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蜜蜜下意识看向霍青松：“你听到了吗？”


    霍青松站起来，视线移向外面：“我出去看看。”


    阮蜜蜜也想出去看看，她觉得警察过来估计是为了调查人贩子的事情。


    但她现在坐着月子，还是她身体重要。


    阮蜜蜜低头继续专心吃饭，反正如果警察想问她事情的话，肯定会过来她家的。


    *


    霍青松走出门外，就看到隔壁王婶一家人也出来了。


    “青松，你也听到了？”


    王婶子一脸八卦的神色，伸着脖子往村里看：“我听着警笛的声音好像往范大刚家里去了，那人贩子之前去过他家卖孩子，警察不会把他也抓起来吧？”


    霍青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王叔倒是拍了王婶一下：“还不知道啥情况呢，别胡说。”


    霍青松看向两人：“王叔，王婶，昨天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们。”


    王婶大大咧咧地不在意摆手：“客气啥，邻里邻居的，我家有事你不也帮过忙吗？别说了，我听着警笛的声音没了，咱快过去看看啥情况。”


    说着王婶已经急急忙忙迈着小碎步小跑起来，王叔也赶紧追了上去。


    只剩王叔的儿子还在门口，接触到霍青松的视线，憨厚地挠了挠脑袋笑了声：“青松哥，走不？”


    “走。”


    霍青松抬腿也朝范大刚家的方向走去，他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里却带着沉思。


    走到范大刚家，霍青松看到他家门口的路边停着一辆警车，而他家里已经挤满了好奇的村里人。


    霍青松刚进去，村长的眼睛就像雷达探照灯一样扫到了他，眼睛瞬间一亮，立马朝他招手：“青松！快来快来，这里有个警察说是你同学！”


    霍青松也看到了前面正问着范大刚什么的贺强，他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他朝他挥了挥手。


    霍青松本来没想着上前，他看出来了这事和人贩子有关，那人贩子身上估计不仅仅是偷他女儿这一条罪。


    不过村长一直叫他，霍青松走了过去。


    村长拉住他，小声地和他说警察问了什么，问他知不知道些详细的内部消息，为什么警察又来找范大刚了。


    霍青松微微摇了摇头：“叔，这事不是我们该打听的。”


    村长立马明白了，不再多说什么。


    贺强他们倒也没问范大刚什么，只是让他反复回忆他和人贩子说的话，把那些话都告诉他们。


    范大刚被问了好几遍，最后都被问崩溃了：“我真的就记住了这些，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别逼我了，再逼我我都想撬开脑袋给你们看了。”


    贺强几个警察赶紧安抚他，让他进屋喝杯水平复一下情绪。


    等彻底问完出来，贺强拉住了霍青松的胳膊，跟他一起往他家走。


    远离了村里人，贺强刚刚精英警察的范儿瞬间没了，拿掉帽子，一扯衬衫的衣领，露出大咧咧的本性：“累死我了，这问话真不是人干的活，累死累活就算了，为了点线索还得学着哄人，我媳妇我都没这么轻声细语说话过。”


    “那人贩子藏小孩儿的地方找到了没？”


    “卧艹！你怎么知道我们找这个？”


    说完他立马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四处看看，拍拍胸脯压低声音说：“兄弟，这属于机密，你可别说出去。”


    霍青松看他一眼，眼里明晃晃的嫌弃：他怎么和这憨憨成了朋友？


    不过这实话，这种事也很容易猜，稍微聪明点的，往深处想一想就知道了。


    但警察办案讲究的就是保密，不然万一有漏了风声，嫌犯跑了出大事了。


    贺强干笑两声，伸手揽住霍青松的肩膀：“兄弟，不是我不告诉你，虽然你是报案人吧，但这是我们警局的大案件，不能随便乱说。”


    贺强也是知道霍青松的人品，在他面前才这么没有心眼。平时在警局里，他精得很，嘴也很严，办案有自己的一套。


    霍青松：“我没那么闲，我只想知道我娘还有那个人贩子会怎么判。”


    那个人贩子霍青松没什么善意，只想他判的越重越好，最好枪毙了，但里面还有他娘，他自然关心结果。


    贺强摇摇头：“现在我也不知道，但她犯罪未遂，就算判也顶多是几年，不会枪毙的。至于人贩子嘛，这个我现在也不好说。”


    贺强也就是到霍青松家里看看人贩子跳墙进来的地方，那里霍青松并没有收拾，留着所有的痕迹。


    不过他刚跳进来就被抓住了，后面的事霍青松记忆好，一点不漏在警局都说完了，贺强也就是稍微记录一下就离开了。


    至于他的自行车，霍青松和他说了再借两天，他准备带媳妇孩子去省城，有自行车比较方便。


    经过了他娘和人贩子这个事，霍青松不可能再放心让阮蜜蜜和闺女两个人在家。


    阮蜜蜜本以为警察会来向她问问情况。


    奇怪的是她明明听到了外面说话的声音，但等到霍青松进来后，她并没有看到他身后跟着人。


    阮蜜蜜脸上露出疑惑：“警察没有来咱们家吗？”


    霍青松把贺强给的红包递给她：“来的是我同学，在墙边看了看就走了，这是他给的红包。”


    阮蜜蜜接过钱收起来，她们这边的习俗，妇女生产后亲戚都会给红包，而邻居关系不错的也会来送鸡蛋。


    霍青松把阮蜜蜜吃完的饭碗收拾好，坐在她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说刚才他在外面看到的事。


