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ZERO小组的配合执行下,PLAN B实施成功。两名嫌疑人分别在酒吧的卫生间与酒吧消防通道门口被抓获。

    在确保嫌疑人被戴上手铐、压上警车,且附近无团伙蹲守后,降谷脱下自己的肩背式枪套,将配枪交给风见,让ZERO 小组成员将人带回去,明天白天他会参与到审讯里。

    风见拿着枪一脸迷茫,既然明天还要回警察厅,配枪没必要给他保管:“降谷先生为什么要把枪给我?”

    “我要重新回酒吧一趟,有点私事。”降谷说着就往酒吧里走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ZERO小组成员。

    时间已经接近凌晨1点。酒吧内依旧热闹非凡,只是角落里多了几个醉倒的人,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降谷,此刻的他已经变回安室的身份,视线始终盯着还在吧台喝酒的长乐,逐步靠近。他坐在长乐身旁的座位上,将椅子与她拉得近一些,没有打扰她。

    长乐的头始终低着,她面前700毫升的波本威士忌,已经快要见底。服务员前来问安室要喝点什么,他摇头拒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身旁的女孩。

    在酒精的影响下,长乐的脸颊已经呈现不正常的绯红。脸上有明显的泪痕,眼眶红肿,卷翘的睫毛因为眼泪粘连在一起。她额前的碎发翘起,应该是用手撑着额头,把头发撩起造成的。

    明明那么爱美的女孩,如今这么狼狈也丝毫不在意。

    不自觉间,长乐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她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安室听不真切。或者她只是自言自语,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安室眯起眼睛,虽然嘴巴幅度太小,会增加读唇语的难度,但是他能隐隐能读出内容。

    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长乐一直在重复这句话。

    然后她用手背擦干重新溢出的眼泪,将杯中的酒饮尽。醉酒已经让她很难控制握住酒杯的力度,玻璃杯与吧台重重地砸在一起,就算是人声鼎沸的酒吧,依旧能听到这刺耳的声音。

    长乐拿起一旁的酒瓶,准备继续倒酒。这时,安室才上前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夺过了她手里的酒瓶,语气也是又轻又温柔:“长乐,该回家了。”

    “……”长乐怀疑自己喝多出现了幻觉,她回到东京已经11点,不想打扰小檀,也怕影响透,所以谁也没联系,一个人来酒吧喝酒。

    可是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怎么看,都是她爱上的那个男人啊。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长乐伸手想摸摸他的脸确认,但是她似乎失去了控制力气的能力,明明只想轻轻碰一下,手却重重地打在了安室的脸上。

    “啪!”一声。

    把长乐吓一跳,身体也跟着抖了下,她像是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立马收回手道歉:“对不起,透……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边说着边捂脸痛哭,嘴里一直在说着对不起,情绪几近崩溃。

    那一下长乐其实没有用多少力气,安室根本没什么感觉。

    只是这种状态的长乐,让他很是心疼。为什么会这样不停、不停地道歉,是不是她小时候,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

    安室把长乐搂进怀里,不停地安抚她,怀里的长乐哭得歇斯底里,眼泪很快将他的衬衫打湿。

    抽泣间,她还反复地问:

    “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为什么谁都不要我?”

    “为什么没有人爱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会离开我?”

    ……

    长乐的哭声淹没在酒吧嘈杂的电音里,却也吸引了部分周围的顾客围观,安室将酒钱留在桌上,打横抱起长乐离开酒吧。

    刚才抓嫌疑人时,安室已经找到了长乐停车的位置。他从长乐的包里拿出车钥匙,解锁,抱着她坐进了后排,耐心地哄着她,帮她顺气,直到她终于不再哭泣,才让她离开自己的怀抱,伸手擦干净她眼角挂着的泪珠:“你在后面休息会,我开车把你送回家可以吗?”

