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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在综漫世界当超模天五

    夏油狐狐跟着薇尔莉特一同出发了。


    这次确实是个稍远些的地方,任务也相当繁重,薇尔甚至多带了一本纸。她自身行李很少,按照约定对方会准备一日三餐,偶尔也会有不准备要人偶们自己做饭的情况。


    人偶。


    由于大典太的缘故,夏油现在听到人偶这个词就忍不住想起来这次回来后,被自己放在小窝里鲜活的人偶。


    或许是察觉到夏油狐动摇的内心,薇尔伸出手抚摸他头顶的软毛,那一小撮刘海在薇尔的抚弄下晃来晃去。也说不定不只是被抚摸,一人一狐乘坐者通向目的地唯一的车,乡下小路两侧的风景全部映入眼中。


    风景一直在变化,一开始是繁花锦簇。


    附近的花农喜好种玫瑰百合一类受人欢迎的花卉,抱着各自独特的蕴意,每到特定的时候就成片成片绽放。夏油狐是见到过那样景色的,将脑中的一切全部掏空,放纵身心浸入无边花海中,身体变得轻飘飘。


    他偶尔会趁着送信间隙休息的时间,跑去花田里趴一会儿。


    但是距离邮局更加遥远的地方,他就没怎么看过了。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典太与霍金斯谈话的间隙里,夏油狐意识到这里是战争刚刚结束的大陆。


    他原以为这次出行会看到硝烟,可是没有。


    更遥远一点的地方,是盛开小雏菊与叫不上名字野花的地方。


    有点可惜,搭乘着车子没办法下去看。


    薇尔莉特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委托函,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些简单的草稿。那是只需要阅读委托就能感受到的悲伤,还有无论跨越多少年都风雨无阻进行传达的爱。


    还不够,她还想了解更多。


    轻轻把头搁在自己手臂上,薇尔莉特倚着行驶车子的车窗,同夏油狐狐一并欣赏窗外的景象,从花,到连绵无物的草叶,到农田,然后又是牧草。


    微风轻轻拂过少女飘逸的金发,如同明媚晴空下安静的天使。


    现在天使,要去送别一位深爱女儿的母亲。


    “GETO先生,”薇尔看着不断靠近的目的地,“你送别过重要的人吗?”道路两旁再度盛开着被好好修剪过的花,那些姿意绽放的花朵旁边,是两排整整齐齐的白桦树。


    这正是此行的目的地,玛格诺利亚家的庄园。薇尔莉特这一次,是要替重病到或许不久就要离世的母亲,写下永生的陪伴。


    夏油狐还不知道,他的想法早就跟着薇尔的声音,飘摇到某时某日的过去——在某个沾染血色的下午,他站在自家门前,送别曾经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玛格诺利亚家的小女儿安,简直是世界上最热闹的小姑娘。


    她喜欢自己的人偶,以至于将薇尔自我介绍时的职业当做真实的人偶,夸张地抱着自己的小人偶大喊:“哇,居然是真的人偶。”


    是还完全不懂事的年纪吧。


    菜菜子和美美子是不是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不,她们要比她稍微年长些,可是在夏油身边却完全看不出来,懂事没错,却依旧会为了一点小事吵闹起来。整个盘星教那么大的地盘,两个小姑娘在身边时却从来不会无聊。


    她们会吵着要“夏油大人”陪她们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就像现在这样。


    独生女安看到了跟在薇尔莉特身后的帅气大狐狸,眼睛里盛满的小星星都要掉出来了:“哇,是大狗狗!”


    没问题,毛绒绒、有尾巴、有耳朵,脸还稍微有点尖,这样的动物确实都叫狗狗,狐狸也是狗狗的一种。


    恭喜夏油狐狐荣获狗狗勋章!


    荣誉狗狗狐这下不得不再次承担起照看小孩子的义务,谁叫大人偶薇尔总是陪着这个家里重病的女主人呢?


