又不好直接上去问，只好装作关心安令仪站起来问道：“安令仪她怎么样？”


    太皇太后冷漠地抬眼看了她一下，走到主位上坐下。“能怎么样？养着就是了。”她又不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还用得着问吗？


    看她这副假惺惺的样子她就讨厌。


    多少年前她就看透她了，整天就为了自己算计。算计来算计去，自己的孩子倒是先没了。


    真以为她现在老眼昏花，不知道她整日盼着自己母家的女儿能生下个皇子，保住她的荣华富贵？


    安令仪就是她利用的工具罢了，孩子没了她才不会关心呢。


    见太皇太后这般态度，她索性也不装了。直起身子对沈月离说道：“弃妃！你既然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推断出下毒之人是安令仪身边的人。”


    她顿了一顿。


    沈月离默默地看着她，想听听她要干嘛。


    “那不如这事就交给你，你早些把真凶抓出来吧。”眼下她有了太皇太后撑腰，也冤枉不到她了。倒不如赶紧找出是哪个混账东西，好叫她出了这口恶气。


    要是她找不出来……


    哼！她也有理由再难为难为她。


    “我，”沈月离刚要说话，一旁的太皇太后却一拍桌子，怒道，“宫里这么多人就没一个你能用的吗？”


    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还不清楚吗？


    “陛下手下那么多侍卫，还有大理寺主管探案之人，用得着离儿一个女子去费这个心吗？”


    “太皇太后……”


    看太后和皇祖母又要争执起来，褚立玄立马打断她们打起圆场。“好了太后，这事还是交给朕处理吧，就不劳您和皇祖母费神了。您放心，朕自会给安令仪一个交代。”


    “好，那哀家就等着。”看他们一个两个都站在沈月离那边跟她作对，太后气不打一处来。


    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便对着周围的人说道：“哀家也累了，你们也该干嘛干嘛去吧。”


    御医们也都在这聚着，御医院还有的是活要忙。又不是只为安令仪伺候的。


    然后自己也躬身一拜，向太皇太后告辞。“儿臣就先告退了，您也当心自己的身子，早些回去歇息。”


    宠妃见人都走了，也默默跟着退下了。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心里没底。回到玉阙宫，留了人守在门口，拉着彩云快步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将人都支走，关好门窗。


    “你办的这叫什么事？一下子就叫沈月离看出了一些眉目。”


    那女人一下子就发现是夹竹桃粉，还推断出是安令仪身边的人下的手：还因为下毒之人方法拙劣，摆脱了自己的嫌疑。


    “你到底有没有用心？连口脂能融化都不知道！”


    彩云窘迫得红了脸，替自己辩解道：“娘娘，奴婢也就那日看了一眼那口脂。实在是不知道！”


    那日之前，她不止没见过，甚至闻所未闻。


    就连娘娘自己不也是觉得新奇嘛！她还嫉妒安令仪有，给人弄坏一个。她都没发现那东西能融化。


    再说她也是头一次做这种背地里谋害人的事，也没什么经验。忘了弃妃娘娘是大夫，就算看不出来，也能凭味道发现是夹竹桃。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谁叫你蠢。”宠妃的大脑快速思考着，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感到懊恼。


    想起沈月留一直打量自己的眼神，总怕她是察觉到这事跟她有关。


    宠妃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


    忽然又拽起彩云的胳膊问道：“你找的人到底可靠不可靠？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她最开始想的还是过于简单了，以为只要怂着太后认定是沈月离，早些把这事锤死，就结束了。


    现在却越闹越大。


    如果陛下交由大理寺来查探此事，或是叫隐卫，一旦抓住凶手，凭他们的手段，那人说不定就招出是她们指使的了。


    万一太后知道是她害了她期盼已久的皇子，就算是亲姑侄，她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越想越怕，脚下踉跄了几步。


    彩云也担心了起来，但还是扶住她，提醒了几句。“娘娘，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脚，叫人看出破绽。”


    宠妃却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怒气冲冲地指着她的鼻子，想咆哮却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音，“本宫不管，如果那人出卖我们，查到本宫头上，本宫就把你推出去。”


    反正事情都是她做的，主意也是她出的。


    都是那天她回来发牢骚，诅咒安若若的孩子滑胎了才好。彩云便主动上前告诉她，她知道一个方法。


    说是乡下人怀了孩子怕生下来养不起，就弄一点夹竹桃花粉叫孕妇服下，孩子就流下来了。


    刚好这皇宫的御花园里又种着几颗夹竹桃，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宫可没开口指使你，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的。你可别连累本宫。”


    对，她就是没说过叫她去做，只是眼神默认了而已。也没旁人听到看到，那就不能证明她参与了这件事。


    彩云红着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娘娘。


    她怎么能这么过河拆桥呢


    她从小伺候她，她难道对自己就半点情意没有吗？


    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帮她扫平障碍，让她舒心。


    现在她说跟她无关了？


    愣了一会儿，她沉静下来，语调平淡地说出一句话，“是！奴婢定不会连累娘娘。”


    “如果娘娘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先下去了。”


    “嗯～去吧。”宠妃扶了扶发髻，一脸不屑地说了句。


    彩云慢慢从地上爬起，行了一个礼就退下了。


    转身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哼！就算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奴婢，那她的命也是命。既然娘娘无情，就别怪她无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