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捌 野望
作品:《饮水》 现如今杜烨的处境,但凡她敢有半点软弱或是放弃的念头,那遭遇绝对比孟婉要悲惨得多。
这两个山匪想给自己的弟弟报仇,可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人。
细数过往,她识破诡计从兰陵长公主府逃脱,又在天师道作乱那夜连杀两人。
绝对的力量,加上郑植指点过的武技,麻绳或许能缚住其他人,但对她而言是形同虚设。
想报仇?痴人说梦!
王二扯住了杜烨的衣襟,一张凶狠狰狞的大脸正在逼近。
杜烨双手握拳,屏住气一使力,麻绳就崩开了,瞬息之间她抽出手抓住王二的胳膊狠狠一折,王二吃痛,直起腰举着双手大叫起来。
还有一个!
杜烨猛然出手,抓住王大按在自己肩膀的手腕处狠狠一捏。这一捏用上了自己的全部力气,都能听见咔嚓骨碎的声音。
王大兄弟二人猝不及防下,被杜烨硬生生折断、捏碎手腕,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得以脱身后,杜烨迅速翻起身,抓住还跪在地上的王大的发髻,用力将他的头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砸得尘土飞扬,直到他头上鲜血淋漓才住了手。
王大之前听王六说他挟持这女人后被逃脱,还痛骂他没用,连个女人都挟持不住,可轮到自己身上,却只有眼冒金星,缩在地上呼痛的份。
哪里来这么凶悍的婆娘!
王二见兄长受辱,立马就要冲上前,却在杜烨靠近时被吓得连连后退。
“废物!”
借由屋内一处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小孔,一双眼睛观察着刚才屋内发生的一切。乔装过后的羯胡商队首领匐勒,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此次率领商队来到大临,表面上用经商做掩护,暗地里做了很多布置。
王大所在的山寨就是其中一环。
可谁知阴差阳错,王大前去见他,却害得山寨群龙无首,在王二那个蠢货的带领下,不查探清楚情况,就去招惹新任县令。王六更蠢,还妄图挟持县令夫人企图翻盘。
如今山寨没了,自己数年来在温县的布置也毁于一旦,这几人竟然还有脸来求自己收留。
好在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还有挽回的余地。
王大还算聪明,发挥了他最后一点用处——抓来了逃亡温县的前驸马刘会。
草原人直来直去,是塞外的狼群,不像大临人,狡猾似狐,打仗的本事不行,内斗却是在行家。
他需要这样的人才为自己出谋划策。
而且大临的文士若是投靠了自己,那就离完成自己一统草原的愿望不远了。
草原人与大临人,自古以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若是数年前他有足够的力量,何必还要像现在这种辛苦布置。
匐勒鹰般锐利的眼睛看向屋内,这几个被女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无能废物,暂且让他们再为自己的大业贡献一点用处好了。
失败的棋子是没有资格待在棋盘上的。
自己可是仁至义尽,给过他们机会了,谁叫他们自己把握不住呢?
他回头看向身后温顺跪坐在地上的身影,使了个眼色,那人就会意地起身去了。
幸好他是草原上智计无双的头狼,凡事习惯两手准备,这不就排上用场了。
只是可惜了自己培养多年的人,居然要在一个小小县令的身上用掉,着实可惜……
****
屋内,杜烨的拳头夹着劲风,正欲打得王二鼻青脸肿。忽然从门外飞进一人,砰的一声砸倒了门板,狠狠砸在王大身上。
“阿兄!”
王二顾不得和杜烨缠斗,忙抢上前去扶王大。
可他掀翻从门外飞进来的那个人,却发现竟然是本该卧床休养的王六,当即就吓得大叫起来。
王二忍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抬起弟弟塌陷了一半的头颅,只见他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口鼻中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王二骇得浑身发抖,又颤颤巍巍掀开破碎的门板,把王大扒拉出来。
“阿、阿兄,你醒醒啊,我们被人耍——”王二话音未落,就被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劲来的杜烨,偷偷捡起一块碎木板,狠狠砸在脑袋上。
趁他病要他命!
杜烨没有放过王大,给他头上也来了一下,见两人都晕死过去没了动静,看着满屋狼藉,倚着墙平复心情。
屋里其他人应该是中了迷药还没有醒过来,她一一给他们解开绳子后才出了门。
目之所及是个很小且破败的院子,她刚想去推门,便听见堂屋里传来一阵响动。
难道还有山匪?
