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休婚假了

作品:《画与刀

    温以以还是按部就班的上班工作,按部就班地休息,但心里却在激烈的斗争。


    只是短短两面,温以以已经方寸大乱。


    她还是忘不掉景形。


    当时决绝的是她,如今想要回头的也是她。


    自尊和感性激烈交锋。


    这种交锋在收到金弓和念念订婚宴的邀请后达到了极致。


    她为自己的朋友们高兴,非常高兴。但与此同时,思念也在喷涌而出。


    看着两个家庭喜结连理,一对新人互相扶持互相成就,这让温以以终于下定决心,约了景形见面。


    她想好了,若那个年轻女孩确实是景形的女友,那她就只为当年之事道歉,体面告别;若他还是单身,她想抛下尊严抛下一切,问他一句愿不愿重新开始。


    约定时间是下午两点,温以以一点就抵达了咖啡厅。紧张、害怕和期待交织,让她心乱如麻。


    不曾想,景形也来得及早。


    景形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到一点半。但还是说:“抱歉,我来晚了。”


    温以以摇摇头,问道:“喝点什么?”


    景形扫过她面前两盏已经见底的咖啡杯,微微皱眉。实在不想让她喝太多咖啡,于是他道:“不用了。”


    温以以手指微缩。在她看来,景形的拒绝就是在划清界限。她是一个骄傲的人,任何关系中从未将自己置于下风。而此时此刻,温以以觉得自己满脸写着可笑和愚蠢。


    但即使再难堪,她也想给这段感情争取最后一点可能性。


    “抱歉,今天突然约你,”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静平和,“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景形猛地低头,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他其实很怕,怕从温以以口中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


    这样的小动作,只会在他感到不舒服或是烦躁的时候出现,温以以的心再次凉了半截。


    “当时分手,对不起,没有考虑到你——”


    景形打断她的道歉,笑着说:“你不用道歉,相反,我很感谢你当时的决定。”


    温以以彻底愣住了。


    “当时我确实年轻不懂事,做决定全靠冲动。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会错过现在的生活,而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没出国之前,觉得国内国外读博都一样,但真正去了弗洛伦萨以后,才知道自己就是井底之蛙。我遇到了很好的导师,很好的同学,生活环境氛围都很轻松,比在国内开心不少。”


    “还有,以前体会不到你说的年龄差距阅历差距,觉得只要喜欢差五岁十岁又有何妨?但现在才知道,同龄人还是会更有共同语言,也会更适合对方。我女朋友比我小一岁,我们的节奏对未来的规划也很合拍,”说到这里,景形微微停顿,像是陷入甜蜜的回忆中,“确实像你说的,换个人,可能就都对了。”


    温以以机械地扯了个笑容,人生头一回如此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还能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甚至都忘记还可以起身逃跑。


    她就像被捆住的囚犯,只能呆呆地等待死刑的宣判。


    景形最后说道:“从前是我不成熟,现在——我衷心祝福你婚姻幸福、家庭美满,未来过得开心快乐。”


    在景形走后,温以以终于控制不住泪水的决堤。


    她确实可笑。当初是她不顾景形的一片心意决绝分手,对方凭什么会永远在原地等她?而且,以申博一事为借口,除了是为景形的前途考虑,又有多少是出于私心?就像这段感情的开始,她因为无法用同等的感情回应景形才多次拒绝逃避,结束时也是如此。


    所以,她一个加害者,哪里还有资格为早已结束的感情痛哭流涕?


    这一下午,温以以流干了分手时忍着的眼泪,呆呆坐到咖啡厅打烊。


    景形离开咖啡厅,本想直奔17号酒行,却在地铁里找了个长椅坐到了晚上十一点。


    他知道温以以心存愧疚,也知道她对他可能还有几缕思念,可他实在不想因为自己耽误她的姻缘。听刘柯说,温以以的对象就是金弓的发小,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他记得他,确实细心沉稳,职业也和温以以相配。既然如此,还不如从根源解决,只有让她知道自己过得很好,才能让她彻底斩断过去、迎接未来。


    可天知道景形用了多大勇气和意志力,才说出那番谎言。他的痛苦,不亚于在婚礼上亲手将深爱的女孩交给别的男人。


    进了酒行,景形便直奔吧台:“随便什么度数高的酒,给来一杯。”


    曾珏羽白了他一眼,“度数高的没有,啤酒自己去柜子拿。”


    景形起身,余光瞄见了吧台角落的威士忌:“那不是?赶紧拿来,心情不好。”


    “这个?这可是你前女友留的酒,她今天要喝的。你还敢抢?”


    景形眉头一紧。他想问她经常喝这么烈的酒吗?又想问你怎么知道她要来?问出口却是:“都快打烊了,她怎么没来?”


    “不知道啊,”曾珏羽也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她一般七八点来,九十点就走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景形直觉不妙,总觉得她没来和自己有关。


    确实有关。


    温以以回家后,第一件事是将那间公寓挂在了房地产售卖软件上,把钥匙装进信封,放在了金弓家门口的鞋柜上;第二件事是收拾行李,连夜飞往海南。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如此任性,但她真的需要时间接受彻底失去景形的事实。不知道需要花多久调整状态,她也不觉得自己还能步入婚姻,便直接向主任提了婚假。


    第二天一早,金弓收到了温以以的消息。


    “公寓钥匙在你家门口,房源我已经挂在网上了,要有人看房得麻烦你和念念帮我处理。”


    金弓当然是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温以以接得倒及时。


    “喂?”


    “什么情况?你在哪呢?”


    “h市。”


    “你到h市干啥去?不上班了?”


    “嗯,我休婚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