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外飘来了香气,似乎是小米粥,香气里还夹杂着一丝苹果的甜味。

    这香气成功唤醒了醉酒的长乐,她低咛一声,睁开双眼,整个人依旧处于十分迷茫的状态。

    等到意识稍微再清醒一些后,她观察周围,确定自己躺在家里。

    宿醉的后遗症随着她意识清醒立马覆盖全身,肌肉酸痛、头痛欲裂、喉咙也渴到发不出声音。

    长乐觉得自己快要难受死了,她好像从来没因为喝酒难受成这样。躺着继续缓了一会后才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先检查一下身上,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看似很安全。

    接着低头嗅了下衣服的味道,有明显的汗臭味和酒味,甚至夹杂着酒吧沾染上的烟味,在被窝里发酵一晚上后,更难闻了。

    长乐开始回想昨天的记忆,她记得她和富野裕子吵架后很难过,然后去了酒吧,在吧台喝酒……剩下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人生的第一次断片。昨晚醉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紧张不安中,长乐的胃开始抽痛起来,不自量力喝酒的后果就是很久不犯的胃病回来折磨她。

    她疼得再次倒回到床上,痛苦地蜷缩着。

    同一时刻,卧室外传来了脚步声,且越来越近。就算长乐的视线被疼痛的汗水打湿,仍旧能看清来人是透。

    长乐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还好不是陌生人。

    安室见她的模样就知道是胃病犯了,快步上前坐到床沿,把她扶起来,将蜂蜜水送到她嘴边:“先把这个喝掉,能舒服点。”

    长乐也不客气,咕嘟咕嘟一杯很快见底。安室将她嘴边的水渍擦掉:“去医院查过吗?”

    “嗯,慢性胃炎。”长乐拿起摆在床头柜的手机,解锁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上午10点了。她和造型师约的是下午2点,她得赶紧收拾下准备出门,她指了下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抽屉里有药,我吃一片就能好很多。”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送服。”安室让她靠在床头,很快就倒了杯温水回来,打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面摆了三个小药瓶,他眉毛微蹙,每个药瓶都瞧了一眼,分别是止痛片、胃药、安眠药。

    安室拿出胃药,打开盖子往里倒了一片,递给长乐服下。那瓶安眠药已经过期有两年了,应该是长乐一直没有扔,她和那个人分手后,是在靠安眠药睡觉吗?

    “我是不是耍酒疯打了电话给你啊?”长乐服下药后,看安室的脸色有点奇怪就出声问他,声音还带着醉酒后的沙哑。

    她不觉得自己抽屉里的药会让透生气,满脑子里现在都是自己耍酒疯,非要安室陪她的画面……老实说,也不是没可能。

    “不是,我在酒吧帮委托人调查,偶遇了你。”安室找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借口,收起因为自己的推测而不爽的情绪,抽了张纸巾擦掉长乐额头的虚汗。

    “这样啊。那我……”长乐盯着安室的双唇,再次想起在冲绳岛的吻,“我……没非礼你吧?”

    ——“帮我洗澡吧。”

    听到长乐的问题,安室记忆里立马浮现了长乐醉酒说的胡话,但是见长乐现在虚弱又紧张的模样,他决定不告诉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轻轻刮了下她的鼻梁:“怎么会,长乐全程都在睡觉。”

    “太好了!”长乐听到安室的回答后,也跟着他露出今天第一个笑,眼里终于有了些光彩。

    安室继续坐在床沿帮她按摩肚子,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长乐把额头抵在安室的肩上,明明他身上也有一些汗味,她却依旧觉得好闻,让她安心。

    安室的手掌也很暖,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温度。

    长乐醒酒后便没了昨晚的歇斯底里,淡淡地开口,就好像当事人不是她一般,向他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我昨天和妈妈吵架了,她想接爷爷奶奶去中国,我不舍得。然后她说,我和爸爸一样自私。”

    “她嫌弃的表情,就像是……”长乐沉默片刻,似乎在想合适的比喻,“就像是吃饭时见到了蟑螂。”

    “别这么比喻自己。”安室用脸颊蹭了蹭她的鬓角,在她耳边低声说:“下次再遇到难过的事情,你可以随时找我。凌晨也可以,如果我没回你消息,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昨天有想找你或者小檀,又怕打扰你们休息。”

    “不会,长乐的话,随时都可以。”

    安室从不承认喜欢长乐,却又总是说着撩拨她的情话。她对安室的感情,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陷越深。

