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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重生在蒙冤前

    第55章 第 55 章


    魏姩回到?亭中时, 魏婉正焦急踱步,见魏姩终于出现,她忙上前担忧道:“二姐姐, 没什么事?吧?”


    魏婉并不知另有?隐情,见魏姩离开?太久, 心中难免担忧。


    魏姩摇摇头:“没什么事?,方才走岔路耽搁了?些时间。”


    魏婉闻言便放下了?心。


    “午宴快开?始了?,我们过去吧。”魏姩道。


    “好。”


    午宴设在鹿园,从梅林过去需小半个时辰, 魏姩二人到?时已有?半数宾客入席。


    “姩姩,这?边。”


    魏姩正要带魏婉寻座位, 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她循声望去, 见是齐云涵, 遂笑着迎了?上去。


    齐云涵周围都是魏姩熟悉的人, 她身边是裴珞清,裴珞清旁边是苏晚棠,再过去是崔雪雁与上次在齐家赏花宴上认识的几位姑娘。


    魏姩带着魏婉过去相互问了?礼,齐云涵便挽着她的胳膊, 语气亲昵道:“我方才四?处寻你,可?惜梅园太大, 硬是没碰见你。”


    魏姩正要回答, 身后便传来魏凝的声音:“阿云。”


    魏姩下意识望向?齐云涵, 见对方脸上笑容淡了?几分,轻轻勾了?勾唇。


    齐云涵自秋雾山后, 对魏凝便有?了?不满和防备。


    魏凝与她说姩姩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亲近, 可?她后来才知,哪是姩姩不爱出门,分明是魏夫人偏心的厉害,常年将姩姩拘在府中!


    同是亲女,魏凝可?以参加宫宴,姩姩却连寻常的宴会都去不得,简直太不公平了?,可?魏凝却还骗她姩姩性?子沉闷,不喜与人结交。


    而且,上次在秋雾山崖底,她从太子哥哥口?中得知姩姩的丫鬟死在别院,是太子哥哥与姩姩亲手?杀的,她便意识到?那日或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所以在回家后她特意问了?钟嬷嬷知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她想起来她与姩姩在酒楼相遇时,钟嬷嬷问了?姩姩几句奇怪的话,那时不觉得有?什么,可?前后联系起来便有?些不寻常了?。


    钟嬷嬷起先还没敢同她说,是她再三逼问这?才知道,那日香山寺和槐山亭还埋伏着不知名的黑衣人,且钟嬷嬷与母亲都怀疑黑衣人与魏凝有?关,只?是当时母亲怕吓着她,才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


    钟嬷嬷还同她说,魏凝接近她恐怕用意不纯。


    那日,她细细回想了?与魏凝相识的所有?,越想越觉得魏凝可?疑!


    齐云涵心性?单纯,藏不住事?,心中喜恶都明晃晃的摆在了?脸上。


    对上魏凝熟稔的笑颜,她只?淡淡哦了?声:“魏三姑娘。”


    魏凝面上笑容一僵。


    很早之前,齐云涵就?是唤她‘凝儿’的,怎突然


    魏凝似是察觉到?什么,飞快看了?魏姩一眼,眼中隐隐透着几分委屈和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她望向?齐云涵,有?些难过道:“阿云,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魏姩看的好笑不已。


    魏凝的意思?是,是不是她同齐云涵说了?什么,才让齐云涵对她态度冷淡。


    魏姩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垂眸道:“三妹妹与云涵有?事?相谈,我就?先离开?了?。”


    她刚要转身,就?被齐云涵一把拉住,着急道:“姩姩,我与魏三姑娘没有?事?要说。”


    魏姩看向?魏凝为难道:“可?是三妹妹说”


    “我们没有?什么误会。”齐云涵拉着魏姩,看向?魏凝道:“午宴要开?始了?,魏三姑娘自行入座吧。”


    魏姩面带歉意的看向?魏凝:“三妹妹,你可?是生我的气了??”


    魏凝咬咬牙,勉强扯了?一丝笑:“二姐姐说哪里话,我怎会生二姐姐的气。”


    她说罢看了?眼齐云涵,道:“阿云,那我先过去了?。”


    齐云涵淡淡嗯了?声。


    魏凝刚转身,一旁的苏晚棠突然道:“魏二姑娘与云涵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这?番情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了?的,就?算要走,也不该是二姑娘走,对吧。”


    她早就?看魏凝不爽了?,上次在林间,说不定就?是她故意引裴大哥救她的!矫揉造作装模作样看着都烦!


    其他姑娘默不作声,连裴珞清都没有?阻止苏晚棠。


    齐云涵或许看不出魏家姊妹间的龃龉,但其他姑娘却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秋雾山的事?闹的大,魏家的‘大义灭亲’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她们多?多?少?少?都知道魏家偏心于三姑娘,让嫡长女受尽冷落,虽说不好置喙旁人的家事?,但她们与魏姩都有?过接触,若真要分出个远近,那她们要更?喜欢魏姩些。


    况且,齐云涵如今明显偏向?魏姩,她们当然也要如此。


    魏凝原想借着齐云涵留在此间,可?没想到?不仅碰了?壁,还受了?嘲讽,她心中自是万分气恼,但碍于人多?眼杂她到?底面上没显现出来,转眼便寻了?认识的姑娘一同落座。


    魏凝走后,裴珞清便看向?魏婉,岔开?了?话:“这?位是?”


    魏姩便介绍道:“这?是家中六妹妹魏婉。”


    裴珞清心中早有?猜测,闻言朝魏婉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当今嫡庶分明,在座的都是奉京城数一数二的高门的姑娘,她们以往结交的自然都是嫡出,但此情此景下,她们自然也未排斥,对魏婉皆还算和善。


    反倒是魏婉得知各位姑娘的身份后,很有?些拘谨。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高门贵女,与她们同席,难免有?些惶恐难安。


    好在很快不知是谁又另起了?话头,转移了?注意力,她这?才轻松了?不少?。


    没过多?久便开?始上菜,话语也就?纷纷停下。


    盛安郡主府的席面那自是没得挑的,不论是菜色还是口?味,都是一等一的好,就?连点心都出自奉京城最具盛名的金华楼。


    今日来的都是小辈,便由郡主家的小公子出来招待,他举杯敬了?大家一杯酒,说了?几句客套话,引得女宾席上的姑娘纷纷探头去望。


    她们可?都记得今日这?场赏梅宴的目的,是郡主娘娘娘要给小公子相看的,也不知道哪家姑娘能有?幸入了?小公子的眼。


    但男女隔着纱帐,很多?姑娘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不由有?些懊恼,不过转念一想,自家也有?兄弟在,她们接近不了?顾小公子,若自家兄弟能结交,那她们也还是有?机会的。


    而魏姩附近席上的姑娘无一人抬头张望,她们与顾容锦没少?见面,不需要在此时费力去看。


    可?如此一来,魏姩要是抬头去望,就?显得很突兀了?,她只?能强忍下来。


    很快了?,等不了?多?久,她就?能正大光明的见阿弟了?!


    午宴结束,还有?马球赛。


    马球赛是自愿参与,若不愿参与可?继续赏梅玩游戏,也可?直接离开?。


    齐云涵等人没有?多?留,午宴结束没多?久就?准备离开?。


    她们几人只?是来凑个热闹,赏赏梅花,她们的婚事?不是一场赏梅宴就?能定下的,况且,顾容锦对于她们来说,太熟悉了?,就?是个弟弟,都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自然也就?不会与别家一样,费尽心思?的留在这?里只?为见顾容锦一面。


    齐云涵问魏姩要不要回城去听戏,魏姩问了?魏婉的意思?后,便同齐云涵一道离开?。


    魏家的马车则留给魏凝,魏姩二人与齐云涵同乘。


    回城很有?一段距离,不过三个姑娘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过的也快。


    齐云涵几人到?时,裴珞清,苏晚棠,崔雪雁已经定好了?位置,是二楼临窗的小包房。


    房间有?点心茶水,几个姑娘边听戏边闲聊,其乐融融。


    魏姩茶饮的有?些多?,去了?茅房一趟,回来穿过长廊时却无意中瞥见一道身影进了?角落一间包房。


    魏凝!


    她怎么在这?里!


    魏姩惊诧后,心跳的飞快。


    她紧紧盯着那道房门,她有?预感,那里头还有?人。


    而那个人,就?是她要找的幕后主使!


    魏姩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她不能直接闯进去,也不敢贸然靠近,因为若对方有?武功在身,她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魏姩想了?想,唤了?几声十八,却并未听到?回应,她眉头微蹙,出了?庄子十八就?暗中跟着她了?,怎会不见人,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还来不及转身,后颈被人一击,晕了?过去-


    角落的包房中,一蓝衣男子负手?立在窗前,气质温和,面容俊美,正是沈凌。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他却并未转头。


    没过多?久,他的腰便被一双手?轻轻环住:“凌哥哥。”


    沈凌面色淡然的微微侧首,道:“没被人发?现吧?”


    魏凝轻轻摇头,声音低沉:“没有?。”


    沈凌眸光微闪,转身搂着她:“怎么了??”


    魏凝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几分委屈:“齐云涵今日在许多?人面前让我难堪。”


    “凌哥哥,她是不是在怀疑我了??”


    沈凌皱了?皱眉:“你做什么了??”


    魏凝摇头:“从秋雾山后,我便再未与她见过。”


    她想了?想又道:“难不成,是魏姩在她跟前说了?什么?”


    沈凌面色微变:“魏姩不是已与魏家缓和了?关系?”


    “嗯。”魏凝:“她近日与我们愈发?亲近了?,不像是有?所怀疑的样子,而且,她还为哥哥说了?情,拿到?了?江南私盐的差事?。”


    提及此事?,沈凌神色微缓:“此事?确实对我们有?利。”


    魏凝眼睛一亮:“真的?”


