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感郎千金意,愧无倾城色

作品:《重生之不负好时光

    流水潺潺、鸟语花香,袅袅香火随风漂浮,飘向窗坎里的青梅与竹马。姑娘生的明眸皓齿,郎君生的仙姿玉貌,惹得香客们频频窥看。


    假和尚放下菜后并没有走,自然而然的坐在两人中间,开始了他的表演。溢美之词如“活辞海”般源源涌出,他把崔宗之夸得少年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江月眼睁睁地看着这位美少年在一句句“菩萨心肠、璞金浑玉”中逐渐迷失自我,内心开始警铃大作……


    果然,假和尚在一顿输出后,长叹一声,惋惜道:“唉,施主为我们寺庙投入了这么多善款,本来不该再麻烦施主的,也是我们命该如此啊!”说罢,满脸悲痛地摇头。


    不出意外,少年很上道地问:“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江月急得直给少年使眼神:他能有什么难处,他就是想套路你呀,傻孩子!


    崔宗之像是不在服务区一般,屏蔽了江月的信号。


    那和尚一脸为难地说:“前段日子山里下暴雨,淹了两间僧房,有五六个僧人现在是居无定所啊!”


    江月内心冷笑,开口就跟一个高中生要五六个僧人的补给,以现在的物价,每人给500块,也需要两三千啊!果然,免费的饭最贵!


    崔宗之还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那可真是太糟了,修缮一下需要多少钱?”


    假和尚一脸无奈:“唉,得八万多。”


    什么!八万多!现在是2004年,校门口两荤一素的盒饭才两块五,这个和尚开口就是八万,你要点脸可以吗?


    看着崔宗之面露难色,江月忍不住发声:“师傅,我们家今年在县里新买了一套楼房,也才10万多。”


    假和尚面色不善,蔑了江月一眼:“施主说的是,出家人本该过得清苦一点,可是……如今的香客们,拜佛也是要看门面的,唉……世风日下啊。”


    是你贪得无厌吧,江月正准备反唇相讥,崔宗之却先声夺人:“八万确实有点……我可以跟父亲争取一下看看5万行不行。”


    行个p啊!江月急得想发飙。少年……你是钱多到没处花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功德无量,必然前程似锦。”假和尚开心的后槽牙都要露出来了。


    “但我有个条件。”崔宗之想了想说:“以后寺庙里的香火上、门楼上、蒲团上,所有游客们能看到的地方,都要有我们公司的标志。”


    “这……”和尚有点犹豫。


    “怎么?很为难吗?”


    “哦,那倒不是,这事儿还得向住持请示,但施主放心,这事儿我一定给您办成。”


    “那多谢了。”


    又寒暄了几句,和尚也达到了目的,便告了辞。


    崔宗之看着气鼓鼓的江月,笑得很是好看:“多谢了,我爸给了我10万,让我买下这里的宣发,没想到你一出手就给我省了5万。”


    这……这样啊。他这么年轻就已经在学这些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江月突然有点失落。她不懂他的阔绰,十万于他而言是面子,于她而言是生计。人和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


    崔宗之顿了顿,又问:“对了,你之前准备和我说什么?你说你就是……”


    江月无声地看着眼前容姿倾城的少年,扪心自问:江月,你敢说你就是那个姑娘吗?


    一个混迹职场十几年都没有晋升机会的失败者,配未来娱乐圈的行业翘楚,你敢吗?一个160斤的肥胖中年妇女,配艳惊了整个时代的美人,你敢吗?一个小县城双职工家庭的孩子,配上市公司的继承人,你敢吗?


    江月,你敢是那个姑娘吗?


    江月的用筷子挑了挑碗里的白饭,下定决心的抬头,坦然地对他说:“我说,我就是听说过有个姑娘被救了。”


    ……


    纷乱的心绪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彻。


    江月终于能从容地端起碗筷,吃得泰然自若。


    人啊,没有贼心,就不会吓到贼胆。


    一顿饭从局促不安吃到相谈甚欢,两人从校园趣事,说到少时初遇。他笑她第一次到舞蹈班上课时,红色健美裤上配了件粉色芭蕾裙,是他17年短暂人生中见过最接地气的打扮。她笑他当年14米的身高却长着130斤的体重,跳起舞来像个快乐的滚筒洗衣机。


    两个“多年”未见的好友,漫步在清幽古寺,在你挖苦我、我揶揄你的欢声中忽略了时光飞逝。


    江月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她觉得,此刻的崔宗之好像不再是舞台上璀璨的星,不再是荧幕里疏远的神,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时,在舞蹈班里相依相伴的日子。


    眼看着暮色越来越浓重,两个人谁都舍不得说再见。


    “崔宗之。”


    “嗯?”他的眉眼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醉人。


    “我们去庙里拜拜吧。”


    她微笑地看着他,眸光温柔又多情。少年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喉结翻滚,那些隐忍在心底多年的悸动,此刻正在胸口疯狂滋长,茂盛到快把他的心都炸裂。


    少年眸光晦暗,连声音都变得暗哑,他说:“好!”


