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她现在如何了？”


    “气极虚，要补，但她同时也体弱，经不得大补，现在只能慢慢来，我开个温补方子，一日一副，六碗煎至三碗，饭后服用，只是这方子剂量不大，药性温和，需得服用几个月，平日里也要注意忌荤腥，饮食要以清淡为主。”


    大夫抚着花白的胡子，写下药方。


    “辛苦大夫了，只是希望大夫今日诊脉所见之人，不要告诉其他人。”


    大夫点头“世子放心，今日我来只见过世子。”


    他做了几十年的郎中，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卫衡点头“裴舟，送大夫出府。”


    他看了一眼挡住里面景象的珠帘，心稍稍放定，随后他招呼侯在门口的丫鬟“你去吩咐煎药，回来候着里面的人，要是醒了就来通知我。”


    回府的路上，卫衡坐在马车里，回想起那张脸。


    基本无误，就是江家女儿江辞雪。


    他招手，裴舟凑过来“世子。”


    “去给江家递帖子，就说无意间得了件宝物，想要和驸马共赏。”


    走到卫墨院子门时，守门的丫鬟见了她，就要进去通报。


    “不用。”卫衡摆手制止了丫鬟。


    什么时候妹妹有这样的规矩了？


    穿过院子的碎石路，再绕过精致的假山，他远远地便见到在三通的小厅里吃东西的小妹。


    许是吃得认真，并没有发现他的到来，还在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时候那老头才......”


    "才什么？"


    卫衡接话，在卫墨一脸诧异惊吓的表情中坐到对面，捻起桌上的青葡萄吃了一个，嗯，挺甜。


    “哪个老头？”他又问。


    卫墨正和系统说着皇帝什么时候归西，被忽然出现的卫衡吓个半死。


    不是和丫鬟说过有人进来要通报的吗？一定又是偷懒去了。


    还好没有让他听到全部。


    卫墨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卫衡


    “我是说西街做蜜饯的老头什么时候才能多做些呢，甘桃每次都抢不到。”


    “你不是不喜欢吃蜜饯吗？”


    卫衡随口一问，却也不放心上“我明天叫几个小厮守在门口，给你买就是了。”


    他又招手叫甘桃“摆饭吧。”


    卫墨瘪嘴“我还不饿。”


    “生气了？我中午是真的有事情，不然回来第一顿肯定是陪你吃的。”


    他自动把卫墨说的不饿归结为闹脾气，毕竟他的妹妹可是从来没有说过不饿的，从小到大食欲特别好，吃饭不让人操心。


    饭菜不一会就摆上来了，是卫衡提前安排的。


    卫墨哑然看着面前已经堆成山的碗，卫衡还在把鸡腿往上面放，她不知道原来卫墨看着瘦瘦的，居然这么能吃。


    “晚饭就不要吃那么多了，不然不好睡觉。”说着又把一块腱子肉夹过来。


    "........."这已经是少吃的量了吗？在卫衡面前他妹妹是多能吃啊。


    “够了够了，哥你也吃。”


    卫墨，也就是现在的江辞雪醒来的时候，是在夜半时分。


    她睁开干涩的眼睛，眨了眨盯着面前的淡色纱帐发呆，借着隐约跳动的烛火，能依稀辨认出来是暖黄色。


    暖黄好像是江辞雪最喜欢的颜色，各种衣服，即使不是暖黄，身上也必得要有暖黄色的物件配饰。


    这里是江府吗？


    她支起一个手想要撑坐起来，但随着身体一动，头痛也随之而来。


    嘶——


    那迷药的副作用不小。


    对了，迷药。


    她记得被人贩子用了迷药来着，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远处的茶桌上趴着一个人，睡得本来就不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迷迷糊糊抬起头来。


    待见到床铺上已经半坐起来的人儿，惊呼一声开口“郡主！你醒啦！”


    说着快步走过来要扶着她。


    “小声点，给我倒杯水。”江辞雪被吓一跳，扶额无奈开口。


    连喝了两杯温热的茶水，她喉咙才感觉好些，不似之前那样沙哑疼痛。


    丫鬟的声音不小，刚才喊的一嗓子外面的人都听到动静，候在门口的人纷纷点亮了灯，有人悄声进来询问，又悄悄出去了。


    过了一会，大院门外不知是谁又喊一声“郡主醒啦！快去主院通知长公主！”，这一次，外面便热闹起来了，仿佛遇到天大喜事，奔走相告。


    不过，对江家来说的确是天大喜事。


    有小厮早已腿快跑到主院去通报。


    “醒了？”


    往日端庄冷静的长公主，此刻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微微前倾，想要仔细听小厮的话。


    “回长公主，郡主真的醒了，刚才小的过来的时候还听到郡主身边的扶莺在吩咐小厨房，说是郡主想喝鲜虾粥呢。”


    “走，去雪苑。”


    她扶着旁人的手站起来。


    “长公主慢些，夜里霜重，披上披风再去。”


    旁边的妈妈忙拿了件紫金镶银丝的薄披风给她披上。


    主院和雪苑离得虽不远，却也有一段距离，平日一盏茶才能走到的距离，今日半盏茶功夫长公主就到了。


    裙琚翻舞，披风扬起，踏进暖黄馨香的房间，看到床上坐着的那个消瘦的身影，她眼眶便忍不住红了。


    “冉冉！”


    江辞雪闻声转过头去，见到自己如今的母亲，不禁有些愣住。


    京中人人都说，长公主虽容貌可比西施貂蝉，可为人清冷，平日里待人也是高冷淡漠，不喜与人打交道，喜怒哀乐更是少见于面上。


    在她还是卫墨的时候，鲜少见过的几次里面，她也只是出现在宴席上，露个脸给东道主脸面，便离开了。


    此刻，那个记忆里连笑容都奢侈的女子脸上带着对女儿的爱怜和心疼，披风都来不及解下，便几步走到了她的榻前，握住了她的手。


    “手怎的如此冰凉？”


    长公主搓了搓那双消瘦的小手揣在怀里，通红着眼睛又伸出一只手缓缓摸摸那凹陷有些发黄的脸颊，还未说话，眼泪已先一步掉落。


    见面前的人落了泪，江辞雪也有些慌了神，心里像是哽住一般，她回握那只手


    “我已经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那卫世子说见到你的时候......”


    “卫世子？”江辞雪有点诧异“卫世子救的我吗？”


    “没错，”


    长公主的脸上滑过几分狠厉


    “这次的事情我会调查清楚，敢对你下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江辞雪心中微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