    安站在能够看到户外阳台的窗户旁边,怀里紧紧抱着母亲送给她的人偶,旁边蹲着夏油。


    熟练地翘起后腿,用爪子挠挠耳朵。


    实际上,夏油对于哄人类幼崽相当没有耐心。或许曾经是有的,因为照顾年幼稚子是社会的自然规律,在大多数下,人们都会默认那些又弱又小的生物是希望般的存在,保护他们无可厚非。


    也有违反的情况,夏油也亲眼见过。


    属于咒术师的回忆自从夏油来到新世界后就不再常常出现,然而每当它们再度登场,久违的来自内心的诘问便会紧跟着重新浮现。


    用真奈美——他在盘星教时的秘书小姐——的话来说,就是表情管理失控,本性暴露了。


    比如此刻,他懒洋洋享受着午后透过窗户洒下的阳光,眼睁睁瞧着年轻女孩纠结的神情,想的却是枷场村那两张惊恐的脸。


    有什么好痛苦的呢?


    普通人的苦难自此也只是在身上降临一星半点罢了,跨过后还会迎接明媚未来。


    那属于咒术师的呢?


    咒术师的未来又指向哪里?


    阳台传来物体倾倒的声音,回过神来,病怏怏的夫人已经摔到在地上,薇尔莉特小心扶她起来。至于安,刚刚还对着薇尔机械双手发出感叹,此刻就已经急匆匆冲了过去。


    日复一日。


    这样的场景重复着。


    夫人休息的时候,安会更缠着薇尔莉特。


    多半也是有几层想要从薇尔莉特那里问出她跟母亲究竟在做什么的意思在里面,小小的姑娘跟在她认定的大人偶身后“薇来薇去”,就连白天陪她的夏油狐都失宠。


    于是夏油有了悄悄溜出去的时间,从庄园后门跑出去不算太远的地方,就是片小森林,树长得稀稀拉拉没几棵,胜在空气质量优秀,呼吸间全是草木清香,连花的芬芳胭脂感气味都很难嗅到。


    什么都没有的空气,没有人、没有咒灵,一切可以让他感知到压力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


    他再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就这样永远住下,做一只什么都不去想的自由的小狐狸吧。


    连同曾经是人也一并遗忘。


    不需要做选择,要选也是今天晚上吃什么。


    最惬意、最简单、最无忧无虑的生活。


    “GETO——”


    清晨的时候,试图缩起脑袋的夏油狐狐还是被薇尔找到了,无情铁手一抱一拎,他那么大一只就轻轻松松被举了起来。整条路上保持着某种呆滞状态,夏油狐就这样被薇尔莉特直接举了回来。


    等会儿?


    这个力道不对劲吧!


    就算他早就知道双手是机械制品,其他部位也该是原装的吧。那岂不是相当于负担两条金属手臂的重量外,又负担了一直大狐狸的重量?


    夏油狐对自己的体重还是有数的,在CH邮局真没少吃饭。


    实不相瞒,这一次,他突然对薇尔莉特产生了好奇。


    把他抓回来无非还是那点事,工作期间小姑娘需要陪伴。这个家里的女佣人除了定时过来给工作中二人送上下午茶,其他时候也各自担负着自己的事情。


    或许安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夏油知道,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庄园的主人是即将病死的女人跟年幼小孩,据他窥探到的,两人还有不少自称关系亲近的亲戚。前几日……唉,也就他们抵达的前几天,那些亲戚们一个个接连不断上门,表达出想要收养安的意思。


    意图无比明显。


    或许小孩子也是出于这层原因,才会总粘着母亲不愿意她离开,毕竟那意味着失去庇护。


    弱小的普通人正是这样,意识到弱小那一瞬间就会想尽办法索要帮助,从小如此。


    究竟是尊严呢,还是丑陋?