    沈凌:“嗯,那一带的私盐愈发?猖獗,查这?桩案子很危险,但若运用得当,于我们大有?裨益。”


    这?个案子的人选由东宫指派,他正愁无法安插人进去,魏姩就?帮了?他这?个大忙。


    “那哥哥会有?危险吗?”


    “放心,我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他。”沈凌道。


    只?要打通了?那边的关节,便是一笔不小的进账,他要成事?,银子是不可?或缺的。


    “那我便放心了?。”魏凝又细细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猜想:“我曾同齐云涵说二姐姐性?子孤僻,不爱出门,可?前段时间在秋雾山,已众所周知家中偏心,有?意拘着二姐姐,想来,齐云涵应当是为此事?与我生气。”


    沈凌闻言心中也稍松。


    “两次计划都失败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魏凝抬头看着沈凌道。


    沈凌眼中闪过一丝异光,好半晌才道:“太子的人盯了?我许久,这?几日才有?所松懈,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且,计划可?能要变动。”


    魏凝猛地抬眸看着他:“如何变?”


    “为情杀人已经不能再用了?,需想另外的办法。”沈凌停顿半晌后,道:“冬至快到?了?,届时会在南郊举行“祭天”,是个动手?的好时机,至于如何下手?,还需细细商酌。”


    沈凌垂眸看着魏凝:“这?一次,绝不能失败。”


    魏凝轻轻嗯了?声,轻轻靠进他的怀中。


    不管如何计划,齐云涵都必须死!


    是他要她变成第二个齐云涵,那么真正的齐云涵就?不能活在这?世上。


    她没有?后路,他也决不能有?!


    她可?不想千辛万苦助他爬上去后,却为旁人做了?嫁衣。


    沈凌后退一步靠在墙上,轻轻揽着怀里的人,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脸。


    那是一张纯真无瑕,无忧无虑的脸。


    可?惜,他与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褚曣捏着半个时辰前大总管送到?他手?中的国书,大步走进御书房,将东西拍到?圣上案前:“什么意思??”


    圣上瞥了?眼,放下笔:“你想我是什么意思??”


    褚曣面色烦躁道:“不想猜!不说我走了?。”


    圣上冷嗤了?声,伸手?点了?点南爻送来的国书:“上头是你褚曣的名字,不是我的,你自己做主。”


    褚曣咬咬牙:“我立刻点兵,重兵压境!”


    圣上看着他默了?默后,往后一靠:“行啊,你去点兵,我给你写圣旨,你说压谁我们就?压谁。”


    褚曣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他亲老子。


    骂不得,更?打不得!


    “阆军有?三十万,禁军加地方湘军也有?四?十余,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圣上继续道。


    太子忍无可?忍,将国书拿起甩到?陛下跟前:“所以,你已经想好送哪个公主了??”


    “太子的妹妹不是你的女儿?你爱送哪个送哪个,老子不管了?!”


    门口?的大总管听到?那句‘老子’,只?恨不得自己立刻聋了?!


    褚曣吼完便甩袖折身离开?,才走几步那国书就?被扔在了?他的脚边:“我何时说答应和亲了?!”


    褚曣这?才顿住脚步。


    太子抄着手?,哼了?声,却不转身。


    圣上扶了?扶额,重重一叹道:“你不是喜欢魏家那丫头?我今日就?让礼部算日子,把人给你娶回来,压一压你这?狗脾气!”


    “林阙,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礼部,让他们准备给太子娶侧妃,朕是管不了?这?个儿子了?,都敢跟朕充老子了?,谁爱管谁管去!”


    大总管林阙一脸苦涩,按照他多?年的经验,圣上这?话多?半是气话,但旨意难违,他就?去花园逛一圈再回来吧。


    “老奴遵旨。”


    “滚回来!”


    褚曣懒散道。


    林阙脚步一滞,滚了?回来。


    褚曣转身仰着下巴看向?圣上:“侧妃,瞧不起谁呢?”


    圣上:“”


    林阙:“”


    圣上微微直起身子,盯着太子:“你什么意思??”


    太子侧妃都算是给魏家开?大恩了?!


    褚曣捡起南爻来的国书,缓步走到?案前,再次将它一掌拍在桌上,盯着圣上,一字一句道:“区区侧妃,管的住我?”


    “再不济,也得是个储妃吧?”


    林阙唇角一抽。


    什么叫再不济也得是个储妃!


    圣上紧紧盯着太子,许久才道:“你认真的?”


    “崔家,裴家几大家的姑娘任你挑,你想要侍郎府的姑娘做储妃,不行!”


    褚曣冷哼了?声,学着圣上刚才的动作点了?点南爻国书:“南爻想娶北阆的公主,绝对不行,我褚曣丢不起这?个人,他南爻要和亲,就?送他们的公主来,没有?公主就?送皇子!”


    “限他们半个月滚到?奉京城来签合约书,不然就?准备好迎战,老子没空给他们拉扯!”


    “使臣还没走吧?不如我亲自去会会南爻使臣,看他长了?多?大的脸,敢大言不惭要我褚曣的妹妹!”


    圣上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给我滚回来!”


    褚曣停住脚步,慢条斯理抄着手?:“儿臣不会滚,不如让林大总管教教儿臣。”


    林阙:“”


    父子吵架,殃及池鱼!


    圣上不想再同太子掰扯,没好气道:“东汝半月前派了?使臣来签订合约,人到?了?奉京城就?不见了?。”


    褚曣转身,紧紧拧着眉:“使臣都能丢?东汝是吃干饭的?”


    圣上面色凝重道:“来的是东汝太子。”


    褚曣眉心一跳,好半晌才说出话:“他们东汝是疯了?吗,派储君来签合约书?”


    “不管东汝疯没疯,人现在就?是在奉京城丢了?,要是出了?事?,那就?不是我们重兵压境了?,是被压。”圣上将东汝国书递过来,沉声道。


    褚曣接过,面色难看的扫了?眼后,暗骂了?声。


    南爻西雩正闹的天翻地覆,这?边还没收场,现在东汝也搅进来了?!真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你另外两个儿子不是都很想要储君位么,要不让他们来吧,这?储君谁爱要谁要,我不想当了?,再这?么下去,储妃就?要跑了?。”近日与西雩那帮人打的昏天暗地,已有?多?日不曾去见她了?。


    圣上只?当没听见:“你有?五日的时间,找到?东汝太子,记住,要活的。”


    褚曣:“”


    “他是不是活的我能做主?”


    圣上:“东汝太子只?会三脚猫的功夫,我怕你下手?重把人打死了?。”


    褚曣:“”


    真是知子莫若父:“要是人本来就?死了??”


    “查不出幕后主使,那就?用你的金山打仗吧。”圣上摊了?摊手?。


    褚曣面无表情的看着圣上:“您能不能别惦记儿子的私库。”


    圣上耸耸肩,没说话。


    褚曣认命的卷起国书,狠狠的咬咬牙。


    东汝小太子!你最好是死了?,不然他非把他揍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你还受着伤,小心些。”


    褚曣头也不回的离开?:“得亏您记挂着,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储妃的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圣上朝那道走的决绝的背影喊道。


    “您换个太子吧。”


    圣上:“”-


    褚曣憋着一股气回到?东宫,长福见他脸色难看得很,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憋回去了?。


    “说!”


    长福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今日郡主举办赏梅宴,说是为了?给小公子相看的。”


    “姑娘在邀请之列。”


    “您上次让奴才查的,已经查到?了?,齐家赏花宴上,姑娘确实与顾小公子相谈甚欢。”


    褚曣转身看着长福,冷声问:“她去了??”


    长福点头:“去了?。”


    这?话问的,盛安郡主府的帖子,魏家敢不接么?


    褚曣怒火再次飙升。


    姑姑果然是要挖他的墙角!


    褚曣转身便往外走:“叫上宋淮,出宫!”


    长福大惊:“殿下使不得啊,那可?是郡主府,不能动武的!”


    褚曣头也不回的将国书砸向?长福:“长长脑子,孤去砸郡主府,还不得被父皇和阆军围了?!”


    长福手?忙脚乱的翻开?国书,脸色顿时大变:“太太太太子丢了??!”


    完了?!


    这?要是东汝太子在奉京城有?个好歹,北阆就?是三面受敌了?!


    四?年前与南爻西雩开?战已是打的艰辛无比,再来个东汝,北阆危矣!-


    褚曣换了?衣裳与宋淮带人出宫沿街暗中寻找东汝太子,远远便见一间茶楼被官兵围了?,遂打马上前。


    宋淮还来不及询问,便看到?了?熟悉的人,他微微一愣后,后退几步问围住茶楼的官兵:“出了?何事?。”


    官兵认得宋淮,忙回道:“齐姑娘报案,说在茶楼丢了?一位姑娘。”


    宋淮回头望向?褚曣,后者皱眉。


    最近怎么这?么兴丢人了??


    但齐云涵报的案,那就?说明丢的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人找到?了?吗,是哪家的姑娘?”宋淮问。


    官兵摇头,面带苦涩道:“我们也才到?,大人正在里头搜寻,听说那姑娘姓魏。”


    宋淮闻言一惊,正要细问,身边便掠过一道劲风。


    宋淮看清了?人,官兵只?觉得眼前有?人影晃过,正要拔刀被宋淮阻拦:“驱散人群,不准任何人靠近。”


    官兵瞥了?眼已到?齐云涵跟前的背影,隐隐有?了?猜测,心中一惊后,忙恭敬应下。


    宋淮进去,便听齐云涵语调有?些紊乱的哽咽道:“姩姩离开?时说去趟茅房,可?许久都不见回来,我便与晚棠去寻,却并没有?寻到?人,我便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就?让人在茶楼中搜寻,却一直没有?找到?姩姩,就?报了?官。”


    其实若非经历了?秋雾山的事?,齐云涵可?能还不会往那方面想,只?会以为魏姩是临时有?事?离开?了?。


    “太子哥哥,你快派人去找姩姩,她一定出事?了?!”