    当长乐收拾好情绪,胃疼也好了很多。她便从安室身边离开,掀开被子,穿上放在床边的拖鞋:“我想先去洗澡,等会还要出门。”

    “啊!对了,我有适合你穿的换洗衣服,你也能洗个澡,把脏衣服换下来。”长乐突然想起了什么,忍着全身的酸痛感,往卧室对面的衣帽间走去。

    她的房子格局是三室一厅,除了卧室,还有一间衣帽间和书房。模特的服装,正常的衣柜可装不下,所以长乐签下长期租约后,就把这个客房改造成衣帽间。书房内做了一个榻榻米,防止有朋友留宿。

    “你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安室跟在长乐身后走进衣帽间,刚消化掉的不爽情绪,又在心里翻江倒海。

    “中性款啦!我之前帮品牌拍照,人家送的。只是oversize的中性风和我日常风格不太搭,很少穿而已。”长乐一听安室的语气,就猜他误会了,诚实向他解释。然后凭记忆拉开了一个抽屉,果然找到了她压箱底的休闲西服。

    长乐把套装和搭配的衬衫一起拿出来,展示给安室:“看,是不是你可以穿。我只穿过一次啦,几乎是全新的。”

    安室一早上的心情就像是在做过山车,大起大落。还好结果不是他想的那样,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想来是对长乐的回答很满意:“好,那我能用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吗?”

    “当然!我用卧室里那个卫生间。”长乐把干净的衣服整理好,还找了双没有拆封的运动袜给安室,两人身高就差了10多厘米,鞋码估计差不了太多,她的袜子安室勉强能穿,“柜子里有全新的牙刷和毛巾,洗衣机也在里边,你可以直接用。”

    “嗯。洗好了就来外面吃早餐吧,粥快炖好了。”长乐应下后,安室就往屋外走去,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安室出门后,长乐在衣柜中刻意挑选了一套和他颜色比较配的穿搭,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卧室洗漱。

    细密的水流冲刷掉了她身上的异味,身体的酸痛感也好了许多。

    直到安室洗漱完毕,吹干头发走出卫生间的门,长乐的卧室内还能听见依稀传来的水声。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的确舒适了不少。安室走进厨房,盛一碗刚炖好的苹果小米粥,还加了适量的红枣与枸杞,养一下长乐不太健康的胃。接着再打开煎锅,打蛋,做了一份午餐肉蛋卷。

    “啊!太香了吧!”长乐穿着衬衫与半身黑裙,头发包着干发帽,小跑着做到了餐桌上,“我可以开动了吗?”

    “可以。”看着长乐满足的模样,安室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个女儿,变着花样给她做饭,就想让她多吃几口。

    “我帮你吹头发吧。”

    安室正准备转身走去卫生间拿吹风机,却被长乐拉住了手腕:“没事啦,等会我自己来,早餐要一起吃才香。”

    长乐见他还在犹豫,用力把安室拉了回来,让他坐在自己边上的位置上,夹了一块蛋卷放到他的碟子里:“你要再不动筷子,那我就喂到你嘴边~”

    “还是说你有点期待?”长乐说完后又补了一句,调皮的语气,空夹了两下筷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头顶着粉色的干发帽也轻轻地晃动。

    可爱的模样直击安室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伸手轻轻戳了一下长乐的眉心,语气宠溺:“赶紧吃早饭,你不是还有事情吗?”

    长乐朝安室撇了撇嘴,然后继续往嘴里塞了一口蛋卷,细嚼慢咽:“你等会有事吗?”

    “嗯,下午要去见委托人。”

    “那你没车不是很不方便,你和委托人约了哪里呀。如果是米花町的话,你直接把我车开走吧,路过剧组合作的门店,直接把我放下来就好的。”

    安室想了下长乐的方案,似乎并不麻烦:“也可以,你几点钟能结束,我过来接你。”

    “啊,不用,你直接开走吧,我接下来几天都不会用到车。”长乐喝了一口小米粥,向安室解释,“我不是说我要进组嘛,经纪人会开公司的车跟着我的,接下来就是和导演、制片人和美术指导开会,磨合期结束了就要准备开拍了,我很少需要自己开车。”

    “那你晚上都会回家吗?”

    安室对长乐的关心明显超过普通朋友的范畴,长乐被他的问题逗笑了:“那不然住哪里哦,剧组资金也有限的,只有异地拍摄会安排酒店啦。”

    早餐时间就在长乐向安室科普剧组日常中,悄然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