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律川风风火火，来了很快又走了。简渝拿起桌上的苹果，轻轻地啃了一口。


    他还是无法体会到苹果的美味，但苹果，终究只是苹果。


    一天时间眨眼过去，次日上午，简渝办理了出院手续，在保镖保护下上车去往发布会现场。


    发布会在星级酒店的室外花园，十一月的天，温度已经到达10℃以下，会场不少人都裹着大衣。简渝走上台子，台下记者立刻沸腾，抢着要问问题，他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今天，就是来给大家一个答案的。”


    一个记者举起了手，简渝点了点头。


    “现在网上都在猜测你和邵司庭的关系，我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要说的。”


    台上的青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他抬起脸，目光坚毅地看着无数的镜头：


    “我和邵司庭，从今年3月开始交往，交往期间，发生了大众所了解的一系列事情，在上周视频曝光前，我都相信着他，但看到那个视频后，我就恍然清醒，和邵司庭提出了分手。”


    台下议论声渐起，简渝的声音没有变化：


    “邵司庭一时受到刺激，于是对我实施了暴力。我不会原谅他，他不仅仅是欺骗了我，还欺骗了许许多多曾经爱过他的人。他的所作所为都该受到惩罚，我相信，法律会给出公正的判断。”


    台下已然是轩然大波，这次发布会还有直播，网络热度报表，甚至一度卡成ppt。


    “我还没有说完。”


    邵司庭拔高嗓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经过这两个月的事，我明白了只要做错过事情，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我在这里为我的家人忏悔，简氏制药旗下药品大量使用了未经市场批准的原料药，在生产过程中虚构作假，目前使用这些药造成重大身体神经损伤的患者已经超过上百，简氏制药私下买通病患，让他们不要上诉。”


    数不清的议论声中，简渝的目光穿透下方震惊的面孔，遥遥地落在人群后面，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身上。


    简律川的眼睛里有震撼有惊惧也有悲痛，还有更多的情绪简渝读不清楚，也不想读了。


    他收回目光，掷地有声：“作为简氏一份子，我的内心深深感到愧疚和悲痛，在此我将真相公布于众，向受到过伤害和被隐瞒的大众致歉。”


    简渝深深地鞠了一躬，起身后他拿起手机转身离开。


    下方媒体这才反应过来：“简渝，简渝！”


    “简渝你是出自什么心态揭露家族丑闻……”


    “简渝你说了这些事之后还有什么打算……”


    “简渝！”


    ……


    媒体疯狂地冲向简渝，几个保镖重重护着简渝从小路离开。花园后面依旧是酒店广场，本来不应该停车的，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却忽然冲了过来，停在几人面前。


    车窗摇下：“上车。”


    周朝语气急促：“简哥——”


    “我没事，有事打我新手机。”


    简渝简短交待完，弯腰进了车子，性能一流的豪车迅速转了个大弯消失在众人视线。


    看着身后被抛远的媒体，裴行之扭头看着他：“你可真是会给人惊喜。”


    “是么。”简渝略感疲倦，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


    “那满意你看到的么？”


    裴行之：“呃，嗯……”好难回答。


    简渝不用上网就知道他刚才的发布会在网上的热度一定爆了，他是把事情都做完了，麻烦全都扔给别人，但即使如此，也还有一些事情不得不扫尾。


    简渝强撑着重新坐起来，拿出一只新手机，播出里面仅有的几个号码之一。


    “喂，潘导——”


    发布会的视频在第一时间就被传到了网上，潘夏看完之后心情复杂，对于这位他此前看好的演员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他才道：“这就是你主动要求把角色换成男三的原因么？”


    “潘导，对不起，我给剧组添麻烦了，做了事情的人是我的家人，但我也不保证观众对我感观如何，如果他们强烈反对，还要劳烦你重拍我那几段了。”


    “你那几段……你不是早预料到今天了么，你男三戏份不多，重拍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大不了我都剪了。”


    “对不起潘导，剧组造成的损伤我会赔偿的。”


