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借钱给他们？”


    蒋春梅听了乔苒要找自己借钱，从床上跳了起来。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乔苒，恨不得戳开乔苒的脑门，看看里面在想些什么。


    “你难道不怕……”


    乔苒自然是知道蒋春梅打算说什么，她打断了她，自顾自地开口。


    “我当然知道这是个无底洞，但是我没有办法做到对他们完全置之不理，毕竟是这个家养我生我。”


    蒋春梅明白这种家庭的羁绊，就算她一直都因为家庭的缘故，总是会被人骂走资派，但是她也忘不了爷爷奶奶对自己的爱护，做不到诋毁他们。


    “好吧，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你要借多少？”


    蒋春梅还算得上有些资产，是个小富婆。


    乔苒想了想，伸出了一根葱白的手指。


    “十块？拿去。”蒋春梅随意从枕头下面翻出了一张人民币，递给乔苒。


    乔苒笑得有些僵硬，开口：“一百块。”


    看着蒋春梅怒发冲冠的样子，乔苒便知道今晚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第二天，蒋春梅一直跟着乔苒，她如同一只小牛犊一样，严阵以待。


    今天乔家人肯定会来找乔苒，想起之前乔苒帮自己离婚的事情，蒋春梅捏紧了拳头，下定决心，怎么都要帮乔苒讨回公道。


    果不其然，在乔苒回宿舍的门口，四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楼下。


    两个女人自然就是昨天见到的刘晓平和乔琪，昨天嚣张跋扈的乔琪此时正如同一只小猫一样，低眉顺眼地站在旁边。


    而旁边一个年长一点的男子，穿着一件发黄的衬衫，正用猥琐的目光注视来往的女学生。


    更加炸裂的是，有个十来岁的男生，梳着一头爆炸头，黄色的毛发高高扬起，差点耸入云端。


    这奇特的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神。


    乔苒看着两个男人让人反胃的目光，心里升起了一股火气。


    啐了一口唾沫，真是社会的败类。


    刘晓平左右看见乔苒的身影，脸上堆满了笑意，快步走了上来拉住了乔苒的手。


    “恁滴大闺女，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恁们等了多久。”


    乔苒淡定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咸不淡地回答：“我昨天不是给你们钱了吗？你们还来干嘛？”


    顶着一头黄毛的乔祥不可置信地上前：“你真的是乔苒？”


    刘晓平推了推他，假装斥责：“什么乔苒，没大没小，这是你大姐。”


    乔苒听不下去，直接打破了虚伪的和平：“别，他一直都叫我乔苒，突然叫我大姐，我还一时间习惯不过来。”


    刘晓平有些尴尬，站在旁边搓了搓手，藏满泥垢的指甲在衣角上摩挲。


    而吴峰和乔琪也走上来了，吴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乔苒，那赤裸的目光让乔苒感到一阵生理不适。


    “你就是大姐啊。”吴峰笑得色眯眯地举起手来和乔苒握手。


    乔苒还在犹豫，乔琪知道自己丈夫的德行，便先站不住脚，拉下了丈夫的手掌：“我大姐不懂这些，打个招呼就好了。”


    下一刻。


    “啪！”被乔琪扯下的手掌，准确无误地扇在了乔琪的脸上。


    刚刚还称得上人模狗样的吴峰，嘴里吐出污言秽语。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你就是个晦气玩意，要不是你我会破产吗？”


    乔苒皱着眉，虽然她不喜欢乔琪，但是也看不得一个男人对女人出手。


    “住手！”乔苒冷着脸，“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就是为了让这么多人看笑话？”


    乔苒扶起被打倒在地的乔琪，问了一句。


    “没事吧。”


    谁知乔琪狠狠发力，一把甩开了乔苒，差点将乔苒甩倒，指着乔苒破口大骂。


    “贱人，你勾引我老公！”


