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的话会引起李悠然的强烈反应，愤怒的、震惊的、失望的、惊慌的，劝阻咒骂等等，但和罗晟宸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李悠然竟然像是没听到一样。


    “李悠然，我说我想辞职，从鼎晟转到炜业，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我要背叛鼎晟，背叛沈主任。”


    “哦。我觉得你应该去做而不是在这跟我嚷。”


    “李悠然你一点都不奇怪吗，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就是要去炜业要去投靠袁立新。因为鼎晟没救了，我只要投靠了袁立新不仅能立刻成为合伙人，还能成为新鼎晟的主人。我之前跟你说的话都是在骗你的，我比袁立新还坏，你知道吗？”


    “咳咳，你的确只适合当律师，一点表演的天赋都没有。你要是这样去见袁立新，怕是还没干啥就被那老狐狸看穿了。好了，你爱干啥干啥去，不管你干啥都和我没关系。告诉你，我其实也被袁立新收买了，我就是来监视你的。”


    罗晟宸愣住了，并且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李悠然来到车边，她回头对罗晟宸说：“走哇，咱们两个坏蛋合伙骗好人去。”


    上车之后，罗晟宸并未启动车子，他盯着李悠然看了十多分钟，最后在和李悠然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你才多大呀，怎么好像什么都懂似的。”


    “我的家庭情况和大多数九零后不同，尽管我亲爸比我爹还疼我，但是在我那个原生家庭里，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尤其是在我姥姥家的时候，我不仅要看姥姥姥爷的脸色，还得看舅舅舅妈的脸色，我要表现得比我舅舅家的孩子还乖还懂事才行。其实说起来很简单，环境可以造就一个人，你要是在那种环境里，你也能像我一样。”


    “那按你的意思，幸福家庭出来的孩子都比较单纯呗，比如晴晴就比较单纯。”


    “单纯这个词比较官方，其实通俗的来说就是有点傻，就是不懂人情世故，就是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没有心机，说白了就是缺心眼儿，必得经过几番挫折之后才会成熟起来。其实啊，挫折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小时候不经历，那长大了就得经历。而且是经历的时机越靠后，所受的挫折就会越大。所以说小时候吃点苦受点挫折并不是坏事，长大以后就会避免重蹈覆辙，这样就会少走弯路，也不会因为离开家庭学校，没了家人的呵护，老师的指点而迷茫。更不会因为遇到了困难就崩溃。因为从小吃过苦受过挫折所以在面临更大的挫折时，也就不会惊慌失措，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委屈不是哭，而是怎样克服它。”


    “你说得有道理，你是不是说晴晴就是因为被关叔保护得太好了，所以才不懂我对她的好是出于那个意思的？”


    “老罗你看你这用词，还那个意思，你直说爱意喜欢不就完了。你看苏珮凝的表达多生动多直接，让人一下就明白了。你说你绕那么多弯子有啥用。你当初要是趁着晴晴刚毕业还迷瞪的时候，在给她安排好工作之后直接拿着鲜花戒指表白，我估计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你要是照我说的做了，你俩早成两口子了，哪还有米泽阳什么事。老罗，你那手段是那些有钱有闲的大叔，那些情场老猎手们对付无知少女还有那些胸大无脑的女子用的常用招式。人家的目的跟你不同，人家单纯就是为了享受那个过程还有得手后的刺激和成就感，满足之后绝不恋战，立刻转战下个目标。可你呢，你的目的是单纯的，目标是唯一的。所以你心里看得很重，行动起来难免畏首畏尾。这在你来说是出于尊重，但对没有恋爱经历的女生来说，还就真不明白你要干啥，很容易就把你当成哥哥。因为你的那些行为，原本就是她的父兄做过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不啦？”


    “我好像明白了，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我自己就把自己定位在了哥哥的位置上。你说男人要被三个女人骗过才算成熟，还说我已经被三个女人骗过了，可我觉得苏珮凝没骗我，她是胡搅蛮缠还差不多。雅莉姐，算是骗了我一下吧，但我却没感觉到。至于晴晴，她也没骗我呀。”


    “晴晴主观上没骗你的意思，但她从骨子里就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上高中的时候，围着晴晴的都是高大帅气的阳光暖男，你虽然也不差，但是和那些体育生特长生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截。其实你那些暗示什么的，晴晴后来也明白了，只是她装不明白，她还想看看能不能遇到理想的男生。其实只要米泽阳晚出现一点，你动作再快点，晴晴肯定就是你的。可惜呀，你和米泽阳一个慢的可以，一个快的可以。最后，唉。老罗，这个教训你要铭记在心啊，媳妇不是等来的，是抢来的。注意这个词，抢！懂不？”