    褚曣听完脸色已经沉的可?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后,吩咐道:“宋淮,派人去魏家,看她有?没有?回去,你随我搜茶楼,一间一间的搜!”


    “另外,派人沿着茶楼出去所有?的路找线索!”


    宋淮:“是!”


    苏晚棠这?时站出来,正色道:“殿下,我与你们一起找。”


    苏晚棠武将家出身,会一些功夫,褚曣便没拦着:“其他人都先回去。”


    裴珞清与崔雪雁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太子既然来了?,她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便上前劝不愿离开?的齐云涵。


    好说歹说,才将齐云涵带走。


    她着急过头,也忘了?同宋淮说的那些此生不再见的狠话,路过宋淮身边时,央求道:“若有?消息了?,一定让人告诉我。”


    宋淮看了?眼抓着他衣袖的手?,点头:“嗯。”


    第56章 第 56 章


    褚曣将茶楼封锁, 刚查完二楼,宋淮便来?报:“有线索了。”


    “在茶楼后?门发现暗卫独有的标记。”宋淮沉声道:“是西雩人将姑娘带走了。”


    魏姩身边只有兔十八,留标记的除了她不做他想?。


    褚曣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咬牙大步走出茶楼:“追!”


    宋淮快步跟在他身侧,道:“他们抓姑娘, 恐是因前段时间抓的那?个?西雩人。”


    前段时日?,他们得到消息西雩有一个?身份极重的探子潜入了奉京城,那?人也确实很有本事,褚曣带着人布了半月的网才将人捉住, 眼下西雩人抓走魏姩,其目的可想?而知。


    褚曣没吭声, 宋淮心中很有些复杂。


    那?个?人知道太多西雩密探的窝点与?计划,若他们以?姑娘为要?挟换那?人, 殿下会如何-


    魏姩是被?冻醒的, 她缓缓睁眼, 后?颈传来?是酸痛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记忆也随之慢慢复苏。


    她最后?的记忆是有人从她身后?靠近,再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这莫非又是魏凝他们的计谋?!


    魏姩心中一慌,忙想?要?起身, 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别?说起身, 连翻动都难。


    她刚想?要?去观察绳索, 便听一道少年音传来?:“这是北阆军特有的手法, 挣不脱。”


    魏姩一惊,忙循声望去, 很快便透过?木栅栏看见角落中的黑影。


    周围昏暗,唯有一扇小窗户透着一点点光, 才不至于让人两眼摸黑,但这个?角度,她看不清那?人具体情形,遂试探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


    魏姩便开始打量四周,屋子很窄小,仅有两间土房,中间用木栅栏隔着,门是一扇厚着的铁门,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仅有的能透气的口?便是两间土房墙上的一个?小窗户,窗户还用了小木条封着,间隔两三指宽。


    很显然,这是专门用来?囚人的。


    打量完暗室,魏姩才又看向隔壁的土房。


    她努力挪动靠近木栅栏,这才看清蜷缩在角落中的人跟她一样,双手双脚被?绳索捆着,见他久久不动,她便靠着木栅栏坐下,问道:


    “你还好吗?”


    那?人动了动,语气悲悸:“不太好。”


    “他们不给我吃饭,也不给我被?褥,我又饿又冷,感觉快要?死了。”


    魏姩:“”


    她咽回?本要?问他可是受伤了的话,转而问道:“你被?关多久了?”


    “昨夜被?抓来?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魏姩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天还亮着,想?来?她并没有昏迷太久,斟酌着道:“应该申时左右。”


    那?人喔了声:“那?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被?关了一天了。”


    那?人始终蜷缩着,看不清脸,魏姩只大约能从声音判断对?方是个?少年郎,她不由问道:“你可知抓我们的人是”


    魏姩话音猛地?一顿。


    她想?起来?了,他最初说,捆他们的绳结是北阆军特有的手法。


    北阆军中的绳结!


    魏姩心中一喜,忙低头去仔细观察绳索。


    果然,是阆军的手法!


    从太子那?日?同?她说了那?些奇怪的话后?,她每日?学习的东西就五花八门,其中就包括许多种绳结的解法,眼下这种,正是她学过?的!


    但


    北阆军抓她作甚?


    魏姩心中划过?一丝疑惑,边默默地?解绳结,边试探道:“你看清抓你的人是阆军吗?”


    那?人沉默片刻,道:“是北阆阆军的打扮。”


    魏姩从他的话里窥出了一丝不寻常。


    她一开始就听出他不是奉京口?音,只以?为是其他地?方来?的,但他这句回?答听着他应该不是北阆人!


    北阆人只会说不是阆军,不会再前头加北阆二字。


    “但是”


    魏姩死过?一次,又经历过?几次刺杀,还在别?院训练了月余,她如今的嗅觉自然要?比以?前更为敏锐,当即便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动声色道:“但是什么?”


    “他们腰间的兵器不是北阆的。”


    魏姩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按下惊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些:“你看出是哪国的了?”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是弯刀,像月亮那?种。”


    果然如此!


    魏姩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是西雩人!


    西雩人抓她作甚!


    “你认得这种刀?”


    魏姩眼神微闪,偏头朝角落中的人看去。


    他在试探她。


    半晌后?,魏姩道:“你不是北阆人。”


    那?人不吭声,便算是默认了。


    魏姩继续道:“也不是西雩人。”


    那?人依旧不吭声。


    魏姩便道:“你是南爻人?我听说南爻男子生的高大威猛”


    “你骂谁呢!”那?人终于忍不住了,蛄蛹着坐起来?瞪向魏姩:“南爻那?帮野蛮子,能有我这般俊俏?”


    魏姩终于看清对?方的脸了。


    她重活一世,也见了不少好看的男子,俊美如裴骆安,俊朗如宋淮,漂亮如顾容锦,但看到这张脸时,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像是盛开的玫瑰,张扬浓烈却带刺。


    不过?比起褚曣,还是稍逊色。


    褚曣的脸更具有侵略性?,也更夺目。


    她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他了,也不知他近日?如何,可有睡好觉,余毒可有发作。


    “女人,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少年高傲不可一世的声音拉回?了魏姩的思绪。


    她微微一怔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遂歉然一笑:“抱歉。”


    少年见她态度还算诚恳,语气稍缓:“你又是为何被?抓到这里来?的?”


    这个?问题魏姩已经想?过?了。


    她想?,她这一次应当是因为太子。


    毕竟她只是一个?深闺女子,西雩人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来?抓她,所以?只有一个?理由,她与?太子的传闻到了西雩人耳中,他们认为她是太子的软肋,抓她或是泄愤或是为了要?挟太子。


    从现在她还活着来?看,应该是后?者。


    “这,大概是因果。”


    魏姩想?了半晌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些传言多是她做的,可不就是因果报应?


    少年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皱了皱眉:“神神叨叨的。”


    魏姩:“”


    这是继太子后?,她遇到的又一个?嘴不饶人的人。


    她没同?少年继续掰扯,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个?要?点。


    西雩人抓她是因为太子,抓他是为什么?


    更确切的来?说,是西雩人扮做阆军,抓东汝人作甚?


    有了几次被?陷害的经验,对?于魏姩来?说,这个?答案似乎不难猜测。


    西雩人想?要?将这口?锅扣在阆军头上!


    然后?呢?


    然后?他们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不对?!


    魏姩猛地?看向少年。


    他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东汝人!


    想?要?快速激发东汝与?北阆的矛盾,他至少也该是东汝将领,或是高官子弟,亦或是


    少年一看便是千娇万宠下长大的,且受不得什么苦,自不会是军中将领。


    他要?么是权贵之子,要?么就是天潢贵胄。


    魏姩正想?如何开口?试探时,便见少年不耐烦的挪动了身子,往后?靠了靠,露出腰间悬着的玉佩,玉佩是镂空的,云海围绕着一个?小水滴。


    魏姩眼神微沉。


    她见过?这个?标志。


    太子前些日?子让人给她送的书?中,有北阆各世家门阀,也有其他各国权贵摘要?,而这个?玉佩图案,是东汝皇室的标志。


    魏姩心中不由泛苦,还真是最坏的可能!


    若东汝皇子死在奉京城,尸身被?阆军的绳结捆绑,可想?而知会带来?怎样的麻烦。


    虽然她不知道西雩为何没有在抓到人就动手,但不管因为什么,幸亏人还活着!


    魏姩抱着应该不会有比这更坏的结果的心态,问道:“我叫魏姩,你叫什么啊?”


    但问完后?,她就知道自己?问的有些蠢。


    这种情况下,东汝皇子再傻也不会直接报自己?的名讳。


    “苏寻,寻找的寻。”少年深深叹口?了气,美丽的眼睛里盛着一点点希冀。


    希望他那?帮愚笨的使臣可以?快点找到他!


    而魏姩此时根本不在意他说的是哪个?寻,她听见‘苏’字时,就重重闭上了眼。


    还真有这么蠢的人,她想?。


    东汝储君,东方苏。


    就算是假名,东汝人敢取苏这个?字的,除了太子不做他想?。


    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所以?,东汝陛下到底是怎么放心把他这么单纯的太子放出来?的!


    但不管人是怎么到这里的,她都绝不能让他出事!


    魏姩双手被?捆着,即便她知道如何解也费了不少功夫,摸索到现在才算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你被?抓了快一日?了,不想?办法出去么?”