    乔苒有些无语，这是什么脑癌症状？这吴峰这形容枯槁的样子，自己看起来像是没有审美的人？


    刘晓平一直没有说话，还往旁边躲了躲，乔祥更是嫌弃地撇了撇嘴，索性移开了视线。


    这一出闹剧，也让乔苒大概明白了现在乔家的家庭情况。


    “行了，你们到底想干嘛。”乔苒冷声道。


    吴峰见问题回到了正轨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上面空空如也，但是他偏偏要做出数钱的动作。


    “我没有。”乔苒直接拒绝了他们。


    就算她昨晚刚刚找蒋春梅拿了钱，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只要开口说给一百，他们就能开口要一万。


    “呵！”吴峰发出一阵冷笑，也不装了，“你不要当我不知道，只要进了这文研所的作者，一本书的版权都是数不清的钱，你敢说自己没有钱？”


    乔苒脸色的表情微滞，这吴峰居然把自己的情况调查得这么清楚，看来是有备而来。


    旁边的刘晓平一听这话，马上就上来翻乔苒的书包。


    “你个死丫头，原来这么有钱，昨天就给了我十几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乔苒捂住自己的口袋，不让刘晓平得逞，旁边的蒋春梅也赶紧上来帮忙。


    “不准欺负小苒！”


    身边的人见乔苒死死护住书包，以为钱都在书包里，眼里透出的贪婪遮都遮不住，马上加入了战争。


    乔苒原本还有些力气，奈何敌众我寡，很快就败下阵来，指甲死死扣在肩带上。


    “啪！”


    一巴掌落在自己脸上，乔苒被打得脑瓜子嗡嗡，一时间懵了，一个巴掌印在乔苒的脸上清晰浮现。


    乔苒的一半边脸飞快地肿胀起来。


    刘晓平一脸怒容地瞪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儿。


    “赔钱货，你妹夫现在做生意亏了，欠了一屁股的债，你出点怎么啦？”


    被打了之后，乔苒反倒冷静了许多，淡淡地看着拿到书包的吴峰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抖了出来。


    几本书哗啦啦地掉落在地上。


    吴峰连一个硬币都没有看见，用脚愤愤地踢了几脚：“就几本破书，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看着自己前几天挨罚也要拿回来的亲笔签名书，被吴峰放在脚下肆意践踏，乔苒恨得眼眶都红了。


    “你个混蛋。”


    乔苒想要冲上去拼命，身后的力道却将他拦住。


    “我来了。”


    乔苒太累了，她从前世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这么无赖的人。


    自己和蒋春梅的力量还是太过于弱小，根本反抗不了眼前所谓的“亲人”。


    见沈程和关麓站在自己身后，乔苒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关麓拍了拍乔苒的肩膀安慰：“我们来了，不是什么大事。”


    刘晓平四人刚刚面对两个女孩子，根本不怕，但是现在见来了沈程和关麓，两人都是一米八的成年男子，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怵。


    “你们是谁？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识相的就赶紧滚开，否则我让你们在文研所混不下去。”


    沈程一听这话的语气，捂着肚子笑。


    “哎呀呀，我还以为多狠呢，原来也只是会说狠话呢。”


    “你们是昨天才来北平吧，实不相瞒，我在北平也认识些关系，就是不知道是我的后台硬，还是你的本事大。”


    沈程原本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肃过。


    乔苒想到沈程和关麓都是一起长大的，她压低了声音，但是确保身后的关麓能够听见。


    “你们是北平的？”


    关麓低头看见眼前这颗毛茸茸的头，心里一片柔软，他到底是没有忍住内心的冲动，最后还是上手了。


    他一边给乔苒顺毛，一边点头，意识到乔苒看不见，这才开口：“对，我家和沈程家都在北平。”


    乔苒有些惊讶：“那你们为什么没有说过。”


    关麓无奈：“你也没有主动问我，我怎么直接说，你要是觉得我地域歧视你怎么办？”


    乔苒不再说话，她说呢，关麓和沈程身上都有一种公子哥的气质，看起来就是在受教育良好的家庭里面长大的。


    乔苒沉默了，怪不得之前关麓和沈程拿钱出来，就跟洒水似的。


    吴峰是个生意人，他听了沈程的话，隐隐约约猜到了刚刚来的两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


