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日子里，乔苒帮林秀写了诉状书，果然在第二天就下来了判决，把城里的老房子判给了林秀。


    狗蛋因为上了学，林秀想着自己村里还有一套老房子，便自己做主，把城里的那套房子给买了出去，好歹先度过现在的难关，后面再找村里要几块地来种田。


    乔苒看在眼里高兴，这些天有时间就和关麓呆在一起，教刘秀的孩子认些字，狗蛋的年纪已经八岁了，想着后面学快点，能跳级啥的。


    因为上次帮村长张大林跑了一趟的缘故，乔苒的公分蹭蹭地往上涨，很快就要满了，依照这个原因，乔苒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看着自己身上这一大堆肥肉，乔苒琢磨着自己腿上的伤也好了，就想着要运动运动，减减肥。


    这不才早上六点，乔苒就换好了衣服，先简单做了几个热身运动，围着知青大楼跑了起来。


    中间也有不少的人早起，看见是乔苒，都很诧异，但却没有多少上来套近乎拉关系的。


    乔苒跑了几圈就大汗淋漓，一口不能吃个大胖子，便拖着沉重的身子慢慢回宿舍。


    冷不丁耳朵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哟，这谁啊，臭死了！”


    乔苒愣了愣，抬眼就看见了正打算下楼的何金莲。


    但是乔苒却不打算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侧身绕过去了。


    根本没有打算和她计较，反倒是何金莲，看见乔苒不咸不淡的样子，立马就开始跳脚了。


    “肥猪去了城里也是头肥猪，休想变成金子。”


    乔苒无所谓，但是张嘴就来:“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何金莲愤愤离开，后面的几天，也不知道她怎么较上劲了。


    原本她都是踩点才会起床的人，这些天都非要早起几天，特地站在楼下来刺挠乔苒几句。


    要不是乔苒再三强调要让自己放平心态，估计都想一个泰山压顶压得她张不开嘴，毕竟自己这个吨位还在这里。


    乔苒减肥了一个月，在食堂的时候特地上了买菜的称。


    哟！少了十六斤！


    笑得乔苒合不上嘴。


    沈程就在旁边路过，看着乔苒那明晃晃地笑容，一时间挪不开自己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走上来。


    “乔苒！你瘦了？！你好久都没有开荤了吧，走我们去后面的山上逛逛，狗蛋说上午回家吃饭的路上，在山脚下捡到了一只摔断腿的野鸡，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乔苒一合计，就答应了下来。


    自己这些天走几步就快晕倒了，她都怀疑是因为自己这些天都没有吃肉加上高强度锻炼，所以营养不良。


    两人还特地问了蒋春梅要不要一起去，蒋春梅摆了摆手，说自己这些天要把《唐宋诗集》上面的诗词认全乎，就不跟着去凑热闹了。


    关麓下午带着狗蛋去找乔苒上课，发现只有蒋春梅在乔苒的书桌前读书。


    “乔苒呢？怎么不在宿舍？”


    蒋春梅看着关麓，一拍脑门:“乔苒和沈程今天上后山去了，说要去抓野鸡，没和你说吗？”


    一旁的狗蛋听到“野鸡”两个字，高兴的不得了:“关麓哥哥，我上午就在后山的山脚捡来了一只野鸡，我老妈还说要做一顿好吃的请你们吃呢。”


    原本以为关麓还摸摸自己的脑袋夸自己，没想到，关麓眼睛瞪的溜圆。


    “坏了！”


    丢下了两个人，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留下屋子里面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


    “沈程，你说我们能抓到野鸡吗？会不会被骂？”


    “怕什么，我们都帮他们把地给翻了，吃几只山上的野鸡不过分吧。”


    乔苒因为太胖了，所以跟不上轻快的沈程，两人走走停停，还没有走多远。


    两人一边走一边唠嗑，沈程是个活宝，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给乔苒乐得眼睛迷城一条缝。


    “你看，那边。”蓦然，乔苒压低了声音，给沈程递了个眼色。


    沈程测过眼睛一看，一只羽毛艳丽的长尾巴野鸡正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面。


    那一身黑色的羽毛，在太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两人屏住了呼吸，沈程蹑手蹑脚地靠近，正打算一个饿虎扑食把野鸡给逮住。


    突然，一声暴怒的声音传来。


    “乔苒！”