    魏姩边低头解脚上的绳索,边问道。


    少年,也就是自称苏寻的,东汝太子东方苏翻了个?白眼儿道:“被?捆成这样,我能想?什么办法,把它咬开吗?就算能咬开就能逃出去了吗,是能把门踹开还是把墙捅开?”


    “不过?我生来?就运气好,遇到什么事都能化危为安,这一次应该也能出去。”


    魏姩默默地?咬咬牙:“”


    要?不是他是东汝太子,她真的不想?救他!


    “过?来?。”魏姩解开脚上的绳结,站起身道。


    东方苏:“我这样怎么过?来?,过?来?不”


    他边说边瞪向魏姩,看到木栅栏边站着的人和那?一堆绳索时,他眼睛都瞪直了:“不是你,你怎么解开的?”


    魏姩盯着他:“你要?不要?解?”


    东方苏怔愣了一瞬后?,飞快的往魏姩这边蛄蛹:“要?要?要?。”


    等那?帮蠢货来?救他,他怕是尸体都干了!


    魏姩手穿过?木栅栏给东方苏解了绳子,才抬头望向那?扇小窗。


    若把木条拆了,她是能钻出去的。


    但东方苏


    她收回?视线,上下打量着东方苏。


    东方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这么看我作甚?”


    魏姩不想?理他,又看向小窗。


    就算他们能从这里出去,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


    她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至于东汝小太子


    瞧他那?样怕也指望不上。


    若是费尽心思逃出去还是落到了西雩人手上,白费功夫不说,恐怕还得受翻苦。


    这次是西雩人笃定她和东汝小太子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才会放松守备,若被?抓到,下一次就没那?么好逃了。


    魏姩微微蹙着眉,也不知道十八去哪里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鸟叫声。


    魏姩默默地?数了数,与?前些日?子十八告诉她的信号一致。


    她眼睛一亮,刚要?回?应便想?到也不知门外是何情景,万一引来?了西雩人就得不偿失了。


    她想?了想?后?抬手往发间摸去,这一摸她才发现簪子已经被?拆走,只剩两个?不能用来?作为利器的珠花,但此时对?她而言珠花也够了!


    魏姩将珠花取下,从小窗中扔了出去。


    扔了一个?不见回?应,便又将剩下的一个?扔出去。


    东方苏也听见了那?几声鸟叫,虽然他不懂,但从魏姩的反应他能够明白应该是外头有人来?救她了,于是殷勤的拆下自己?的玉佩递过?去:“姐姐,这个?大,够响。”


    这样他也算出了力,她应该可以?顺便将他也救走。


    魏姩听着那?句姐姐唇角微微一抽,看他递来?玉佩更是不忍直视,她偏过?头取下耳铛扔出去,道:“我会救你。”


    东方苏得到保证,终于放了心,笑弯了一双眼:“谢谢姐姐。”


    就在这时,窗户外突然攀上一只手,紧接着一张脸隔着木条缓缓出现,将东方苏的吓的瞪大了眼。


    要?不是青天白日?,他还以?为见鬼了!


    “姑娘?”


    魏姩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十八。”


    “是我姑娘。”兔十八也松了口?气:“这帮西雩人可真会找地?方,这间破院子有好多个?房间。”


    “姑娘你往后?退一点,我把这堵墙拆了。”


    魏姩动了动唇,想?说拆窗户就行,但她看了眼东方苏后?,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


    很快,兔十八就将墙拆了一个?洞,一时间尘土飞扬,将里头二人呛的咳了好几声。


    “十八,将他也带走。”兔十八应了声,飞快进来?将木栅栏劈开:“姑娘我们快出去,动静太大很快就会来?人的。”


    魏姩自然明白,也不多耽搁,拽着东方苏从洞口?钻出去;钻出去后?,她便发现这是一个?极大的院子,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并不简单。


    “姑娘走这边。”


    兔十八在前头引路,走了几步回?头看向魏姩,轻声解释道:“姑娘,在茶楼我没有出去,不是不想?救姑娘,而是另有缘由。”


    魏姩当然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遂顺着她的话问:“所以?是为什么呢?”


    兔十八便飞快道:“他们袭击姑娘时我认出他们是西雩人,且发现暗中还隐藏着好几个?高手,当时附近没有我们的人,仅凭我一人之力,无法保证能将姑娘从他们手中安然无恙的抢出来?。”


    “而且前段时间,殿下捉了一个?西雩很重要?的探子,他们劫走姑娘就是想?与?殿下换人,这些年我与?西雩人交过?很多次手,对?他们也算了解,在他们同?殿下谈判前姑娘都是安全的。”


    “且当时的情况我出去只会打草惊蛇,若是失去了姑娘的踪迹,到时候再想?找到姑娘就很难了,所以?我就暗中跟着他们到了这里,且沿路留了特殊印记,齐姑娘发现姑娘失踪定会报案,届时自会惊动殿下,殿下,宋大人和其他暗卫都认得印记,他们会立刻明白是西雩人带走了姑娘,殿下自会猜到西雩人的目的,届时我便能和殿下里应外合,将姑娘救出去。”


    魏姩听完有些许讶异,不由道:“那?么短的时间,你便想?了这么多?”


    兔十八一直都表现的直爽粗暴,没成想?反应竟也如此快。


    “嗐,跟西雩人打交道打多了,本能反应。”兔十八道:“且殿下教过?,我们不能跟普通暗卫一样,指哪打哪,我们得学会自己?思考,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最佳的应对?方法,遇到事一味的靠蛮力是不成的。”


    魏姩对?这话很认可。


    果然,太子很有做老师的天赋!


    “那?要?是我方才晕着,没有回?应你呢?”


    兔十八:“无妨啊,我只剩那?一个?院子没有查了,顶多再多翻几次窗。”


    “西雩人一向自大,他们的守卫都在最外头,觉得这院子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所以?里头的防卫就会松懈很多,不怕被?他们发现。”


    魏姩想?了想?,的确如此。


    他们觉着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东汝太子也是个?肩不能抗的,他们身上又都无利器,所以?笃定他们解不开绳索,逃不出去。


    “人跑了!追!”


    此时,西雩人已经发现他们逃了,正在四处搜查。


    兔十八带着二人藏到一个?破屋里,将一个?信号弹递给魏姩后?,指了指方向:“我已经摸清了这里的路线,那?边的守卫最薄弱,等时机到了,我们便在那?处突围。”


    东方苏终于有机会开口?了:“等什么时机?”


    兔十八没应,只贴在窗边一直盯着外头,没过?多久,她眼睛一亮:“时机到了,跑。”


    魏姩抬眸看了眼附近上空散发的烟雾,心中大约有了底,拉着东方苏便同?兔十八往一处院门跑去。


    东方苏被?她拽的一个?踉跄,刚喊了声姐姐就被?魏姩打断:“闭嘴,逃命!”


    “姑娘,我拦着人,你们跑,记得拉信号弹。”


    兔十八说完便迎上院外的西雩守卫,魏姩死死拽着东方苏,生怕他不小心撞到了哪个?刀口?上。


    兔十八出手狠辣,几乎是招招致命,毕竟高手并不是随处可见,出任务的一般不会来?守门,很快便倒了一地?尸身,但他们已经拉了信号,这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魏姩捡了两把弯刀,递了把给东方苏:“拿得稳吗?”


    东方苏:“”


    他似是被?激到了,气冲冲的接过?刀:“我会武功!”


    魏姩闻言颇有些意外。


    他会武功,她怎么没看出来?。


    “只是会的不多而已。”


    大敌当前,魏姩没跟他掰扯他到底会多少武功,拉了信号弹后?,就拽着人往兔十八指的方向跑。


    兔十八拦住了身后?追来?的所有人,东方苏回?头担忧道:“她不会有事吧。”


    魏姩头也未回?,跑的飞快:“我们留下她才会有事。”


    没有他们做拖累,十八自然能脱身。


    东方苏喔了声,看向拉着他拼命奔跑的女子,突然道:“你们北阆女子都这么吸引人吗?”


    魏姩闻言,想?到他方才关心兔十八的话,遂道:“怎么,喜欢?”


    东方苏脸颊一红,她说话怎如此直白!


    不过?,他喜欢。


    “嗯,喜欢。”


    魏姩刚想?说那?恐怕不成,太子不会放人,便见院墙跃出一个?西雩人,提着刀朝东方苏砍来?。


    “小心!”魏姩一把将东方苏拽到身后?,躲过?了那?致命一击,随后?西雩人又攻了上来?,东方苏确实如他所说,会武功,且会的不多,他被?魏姩救下后?,义无反顾的挡在她身前与?西雩人过?了两招,但也只有两招。


    这个?西雩人的目标是东方苏。


    魏姩看了眼他手中的属于北阆的兵器,便明白对?方的目的。


    她绝不能让东汝太子死在这里!


    魏姩捏紧弯刀,在那?人砍向东方苏时,她抓住时机一把推开他,将手中的弯刀扎进那?人心口?。


    西雩人的刀也在同?时落在她的肩上,但所幸她早有准备,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半跪在地?,躲过?了大半力道,所以?伤的并不深,但落在人眼里,就是她被?这一刀压了下去。


    褚曣穿过?转角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一瞬,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般,整个?人僵硬了一息才提气飞快朝魏姩跃去。


    “姐姐!”


    东方苏被?魏姩推倒在地?上,等转过?头时,魏姩身上染着鲜血,半跪在地?,他惊呼一声忙扑过?去,只是还没有碰到魏姩,便被?一道力道甩开:“滚开!”


