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后, 江。


    晨起，她捧着热豆浆，翻看着自己去年一年的年计划。


    , 未完成的……


    就想个方法修改一下那一条计划, 将它强行完成, 再打勾。


    沈知行从洗手间出来时, 就看见她满脸愁容地对着笔记本发呆, 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走到落地窗前, 从后面环住苏意羡的腰，问她：“怎么了？”


    “在看我去年一年的年计划。”


    苏意羡将写得满满登登的年计划那一页给他展示，“基本上都完成了, 我刚刚还补了两行上去，但是还空一个格子不知道写什么。”


    她有些强迫症, 这事儿沈知行是知道的。


    买东西喜欢双数，摆物件喜欢对齐，在纸上写东西, 要不正正好好空半页, 要不就要全填满。


    “随便写一行？”沈知行提议。


    他快速扫了一眼苏意羡上面的那些年计划，大多与学习有关。


    沈知行想了想, “补一行考试拿第一？”


    “写过了。”苏意羡指着某一行类似的句子说。


    沈知行指着那行空白，一字一顿道：“在一月九号, 和沈知行一起去吃火锅。”


    苏意羡扭过头去看他，“什么呀？”


    “今天一月九号，我们晚上去吃顿火锅, 计划就算完成了。”


    “不行，你这也太敷衍了。”苏意羡指着自己那一行行的年计划，“都得是大事儿, 重要的事情才能写进年计划的。”


    吃火锅算个什么年计划，他们俩一个月能吃好几次火锅。


    “大事儿？”沈知行将掉落在地毯上的笔捡起来，放到苏意羡手里。


    他握住苏意羡的手，将笔尖挪到那行空着的格子上。


    “诶！”苏意羡紧紧地别住劲儿，不让他轻举妄动，“不能敷衍，写上去就不能改了。”


    沈知行笑着与她保证，“不敷衍。”


    “得是大事儿。”


    “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儿。”


    “还要有意义。”


    “特别有意义。”


    ……


    苏意羡点点头，手腕力道放松，“行吧，那我把本年度最后一个计划交给你了，你写什么我都会排除万难完成的。”


    沈知行与她坐得近了一些，左手握住她的左手压平本子内页，然后二人一起低下头，十分认真地在那一行空格上落笔——


    领结婚证。


    沈知行的字写得略大，他苍劲有力的行书在整个年计划版面上显得十分突出。


    突出而不突兀。


    苏意羡此刻眼里只剩那一行墨迹未干的字，其余的仿佛全然看不见。


    她怔愣了几秒，随后听见沈知行在她耳旁问——


    “愿意跟我一起完成你本年度最后一个计划吗？”


    “愿意。”


    其实早在沈知行求婚那日后，苏意羡就想过领证的问题。


    她本想着找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但思来想去没找到合适的，这事儿就暂且搁置了。


    “择日不如撞日，也挺好的。”苏意羡拉着他去衣帽间找适合拍结婚照的白色衬衣。


    二人飞快换好了衣服，苏意羡坐在镜子前面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她看了一眼镜子后的人，放下口红，“我给你修个眉毛好不好？”


    沈知行的眉形生得很好看，但也难免有几根不听话的杂毛。


    苏意羡让他在镜子前坐下，取出一点乳液抹在他眉毛旁润滑，然后用修眉刀一点一点地刮杂毛。


    修完了眉毛，她双手捧着沈知行的脸颊端详了半天。


    沈知行猜到了她想干什么，抢先道：“我不化妆。”


    “行吧。”苏意羡凑上去亲了他一口，“不化也好看。”


    她本来想给沈知行打个底妆，但看了半天后发现他皮肤很好，没什么瑕疵，就连黑眼圈都很浅很浅，根本不需要遮。


    “走吧！”苏意羡背上包，最后检查了一下领结婚证所需要的证件。


    “外面雪挺大的，我们坐地铁去好不好？”


    这里离民政局也就几站路，出地铁站再步行几百米就到了。


    “行。”沈知行自然是没意见。


    他去玄关柜子里拿了两把伞出来，还没来得及递给苏意羡，就被她抢过来塞了回去。


    “一人一把伞多没意思。”苏意羡从里面挑了把黑色的加大号的雨伞出来递给沈知行，“撑这个吧，这个大。”


    “黑的？”


    “黑的怎么啦？黑凤梨，这寓意多好？”


    沈知行点点头，“嗯，你这梗也挺老。”


    苏意羡：“……”


    我梗老，你人更老。


    --


    半个小时后，二人从地铁站出来。


    跟着导航走了三百多米，苏意羡远远儿地看见了民政局的门头。


    “照相馆？”苏意羡拽了拽沈知行的衣服，指着照相馆门口玻璃移门上的字儿问他，“民政局不给拍照吗？”


    “不清楚。”


    “那就在这儿拍吧，万一里头不能拍，一会儿还得出来。”苏意羡拉着他走到照相馆门口，她敲了两下门，然后拉开移门探头进去，“老板，拍结婚照吗？”


    “拍，拍！”老板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您二位先进来坐会儿。”


    老板很快系着围裙从屋里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百年好合啊二位，这边请。”


