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枕黄梁

作品:《大师,风水罗盘out了

    阿普利亚rsv4不愧为意式暴徒,一路上飙过来,我仿佛深入不法之地,暴力与侵犯的快感让我更加坚定换掉助力车的决心。


    靠北,原来小迪每天竟骑乘在这样的猛兽身上,而我却满足于胯下那台踏板界的宾利小公主,需求也相差太远了吧,难以置信。


    没想到正妹都这么狂野,怪不得可怜虫把不到呢,源于缺乏暴力,不敢去侵犯她们。


    这次台中之行我一定要改头换尾,粗暴点儿!让小迪知道我男人起来也是暴戾成性的!


    找机会先来个壁咚,看看她什么反应,不听话就用眼睛杀死她!


    可是我没有那种能够瞬间征服女人的眼神啊,而且视力越来越差,还总有眼屎泛出来。


    干!壁咚关视力什么事?


    我可是重新做人的人,得暴点儿!管它有没有眼屎,就算当时有口臭也要强吻上去!


    “看路啦!”小迪忽然拍了一下我的头盔,“认真开车!不要走神!”


    一巴掌拍散了我的妄想……


    我回过神来,发现我们已经进入了台中市区,这里不像台北那么繁忙,街道上整洁优雅,人群疏疏落落的,在取名为台中市之前,中部地区曾有“东大墩”和“猫雾栋”的称号。


    东大墩的旧名是于清代,进入台中盆地屯垦的汉人聚居在孤丘大墩下,渐渐形成街市;到了乾隆初年,大墩街热闹的盛名已然覆盖远近百里,因此当时台中地区以东大墩为名。


    更早的名字猫雾栋,并不是想象中有猫又有雾,如童话般梦幻的市镇,而是原住民巴布萨平埔族,猫雾栋社居住的地方,这一社人因清治时期缴不出税赋而最终迁往南投。


    之后汉人大量涌入拓荒,设立了台中最早的妈祖庙万和宫,然后围着寺庙逐渐形成市集,成为中部地区农垦用具的交易中心,带动了周边的种子行、米麸店、中药行、打铁店,自然也少不了祭祀用到的金纸行和糕饼店。


    由于这里能将犁、锄头和镰刀之类的农具一并买齐,所以就有了“犁头店”的称谓。


    不过犁头店并没有持续昌隆,后来被乾隆年间的林爽文之乱卷入战火,虽然乱后重建,却已然式微,被日渐兴盛的大墩街取代,无缘命名的殊荣,台中地区也由猫雾栋改名为东大墩。


    现在的台中被誉为宁静之都,是台湾六都中仅次于北台北、南高雄,排名第三的城市。


    我凭着记忆在街巷中穿梭,几年没来,台中市林立起很多高楼,幸好老街区面貌如故。


    我们在一家有些年头的手工作坊里买了两盒凤梨酥,看着几十年都一成不变的老式包装,我忽然间有种睹物思人的情愫涌上来,毕竟小时候吃了那么多可口的凤梨酥。


    重新发动机车,我们又开了几道街,越过一条河,经过巷口那家印象很深的槟榔摊时,我特意留心多看了一眼。


    昔日脸庞上带有稚气的女孩,如今已蜕变成性感撩人的轻熟女,其实当年我曾经迷恋过这个姐姐几天,结果到最后也没敢上前搭句话,那种懵懵懂懂的感觉实在令人怀念。


    大梦先觉栖居在一栋透天厝里,一层接待客人和来宾,二三层自住,第四层是防热加盖的铁皮屋。


    这种铁皮房是台湾城市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基本随处可见,即使在台北101附近也能看到。


    由于数量巨大,只台北和新北两市就有三十余万间,市政部门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一九九四年以后,违建是绝对明令禁止的,如此之前加盖的便全部合法了。


    单从这方面来说,台湾还算个讲人情的社会,尽管铁皮屋严重影响市容,看起来也很落后。


    粗重却雕镂精巧的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匾上的字已经被风雨洗刷得掉了颜色,但刻得很深,从右至左一共四个大字:一枕黄梁。


    记得第一次跟爷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这里住了一个日本人叫梁黄枕一,后来学到了知识才弄明白,原来是在说梦,且有些谦揖的意味。


    巾门中人都称这里为:一枕堂。


    我停住重机,摘掉头盔挂在左侧的后视镜上,小迪从车上下来,把凤梨酥递给我,也拿掉头盔,对着另一侧的后视镜拨弄头发。


    我故意望着她不说话,结果被她察觉,没转头就一把将我的脸推开一百二十度。


    我嘿嘿一笑,下车等着她把压塌的头发重新蓬起来,自己也简单地整了整仪表。


    一枕堂关着门,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这个时段应当还在营业才对,难道我们来得不巧?正赶上大梦先觉出门?心情霎时间有些落空。