    褚曣冷着脸将魏姩揽在怀里,动作迅速的撕下袖口?的布条,缠在魏姩肩上为她止血。


    魏姩被?熟悉的气息包裹,怔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殿下。”


    褚曣没应声,黑着脸拦腰将她抱起便疾步往外走,魏姩大约猜到了什么,忙道:“殿下,殿下,我没事。”


    褚曣脚步一顿,低头看向她。


    魏姩遂反倒安抚着太子,轻声道:“殿下,伤口?不深。”


    “血是西雩人溅到我身上的,我没事。”


    褚曣眼里这才有了别?的神色,他将魏姩放下,让所有人转过?身去,才拉下她的衣襟查看伤势,如魏姩所说,那?看起来?凶狠的一刀,只留下一道不深的口?子。


    褚曣将她的衣襟拉好,一把将她拥进怀中。


    那?短短的几息中,他的心中被?杀戮包裹,他只恨不得提刀踏破西雩,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直到她说,她没事,他的理智才缓缓回?笼。


    太子那?一瞬的失态,让魏姩感觉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心填的满满当当,好似再也装不下任何。


    她轻轻抬手回?抱着他,唇边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想?,她大概做不到了。


    一年约满后?,她做不到与?他划清干系,再无交集了。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传来?一道声音:“姐姐?”


    东方苏唤的是魏姩,看的却是褚曣。


    他听见魏姩叫他殿下了,所以?,他就是那?个?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北阆储君?


    果然跟传闻中一样,长的又好看,又很凶。


    褚曣放开魏姩,偏头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少年,视线在他腰间的玉佩上一扫而过?后?,看向魏姩:“哪里捡来?的?”


    东方苏:“”


    魏姩:“”


    魏姩:“在一间小破屋捡的。”


    东方苏:“姐姐我.”


    “猜到他的身份了?”褚曣看了眼东方苏,后?者立刻噤声,怂的很有魄力。


    魏姩点头:“嗯,也大约猜到西雩人的计划,便将他带出来?了。”


    褚曣嗯了声,将魏姩扶起来?后?,捡起她用过?的那?把弯刀,唤来?宋淮:“你留下十人,其他人跟孤走。”


    “是。”


    宋淮也知道魏姩没有大碍,心跟着落了下来?,只是在看到东方苏后?,神色有些微复杂。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魏姩见褚曣杀气腾腾而去,眉头紧蹙着。


    宋淮看出她的担忧,道:“姑娘不必担心。”


    殿下怒到极致时,向来?都是要?亲自动手的。


    今日?这处窝点,狗来?了都得挨两刀。


    “不过?,姑娘立了大功了。”


    好不容易等北阆那?可怕的太子走了,东方苏终于敢插嘴了,凑上前问:“姐姐立什么功了。”


    魏姩神色复杂的看向他:“”


    她动了动唇,终是没说出合适的话来?,转头问宋淮:“他来?做什么?”


    宋淮:“说是签合约。”


    魏姩:“”


    “东汝疯了吗?”


    眼下各国动荡,东汝敢把他们的储君派出来?签合约书??


    宋淮:“殿下也这么说。”


    东方苏终于听出来?了,他皱眉看向魏姩:“你们是不是在说我。”


    魏姩看着那?张俊俏无辜的脸,真的很想?伸手狠狠捏住,问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跑出来?添乱。


    可对?方毕竟是太子,她不好下手。


    但是


    魏姩笑了笑,上前几步捏住东方苏的脸,笑的阴恻恻的问:“你是东汝哪家小郎君,知道现在外面有多乱吗,就敢跑出来?乱晃?”


    他又没有自报身份,她哪里知道他是谁。


    “疼疼疼!”


    东方苏费力扒下魏姩的手,气的哇哇叫:“你大胆!你敢捏孤的脸!”


    魏姩大惊:“什么,你是谁?”


    “孤是东汝太子。”东方苏没好气的瞪着她:“你明明早就知道了!”


    魏姩无辜的看着他:“我先前问您,您说您叫苏寻,又没有说您是东汝太子,我哪里知道。”


    东方苏憋的脸通红,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反驳。


    一旁的宋淮忍不住皱起了眉。


    化名苏寻


    东汝太子比他想?象中还要?蠢,这么个?人放在奉京城迟早得出事,得赶紧把人弄回?去。


    但他真的想?不通,东汝陛下是怎么想?的。


    而宋淮不知,几天后?东汝陛下得到消息也一样万分头疼。


    他那?么大个?儿子,说跑就跑了!


    跑了就算了,还去了北阆!


    去了北阆就算了!人还丢了!


    “陛下,陛下您快想?办法救救太子啊。”皇后?哭天抢地?的走进殿内,扑在他跟前,哭的撕心裂肺:“太子要?有个?好歹,臣妾也不活了啊。”


    东汝陛下被?晃的脑袋发晕,他仰天一叹。


    到底是谁把消息捅到皇后?跟前的!


    所幸,次日?一早东汝便接到北阆国书?,太子无虞,签订合约后?立即返回?东汝,为彰显两国友好合作,允许他们派五百士兵至奉京城外接人。


    有朝臣感叹北阆皇帝大度,东汝陛下嗤笑一声。


    北阆只是想?赶紧甩手罢了。


    有的太子能开疆扩土,威震四方,有的太子只是来?凑数的。


    第57章 第 57 章


    天边挂起了余晖, 杀戮声才?渐渐停止。


    寒风拂过,空气中隐隐飘来一股血腥味。


    今日并非魏姩第一次接触西雩密探,早在香山猎场, 她就已经与西雩刺客有过交锋,后来在秋雾山崖底, 更是亲手了断过不少西雩人,但那两次与今日不同,那时他们都是冲着太子去的,而今日, 他们的目的是她。


    哪怕追其根本也是因为?太子,但这一次, 她的感受已有所不同。


    她有预感,从这一次开?始, 她大?概要真?正?的搅进这场旋涡了。


    因为?很快她的身份就会公之?于众, 不管是阆王的血脉, 还是与东宫的纠葛,她往后的生活都不会平静了。


    但她并没有为?此感到?懊恼后悔,相反还隐隐有了期待,甚至有些许跃跃欲试。


    最初时, 她其实只想了了私仇,窝进郡主府过平安喜乐的日子, 可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几次死里逃生, 她也逐渐有了野心, 不再安于平静无波的日子,也或许, 只是因为?她身体中的血脉所致,她的外祖父, 母亲都曾征战沙场,她想追随他们的步伐。


    亦或许,她只不过是被那个人影响了。


    他外能退敌,让人闻风丧胆;内能清朝堂,定朝政,即便有再多?的负面词汇加诸在他身上,但不可否认,在几国动荡不安时,他就是北阆的底气。


    转角处传来了动静,魏姩下意识抬眸望去,便见太子携着一身血腥面色冷凝大?步而来。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那一瞬,他的身后好像站着千军万马,可她又只看得见他一人。


    远远地,魏姩看见有血滴顺着他的手背滑落,她心中一紧,飞快的迎上去:“殿下。”


    褚曣看着朝他小跑着过来的姑娘,偏头同兔十八吩咐了一句,便加快了步伐,他身后的暗卫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幽长的泥泞路上,他们坚定的走向了彼此。


    时间也仿若停滞在了这看起来格外美好的画面中。


    魏姩在他面前停下,视线落在他的手背上,担忧道:“殿下受伤了。”


    褚曣眼底的寒气已不知在何时退却,他顺着她的视线垂眸看了眼手背上还在流淌的鲜血,不甚在意道:“前几日的旧伤拉扯到?了。”


    魏姩闻言猛地抬头看他:“前几日?”


    他近日没到?香山,是因为?受伤了!


    这时,兔十八已去而复返,褚曣接过她从他的马背上取来的狐裘披风,将魏姩罩住,用另一只未有血迹的手牵住她向前走,道:“随我进宫。”


    魏姩自然而然跟上他,闻言疑惑道:“我进宫?”


    褚曣嗯了声:“你?救了东汝太子,要面圣。”


    魏姩想说其实也不能算是她救的,但还未开?口就听褚曣问东方苏:“东汝殿下,会骑马?”


    东方苏看了眼二人牵着的手,面色复杂的点头:“一点点。”


    他没听说北阆储君大?婚啊,传闻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后院无人么?


    姐姐跟他是什么关?系?


    褚曣察觉到?他打量的视线,皱眉:“会就会,不会就不会,什么叫一点点?”


    毛都没长齐就来觊觎他的人?


    东方苏:“”


    北阆太子果然好凶。


    他在那双冰冷的目光中,怂兮兮道:“会。”


    褚曣这才?挪开?视线,朝宋淮道:“看好他。”


    宋淮应下:“是。”


    褚曣带着魏姩先走出了院子,以手受伤为?由与魏姩同乘一骑。


    随后跟上去的东方苏看见了,忙提出要求:“我也想与人同乘。”


    他会骑马,但只骑过自己那匹红马,还没有碰过其他马,而眼前这几匹跟战马差不多?高大?,他瞧着有点发?虚。


    对方好歹是东汝太子,且眼下签合约在即,宋淮能满足他的自是满足,淡淡道:“东汝殿下想与谁同乘。”


    东方苏一听还能挑人,眼睛一亮,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宋大?人是太子很得用的人,想必武功也是很高的,他跟他同乘,定不会再有什么危险。


    但当他对上宋淮森冷的视线时,那个‘你?’字卡在了喉间。


    虽然可能没有旁的危险,但宋大?人本人看起来好像就是个危险。


    于是东方苏默默地转移视线,然后就瞧见了一位年轻女子。


    女子面容冷艳,纯色劲装,衬的腰细腿长,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扛着一把很大?很大?的刀。


    东方苏眼睛都看直了。


    北阆女子果然都好生厉害!


    “东汝殿下要同我共乘?”


