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弟弟真能处
作品:《前男友非要拉我领证怎么办》 梁晓吓得手一松,差点把相框砸到地上:
“妈!”
“觉得可爱就赶紧结婚,自己生一个。”梁母一边擦着手,一边接过相框,珍惜地吹了吹镜面上的浮灰,一脸爱怜地指着小孩的身体部位,“这小宝宝多可爱啊,你看这小手,这小脚,这……”
梁母指到中间,可能觉得不妥,咳嗽了一声,把相框放了回去。
梁晓没好气地丢下一句“我回房间了,没事别找我啊,我等会儿有个视频会议”就转身离开。
梁母白了她一眼:
“天天开会,天天加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总统呢。”
然后对着相框里的小婴儿,换上一副笑脸:
“你说是不是呀,阳阳宝宝?咱们可不学小姨哈。”
梁晓关上门,躺在床上摆成一个大字型。
她想,说真心话,从小到大,父母对她的要求真的不高。
“健康,平安,结婚,生小孩。”
总的来说,这四项就是父母对她的全部期待。
但是,再仔细想想,这些要求真的很低吗?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太多的偶然因素,都可能让以上四点失去平衡,产生裂缝。
与其说父母对她的要求低,倒不如说,“健康平安结婚生娃”的期待,本质是一种狂妄的全能自恋。
父母的潜意识里,会觉得这个世界必须符合他们的意思去发展,中间出一点岔子都是子女不孝。
哪怕生病可能也是不孝。
梁晓回忆起小学的时候自己开始看不清黑板,回家跟妈妈说“应该是近视了”,希望妈妈能带她去配眼镜,或者至少去医院看看。
但是没想到,接下来的半年,妈妈始终处于一种有意无意的赌气状态:
“你这个应该是假性的,我和你爸都不近视,你怎么会近视?”
“如果真的是近视,那也是你看电视看的,我叫你不要看那么多电视,现在好了吧?”
“过段时间可能自己就好了,你多喝点黑芝麻,金银花什么的,可能是肝不好。”
直到视力模糊实实在在地影响了学习成绩,妈妈才不情不愿地带她去配了眼镜。
所以直到还有三个月就满30岁的今天,梁晓依然会对自己视力不佳有一种负罪感:
近视,大概真的是我的错。
那不然为什么爸爸妈妈和弟弟都不近视,就我近视?
从一件烦心事,想到另一件烦心事,梁晓烦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朝空气挥拳:
“啊啊啊!”
“姐,我进来了啊。”梁明的声音,伴随着轻轻的敲门。
梁晓此刻不想跟弟弟说话,背过身去。
梁明没有听到姐姐明确的拒绝(如果拒绝,通常是一个简单的“滚”字),就开门进了屋,这是他们姐弟的默契。
梁明在床边挤下半个屁股,半悬空地坐在姐姐身边:
“姐,我送你个小礼物,你肯定喜欢。”
“别烦我。”
“姐,你回头看一下,保证你喜欢。”
梁晓转过身,看到弟弟标志性的笑脸,下方是一个摊开的手掌,手掌上放着一根黑色的头绳。
梁明把头绳上带有logo的那一面朝向姐姐,笑着说:
“我们班上女生最近流行戴这个牌子的头绳,我也给你买了一个。你那头绳我上次看到,都没弹力了,你以后用这个。”
梁晓直起身,看到头绳上经典的三角形标志和字母,眼睛不由得瞪圆了:
“这个要两千多吧?你哪来的钱?”
“我用压岁钱买的。”梁明满不在乎,“你上次给我买的鞋也两千多啊。我用两千多给你买个头绳怎么了。”
“哎呀,我都工作了,我用我工资给你买的,那能一样吗?”梁晓一边嗔怪,一边接过了发绳,脸上忍不住自然流露出笑意:
“你别说,这料子摸着还真挺有档次的。”
“那是,奢侈品,有面儿,我姐这么漂亮就应该用上档次的东西。”梁明看姐姐高兴了,赶紧跟着煽风点火。
梁晓把头绳握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高高兴兴扎到头发上。
想了想,捞过手机,把梁明拉过来,姐弟俩亲昵地靠在一起,咔嚓!
梁晓美美发朋友圈:
“这小老弟能处,有钱是真给姐姐花。”
照片里的梁晓的笑脸,逐渐跟现实重叠。
“这么好的弟弟怎么轮不到我呀!”
迟菲菲捞着粥碗里被煮得香软的莲子,一边嚼一边羡慕地大嚷。
“其实,我以前真的很烦我弟。”梁晓用勺子把碗底刮干净,放到茶几上。
迟菲菲站起身,一手拿着自己的碗,一手拿着梁晓的碗,走向厨房。
她刷着碗,回头问:
“这么天使的弟弟你还烦?那你要是摊上我姐,你不得疯啊。你是没见过我姐,啧啧。”迟菲菲发出感叹。
“菲菲,你换位思考下,我弟出生的时候,我已经上中学了。那时候,一家只让生一个,我妈事业单位的,被发现,是有严重后果的。
但是,我妈非要生,你懂吗?就那种……为了要弟弟,他们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管,哪怕可能导致被开除,他们也要生。
如果他们没工作了,那我怎么办?他们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迟菲菲把碗洗净,放到沥水架上,两个人又回到客厅坐下聊天。
“他们那一代人嘛,就那样。无论如何也要追个儿子。”迟菲菲拿起茶几上苹果开始削,一圈圈仔细的。
“梁明刚出生的时候,他们把他送到乡下一个亲戚家养着。对外就说是亲戚家的孩子。
也不许我跟别人说我有弟弟了。
那段时间,我妈老不在家,在单位经常请假。因为那时候我弟还小嘛,全让亲戚照顾,也不好意思,所以我妈就总去。”
梁晓陷入回忆。
直到三岁半,梁明被抱回梁家,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但对外还是宣称,梁明是亲戚家的孩子,只是借住在梁家。
梁晓那时候读中学,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心思敏感细腻的阶段。
但是父母的大部分精力,都在三岁多的弟弟身上。
这让梁晓感觉到被疏离,被冷落。
直到现在,已经快三十岁的梁晓,在任何场合听到“你让着点弟弟”这句话,或者表达类似的意思,都会强烈应激。
凭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就要让着弟弟,让着任何其他什么人?
她不想让着任何人。
有一次周末,梁晓在家,父母临时有事要出门,拜托梁晓帮忙照看弟弟。
梁晓“哼”了一声,父母把这句话当成她同意了,便匆匆离开。
梁晓恼恨的想:
今天不论弟弟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管。
不管他怎么了,就算是死了,也不关我的事,那是他自己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