    茶杯再一次打翻,隔着窗户,病女人再度摔在地上。


    夏油狐无所谓地冷眼看着。


    在与夏油杰见面的前几日,也就是与五条悟达成新一笔交易之前,大典太在漏壶偷袭的夜晚与羂索见面了。


    雪白的菌丝悄无声息爬上那具身体的脚踝,在灵魂被入侵的无声颤栗中,一刃一脑达成了某项交易。同时,作为交易的补充利息,大典太从羂索身上拿走了保留在肉身上的一部分属于夏油杰的信息。


    它们与先前大典太得到的部分同源,为了确保夏油杰转换身体能够成功,在大典太用菌丝重构夏油杰身体时一并还给了他。


    不再是被遗留在夕阳小巷中徘徊的一截,现在的夏油狐比起之前的夏油狐,距离曾经完整的夏油杰更加接近。大概是这层缘故,被丢弃的口舌与颠倒黑白的能力少许归位。


    他终于再度拥有了欺瞒自我的能力。


    于是单纯美好的少女也不再美好。


    他看着安冲进阳台,埋怨一般向母亲控诉着“为什么不陪伴我”、“写信有什么必要呢”,如果这个世界存在咒灵,这份怨恨大约又要麻烦咒术师。


    贪婪、傲慢,自律、谦卑,不论罪孽还得美德,都会成为诅咒成型的基础,普通人就是会这样。


    多可悲呀。


    罪孽者不可救药,怀抱美德的反因其所苦。


    理当,给罪孽降罚,为美德解脱。


    因此,世界上只有咒术师的未来,理所当然就是最优解,是最合理的未来。


    身边的景象已经听不到也看不到了,夏油杰在自身的记忆中忽而捕捉到一段模糊的影像:他看见自己的身体从棺椁中被人挖出,随后抓起来就跑,直到抵达安全的地方。


    那具身体手法娴熟拉开额头一圈缝合线,露出里面长着牙齿的肉粉色脑花。


    那朵脑花向他打招呼,似乎跨越时空直面此刻的夏油杰:“你好呀夏油杰,可惜现在的样子我们没办法对话了,不然我还真想跟你聊聊。如果能够交流,我们一定会有许多共同语言吧。”


    被一颗脑花打招呼,还持续交流下去,感觉说不出得恶心。


    可夏油杰只能继续听下去,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这是一段实际发生过的对话,发生时间在他死后,对方交涉的对象不是别的,正是他的身体。


    而交涉的目的……


    “我一直在追求咒术的最优解。”它说。


    猛然间,夏油杰意识到,那或许也是他在追求的东西。


    “为此,我付出了大概千年的时间吧,哈哈,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我现在只关心你。咒灵操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术式,有着你至死都无法完全掌握的可操作性。”分明是叙述的话语,温和的口吻也跟夏油杰本人极相似,“让我们达成一项束缚吧,把身体与咒术托付给我,而我则替你追寻那个最优解,如何?”


    就像当年,羂索用虎杖香织最期待的孩子夺走她的身体与术式一样,此刻他用同样的话语诱惑了夏油杰。


    这很作弊,发现这截片段的夏油杰感受到微妙的不对劲。


    然而多么可悲,人活着的时候,还会思考许许多多东西:优点、条件、合理性……


    死者?


    区区身体,只遵守生前的本能,追寻未成的遗憾——所谓“大义”。


    轻而易举,束缚达成。


    窗外,母亲将女儿抱在怀中,薇尔莉特的工作也即将告一段落。


    告别时,总是卧床的母亲也正经挥手,安似乎解开了某个心结,选择放手让母亲做自己久别前想做的事情,哪怕自己在强忍着难过。


    薇尔莉特拎起陪伴自己走过春夏秋冬的行李箱,示意夏油狐跟紧自己。


    “未来五十年,生日时寄给女儿的信。”等车的时候,薇尔蹲在夏油狐身边,轻轻梳理他长长的黑色毛发,“剥夺生命的手,写出了这样的信。”


    夏油狐愣住,想起玛格诺利亚夫人抱住女儿时说的话——“没有比你更重要的”。


    到底是爱,还是诅咒?


    两截思想似乎看到两条不同的世界,如常的风景与诅咒栖居的阴暗。


    那时的摇摆不定卷土重来,本以为选择以后不需要后悔,可现在的动摇也是实实在在。


    不愿承认,承认即意味着至今一切毫无意义。


    再一次,要做出怎样的选择?


    返程的车即将启动,薇尔带着夏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朦胧的寂静中,


    身后玉立着两排白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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