    女子正?是兔二,她笑盈盈道:“我最喜欢俊俏的小郎君了。”


    东方苏被她看的浑身打了个冷颤,摇头如拨浪鼓,他快速环视一圈,见个个身上都沾着血,面色冷峻,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于是,他坚定的指向兔十八:“她。”


    这些人里,就她看起来温柔一些。


    更何况还是她破墙救了他。


    兔十八正?在纠结此刻是要追上姑娘,还是不能上前打扰殿下与姑娘共处,就见东方苏指向了自己,她愣了愣:“我?”


    东方苏点头:“嗯。”


    兔十八看向宋淮,后者?点头,她便喔了声:“行叭。”


    她倒是不介意与人同乘,只是东汝太子瞧着弱不禁风,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兔二不知为?何轻笑了声,东方苏默默的看她一眼敢怒不敢言。


    虎落平阳,该怂就得怂!


    一行人也不多?耽搁,纷纷翻身上马回城。


    兔十八的马上坐着东汝太子,自然就走在最中间,前后都有人护驾,但东汝太子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担忧遇到?刺客,他感觉自己恐怕不能活着到?北阆皇宫了。


    快!实在是太快了!


    耳边的风呼呼的!他被颠的头晕眼花!


    北阆女子真?的好可怕!


    褚曣与魏姩最先到?奉京城,面圣需仪容得当,褚曣便送魏姩先回魏家换身衣裳。


    乔氏早已得到?魏姩失踪的消息,知晓不是那人动的手后,就开?始着急起来,毕竟,魏姩对他们还有大?用处,正?在她焦急不已时,便听门房来报,魏姩回来了。


    她面上一喜:“人呢?”


    门房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送姑娘回来的。”


    乔氏一惊,失声道:“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在前院。”门房道。


    乔氏闻言赶紧迎了出去。


    恰好此时,魏文?鸿与魏裎下值归来,听的太子殿下驾临,也来不及换下朝服就上前请安。


    褚曣对魏文?鸿夫妇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淡淡叫了起就没再与他们多?言,倒是同魏裎多?问了几句话,不外乎是一些朝务,魏裎皆恭恭敬敬答了。


    褚曣眼里添了几丝赞赏。


    很快,魏姩便梳妆整齐来了前院,褚曣说了声魏姩立了功需进宫面圣,便带着魏姩走了。


    魏家几人皆面露错愕。


    不是说魏姩失踪了?怎突然立了大?功?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的将太子送出了门。


    魏裎面色平静的回了后院,去见了吴姨娘。


    二人细谈了一个时辰,魏裎方才?离去。


    这边,褚曣才?出魏家,就收到?禀报说东方苏不肯走,闹着要吃饭。


    魏姩眼看太子要发?怒,忙道:“他说自从昨夜被抓后,就没人给他吃过饭。”


    褚曣沉默片刻问:“人在哪里?”


    “五福楼。”


    褚曣与魏姩过去时,东方苏正?与宋淮在酒楼外僵持,不等褚曣问,兔十八就禀报道:“东汝殿下说要用饭,不然就跳马。”


    她自然不能真?的让他跳马,只能停下来。


    东方苏原本抬着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见到?褚曣后,他气势略减,但还是哽着脖子不愿意退让。


    褚曣瞥他一眼,嗤了声:“不是要吃饭吗?”


    东方苏眨眨眼,意外道:“你?同意了?”


    “不然呢?”褚曣道:“若是让东汝殿下在我奉京城饿死了,传出去丢的是北阆的脸。”


    东方苏:“饿死,倒是不至于”


    褚曣:“你?吃不吃?”


    “吃!”


    东方苏坚定的走进酒楼。


    褚曣收回视线,吩咐宋淮:“清场,付钱。”


    “再调一百侍卫过来。”


    宋淮:“是。”


    于是,这日在五福楼用饭的所有客人都可以将饭菜打包走,还能白得一袋银子,等于是天上掉了馅饼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原来里头是两国太子殿下,怪不得这么大?场面,原本还有想一睹太子真?容的,但随后酒楼就被侍卫包围,他们看着这阵仗,也就不敢多?留了。


    东方苏毫不客气,报了一堆菜名?,皆是奉京城名?菜。


    褚曣去处理伤口换衣裳了。


    便是魏姩陪着东方苏。


    东方苏总算是等到?机会了,看了眼不远处的宋淮后,小声问:“姐姐与北阆太子是什么关?系啊?”


    这话魏姩一时不知该如何答。


    她与他,目前来说,好像无法很确切的解释是什么关?系。


    “我没听说北阆太子成婚啊。”东方苏好奇道。


    魏姩:“”


    她默了默,半晌后道:“我与他没有关?系。”


    至少,目前还没有。


    至于以后,她不得而知。


    褚曣远远便听得这话,眼神骤的一愣冷。


    她说,与他没有关?系?


    与他没有关?系,她想与谁有关?系?!


    顾容锦,还是眼前这个奶膘都未退的小太子!


    “真?的吗?”东方苏并没有察觉到?危险靠近,闻言眼睛亮晶晶的,兴奋道:“如果你?们没有关?系的话,姐姐愿意和我回东汝吗?”


    魏姩唇角一抽。


    东汝殿下思?维跳跃太快,她有些跟不上。


    “你?要带谁回东汝?”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魏姩忙回头望去,却见褚曣换了身墨袍面色不虞的走来。


    她心里一咯噔,他该不会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了吧。


    褚曣没有看她,在二人中间的凳子上落座,再次问东方苏:“东汝殿下方才?说,要带谁走?”


    东方苏看起来很怕褚曣,他缩了缩脑袋,摇头:“北阆殿下听错了。”


    魏姩:“”


    东汝太子还真?是能屈能伸。


    褚曣冷哼了声,不再开?口,也不看魏姩。


    魏姩便知道,他一定是听见了。


    没过多?久,菜便陆续端了上来。


    东方苏的确是饿得很了,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大?快朵颐。


    魏姩趁着东方苏一心扑在饭菜上,便将凳子挪了挪靠近褚曣,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声唤道:“殿下。”


    褚曣侧眸瞥她,扯回自己的袖子:“孤跟你?有关?系吗?”


    魏姩:“”


    得,又气上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魏姩:“他问的是那种关?系。”


    褚曣:“孤跟你?没有那种关?系?”


    魏姩脸一红:“”


    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种关?系!


    “我们名?义?上确实没有关?系啊。”


    褚曣终于肯偏头看她了:“所以,你?想我们名?义?上有什么关?系?”


    东方苏边吃,目光边在二人身上徘徊,忍不住道:“你?们在说戏吗。”


    褚曣:“你?闭嘴!”


    魏姩:“闭嘴。”


    东方苏默默地夹了一筷子鱼塞到?嘴里。


    魏姩因褚曣最后那句话心跳有些紊乱。


    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想有什么关?系,她想有就有吗?


    隔着桌布,褚曣用脚碰了碰魏姩的脚:“孤问你?话呢。”


    魏姩默默地缩了缩脚。


    这话要她怎么答?


    褚曣眯起眼:“你?不想与孤有名?义?上的关?系?”


    “那你?想与谁有?”


    魏姩:“”


    眼看太子又要炸,她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褚曣道。


    魏姩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她也突然觉得他们好像在说戏。


    “今日赏梅宴,玩的可尽兴?”太子话锋一转,道。


    魏姩不由松了口气,以为?太子这是放过她了,遂顺着他的话答:“尽兴。”


    褚曣冷哼一声:“是吗?”


    “何处尽兴?”


    魏姩一愣,她怎么感觉他这个语气有些不对劲,想了想,谨慎道:“梅花很漂亮。”


    谁知太子又是冷冷一哼:“梅花漂亮,还是人漂亮?”


    魏姩:“”


    他到?底想说什么!


    “见到?郡主府的小公子了?”褚曣阴阳怪气。


    魏姩:“只远远看了眼。”


    “很失望?”


    魏姩忍无可忍:“殿下,您不防直说。”


    东方苏咽下一口汤,道:“这还不明显,北阆殿下吃醋了呀。”


    褚曣冷冷看向他:“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魏姩则是有些莫名?:“”


    她看着褚曣半晌,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殿下是说,顾公子?”


    “郡主府今日给顾容锦相看,相看的如何?”太子抬着下巴看她:“郡主见你?了?”


    魏姩:“”


    还真?是因为?顾容锦。


    那是她阿弟啊,他吃什么醋?


    哦,他并不知情。


    魏姩垂首,点头:“见了。”


    太子:“聊的如何?”


    “郡主之?前在秋雾山便向着你?,应该很喜欢你?。”


    魏姩憋着笑,轻声道:“嗯,郡主娘娘好像是很喜欢我。”


    她并非想取笑他,只是在想,等他将来知道真?相时,会不会后悔今日的言行。


    太子立刻炸了:“魏姩!你?答应过孤什么?”


    魏姩抿着唇,极力保持面容平静:“臣女答应殿下太多?了,不知殿下说的哪一桩?”


    “离别?的男人远一点!”太子咬牙:“跟顾家小公子在齐家的宴会上相谈甚欢,魏姩,你?想做甚,嗯?”


    魏姩实在忍不住了,噗嗤笑了出来。


    褚曣不可置信的盯着她:“你?还敢笑!”


    太子一脚将魏姩连凳子带人勾过来,掐住她的腰:“魏姩!你?再笑试试!”


    “喂喂喂,我还在这呢!”


    东方苏看着两个打情骂俏的人,气急败坏的捂住眼:“少儿?不宜我跟你?们说,你?们克制点!”


    魏姩忙带着凳子退了回去,正?色道:“殿下,男女授受不清。”


    褚曣死死盯着她。


    好一会儿?后,他突地一笑:“行啊。”


    “给孤等着!”


