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听了纪禾的话明显的一愣，然后止不住笑起来，她很少会听到纪禾这样的埋怨的话，还是第一次。


    “心在你身边，只是人不在。”陆臻说。


    纪禾是真没想到这话是能从陆臻嘴里说出来的。


    其实她只是开个玩笑，但是没有想到对面的人会接她的玩笑，倒是有些吃惊了。


    “陆营长，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


    “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纪禾也笑起来。


    两人和开始的时候多少是有些不同的，不过大多数都是日常相处中，现在说话感觉很轻松，陆臻以前话不多，现在偶尔也会开开玩笑，纪禾本身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他开玩笑也都能接着，自然而然时间长了就觉得两人之间的默契要比以前好得多。


    不过两人只是随便说了几句，就恢复了正经的样子，陆臻说道：“这次的任务是比较关键的，如果能够成功，我们将迈向前一大步，所以我可能到那边不能和你联系了，现场保密性很强。”


    这一点纪禾是知道的，不过听到现场就多多少少有一点紧张，立马说道：“去现场的话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再和去年一样了。”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纪禾应好。


    “别人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能够拥有一个一起追逐梦想的妻子，或者是伙伴，对我而言都是很幸福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的重心在家庭上，因为我也不在，我们是平等的，但是如果努力的时候我们是一样的努力，那就是值的高兴的。”


    他的语速很缓慢，纪禾却听懂了。


    他说：他们是平等的。


    因为陆臻的重心不在家里，所以纪禾也不需要在家里。


    大概也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才会让人对他始终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吧。


    尊重，理解，支持。


    这些品德在陆臻的身上，都和别人不一样。


    电话挂断之后，纪禾就知道接下来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收到陆臻的电话了，她刚好在这个阶段准备休息一下，顺便恶补一下自己的文化课。


    纪禾上辈子是高中毕业了的，在高中的时候她的学习成绩其实还可以，有希望冲一冲大学的那种，但是纪禾从来没有把大学当做过她的目标，她上学就秉持着认真，把老师教的都完成了就可以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是没有希望上大学的，所以自己从来没有奢望过。


    但是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偷懒过。


    现在时间太长了，文化课其实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毕竟已经是两辈子的事情了，所以还是需要学习一下的，避免自己进入大学之后跟不上学校的文化课。


    只要上学就是要参加考试的，不只是作品，还有平时的学分也是要积累的，纪禾既然想学习，就绝对不是去混日子的。


    所以她打开了系统。


    系统已经切换到了学习模式，除了一些专业的科目之外，里面也有一些文化课，不过大部分都是和服装设计有关的，纪禾用自己剩下的积分买了所有的课程，顺便给小红放了个假，然后就开始在家里埋头苦学。


    她比别人起步晚，所以就要比别人加倍努力，几天下来，纪禾除了每天吃饭睡觉的时间，基本上都在系统上，晚上的时候空下来会想想设计。


    其实偶尔这样休息一下，也可以有助于自己思维发散。


    她其实有很多灵感，想起来之后纪禾就会在自己的系统日记本里面写下来自己创作的灵感，甚至每个灵感都会有一个阶段性的成长。


    这两年多下来，系统里面已经有大大小小二百多个灵感故事了，纪禾每次没有想法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灵感拿出来看一看，然后会挑选一个让自己最有感觉的动笔。


    因此留下来的画稿也不少，不过暂时还没有做成成品。


    部队则是早早就开始为八一建军节准备了，所以很快就给纪禾下发了任务，不只是这个战区的，还有其他战区的，于是纪禾只能白天的时间留给部队，晚上的时间留给设计。


    果然陆臻从那天之后在也没有来过电话，大概过了四五天之后，纪禾才在食堂打饭的时候听到了大家的八卦。


    现在没有人说陆营长娶了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媳妇了，因为，目光都追逐到了苏沐沐那里。


    虽然是司令长家的八卦，但是大家说起来那是一点都没有打算口下留情，纪禾只是在打饭的时候随便听了一嘴，都听到了几个关键字。


    有人说苏沐沐是离家出走了。


    还有人说她要退伍。


    更有人说她是要转业。


    纪禾一头雾水，她才刚二十岁吧？


    转什么业？


    认真的？


    而且这些事情苏沐沐根本就没有和自己聊过，如果有这个想法，她应该是不会瞒着纪禾的。


    她也不打饭了，直接就从食堂冲了回去，很快就到了司令家门口，纪禾抬手就敲响了门。


    还是余晓芬开的门，看见外面的纪禾之后，她侧过身子，让纪禾进来。


    纪禾看到她眼眶通红，整个人也没有什么劲儿，平时头发都梳的很规整的司令夫人，今天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扎头发，就算看到纪禾，也没有说一句客套的话，完全不像是她平时的样子。


    纪禾进去，顺手把铁门关了起来，然后和余晓芬走进了屋里，在沙发上坐下来，余晓芬去给她倒水，纪禾连忙拦住说：“沐沐？我听说她不见了。”


    她看了一眼纪禾，坐下来，眼泪忍不住流出来，随手用袖口一擦就说：“看来她是铁了心了，她平时和你玩的最好，都没有告诉你她走了，就是怕我们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


    纪禾被她哭的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一个小时之后，余晓芬才说明了情况。


    苏沐沐不是离家出走，也不是要退伍，更不是要专业，她可是正式文艺兵，和别人不一样，基本上可以说是在部队长大的，从小就是学跳舞的，二十岁的苏沐沐，学了十七年舞蹈，可以说是才能站住，会挥手开始，就已经开始学舞蹈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放弃了这十几年，要离开文工团，她想去学表演，学话剧。