    “懂了。咱们走吧，回去先跟关叔说说这事吧。”


    “行。”


    当罗晟宸和李悠然把事情以及两人的想法告诉老关之后，老关想都没想拿起手机拨了出去。铃声响了很久，直到老关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才被接通。


    “喂，山河，有什么事？”


    “克杰，现在说话方便吗，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两个小时后，韩仁俭和韩家姐妹，李建国和王月荣、孙永利和林凤妮，婉晴和米泽阳一起回到了云海，他们没回自己的房间，直接集中到了办公楼上的露台花园。


    周日上午十点，袁立新走进了炜业律所属于他自己的办公室内。这个周日和往常不同，除了值班的人之外，财务部门的人都没休息。袁立新将手机放在桌上，随后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他那貌似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颗波涛翻滚的心，到了揭晓的时刻了，没有谁能在这时候保持内心的平静，外表看起来平静就已经算是难得的了。


    袁立新在等一个人的电话，可以说这个人是全局致胜的关键，这个人给沈思琪带来的心理层面的创伤，比他在摧毁鼎晟中起到的作用更大，这也是袁立新早就布下的一枚棋子。傅雅莉的离开预示着这枚棋子已经被激活，而且已经发挥作用了，袁立新就是在等这枚棋子的消息。


    手机响了，袁立新的后背猛地离开了椅子背，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手机上方，但却停在了那里。他盯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和名字，没错就是棋子的。袁立新默默地数着数，足足数到一百二十之后这才接通了电话。


    “晟宸啊，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哇。”


    “雅莉姐都告诉我了。”


    “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怎么样，佩服我吧？”


    “袁主任，现在说什么都用，我也不是当年那个刚毕业的职场小白了。凡事。”


    “凡事有得必有失，反过来，有失也必有得。想要什么直说吧。”


    “鼎晟，我要鼎晟。”


    “呵呵，原本一个空壳子给你也就给你了，不过我已经答应苏珮凝，她要亲手把鼎晟就给你。当然，她是有条件的，至于是什么条件你自己心里清楚。晟宸啊，你马上就是炜业的合伙人了，也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我年纪大了，今后的炜业就得靠你了。你要是成了苏家女婿，无论是对炜业还是对新的鼎晟来说都是一大助力，至少在钱的方面你不用过于担心。苏珮凝的确比你大，可也没大到两代人的地步，再说她长得也不差，虽说脾气臭了些，但只要你把她拿捏住了，那今后还不是你说啥就是啥。晟宸啊，你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你是真不喜欢她。但是话又说回来，男人只要事业有成，只要兜里有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成功人士有的是，别人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所以关于鼎晟的归属问题，我原则上答应给你，但你得从苏珮凝手里拿，这是我跟她说好的事情。”


    “有所失必有所得。袁主任，你从苏珮凝手里套来多少资金啊。”


    “哈哈哈，聪明。等你成了炜业的高级合伙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想当高级合伙人可不容易，你得。”


    “得砸钱，如果我成了苏家的女婿那就更好了，对吧？”


    “晟宸啊，我就喜欢你这聪明劲。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你现在连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了。”


    “为什么要掩饰，我现在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呢。晟宸啊，既然你给我打了电话，那就说明你已经想明白了。”


    “什么时候签合同，按照你的性格，这么辉煌的事情不能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必须举行一个大的仪式才好啊，不如就在仪式上签合同吧。”


    “好主。如果苏家的人在仪式上出面宣布你是和苏珮凝订婚的消息会不会更加轰动呢，这效果绝对出奇的好。花一笔钱办两件事，值啊，晟宸。”


    “这算是对我的考验，也算是我递给你的投名状对吗？”


    “话不能这么说，这叫强强联手，也叫人往高处走。晟宸，只要你听老哥的话，不出五年，你的成就无人能及。”


    “苏珮凝不答应怎么办？”


    “哈哈哈，兄弟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呢还是没看明白苏珮凝这个人啊。现在只要你答应娶她，你让她干什么她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好，就这样说定。”


    “好。你在云海好好玩儿，不要表现得异样，然后听我安排。当然，最好不要再挨揍了，我可不想在那么辉煌的时刻，身边站着个熊猫儿，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