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x顾屿松(3)
作品:《你依然在我梦里》 称呼, 生怕吵到邻居,赶紧把他往屋里拽。
可顾屿松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跟在她孩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 虽然瘦, 还是累得她气喘吁吁, 才
, 又掉到地毯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 身子跟着那声响一颤。
幸亏地毯还挺厚的,他也没撞着头,这人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
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让他很有安全感, 翻了个身,平静下来。
似乎睡着了。
苏槿已经没力气再把他搬上沙发, 只好叹了一声,把空调温度稍微调高点,回房间拿了张干净毛毯, 小心翼翼地披在他身上。
正准备起身的时候, 顾屿松压着毛毯舒服地哼哼了下,闭着眼睛抬起手, 居然精准地抓到她胳膊。
一用力,毫无准备的苏槿被他拽下来, 半个身子砸在他身上。
苏槿挣扎着要爬起来,被他手臂箍住了腰,像抱娃娃的姿势, 缠得紧紧的,低声喝到:“顾屿松。”
男人像没听到似的,手臂力道一点没卸, 却还无比满足地“嗯”了一声。
苏槿语气严肃:“顾屿松,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他像条小狗嗅着她脖子里的香味,“你是阿槿。”
顿了顿,他弯唇笑:“你终于舍得来梦里找我了,你知不知道这天我等了多久啊?我等了好多好多年,阿槿……”
脖颈的皮肤被烫着,原本想躲开的她整个人僵了僵,目光怔然,愣在原地。
以前她没把顾屿松当回事,哪怕知道他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心想也不过是因为男孩在成长过程中身边就她一个走得近的异性,把某些习惯和依赖误当成了爱情。不算特殊,也不会很深刻。
时间久了,或者将来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孩,他自然会放弃。
难道真是她想得太简单吗?
“阿槿,你看看我……”顾屿松把头埋在她肩窝,声音里夹着水汽,“你看看我好不好?”
“阿槿,生日快乐。”
零点的钟响了。
她鼻头莫名有些发酸,抬起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小时候他摔了跤哭哭啼啼找她求安慰时一样,却又仿佛不完全一样。
有些东西始终没变,但有些东西,已经不是当初的感觉了。
苏槿觉得有些心慌。
迟疑片刻,她理智地睁开眼睛。
她没醉,没有头脑发昏的理由。
苏槿,清醒一点。
她吸了口气,一边轻抚他的背,一边语气冷静地说:“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弄醒酒汤,好不好?”
顾屿松手臂动了动,但也只是稍微动了动。
苏槿叹着说:“听话。”
这句“听话”就像有魔力,很快解除了她的禁锢。
苏槿去厨房给他煮了醒酒汤,端到茶几上,为了避免刚才的情况重演,特意离他有一段距离,叫了一声:“顾屿松,睡着了吗?”
男人完全没反应。
她小心地帮他把毛毯盖好,回到房间。
第二天早上醒来,厨房飘来阵阵香味。
苏槿穿好衣服出去,听见锅碗瓢盆的声音,和音箱里轻缓悠扬的钢琴曲。
顾屿松在厨房煮牛腩。
印象中,这位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苏槿站到厨房门口,看他在里面有模有样的忙,每一个步骤都要认真看手机好几遍。
她不禁勾起了唇。
顾屿松听到动静回头看她,对上女人浅笑的面容,抬手摸了摸脖子,笑得有点憨:“你醒了?”
“嗯。”苏槿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你也酒醒了?”
顾屿松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唇:“昨天抱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跑你这儿来了,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给你添麻烦的话,对不起。”
得,这小子全断片了。
断片了也好,省事。
苏槿笑了笑:“没添什么麻烦。”
“哦。”顾屿松笑得有些勉强,“你等会儿,马上就能吃了。”
苏槿漫不经心地问:“不会毒死我吧?”
“那连我自己一块儿毒死。”
苏槿笑了笑,回去洗漱了。
再回到餐厅时,香喷喷的土豆炖牛腩已经端上桌。
顾屿松不会弄别的,就用她昨晚买的卤菜又凑了一盘。
去厨房盛饭的时候,听见苏槿说:“你不会是第一次做饭吧?”