    家里不同意，她就自己打了特批申请。


    这是司令长完全不知道的，因为苏沐沐不知道怎么联系到了别的文工团，从那边走的手续，这个事情肯定已经很长时间了，距离上次纪禾和她聊过之后，大概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


    这次回来的时候，纪禾险些以为苏沐沐要放弃了，她是一个别人如果不说，她不会特别提出来的人，纪禾曾经给她出过主意，但是后面也没有听她说过，原本以为她是想通了，或者是觉得不如现在这样，但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是那么做了。


    是直接走掉。


    “她去那边需要考核的吧？”纪禾问。


    其实文艺兵是没有表演这个专业的，只不过现在国家大力扶持影视行业，我们国家也要有我们国家自己的前进，所以其实很多演员都是文工团的，于是文工团就临时组织了一个话剧社，话剧社里面有一些本专业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别的专业的，只要是演技能过关，都可以申请进入。


    这个话剧社在一些部队都有，但是都是自主参加的。


    她们甚至也可以签约一些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影视公司，但是军职还是留任的，其实就是主打一个正面影响。


    但是没想到的是，苏沐沐不知道是什么做到特别审批，去申请了中央部队的话剧社。


    其实想进中央部队的人不少，苏沐沐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但是想要过去是要付出很多努力的，人脉都不是最根本的问题。


    因此才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余姨，虽然我现在说这个话有些不合适，但是您要想开点，既然沐沐想做这个事情，拦的了一时，拦不了一世，您应该是明白的，其实就算拦住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她早晚都会去的，就算不是现在，也是以后。”


    余晓芬低下头去掩面，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我就这一个女儿，她学了十七年舞蹈，十七年，她才二十岁，就已经是舞蹈团的团长了，她的路都是她爸爸给她安排好的，如果一切从头再来，这十七年，全部都没了啊……”


    其实纪禾能理解。


    有的父母虽然很不好，但是有的父母却不一样。


    余晓芬和司令都是那种恨不得把全部都给孩子的人，从苏沐沐的卧室，她的喜好，性格，就能看出来，她生活在很幸福的家庭中，也是很幸福的人，所以她胆大，也敢冒险。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五年之后，苏沐沐的地位基本上可以说是不可撼动，她可以进入中央舞蹈团，团长上去的，基本上都是领舞，到时候，她所有拥有的就又不一样了。


    说是中央话剧团，但是只是个草台班子搭起来的，而且部队里面的，和本身国家队还不太一样，其实基本上就是从头开始，和已经成熟的舞蹈团是完全不同的。


    最主要的是，苏沐沐在舞蹈团是领舞，是团长，到了话剧社，说不定连一个配角都够不着。


    落差。


    努力。


    十几年的付出，会随之东流。


    所以她才会反应这么大。


    看的越是长远，就会越发的绝望。


    纪禾搂住她的肩膀说：“如果在努力几年，到了一定的位置，可能就会失去勇气放弃，但是未来却会一辈子后悔，或者是遗憾，而且以沐沐的性格，真的拥有了一切之后，可能也会放弃，她会觉得达到了你们的希望，她终于可以放下父母需要她有的样子，之后再去做自己，岂不是更加可惜？她是个成年人了，如果她一定要做这件事情，是没有人能够拦得住的。”


    其实自己的孩子，自己怎么会不了解呢？


    她就算现在不去，以后也会去。


    “而且那边应该是需要考核的，她既然已经申请了，就让她去吧，考核成功，她可以追逐梦想，考核失败，她就会回来，知道自己更适合什么，也不是说梦想破碎，有时候可能要拼搏一下，才知道有还是没有。”


    余晓芬是懂道理的，就是有些想不通。


    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她直接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么离开了，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纪禾陪了余晓芬一会儿才回去，回去之后看到小红来找她，就把人带了进去，小红和苏沐沐平时的关系也是比较亲近的，自然也听到了外面那些人的话，但是她不是纪禾，她没有勇气去敲司令家的门，更不敢去问余晓芬，只能等着集合回来。


    没想到的是纪禾已经问过了。


    苏沐沐这件事情，其实要从很早就说起来了，纪禾是年后就已经知道她的想法了，所以就跟小红说了一下她自打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小红也没有想到苏沐沐会这么勇敢。


    她是司令长的女儿。


    不管她现在在部队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苏沐沐在这个部队里，这个部队里面的人都会尊敬她，她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的。


    其实放掉一个一般的生活不是那么难，只要敢想敢拼搏，或者是更想去拼搏，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


    但是放掉一个本身就很优渥的人生。


    是很难的。


    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在这个战区司令长可以护着她。


    但是走到外面就不能了，她不过是万千文艺兵里面的其中一个。


    小红听到纪禾说完之后，就离开了，纪禾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则是坐在沙发上思考起来，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来，于是拿起电话想给陆臻打过去，结果却因为不知道号码又放下了。


    在想不通某件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想和某个人说说话。


    在另外一边的陆臻总算是能够回去睡一觉了，回到宿舍之后他立马在宿舍楼下的门房里面拿起了电话，拨通家里的电话之后，结果那边居然是忙音，纪禾在和别人打电话吗？


    他放下来，同行的人问他：“怎么了？”


    “给家里打电话，没打通。”陆臻轻轻叹了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