    魏姩不吭声,等着就等着呗。


    “你?吃完没有!”太子看向东方苏。


    东方苏看了眼满桌子的菜,委屈巴巴道:“菜没吃饱,但醋吃饱了。”


    褚曣眯起眼,正?要开?口,东方苏忙道:“我知道了知道了,姐姐与太子是一对,我有自知之?明。”


    褚曣挑眉:“你?好像很识时务。”


    东方苏耸耸肩:“那可不。”


    “母后说过,在式微时就要会识时务,绝不作死!”


    褚曣:“那东汝陛下教?你?什么了?”


    “父皇说,万事以和为?贵,能不动手绝不动手,一旦动了手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要立刻跑,另外,父皇还说母后说的都对。”东方苏认真?道。


    魏姩默默地看了眼东方苏。


    她好像有些明白这位太子为?何会养成这样的性格了。


    她不知道东汝皇宫长什么样,但她想,那一定是个充满爱的地方。


    她好像突然有些羡慕东方苏了。


    褚曣一时也没作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东方苏看了眼二人,小心翼翼问褚曣:“我还能吃吗?”


    褚曣:“吃。”


    许久后,他突然道:“你?好歹也是大?国太子,就不能硬气一点?”


    他说过,找到?人后一定要把揍他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现在小太子这般能屈能伸,他竟一时找不到?借口。


    东方苏闻言,放下筷子伸出食指摇了摇,郑重其事道:“硬气也要分人!”


    “父皇说了,像北阆储君这样的人物,无需硬气,若有朝一日我有幸遇见了,只需要抱住北阆太子的大?腿,这样,等我这个凑数的太子登基后,也能保在位之?年东汝太平!”


    褚曣:“”


    魏姩:“”


    连靠在门边的宋淮都忍不住勾了唇。


    气氛安静了半晌后,褚曣低低骂了声:“操!”


    揍小太子的念头彻底打消。


    魏姩盯着鼓起腮帮子吃的正?香的东方苏,不由想,东汝陛下想让小太子怎么抱褚曣的大?腿?


    可爱死他吗?


    但


    魏姩将褚曣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收入眼底,好像还很有效用。


    再一次证明,太子殿下吃软不吃硬。


    之?后东方苏提出还要加一盘乳鸽时,褚曣挥挥手,毫不吝啬。


    魏姩抿了丝笑,想,东汝陛下很英明。


    但凡换个人来,也抱不了这条大?腿。


    可下一刻,就听东方苏道:“其实,不是父皇派我来签合约的,我是偷跑出来的。”


    魏姩缓缓抬头:“?”


    褚曣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合着这一场鸡飞狗跳是小太子私逃出来引起的!


    “我听说北阆物产丰富,有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就想来长长眼”东方苏感觉到?周围空气越冷,凭着多?年的求生本能加了句:“当然,主要是想来看看传闻中的北阆储君。”


    褚曣冷冷的盯着他。


    东方苏眨眨眼,试探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抱歉啊,你?放心,我签完合约书立刻就走!”


    褚曣按下躁动的手指,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进宫!”


    浑然不觉又躲过一顿打的东方苏连忙跟着站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城中各处已点了灯火,侍卫手中也燃起了火把。


    城中不必疾行,东方苏一人坐在马背上,看着满城繁华,只觉眼花缭乱:“这帮该死的西雩人,我才?进城就把我绑了,好歹叫我先瞧瞧这繁华的奉京城啊。”


    魏姩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这便是无知者?无畏,此时满心欢喜的小太子根本不知道,他差一点就再也看不到?了,也再回不到?东汝,回不到?那个充满爱的地方。


    不仅如此,还可能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可是,这能怪他吗?


    好像也不能。


    他只是少年心性,想看看外面的天地,似乎也没什么错,错在于那些居心叵测,挑起纷争之?人。


    不过他毕竟是一国太子,肩上担着黎明百姓,若太平盛世便罢了,如今各国动荡,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也需谨慎才?是。


    魏姩想到?这里,抬眸看向侧前方那道挺拔的墨色身影,同是储君,他在这个年纪已经上阵杀敌了,如此比较起来,东汝小太子好像比他幸运的多?。


    若是他生在太平盛世,他的母后还在,他会不会也如东汝小太子这般可爱,这般爱笑。


    褚曣似是感受到?她的视线,突然回头,恰好撞进魏姩眼中。


    他微微一愣。


    她这是在怜惜他?


    魏姩飞快垂下视线,拉了拉缰绳上前几步,跟在他身侧:“殿下,宫里是什么样的啊?我还没见过呢。”


    褚曣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就那样。”


    而后,他又补充了句:“你?很快就能见着了。”


    魏姩笑着点点头。


    “你?想去东宫看看吗?”褚曣突然道。


    魏姩一怔,垂首抿了一丝笑:“好啊。”


    有些东西不必宣之?于口,简简单单的一问一答间,已经有了答案。


    褚曣偏过头,眉眼微微上扬。


    待这一次的动乱结束,东宫就该有女主人了。


    第58章 第 58 章


    宣政殿


    “拜见?北阆陛下。”


    “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


    进殿后,东方苏与魏姩各朝圣上行礼。


    圣上瞥了眼一旁立着的?太子,面色微讶。


    这才半日的?功夫, 就将人?找回来了!


    褚曣察觉到他的?视线,抬了抬眸, 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圣上:“”


    “免礼。”


    “谢北阆陛下。”


    “谢陛下。”


    圣上望向东方苏,见?其虽然形容稍显狼狈,但还算活蹦乱跳,心中微安。


    太子没把?人?揍一顿, 也算稀奇。


    接下来东风苏与魏姩禀报了来龙去脉,圣上听完大觉惊讶:“竟如此?巧合。”


    圣上看?向魏姩:“朕记得, 你叫魏姩。”


    魏姩恭敬回道:“是。”


    圣上嗯了声,又?瞥了眼太子。


    郡主府今日设了赏梅宴, 说是为了容锦相看?, 实则恐怕多半是为了这个姑娘, 如此?大动?干戈,怕是有什么让郡主起了大疑,不知?眼下是否已经确定了这姑娘的?身份。


    他先?前的?确没有抱有什么希望,但今日知?道郡主府办这场赏梅宴时他心中便也有了些盼头, 他希望这姑娘真的?是阆王的?血脉,这样, 不仅能解了他们多年的?心结, 也能顺理?成章的?赐婚。


    阆王的?外?孙女, 做储妃是无人?能置喙的?。


    若她只是魏家女


    即便他同意了,底下那帮臣子也得闹个天翻地覆。


    这同音不同字, 差之千里啊。


    于是,圣上试探的?问:“孤听闻今日郡主办了赏梅宴, 你也去了?”


    魏姩回道:“是,臣女去了。”


    “可曾见?到郡主了?”


    圣上这话一出,魏姩心中便有了底,想来,圣上也在怀疑她的?身份,遂回道:“回陛下,民女见?过郡主娘娘,也见?了郡马。”


    圣上心头一跳,道:“近日天寒,郡马身子不好,竟也出席了。”


    魏姩想了想,便简单将今日在梅园的?情况叙述了。


    这回,不止圣上惊讶,太子也愣住了。


    只是二人?所想的?并非是一件事。


    前者是略显激动?,如魏姩所说之情形,这显然是那两口子的?设的?局,如此?看?来,他们莫不是真的?有了什么线索;后者则是一脸暗沉。


    姑姑竟如此?大费周章同他抢人??!


    “这样啊。”圣上笑了笑,道:“如此?巧合,看?来魏姑娘也算是与郡主与郡马有缘。”


    圣上的?语气?温和了不少?,又?细细打量了眼魏姩。


    这越看?,越觉得有几分像兰庭。


    “父皇还有何事要问吗?”褚曣:“天色不早了,儿臣得送姩姩回府。”


    ‘姩姩’二字,太子咬的?特别重,似是在宣示着主权。


    他非常清楚,若姑姑真的?有意魏姩,他的?父皇绝对是明哲保身,谁也不会?帮!


    圣上哪能听不出太子的?不满,瞪了他一眼,才朝二人?和气?道:“朕已让人?请了东汝使臣,眼下应该到了偏殿,东汝太子去见?他们?”


    东方苏应下:“谢北阆陛下。”


    “魏家二女魏姩救出东汝太子,立下大功,赏白银三千,绸缎十匹,玉如意一对。”圣上。


    褚曣瞥向圣上,意思很明显,嫌少?了。


    圣上没好气?瞪他一眼,加了句:“再赏两幅头面,金盏一樽,琉璃瓶一对。”


    魏姩不知?父子二人?暗中的?涌动?,忙跪下谢恩。


    出了宣政殿,东方苏便去偏殿见?了使臣。


    褚曣与魏姩远远就听见?一帮人?哭天抢地。


    “哎哟我的?小祖宗欸,得亏这是无事啊,要有个好歹老臣如何向陛下交代啊。”


    “殿下可无碍,可有受伤?”


    “那帮该死的?西雩人?,回去定要同陛下告他一状。”


    “”


    在一片关切声中,有一道年轻的?声音便显得冷淡了许多:“殿下可知?此?次差点闯下多大祸事,从今日至离开北阆,臣必会?随身跟随殿下。”


    “知?道了知?道了顾大人?。”东方苏插科打诨:“孤现在要去沐浴,你也要跟着吗?”


    魏姩听到这里轻笑了笑,与褚曣折身缓步行向东宫。


    “殿下觉得,东汝陛下会?善罢甘休吗?”