    莲花宝座之上,佛祖金身半睁着眼,庄严慈祥地俯瞰着芸芸众生。


    少男少女双手合十,跪拜佛前。


    男孩偷偷睁眼,看着身旁少女虔诚的模样,笑得温暖。


    江月,我的愿望里有你,你呢?


    ……


    信女江月,承蒙佛祖垂怜,巧得机缘,重获此生。定不负佛祖隆恩,必将拼死在天灾之前予世人以警示,以平生之所学报世人以万一,但请佛祖开恩,允我再与幼儿幼女接续前缘,定当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额头重重触地,江月虔诚地祷告,希望能再见到她这辈子最爱的人,她的叮当和她的以归。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再跟肖达借两次种,她也在所不惜。


    “什么愿望让你跪这么久啊?”少年柔声问。


    江月转头看向他,笑得甜美:“希望佛祖保佑我,让我和我最爱的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少年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冻结,神情逐渐冰冷:“肖达?”


    ……


    少女沉默,看着佛祖案前供奉的红糖饼出神,那甜蜜的滋味还在记忆里萦绕,可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再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偷尝供品。


    江月轻声叹息:“崔宗之,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两次把我从这里拉出深渊,谢谢你把如此赤诚的情感奉献给我,谢谢你让如此平凡的我也相信自己可以被爱。


    “崔宗之,对不起。”


    ……


    对不起第一次相遇时没能认出你,对不起第二次相遇时注定辜负你。我已经不再青春年少了,再也没有激情去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我已经不再天真懵懂了,再也不信旧绒袄能比得上新貂裘。我相信你此时此刻的用情至深,可是情深不寿、人心反复,你的未来注定光彩夺目,自是一派风流。我又何必非要再去经历一次撕心裂肺……


    江月笑得淡然:“天晚了,我们回去吧。”


    少年跪蹲在蒲团上,梵王灯的烛火摇曳,晦暗不明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他沉默许久,叹息一声:“江月,你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啊。”


    相伴来到山脚下,自行车旁的黑色轿车,再一次提醒了江月两人的差距。她不懂车,但她不会无知到不认识这个金碧辉煌的车标,这是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无法承受的贵重。


    现在才2004年啊,他们已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少年想要送江月回家,江月却坚决拒绝。夜晚的山路并不漆黑,少年人的车灯始终如影随形,他们一前一后相伴在夜色浓重中。


    崔宗之透过车窗,看着女孩骑行的背影,内心颇感无力:她怎么这么犟啊!


    女孩终于停在了自家小平房的院门口,男孩快速下车,来到她身边。


    他认真打量了一番江家的小院儿,门前收拾的干净利索,一排芙蓉花开的茂盛,给朴素的门楣增添了一丝艳丽。原来,这里就是她长大的地方啊!看上去很是温馨,不像他的家……


    江月:“谢谢你,专程送我回家。”


    “不用谢,能送你回家于我而言弥足珍贵。”


    江月蹙眉,其实前世他也总是说一些让她感到暧昧不明的话,只是那时的她根本不敢想,他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居然是自己。


    江月的排斥显而易见,崔宗之只好打趣的说:“逗你玩的,快回去吧。”唇角的笑遮不住眼底的失落。


    “好,那我先进去了,你也赶快回家吧。再见!”少女挥手告别,推着自行车走进小院。


    “江月!”看着女孩转身进屋,崔宗之忍不住出声叫住她,他隐隐觉得这次之后,他们可能很难再见面了。


    女孩停住脚步:“还有事?”


    院门前的电灯随着风微微晃动,少男少女的影子摇摆不定,崔宗之假装漫不经心的问题:“你下个星期还会去舞蹈班吧。”


    江月看着少年满怀期待的眼神,告诫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不去了,马上高三了,需要集中精力学习,我以后就不跳舞了。”


    崔宗之愣怔了许久:“哦,学习当然重要,你……你一定能上最好的大学。”他的眼神闪躲,开始语无伦次:“就是,我……我们……配合了4年,舞伴突然退出,我可能……没关系的,你加油。”


    他的失落显而易见,江月不由放柔语气,像个历尽沧桑的长辈,耐心的引导他:“崔宗之,你跳独舞吧,把国标改成街舞,你一定会光芒万丈的。”


    仍如你的前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