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我在云海，他知道我挨揍了，他怎么知道的？”罗晟宸回头问。


    “你去找过苏珮凝，又回过鼎晟见过小宋。”李悠然答到。


    “不对。还有半山茶舍那个女人，我一见她就感觉面熟。现在想起来了，她应该是袁立新的人，我以前见过她。”


    “换句话说，我们都处在袁立新的监视下。大姨夫，这可是你的地盘呀。”


    徐福贵拿起手机给安保部打了电话做了安排，随后让米泽阳陪着罗晟宸去了安保部，那里有监控录像，只需罗晟宸指认出那个女人，云海的安保人员就会依照那人的长相，查到她进入半山茶舍时出示的房卡，从而锁定她的房间，进而采取必要的措施。当然，现在还不能动她，免得打草惊蛇。


    当米泽阳和罗晟宸离开之后，韩玉娟说到：“这个袁立新是中了邪嘛，明知道这样做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可他却做了。为什么呀，我想不明白。”


    刚才罗晟宸和袁立新的通话不仅录了音而且是开着免提的，他们说的内容，周围所有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韩玉娟的问话，大家一时间若有所思，但却没人先开口回答。韩仁俭扫视了一眼众人，韩美娟和王月荣都是技术型的，问她们两个关于厨艺和急救的知识，这两人可以滔滔不绝地讲得头头是道，但涉及专业之外的问题，问这两人相当于问道于盲。林凤妮倒是个综合型人才，但是她处理的多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类似这等涉及犯罪层面的事情，林凤妮真的没接触过，而且她对袁立新也不了解，当然不可能发表什么看法。至于沈思琪，老韩根本就没打算问她。于是，韩仁俭的目光就落到了徐福贵和老关身上。


    现在在韩仁俭眼里，老关已经不是外人了，尤其是在他给徐克杰打了电话之后，韩仁俭再看老关的眼神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山河，你说说袁立新为什么要这么做？”韩仁俭问。


    “大道理我说不好，但我觉得他这样做必然有这样做的理由，这理由无非就两个，一个是巨大利益诱惑，另外一个就是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逼着他非得这样做不可。我们原来那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就是这样，原本是无欲无求等着服从领导安排的人，但在被逼到墙角的时候愤然反击，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把原来的领导干趴下，自己上位成功。所以我觉得，袁立新定是被什么人或者事情给逼到不得不这样做的地步了，否则谁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去干违法犯罪的勾当呀。”


    “山河说得对，以我对袁立新的了解，这两点理由他都有。如果他把鼎晟搞垮，对他而言不仅扩大了炜业的规模，而且也相当于占领了北都律师界六成以上的市场，利益诱惑不可谓不大。至于受到什么人什么事逼迫我不太清楚，但我从另一个渠道知道，袁立新似乎陷入了债务危机当中。炜业如今正在急速扩张，规模产生效益这道理谁都明白，但是他扩充的太快了。他从别的律所挖来律师，给出的薪资在北都是最高的，这笔钱可是从利润里出的。他挖来的律师越多，花出去的钱也就越多。按理说律师多了，带来的案源和客户也应该增多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现在炜业的情况就是看起来庞大威风，实际上是入不敷出。花出去的多，收回来的少，为维持现状就不得不贷款，银行贷款还不上就只好想尽办法东挪西借，拆东墙补西墙。我想这也就是他要铤而走险的原因，他想把所有的都押在搞垮鼎晟这上面。成了，他面前是一片坦途，所有问题迎刃而解。即便贷款一时还不上他也不用担心，无非就是多找几个合伙人、出资人的事情。那时候就凭这北都第一律所这招牌以及这规模，还怕找不到投资拉不来合伙人？”徐福贵说。