杜烨忍住立马跑出门求救的冲动,从墙边堆放的柴火里捡了根手腕粗细的木棒,谨慎地一步一步向堂屋挪去。
不解决了这个,那些还没醒过来的人就可能会有危险。
她推开虚掩的门,这间屋子比刚才那间大不了多少,空荡荡家徒四壁。
角落的草席上,赫然躺着个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女人,她双臂举过头顶被绑在一起,嘴里塞着块破布堵着,□□的双腿上伤痕密布,看见杜烨进来,就激动地冲着她呜呜咽咽地叫。
杜烨几息之间就想明白了,一定是刚才那几个山匪干的,这几个畜生!
但她刚刚走近了几步,却起了警惕之心。
现在自己孤身一人,这女人虽然遭遇不堪,但看起来并无性命之忧。刚才从门外莫名其妙飞进来的山匪,出现得实在诡异,不可不防。
“我去叫人,小娘子你别怕,我等会就会来救你。”
安抚完她的情绪,杜烨迅速转身朝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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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杜烨许久未归,郑植带着人去了王氏那位夫人的住所,可却被告知杜夫人宴会结束后就离开了。
这怎么可能,温县虽然繁华,杜烨初来乍到,在本就暗潮涌动的形势下,她怎会到别的地方去?
最后的一丝侥幸,在看见那辆熟悉的牛车孤零零被遗弃在一处小巷口后,也破灭了。
牛车内外空无一人,凌乱不堪。
郑植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脑袋里一下一下的钝痛,模糊而沉重。
都是他的错!
他深恨自己的无能,让杜烨要为了自己去奔波,还要陷入险境。
他用力喘气呼吸,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张,他的阿烨还在等着自己,她那么勇敢,一定不会束手就擒,要快快想办法找到她,他绝对不能失去她……
嘎吱——
寂静的小巷深处传来木门被打开的声音,郑植抬头,就发现从里面出来的那一抹倩影,正是杜烨!
两人都看见了彼此,郑植看着失而复得、飞奔向自己的杜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他紧紧将杜烨温软、颤抖的身体搂进怀里,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么害怕和懊悔……
杜烨本以为逃脱这里需要大费周折,谁知一出门就见到了郑植,短暂的温存后,她顾不上说明情况,拉着郑植到那个院子救人。
侍女、护卫和车夫都中了过量的迷药,还在昏迷中没有醒来。
那个被□□的女子平日里以给人洗衣维生,就住在这小院里,周围的邻居都能作证。只是她受惊过度,害怕地说不出话来。她受了大罪,也不能逼迫过甚,只能接回官舍里好好调理,等平静下来,再询问当时的情况。
除此之外,失踪的刘志也找到了,就在这座小院隔壁废弃院子的枯井里。他肩膀中箭,不吃不喝坚持了好几天还气息尚存。只是另一个护卫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他被射中要害,尸首被扔在刘志身下。
而三个山匪,却因伤势过重已经没了气息,再也无法获知什么信息。
杜烨有些懊悔自己下手过重,郑植却只是温柔地捧起她的双手,细细亲吻着勒痕。
绳子在她手上勒出了深深的红印,映着雪白的皮肤,格外触目惊心。
他只恨没有亲手剐了那几个作恶的山匪,至于背后的事,总有一天会图穷匕见……
****
山匪既已覆灭,似乎是件皆大欢喜的事。
只是郑植和杜烨,心情都有些沉重。
表面看起来,山匪为了泄愤绑架杜烨,可他们死的时机实在蹊跷,背后的势力始终没有浮出水面。一切都如同迷雾笼罩,让人摸不清真相如何。
清晨,杜烨依偎在郑植怀中,两人沉默地看着檐下微风夹着丝丝细雨,飘落进屋檐下,渐渐打湿了地面。
若有似无的凉意轻拂过两人,又不知飘去了哪里。
同一时间,一支羯胡商队驼铃叮当,悠然离开了温县。
匐勒惬意地摇晃着杯中甜腻的米酒,喝了几口便觉得不合口味,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入口热辣的烧酒。
怀中衣衫不整的女人媚眼如丝,他却没有注意。
细雨中逐渐模糊的温县县城,比之前他见过的地方都有趣。
想起那个狡黠又出手果敢狠辣的女人,匐勒眼神幽深,嘴角浮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迟早有一天,她和这天下,都将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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