    “嗯。”长乐似是累了,迷糊地点头,然后抱起玲娜贝儿的娃娃,枕在了安室的腿上。

    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声就变得均匀,想来应该是睡着了。

    安室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长乐身上,取下副驾驶的靠垫让长乐枕着,动作小心又温柔,仿佛她是个瓷娃娃,重一点就会伤害到她。

    然后安室坐到驾驶位上,平稳地往长乐家驶去。

    这一路,安室想了很多,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长乐反复问着,为什么没有人爱她?而他,依旧不敢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以前怕把她拉下泥沼,现在又担心自己在黑暗的道路上牺牲,最后还是离她而去。

    安室把车停稳在长乐公寓楼下的车位中,抱起她走上电梯,来到她家的门口。此时的长乐还在沉睡中,他不想叫醒她。于是,他闭上眼睛,回忆上一次长乐带他回家按密码时手臂摆动的幅度。

    那时候的长乐,几乎没有抬过手,密码应该是同一个数据,在下方的位置。

    安室伸出手指,试了一下:0000#

    解锁的声音响起,安室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这个密码,他倒是很喜欢。

    不过长乐大概率是想用一个最简单且不容易忘记的密码。

    安室上一次来,只在厨房和餐厅活动,这一次走进了长乐的卧室。卧室和客厅一样,都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客厅的落地窗能通到阳台,这里的落地窗只能从上方打开,吹进习习晚风。

    卧室依旧是简约的北欧风,床上三件套是豆沙色,被子杂乱地掀开着,想来早上出门很急。

    安室将长乐轻柔地放在床上,再将她的鞋袜脱去,盖上被子后才走到窗边,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然后回到玄关处换下自己的皮鞋,他打开鞋柜,准备找长乐之前给他穿过的那一双,却看到在鞋柜最明显的位置,放置着一双全新的拖鞋。

    透明的塑料包装纸还在,安室猜应该是网购的。他撕开包装袋,剪开吊牌刚穿上,长乐的卧室就传来的声音。

    安室赶忙跑进去,只见长乐自己冲进了卧室内的卫生间,坐在马桶边,手抓着马桶壁呕吐。连卫生间的灯,都没来得及打开。

    安室帮她开了灯,用刷牙杯倒了杯清水,蹲到长乐一旁,先给她顺气吐完,然后递给她漱口。

    长乐自然地接过刷牙杯,将嘴里的异物漱干净,按下马桶的自动清洗按钮。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身来,下巴抵在马桶圈上休息。

    “我抱你回床上。”安室放下杯子,俯下身想抱起她。

    长乐摇摇头,手无力地推开他:“还想吐,等等。”

    “我去给你泡点解酒的。”安室起身往厨房走去,想找点能解酒的食物,蜂蜜、牛奶、柠檬汁,长乐家一样都没有。冰箱里可以说除了桃子汽水和无糖可乐,空空如也。

    安室没办法,只能用温水给她冲一杯浓糖水。浓糖水也能减轻酒精对肠胃的刺激,但没有牛奶蜂蜜水好。他端着水杯重新回到卫生间陪她一起坐在浴室的瓷砖上,轻轻拍着她背:“吐出来了吗?”

    长乐额头冒着细密的汗,头发散乱地粘在一起,手捂着胃,难受到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摇摇头。

    “先喝杯糖水,缓解一下。”安室拿着水杯,一点一点地喂长乐喝下,然后温柔地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用着适中地力道按摩她的胃,“好点了我就抱你去床上。”

    揉了大概有5分钟,长乐猛然推开安室,头埋到马桶里,再次吐了出来。这一次,她似乎要把胃都吐出来,肚子不停在痉挛,紧闭的双眼里挤出眼泪,手指难受地扣着马桶壁。

    吐了好一会儿,长乐才终于感觉身体好受了些,安室给她递来清水漱口,用毛巾帮她擦掉粘在脸上的污垢:“你有胃病。”

    安室说的不是疑问句,长乐的呕吐物里带着大量的血丝,一次饮酒不会造成这种后果,如果不是长期饮酒,那只可能是胃不太健康。

    “嗯。”长乐闭着眼,任安室摆弄,她身体好难受,全身都是黏黏糊糊的,“帮我洗澡吧。”

    很显然,长乐已经醉到分不清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了。

    安室帮她擦脸的手顿了顿,脸瞬间比醉酒的长乐更红,无奈说道:“长乐,你是真不把我当男人啊。”

    “好难受。”心里难受,身体也难受。

    “我抱你去休息会。”安室把她的脸、脖子和手都擦了一遍,然后将她抱起放到床上,“你还能给自己换身干净的衣服吗?”

    谁知刚还吵着要洗澡的人,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算了,先好好睡一觉吧。”安室轻轻抚着长乐的额头,坐在床沿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直到他确定,长乐的确沉沉进入梦乡,不再想吐。才起身从卧室离开,躺在长乐家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安室没有关上长乐房间的门,只要长乐有一点动静,他都能随时跑进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