    乘着两人转过头去看的功夫，野鸡受到惊吓，扑棱着自己的翅膀，眨眼的功夫就飞进深林里不见了踪影。


    乔苒两人的脸上，齐齐露出了遗憾的神色，就这会儿功夫，关麓就来到了两人的面前。


    关麓的脸上带着愠怒，一把将蹲在地上的乔苒拉了起来，让乔苒打了个趔趄。


    “诶诶诶，关麓哥，你干嘛？”


    沈程急忙走了回来，站在乔苒面前，梗着脖子:“你咋对女孩子动手呢？”


    关麓看了一眼刚刚被沈程拉开的手，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


    乔苒正站在沈程身后看着自己，也是一脸的懵。


    “关麓，你难道也想吃野味了？”


    要不是关麓的良好家教，估计都要翻白眼了，但是脸色依旧凝重。


    “你们难道没有听见今天早上的广播？”


    乔苒和沈程面面相觑:广播？


    “今天村长得到了上面的通知，说有几个革命的叛徒从镇里跑到乡的下山上躲着，身上还带着枪！队长郝红霞特地挨个挨个宿舍敲了门，让知青都不要出门，你们倒是好，直接送到人家嘴里来了！”


    两人傻眼了，他们都没有回宿舍，哪里能听来什么消息。


    乔苒倒还好，反倒是沈程，说话结结巴巴:“枪……枪？关……关麓哥……你别是骗我们吧？”


    关麓眼睛一瞪:“那你下不下山？”


    两人也害怕，看了一眼关麓离开的背影，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才走几步，前面就传来了声响，三人不敢走了，只能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看。


    乔苒一眼就看见了五六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有三个人都扛着那种早些时候的猎枪，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听见有什么动静就不敢走路了。


    乔苒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她感觉喉咙里有些东西想要冲出来，但却没有力气吼出来，被吓得站不住，还好是一边的关麓拉住了她，脸上虽然也有些被吓得发白，但是好歹还算镇定。


    乔苒看着那一双明亮的眸子，心里才算安稳了些。


    三人看队伍离开了十几分都没敢动，直到关麓松了一口气:“没事了……”


    话音未落，乔苒心头一凉，黑漆漆的枪口就顶上了自己的脑门。


    “哟，送上门来了。”


    此时，刚刚还在队伍里面的一个高瘦男人，正站在三人藏身的石头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


    手里的猎枪，不偏不齐，正正对准了下面的乔苒。


    “你，出来。”


    乔苒不敢激怒叛兵，乖乖走了出来，等到离得和关麓两个男人有些远了，男人这才笑了。


    “我们兄弟几个一路走过来，就没有看见过活人，只要把你们几个拿捏住了，看谁敢不放我们走。”


    原来，他们几个已经被困在这座山上了，下面到处都是军队，他们压根就不敢下山。


    刚刚要不是他想着躲在旁边撒泡尿，可能都发现不了三人。


    “你们两个男的，跟上我们前面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还牵制不了三个人。


    只能先赶上了前面的大部队再说，为了达到威胁的目的，男人还特地把枪往乔苒的太阳穴对准了，恶狠狠地开口，脸上的褶子在此时显得格外凶狠。


    “都给我听话，要不然我就先把这个女的打死，再让你们两个吃枪子儿，你们可以试试，到底是你们跑得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在男人的注视下，关麓按住了想要动手的沈程，按照男人的指示，慢吞吞地在前面走。


    沈程压低了声音，尽量靠近关麓说话。


    “哥，咋办啊！”


    关麓一直在观察四周，看有没有办法脱身，但是身后的乔苒被挟持，他根本就不可能抛下她不管。


    “没事，我刚刚上山的时候已经打过招呼了，相信很快就有人来找我们了。”


    “咚！”身后传来声响，乔苒被枪抵住了脑门，吓得不敢动弹，走起路来身体僵硬，一不留神就摔了。


    关麓想要去拉，却被男人用枪一指，关麓沉声开口:“我来当人质，你放了她。”


    但是叛兵不肯，关麓高大强壮，动起手来他压根没有胜算。


    两人就这样站在山坡上面僵持，最后是叛兵受不了了，端着枪就要走到关麓面前给他点颜色看看。


    “嘭！”