    “说这话还太早了，做错事的也不是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大概近期都不会出来了。”


    “那你自己保重。”


    “谢谢潘导。”


    结束了对话，简渝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倦意。


    “到地方还有一个多小时，你睡吧。”


    “嗯。”


    简渝脑袋轻轻地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睛，裴行之侧头望着窗外，听到他浅得呓语一般的一声：


    “谢谢你。”


    “……”


    简渝醒来的时候是午后1点多，难得的，他是被饿醒的。


    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室内暖气很足，简渝踩着拖鞋下楼。客厅宽敞明亮，有两个佣人正在打扫房间。


    裴行之一身休闲常服坐在桌子前，听到动静抬起脸。


    “醒了。”


    “饿了？”


    简渝摸了摸肚子，点点头。


    一个佣人立刻上前，微笑着说：“简先生，您稍等，食材都备好了，给您下碗面。”


    “谢谢。”


    简渝坐下后按了按额头，裴行之扫了他一眼，说：“午觉的确不可以睡太久。”


    简渝不知道怎么回，他环顾四面，问：“你的别墅？”


    “嗯。”


    这栋别墅明显是欧式的，和之前在山上的不一样。裴行之不说话，简渝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静静地坐着，直到十来分钟后，厨房端出一碗面，面条食材很丰盛，海陆俱全。


    简渝低下头，空气里只有他嗦面的哧溜声。


    “我可以在这里留多久？”


    “想多久就多久。”


    简渝沉默了少许，还是回了一个：“谢谢。”


    旧手机封存了起来，新手机是老年机，只有一个贪吃蛇的游戏。这栋别墅的占地虽然不如之前山上那栋，但也不小，简渝放空自己，散步跑步做健身操，苍白的面孔都有了一丝丝血色。


    只是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笑容，当然，难过悔恨也没有，他的情绪都像泡沫在那场发布会中消散了。


    他的情绪越来越差，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是被裴行之叫人拉着到了户外。


    别墅有一个露天箭道，傍晚时分，简渝在冷风萧瑟前回来。走过一片绿草地的时候，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喵呜一声撞到了简渝腿上。


    他在地上一翻，露出雪白的肚皮。


    简渝：“……”


    碰，碰瓷？


    小猫咪很可爱，奈何简渝郎心似铁，他很快走出，只是小猫咪也不是吃素的，小短腿绕着简渝的脚转悠，喵呜喵呜地喊。


    随行中有人不忍心，不由道：“这可能是外面跑进来的野猫。”


    简渝贯彻他冷酷无情人设：“也可能是哪家丢失的家猫。”


    “应该不是，这儿的都是有钱人，要是家猫都会佩戴身份牌还有定位器，这小东西身上什么都没有，毛发还这么脏。”


    这么一看，似乎是。简渝盯着只有他巴掌大小的猫咪看了一会，问：


    “它为什么老是叫？”


    “可能是饿了？也可能是受伤了。”


    几个在旁边的佣人七嘴八舌发散思维：“会不会是受伤了？”


    “不会的，受伤的叫声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想踩奶？”


    “我还想踩呢……”


    最终，还是有人说出了一个暖心的答案：“他是不是喜欢简先生啊？”


    简渝一怔。


    “对啊对啊，你看他只追着简先生走，别的人看都不看。”


    “听说动物都嗅觉敏锐，可能是喜欢简先生身上的味道。”


    “也可能是看脸……”


    简渝这辈子，除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裴行之，其他的喜爱都是靠自己挣来的，但是猫咪比人类难懂，人类可以靠利益笼络，动物呢？


    靠气味么？


    简渝半蹲了下来，伸出手，可怜兮兮的小猫咪伸出舌头，在他手指上舔了舔。


    猫咪特有的倒刺挂在指腹，不痛，痒痒的，连带着心尖，都有点酥酥的。


    简渝端详着眼前的小猫良久，最终还是伸出了手臂。


    “天太冷，带回来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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