她问得云淡风轻,心脏却像是半悬着,等他的回答。
直到顾屿松把米饭和筷子放到她面前:“刚学的,但我感觉应该还不错。”
仿佛悬着的那根绳子晃了晃,她心脏紧跟着一颤,表情镇定道:“哦,那我尝尝。”
说着,她面色冷静地加了块牛腩进碗里。
不知道该说这小子有天赋,还是怀疑他压根就在骗她,暗地里偷偷练过,做出来的味道居然一点不像个新手。
但土豆块不忍直视的刀工暴露了他的确并不熟练的事实。
苏槿弯了弯唇:“还不错。”
“你觉得合格就好。”男人明显松了口气,笑容灿烂起来。
苏槿自己是开酒馆的,为了市场调研几乎尝便天下美味。能得她一句“还不错”,已经是挺高的评价。
顾屿松第一次下厨,她很给面子,吃了两碗饭。
可对顾屿松来说,吃饭时间过得太快了,他又没有继续留下去的理由,只好起身端盘子:“我去洗一下碗。”
“有洗碗机。”苏槿冷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地说。
顾屿松硬着头皮道:“洗碗机没有我洗得干净。”
苏槿笑容更盛:“你确定?”
“……”他不确定。
“顾屿松。”苏槿脸上依旧带着笑,话却不留情。她不准备再装傻充愣了,事情总要有个决断,“你昨天喝醉酒过来,的确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我不重复,你应该也能猜到是什么。”
顾屿松僵硬地站在餐桌边,手指攥紧又松开。
“我们不合适,我只能把你当弟弟。”苏槿望着他,认真道,“你明白吗?”
顾屿松幽幽地开口:“我该明白吗?”
苏槿怔了怔。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说你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我喜欢你也不关你的事。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是这么做的。”顾屿松回过头,目光深邃地迎上去,“昨晚来打扰你是我不对,一些醉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我已经想清楚了。”他扯了扯唇,语气轻松道,“你这人太铁石心肠了,火焰山都能被你浇熄,更何况我吧,顶多就一小火苗。”
苏槿心口一颤,僵硬地笑了下。
“你不用把我当回事,该相亲相亲,该谈恋爱谈恋爱。”他视线落在她手腕的伤疤上,喉咙似乎哽了哽,“就是以后擦亮眼,别再遇着渣男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听着锁门的声音,苏槿以为自己该松一口气,心口却沉甸甸的,有些闷。
她忽略掉这阵奇怪的感觉,起身把碗盘收起来。
下午,李先生约她吃饭,苏槿破天荒答应了。
位置定在她一个朋友那,提前跟朋友说好,那桌的消费记她账上。
李先生到得早,苏槿出于尊重稍微打扮了一番,去到餐厅时已经很热闹了。
李先生坐在靠窗的雅座,热情地招呼她过去。
苏槿点了一个青菜,剩下都是李先生点的,吃完饭,服务员端来饭后甜点。苏槿一边喝着花茶一边进入主题:“李先生,咱俩的事我仔细考虑过了,要不还是算了吧。”
李先生刚要开口,被她温温地把话头接下去:“我知道这段时间您很关心我,我也十分感激,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希望您理解我。”
“那冒昧问一句,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李先生疑惑地问。
“您很好,是我的问题。”苏槿笑了笑,“我工作太忙,不是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会耽误您的。”
“可我觉得努力工作的女人很有魅力。”李先生抬高声调,似乎急于证明自己,“我不是那种思想守旧的男人,结婚后你可以尽情追求你的事业,家务请保洁,孩子我妈带,以你我的经济条件这一切是负担得起的。”
他说的是“你我”,但据苏槿所知,他一个月也就几千块死工资。
“我知道你之前交往过一个男朋友。”李先生叹了口气,“说实话,对于你俩谈了那么久的事我不是毫无芥蒂。但我确实挺喜欢你,所以我可以克服,不管你们俩以前发生过什么,只要你对我绝对忠诚,我可以不介意。”
苏槿身边的朋友没一个不知道,梁一凡的事在她心里是个不定时炸弹。
所以都不会当面提。
手腕上的伤疤仿佛在隐隐作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袖口揭上来。
狭长的疤痕落在男人眼底。
李先生愣了愣:“这是?”
“我和前男友发生过什么,不方便跟您详说,但我曾经为他自杀过。”苏槿面色平静地望过去,“这个您也不介意吗?”
李先生眼神变得十分复杂,几乎失去表情管理,目光一会儿盯着她手上的伤疤,一会儿又像见了鬼似的移开,短短一分钟时间,喝光了三杯茶。
李先生知道,她和梁一凡的过去就像这道永远不会消失的疤痕。
所以最后还是退却了,借口去上洗手间。
苏槿坐在安静的窗户边,扭头看向北城繁华喧闹的夜景。
半晌,她嘴角凉薄地扯起来。
果然啊,没有一个男人会不介意。
兴许是灯光太刺目,她眼睛有点泛酸。
望着镜子里自己模糊的影子,忽然,她想起一道眼神。
这辈子她只从一个人那里见过的眼神。
那是两年前了,十七岁男孩呆立在病床边,盯着她手腕上的纱布,目光缓缓地湿润起来。
那双眼睛里没有责备,没有鄙夷,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情绪,有的只是单纯的,毫不掩饰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