    “要是不成呢？”韩仁俭问。


    “呵呵，赌徒上了赌场之后，心里想的只有赢没有输。”徐福贵笑答。


    “说得好，山河和富贵说得都好。老话说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我这样说不是在贬低秀才，我是在说他做事的手段就和想造反的秀才一样。你们别笑，这和他的家庭环境有直接关系。论出身他是个少爷胚子，就没吃过苦受过罪，更没见识过底层百姓的日常和喜忧。论能力他算得上是学院派，正经的法学院毕业，成绩还是数一数二的那种。所以他青年时代和创业时期，都算得上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他想创业，可以凭借他老爹的关系和人脉得到很多助力，所以他比别人走得更远，爬得更高。他从小接触的是大多数普通人所接触不到的人群，所以在这个阶段他干什么都显得很轻松，拉什么关系都游刃有余。他跟我们这些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不一样，他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他在求别人的时候，心里也是看不起那个人的。所以当他遭遇挫折的时候，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错都是别人的。所以当下这个环境和现状让他很不适应，让他很不平衡，让他愤怒也让他失去了理智。富贵和山河说得对，袁立新现在已经陷入绝境，他在饮鸩止渴的同时还打算豪赌一场。呵呵，不得不说，这小子胆子够大，脑子够精明，就是这手段实在太差，跟他的精明和胆略不成正比。因为他缺了历练，缺了从底层往上爬的这段历练。这就好比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的士兵，不管军事素质有多么的过硬，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战士一样。他就是个赵括，就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韩仁俭的话令人顿开茅塞，也让沈思琪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安保部内，米泽阳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在技术人员的配合下锁定了那个女人的房间。经过服务员的确认，那女人从半山茶舍回来后就一直没出屋。


    米泽阳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宋队，人在8016房间内。”


    “好。”


    米泽阳听到电话里音乐传出布控两字，他就知道宋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泽阳兄弟，你的情意哥哥记住了，等案子破了，哥哥请你喝酒。”


    “喝酒不着急，我只想请你帮个忙。那个提供证据的人，能不打扰她就尽量不要打扰她，这是兄弟我和罗律师的唯一请求。”


    “了解。放心吧，哥办事绝对靠谱。市里面已经开始行动了，云海这个也跑不了。盯了这帮人很久了，这回终于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了，多亏了兄弟你呀。”


    “经侦刑侦是一家，客气啥。先不说了，有事联系，需要怎么配合，我这边都没问题。”


    “你们现在什么都别做，那边有变化及时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会及时通知你。”


    “好。”


    收起手机，米泽阳和罗晟宸离开了安保部。一路上哥俩都没说话，当米泽阳看到两男两女拎着行李箱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之后，他一把拽住了罗晟宸。


    “歇会再走。”


    “我也不累。”


    罗晟宸刚说到这就被米泽阳的一个眼神，把他接下来的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然后他就跟着米泽阳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米泽阳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罗晟宸。


    “我不抽烟。”


    “其实我也不抽，但有时候为了掩护，也只好点着叼在嘴上，装装样子的。”


    “那四个人是你同事？”


    “是同志是战友。不过他们是经侦支队的，我是刑侦支队也就是刑警支队的，职责范围不同，但目标是一样的，相互之间也经常配合。比如我们刑侦支队负责的案件有嫌疑人涉及经济违法，这就需要通报给经侦支队协查。我们发出的通缉嫌犯的各种信息也会发给经侦支队。同样的，经侦支队也有类似的信息发给我们，这是我们两个单位之间内部交流的信息，属于保密级别的，一般人不可能知道。经侦支队不久前发布的协查信息里就有你说的这个女人，再结合傅雅莉发给你的信息内容多方比对之后，经侦支队的宋队确定这个女人就是一个诈骗团伙的重要人物，通过她就可以抓到幕后大佬。不过，现在即使不抓我们也不难猜出那个大佬是谁了。”


    “天呐，他真是疯了。好好的律所不经营，好好的律师不干，却干这些事情，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在犯罪？”


    “利令智昏，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他觉得自己比谁都聪明，觉得自己可以在是非对错之间游走，殊不知这是在走钢丝，是极其危险的。下场往往只有一个。”


    “你的战友都进去了，需要怎么配合他们？”


    “最好的配合就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走吧，该吃饭了。咱俩得先回露台花园去请韩老爷子，人家资格老辈分高，咱们这做晚辈得敬着他，可不能被人说咱们不懂规矩，没礼貌，咱可不能给九零后丢人。”


    “现在你说啥是啥，我听你的。”


    “那咱俩当连襟吧，你赶紧把李悠然娶了，省得她一天到晚老是影响我家晴晴。”


    “她能影响啥？”


    “你不知道，自打她回来之后，晴晴的智商是直线上升。以前我很简单就把她给哄开心了，现在就得费尽心思才行。你要说这不是受李悠然的影响，那你说还能有别的原因吗？”


    “你说得对，肯定是受了李悠然的影响。但是这事也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关键是李悠然看不上我，她嫌弃我。”


    “咳咳。你要老是缩手缩脚的，我都要嫌弃你了。你得上啊，得上。”


    “你是警察，你不能这样诱导我，这有教唆犯罪的嫌疑。”


    “我的意思是说你要勇敢些，拉个小手儿，亲亲小嘴儿就那么难嘛。”


    “我怕她抽我。”


    “唉，你还是不喜欢她，这就没办法了。那女之间要是没感情，就连神仙也没办法把你俩揉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