    我按了两下门铃,却听不到屋内响起的铃声,印象中那块挂在旁边,写着“请按门铃”的牌子不见了。


    还有一些原本从门楣上垂下来,系着占梦、卜卦、问痣,解冤、求子,合婚、斩桃花,被风一吹碰撞得当当作响的小木牌也没有了。


    我皱皱眉头,用手拍打厚重的门板,不料一把拍下去,门居然是开着的,错开了一道很宽的缝隙。


    我回头瞅瞅小迪,然后又轻轻把门推开一点,冲着里面喊道:“有人吗?”


    “有人在吗?”喊了两声都不见屋里有人回应,我干脆将门完全推开,正准备再次叫人时,忽见一个外国人缓缓从里面走出来。


    她塌鼻梁大鼻孔,嘴唇上薄下厚,皮肤比一般中国人深一个色度,丑丑的却长着一双大眼睛,像东南亚地区的人种,不是菲律宾就是印尼。


    “请问~你找谁~?”她的汉语虽然生硬,但还是能勉强听得懂。


    “歹势,门没关,门铃没办法我才打开的,可能没电了吧。”我示意着重新按了一下门铃,做出无奈的动作,接着说,”我来找大梦先觉,哦,是祁先生,他在吗?”


    ”你是~哪位~?”


    “我……小花裙,他听了就会知道的。”


    “小~蛙~君~?”


    “no,no,小花裙,裙子,明白吗?这种的,带花的裙子。”我回头指了指小迪身上那件迷你裙,又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外号,小花裙。”


    “噢,小花裙~你们等一下~”


    她说完回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我顺势朝屋内望去。


    一楼的陈设基本没什么变化,正中央接待来宾的大桌子上摆满了占卜用的法器,龟壳、铜钱、骨签、遁甲盘,还有香炉、瓷枕和一口袋小米,乱糟糟的像刚用过,又好似搁置了很久。


    一旁的书橱里不但有书,还放置了许多小巧玲珑的泥塑。大梦先觉有个爱好,照爷爷的话来说,他是个被解梦耽误的艺术家。


    他对泥玩十分喜爱,没学过更没人教过,祖辈上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可不知怎的,这种天赋就串到了他的身上。别人撮泥人、捏动物、顶多雕个小型的埃菲尔铁塔什么的,而大梦先觉塑造出来的形象却来自于他的梦境。


    可能所谓的得天独厚即是如此,梦里的东西通常比现实中有趣,一般人做完梦后会忘得一干二净,独大梦先觉能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下来,醒来后描摹出梦到的形象,使作品更富灵性。


    听爷爷说大梦先觉记取梦的方式近似于读小说,或许你记不住情节,但是一定会隐约记得小说中的人物,然后通过人物再回想起情节。


    桌子下面收着一把木椅,靠背高高的露在桌子上面,桌椅后面的墙上依旧挂着那首诗:


    举世空中梦一场,功名无地不黄粱。


    凭君莫向痴人说,说与痴人梦转长。


    这首诗正应了木匾上那句话,多少功名利禄都不过黄粱一梦,又有多少人痴痴地做着这样虚幻的梦,再美好的事物也只是顷刻而已,转眼间便会梦断成空……


    一愣的功夫,那个东南亚女人从二楼走下来,挥着手邀请我们上去。其实我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人多半是个外籍的看护。


    近年来,自东南亚地区漂洋过海来台湾做护工的外国人已有二十几万之多,其中印度尼西亚的占了七成,然后是菲律宾和越南。


    现下台湾的老年人大多靠这些外籍护工照看,当初吸引她们来台从事养老护理,目的是为了解放更多妇女劳动力,让台湾女性从居家照顾老人的负担中解脱出来,走向社会就业。


    台湾的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即将进入超高龄的社会状态,外籍看护已然成为养老项目中不可缺少的主力。


    请一个印尼护工的费用要比住养老院便宜很多,既为东南亚相对贫穷的地区提供了工作机会,也成全了一些经济基础较弱的家庭。


    医院里、街心公园中,用轮椅推着老人看病、散步的外籍护工随处可见。


    每周礼拜天的中午,你也能看到披着头巾的穆斯林女性聚集在台北车站附近,她们坐在自带的风餐布或小垫子上饮茶吃点心,开心地拿起手机自拍,互相分享快乐、抚慰离乡之苦。


    我虽然不清楚大梦先觉的年纪,印象里小时候他就是个老头子,也到了需要照料的岁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