    沈知行和苏意羡脱了羽绒服，在红色幕布前面坐下。


    老板递了个手持镜子给苏意羡，“美女，刘海整理一下，照照看要不要补妆，等你们都准备好了咱们再拍。”


    “好了是吧？来您二位靠近一点儿，我们先试拍一张……”


    “等会儿。”老板将放在快门上的手移开，他指了指沈知行，“帅哥，其实也不用离那么近，你头太歪了，一会儿拍出来也不好看。”


    “帅哥，再稍微往旁边坐一点，你挤着你对象了都。”


    老板指挥了半天，才将他二人稍微分开了些，“对，肩膀再出去一点儿……对，肩膀别碰到她，衣服皱了拍出来不好看。”


    将二人的位置调整到满意后，老板看着沈知行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帅哥，拍的时候要笑啊，结婚多开心的事儿啊？别耍帅。”


    沈知行嗯了一声，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好，看我啊，一二三，笑——”老板在镜头里捕捉到了沈知行的笑容，拍完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嘴角的弧度又恢复了。


    他笑了吗？


    还是幻视啊？


    “嘶——”老板迫不及待地看了看成片，不是幻视是真笑了。


    “挺好的，帅哥笑得还挺自然。”


    虽然笑容短暂，但嘴角弧度恰到好处。


    老板将刚刚拍的那张给他们看，“不错，您二位看看满不满意，这会儿不忙，要不再拍两张挑挑？”


    “行，再拍两张吧。”苏意羡用肩膀去碰了一下沈知行，“一会儿我们笑得再开心一些。”


    听见苏意羡这么说，沈知行抬手揉了揉唇角，像是在活动脸部肌肉。


    “来，三、二、一，开心——”


    老板拍完后被他俩的笑容感染了，捧着相机一下子就乐了，“美女您看看。”


    苏意羡看见沈知行的笑容时，一下子没绷住乐出了声，“算了算了，还是，还是刚刚那张吧。”


    倒不是第二张拍得不好，只是他们两个人都笑得太开心了，尤其是沈知行，他求婚成功那天都没有笑得这么开过。


    “回头结婚证肯定得给家里人看的，你那张笑得太崩人设。”苏意羡将打印好的照片放进包包里，然后又跟老板买下了第二张的底片。


    “美女，你看你们愿不愿意把照片放到我那面展示墙上，要是愿意的话，第二张底片我就免费送你们了。”


    “不好意思啊老板，不太方便。”苏意羡圈住沈知行的胳膊，“主要是我男朋友他……比较害羞。”


    “没事没事，理解。”老板摆摆手也没再说什么，“算了，底片还是送你们吧。”


    “不用不用，毕竟您是开门做生意的。”苏意羡示意沈知行去付钱。


    钱扫过去以后，老板将二人送到了门口。


    “白头到老，和和美美。”老板冲着他们挥挥手，目送二人往民政局走去。


    许是今日雪下得大，民政局登记结婚的人不算多。


    沈知行去取了号回来，“前面还有两个人。”


    苏意羡刚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沈爷爷给我打电话了。”


    “喂，沈爷爷？”电话接通后，苏意羡往沈知行那边挪了挪，示意他也过来听。


    “意意啊，今天……今天，或者明天，你和知行有没有空回来看看爷爷？”沈老爷子声音有些哑，偶尔咳嗽两声。


    苏意羡顿了几秒，立刻应下，“有空的，我们下午回去好吗？我和沈知行这会儿在民政局排队领证呢。”


    他们元旦的时候刚回去过，今天才九号。


    沈老爷子平日里很少回直接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回家，但他既然开口了，苏意羡和沈知行就断不会拒绝。


    “等领完证，我们回去换件衣服就回去。”


    沈老爷子一听他们在领证，十分开心，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一些，“行，行，那晚上回家吃饭，正好给你们庆祝一下。”


    “好，沈爷爷那我先挂了，叫号了。”苏意羡挂断了电话，与沈知行一起走到登记窗口。


    流程走完后，二人顺利拿到了结婚证。


    苏意羡宝贝地将红本本揣到包里，“走吧，回家换身衣服，然后回老宅。”


    回到家后，苏意羡迫不及待地地进屋，拉着沈知行的手，一起在最后一行年度计划上画了一个勾。


    随后，她拍了两张照片发朋友圈，分别为她的年度计划最后一行特写和结婚证特写。


    苏意羡：【今年最后一个待办完成√（图片）（图片）】


    简丹是第一个评论的，评论得非常走心，字数也非常之多，就是理解起来有些困难。


    简丹不简单：【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苏意羡刚想退出去问问她这段儿汪言汪语的具体翻译，一刷新就看见了来自好几个共同好友的翻译。


    刘紫易：【我简单地翻译一下，简丹说：“哇！！！居然领证了，新婚快乐，要永远幸福啊……”】


    关雅宁：【简丹说：靠！！！也不通知我，你这个人，突然就领证了……】


    颜研：【简丹姐的意思是：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我是只单身狗……】


    简丹不简单：【以上翻译全部正确，完美地从多个维度解读了我的内心，不过此处艾特某个大一新生，你不也是单身狗？？？】


    颜研：【诶呀，人家还是单身小狗啦（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