    但是事到如今，他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放弃，对刘晓平和乔琪使了一个眼神。


    刘晓平马上就哭着跪了下来，刘晓平哭自己的身世凄苦，前两年刚刚死了自己的丈夫，现在自己做不动了，大女儿也不愿意管自己。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起早贪黑供三个孩子上学，现在倒是好了，大女儿现在住进了高楼，就不管我这个老母亲的死活。”


    而乔琪则是在一旁捂着眼睛，连眼泪都没有掉出来，就只是干嚎。


    “妈！没事，就算姐姐真的不管你，我也一定会扶养你的。”


    “我……”


    关麓拦住了乔苒，摇了摇头：“我来。”


    今天关麓和沈程出现在这里也不是偶然，昨晚关麓正好碰上了乔苒在门口和刘晓平母女俩纠缠的画面。


    他在一旁听着，也明白了一个大概。


    猜到乔苒会有麻烦，所以关麓昨晚压根就没有回宿舍，而是回了家。


    这一晚上，关麓用家里的电话，给自己认识的所有人脉打了电话，只不过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乔苒之前家里的情况就全部调查出来摆在关麓面前。


    关麓从中知道了许多连乔苒都还不知道的消息。


    “你是乔苒的母亲？”刘晓平被关麓的话给问住了，好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关麓一眼。


    “我当然是她的娘，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刘晓平说到这句的时候，唾沫横飞，恨不得大声嚷嚷让所有人都听见。


    刚刚的争执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都站在旁边看热闹呢，里面有不少乔苒熟悉的面孔。


    关麓点点头，看向旁边的吴峰：“想必这个就是乔苒的妹夫，吴峰先生是吧？”


    吴峰瘦的跟个骷颅似的，眼睛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切了一声。


    关麓却并不是一定要他们答应，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份资料，这是他昨天查到的。


    “乔苒从小就没有在自己爸妈身边长大，在舅舅家生活五年，这五年里，舅舅经常对乔苒进行打骂，甚至有一次打断了腿，但是乔苒的父母却并没有在意她！”


    “之后是因为家里生了小孩，才想着要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孩啊！一回去就照顾刚刚出生的婴儿！你们做父母的怎么好意思！而且乔苒小时候从来没有新衣服，都是去垃圾桶里面捡来穿，还经常被她的父亲酒后殴打！”


    “后来在知青下乡的活动中，原本要被送去乡下的是乔琪，但是却被偏心的父母将名字改成了乔苒！”


    关麓说完，刘晓平早就目瞪口呆了，他不知道一个外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刘晓平狡辩着，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小，显然是心虚。


    “这能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不配当乔苒的母亲！”


    “你看见自己的女儿现在过得好了，就想要来吸血！你们就是蛀虫，想在乔苒身上啃出洞来！”


    “你女婿说自己一个月之前破产了，你就想要用乔苒去填补这个空缺！”


    关麓一字一顿，足矣让在场的人都能够听见，外人就惊呆了，怪不得刚刚关麓要先问一句她是不是乔苒的母亲。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恶毒的母亲，居然会偏心到这个地步。


    甚至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偏心了，而是对乔苒的一种剥削。


    想到这里，学生们的眼神都变了变，鄙夷地看着这个卖可怜的女人。


    乔苒也惊了，她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和关麓说过这些，顶多只是提起自己和家庭里面的关系不太和睦。


    身边的人原本看乔苒的母亲和妹妹哭的这么伤心，原本还真的以为她们受了天大的委屈，没想到却被关麓的一打资料狠狠钉在了耻辱柱上。


    见围观的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刘晓平再次发挥了自己无理取闹的属性。


    直接站起来就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冲到关麓面前。


    “我让你胡说，看我撕烂你的嘴。”


    乔苒来不及多想，直接挡在了刘晓关麓面前。


    “嘭！”


    这小老太太看着干瘦，其实身上有劲，一个羊角顶就把乔苒给撞了出去。


    关麓也没有想到刘晓平下手这么重，当看见乔苒疼得龇牙咧嘴，作为抵挡的肩膀青紫了一大片。


    关麓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