    “公安问得这么详细，说明那个人贩子手里犯的罪不小。”霍青松把苹果递给阮蜜蜜：“他还有同伙，咱们在家不安全了。”


    霍青松在外面接触的人多，知道人贩子都是怎样穷凶极恶的一群人，那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一群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


    现在因为霍青松一家被抓了一个人，有可能老窝还会被捣，消息灵通的他们不可能不报复的，所以家里不能久待。


    阮蜜蜜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吃着苹果的动作一顿，不过她本来就想的要去省城，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甚至她还有些急促地催问霍青松：“我们什么时候走？你在省城有房子吗？”


    霍青松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他大哥在叫他，他站起来，和阮蜜蜜说了一句：“不用担心，我都准备好了。”


    然后转身朝院子里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外面也炎热了起来，在没有阴凉的地方站一会儿都能出一身的汗。


    “大哥，什么事？”


    霍青松打开大门让霍青杨进来，霍老大名字霍青杨，他们几个兄弟的名都是青字辈，后面的字按树名取的。


    霍青杨虽然是老大，不过每次面对自己这个年纪最小身上的气势却最强的弟弟时，都觉得自己底气有点不足。


    他避开了霍青松最让人感觉到压迫的眼睛，闷声说：“小弟，爹让我来问问你，咱娘咋还没回来？”


    霍青松对大哥实话实说：“她犯法了，警察不放人。”


    霍青杨瞬间脸上露出着急，看向霍青松的眼里带着求助：“那咋办？那是咱娘啊，青松，你有啥办法把她救回来吗？”


    “没有。”霍青松皱着眉脸上也是为难的神色：“警察不放人，大哥你是想让我去行贿，想让我违法吗？”


    霍青杨吓得连连摆手，他连一个人去县城都害怕的人，行贿犯法这事能把他吓死。


    “不不不，那还是算了。”


    霍青杨垂头丧气，心里觉得很对不起老娘。


    但她犯罪了啊，他也没办法，希望他娘不要怪他不孝顺，能救的话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救她了。


    霍青松知道自己大哥的性子，现在他没完成自己爹的任务，肯定不敢去见他爹了。


    他开口道：“大哥，这事我去和爹说，他不会怪你的。”


    霍青杨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虽然小弟性格有点冷，有时候看着不好接近，可小弟人还是很好的。


    “那青松，我就先走了，爹那里我不去了。”


    “大哥，我觉得你和一起去更好。”


    霍青松接触到霍青杨退缩的眼神，接着说：“你如果不去的话，爹可能会觉得你怕事。你过去了，事情我和爹说，他怪也是怪我，不会说你。”


    霍青杨更加感激霍青松了，觉得小弟怎么这么好，情愿自己挨骂也要护着他这个大哥，还处处为他这个大哥着想。


    他还是大哥呢，哪能光藏在小弟身后，霍青杨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勇气：“小……小弟，我也会保护你的。”


    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他爹打人很疼的，骂起人来比娘还让人害怕。


    霍青松自然看出来了他的后悔，笑了笑说：“谢谢大哥，不过不用，这事和你没有关系。”


    霍青杨感动地跟在霍青松后面去找霍老头。


    霍青松没想着瞒他爹，这事也瞒不住。


    霍老头听完霍青松的话，手上那自己卷的烟抽得越发地凶了，眉间的眉毛皱成了川字，堂屋里安静得让霍青杨心慌。


    不过他看看霍老头儿，又看看霍青松，把头低得更狠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都放得很轻，生怕他们注意到他，更别说去打破这窒息的氛围了。


    良久，霍老头把一根烟吸完，长长叹口气：“你娘是犯了罪，但如果你不追究了，应该不会判刑，青松……”


    “爹，你不用说了，我不会干涉警察判案。”


    霍老头儿痛心疾首：“那是你娘！”


    “我知道。”霍青松脸色也不好看，眼里同样有挣扎，但他依旧脊背挺直，没有丝毫退让地看着自己爹。


    “蜜蜜是我媳妇，乖宝是我亲闺女，我娘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我娘？”


    霍老头儿身为枕边人比谁都了解霍老太，她是真的想把亲孙女卖了。


    他比霍老太是讲理，在他看来，霍老太泼辣喜欢占人便宜重男轻女这都无伤大雅，只是小毛病。


    虽然卖小孩确实有些过了，但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又不是没有人这样干。


    而且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事情也没成，就把亲娘送进监狱这也太不孝了！


    “你娘回来我会看好她，她受了罪不会再干这事的。青松，把你亲娘送进监狱，这是大不孝！你想想村里人会怎么说你和你媳妇，你还要名声吗？咱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霍青松和他爹说不下去了，他看着霍老头儿，转身朝外走：“爹，这事没得商量，别人说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今天就带蜜蜜和乖宝回省城，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娘那里我有同学在警局，有消息了我也会打电话回来。”


    霍老头气得手哆嗦，指着他骂：“走！走！你要是今天敢这样走，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霍青松身子停顿了下，接着步伐更加坚定地朝外走去。


    “小弟！小弟！爹！”


    “别叫他，让他走！这个不孝子，我不缺他这个儿子！”


    *


    要去省城自然不可能直接双手空空就去了。


    霍青松只是租好了房子，里面的东西并没有添设齐全，因此家里的东西要带的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