    星星点点的温热洒在乔苒的脸上，刚刚到自己面前的叛兵蹙然倒地。


    乔苒抹了一把脸上，是温热的红色。


    是血！


    死人了！


    看叛兵被击毙，乔苒被吓得呆住了，眼神呆呆的，两条腿直发，不停想往地上跪。


    关麓上前用力抱住了她，轻轻地拍打:“没事，已经没事了。”


    几个身作军装的军人齐刷刷地围了上来。


    寒芒一闪，直直闯进了乔苒无神的眼睛。


    前面的灌木丛里面的瞄准镜发出了刺眼的光，只是一晃，就飘到了关麓的后脑勺。


    电光火石之间，乔苒一把拉住了关麓，将人护在了身后。


    “嘭！”


    乔苒感到肩膀传来剧痛，下一秒便疼得失去了知觉。


    失去意识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了关麓在叫自己，好像还有些崩溃？


    乔苒费力地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告诉关麓自己没事，但是怎么也没有力气，只能任由自己陷入无尽的黑暗。


    ……


    三天后，医院。


    疼！浑身都疼！


    乔苒觉得全身的好像被谁揍了一顿，然后把骨头都拆开，随后又放在一块，没有一个地方是能让自己使劲的。


    眼睛勉强挣出一条缝隙，入目是满眼的白色，消毒水的味道直直往鼻子里面钻。


    喉咙是火急火燎的疼，一出声就扯着嗓子眼了。


    “水……水……”


    守在乔苒病床边的沈程一个机灵，蹦了起来。


    “乔苒，你醒了？”


    沈程的嗓门大，冲着走廊外边就是一嗓子。


    “来人啊！314病床的病人醒过来了。”


    关麓打热水回来的时候，医生和护士来了满满一屋子，挤的他根本就进不去，他便坐在门口的凳子上面歇息了会。


    拉住了一个人问，这才知道是乔苒醒过来了。


    他好像是歇了力气一般，在医院守了三天，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关麓原本神采奕奕的脸上，挂上了浓重的黑眼圈，眼睛里面也满是血丝。


    乔苒恢复了些力气，躺在床上，却因为肩膀上面的伤起不来，只能躺在床上，要不是这些天挂着葡萄糖水，估计人都没了。


    “乔苒，你可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当时你就跟山上滚下来的大石头一样，一个猛子就倒下去了，吓死我了。”


    接下来的话沈程没有说，就是关麓。


    当时关麓看见乔苒受伤了，急得眼睛都红了，愣是一个人抱着接近一百八十斤的乔苒飞奔下山。


    一路上都在喊着乔苒的名字，直到到了医院，关麓整个手沾满了献血，一个劲地发抖，朝昏迷的乔苒说着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乔苒的眼睛，沈程却不想告诉她关于关麓的事情。他也发现自己可能是私心在作祟。


    乔苒听着沈程的絮絮叨叨，才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脸上虽然还是苍白，但是好歹有了笑。


    突然，沈程的脸凝重了起来。


    “乔苒，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乔苒点点头:“你说。”


    “要是要挨枪的是我，你会不会也帮我挡枪呢？”沈程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有些红。


    乔苒一愣，却没有注意到沈程的异常。


    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到关麓要是受伤了，那她肯定会愧疚一辈子的，这才想都没有想，就冲上去挡了。


    “想什么呢，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肯定会救你啊！”


    沈程一听这话，马上就得意起来了:“我就说嘛，你肯定是把关麓哥当朋友了，嘿嘿嘿……”


    “我告诉你，狗蛋第一天还特地送了鸡汤，可惜你昏迷着……”


    “还有那几个叛兵……”


    听着病房里面传来的笑声，关麓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朋友么……”


    乔苒就躺在床上听着，眼睛却在病房里面寻找，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要见的人，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虽然醒过来了，但是身上还是有伤，乔苒吃饭什么都要别人帮忙，蒋春梅特地来医院帮忙。


    接下来的几天夜里，乔苒一闭上眼睛都会梦见那一抹鲜红，梦魇吓得她根本睡不着，直接发了高烧。


    吃饭也是吃一口吐一口，咽不下去，有时候闷着吃几口，能吐的乔苒胆汁都出来。


    住院的这两个月里，乔苒吃不好睡不好，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就连刚刚住院穿的病号服都小了一圈。


    一上称，那指针晃晃悠悠，最后停在了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