    褚曣语调懒散:“说不准。”


    东汝向来主和,不喜战,如今太子平安无事,此?事或许兴不起太大的?风浪。


    但也难保东汝陛下爱子心切,冲冠一怒对西雲发?难。


    正说着,銮驾到了,褚曣自然而然牵起魏姩:“孤带你看?看?东宫。”


    魏姩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太子带着她走上銮驾,她才心中一慌:“殿下!”


    太子銮驾,她如何坐得。


    褚曣不由分说的?将她拽了上去,魏姩忙看?向宫人?,见?都规矩的?低着头,不敢张望,她才稍微放松了些,忐忑道:“殿下,臣女”


    “安心坐着就是。”


    褚曣又?加了句:“总归早晚要坐的?。”


    或许是他先?前表达的?不够明显,姑姑才会?想跟他抢人?。


    宫人?们听见?这话,心都是一颤,但无一人?敢抬头去看?。


    魏姩亦是怔怔的?看?向褚曣:“殿下。”


    他们或许有某种默契,但这件事总归是还没有挑明,他如此?直白的?说出来,难免让她兵荒马乱。


    “你要与孤在这里分说?”


    魏姩立刻坐直:“不用。”


    銮驾起,静默片刻后,太子道:“以后,兔十九也会?跟在你身边。”


    魏姩一愣,如果她没记错,长福曾同她说过,太子身边多是十九近身侍候。


    “可殿下不是习惯兔十九”


    “他最近总惹孤生?气?,让他换个人?气?。”褚曣道:“也为了让他能好好活着。”


    魏姩:“”


    好难以拒绝的?理?由。


    “谢殿下。”


    不过她也没想着拒绝,毕竟她很清楚她如今的?处境,若能多一层保障,于她于他都是有益的?。


    “对了殿下。”魏姩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坐直:“殿下可还记得今日在茶楼见?过谁?”


    褚曣皱眉:“你问的?具体些?”


    “臣女在茶楼看?见?魏凝进了一个房间。”魏姩解释道:“是二楼东边角落那个房间,臣女听宋大人?说当时封锁了茶楼,殿下可有注意那个房间里是谁?”


    褚曣沉思片刻后,道:“没有人?。”


    魏姩眉头微拧。


    所以,那时候魏凝与那人?已经离开了?


    “此?事我会?让宋淮去查。”褚曣道:“他若去过,必定留痕迹。”


    魏姩轻轻点头:“好。”


    “多谢殿下。”


    安静了片刻后,褚曣旧事重提:“郡主还与你说过什么了?”


    魏姩默默地看?向他。


    他怎还记挂着这事。


    “没有其他的?了。”魏姩说完,又?加了句:“没有提顾小公子。”


    褚曣哼了声。


    “真的?。”


    褚曣不吭声了。


    直到到了东宫,进了殿,褚曣才一把?将人?摁在怀里,泄愤似的?欺负了一通,那股气?才顺了。


    夜色渐浓,也瞧不清什么,褚曣便带魏姩去了玲珑塔顶,从高处往下,能将整个奉京城收入眼底,看?着满城灯火,魏姩不由在想,他是否也不止一次的?站在这里,看?着他守护的?这片繁华,那时不知?他是怎样的?感受。


    若是她,她应该会?很满足,也很自豪。


    “南爻近日送来国书,指明要娶的?孤的?妹妹。”褚曣负手立在高楼,望着远处,突然道。


    魏姩落后他半步,闻言不由侧首看?他。


    不是北阆的?公主,而是褚曣的?妹妹,说明南爻忌惮的?人?是褚曣,但同时,这也是一种挑衅。


    “殿下如何回。”


    褚曣不答反问:“若是你,你如何回?”


    魏姩拧眉陷入沉思,褚曣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女子温和却坚定道:“我会?拒绝。”


    褚曣:“理?由?”


    魏姩道:“这只是一个试探,也是挑衅,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必不会?就此?罢休,而且,同意送公主和亲等于是向南爻低头,北阆的?威望会?骤减不说,也不一定能就此?止战。”


    “若他们提出和亲,何不送他们的?公主?没有公主,送皇子也成。”


    褚曣深深望了眼魏姩,魏姩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问:“殿下为何这般看?我。”


    褚曣似笑非笑道:“你已有几分像孤了。”


    魏姩:“”


    她眼神微闪,飞快偏过头,眼底泛着微光。


    虽然不知?他为何这么说,但她认为这是对她的?褒奖。


    不过,他算是她的?老师,就算有些像也不奇怪吧。


    “孤也是这么同父皇说的?。”褚曣挪开目光,道:“南爻此?举,并非真的?想议和。”


    近日两国密探动?作愈发?频繁,若他所料不错,应当很快就要乱了。


    阆王已无法?再上战场,北阆能抵御两大国的?将领并不多。


    一旦边关告急,他必定要立刻启程。


    “魏恒已上勾了,你如何打算。”褚曣话锋一转,问道。


    他说不准何时就要离京,他可不想一回来,她人?就没了。


    魏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魏恒出事,会?牵连整个魏家,包括她。


    可是,她不姓魏。


    魏恒短时间内不会?回京,她会?选择在最合适的?机会?再将此?事捅出去。


    可这些话,她现在不能同他说。


    褚曣见?她半晌不语,便道:“时间不早了,孤送你回去。”


    魏姩遂点头:“好。”-


    次日晚饭时,魏姩去见?了魏裎。


    她开门见?山道:“江南已经定了,魏婉的?婚事拖不得了,五弟可与吴姨娘细谈过?”


    魏裎点头:“昨日已同姨娘提了。”


    “可应了?”魏姩道。


    魏裎:“姨娘答应。”


    “六妹的?婚事我已有打算,但乔氏那关不好过。”


    魏姩闻言松了口气?,她正愁该从哪里下手去物色人?选:“已有人?选便好,其他的?交给我就是。”


    魏裎起身,郑重朝魏姩鞠了一躬,道:“多谢二姐。”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魏姩起身扶起他,道:“你过了眼,人?自是好的?,不过我还是得见?一面,才更好同乔氏开口。”


    魏裎当即道:“此?人?乃我同窗一位友人?,他昨日在赏梅宴上见?过六妹,得知?同窗与我交情甚笃,便托他与我来说,今日下值时,打了个照面。”


    魏姩大感意外?,没成想昨日竟还有如此?收获。


    不过


    “品性可了解?”


    “李兄与我关系甚佳,他的?话信得过。”魏裎道:“不过,若二姐姐再过过眼也放心些。”


    “不如,明日我以讨教学问为由约他来府中小坐。”


    魏姩点头:“也好。”


    “正好让六妹妹也瞧一眼。”


    此?事便就这么定下了。


    “吴姨娘那边,也差不多要开始准备了。”魏姩拿出一瓶药递给魏裎:“此?药服用之后,十二个时辰内会?不省人?事,有肺痨的?脉象。”


    “这段时间先?称病,待六妹妹的?事定下来后,再让吴姨娘服用此?药,乔氏得知?后必不愿意留吴姨娘在府中,我会?提前安排好去处。”


    魏裎接过轻轻点了点头。


    “重栩回来会?将所有证据交给你,由你交上去,能保住性命。”魏姩顿了顿,看?他片刻,问道:“他毕竟是你的?亲父,你可后悔?”


    魏裎默了默,低下头捏住药瓶。


    亲父?不见?得。


    “二姐放心。”


    魏姩点头嗯了声。


    魏文鸿任由乔氏磋磨自己的?儿子,前世,甚至纵容她要了魏裎的?命,这或许,也算是天理?循环。


    只是,毕竟血浓于水


    “若是你下不去手,我也能有其他办法?保你。”魏姩道。


    魏裎抬眸望着魏姩,好半晌才轻轻一笑:“我下得去手。”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原本以为,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解脱。


    “二姐,有件事,我始终瞒着你。”


    魏裎攥着药瓶,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看?向魏姩。


    魏姩一怔,见?到少?年眼中的?异光,遂制止他:“若是还没想好,日后再说不迟。”


    魏裎面色稍缓,认真道:“待事成后,我再同二姐细说。”


    “好。”


    魏姩笑着应下-


    次日,魏裎回府果真带了两位好友。


    按照规矩,几人?先?去拜访了家中长辈,才去了溯栢院。


    魏文鸿对于儿子结交官场好友,自是乐见?其成的?。


    以往魏裎沉默寡言,一棍子打不出一屁来,如今进了翰林,有了自己的?门路,魏文鸿对此?感到很欣慰。


    虽然他将厚望寄予长子身上,但多一个儿子有出息,他自然也欢喜。


    魏裎的?同窗名叫李范,他的?好友姓徐,名子明,虽是奉京土生?土长的?人?,但是在新朝建立后,家中才得到重用,所有徐家一直是新朝一派。


    他的?父亲如今在国子监任职,虽说算不得大家权贵,但与魏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徐子明本是家中庶子,早年姨娘病逝,后寄养在主母名下,名义上也是嫡子,上头有一位嫡长兄,已经成婚,底下还有个嫡出妹妹,后院可以说是极其简单了。


    魏姩对此?很是满意,但她满意无用,还得看?魏婉的?意思。


    厅内置放了屏风,魏裎与徐李二人?面色自若的?闲聊着,魏婉透过屏风偷偷看?向那位身形高挑的?青年,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有意偏过了头,似是为了让她看?的?更真切些。


    虽然他并未看?过来,但魏婉面上还是一热。


    她飞快垂眸,过了片刻又?悄悄抬眸去望。


    魏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就有了底。


    两厢早有商议,徐子明自然知?道屏风后有人?,感知?到人?离开后,他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


    李范见?此?,遂看?向魏裎,后者会?意,起身道:“我去换壶新茶。”


    不多时,魏裎便去而复返。


    几人?闲聊几句后,魏裎便道:“徐兄,不瞒你说,我家中情况有些特殊。”


    这意思就是成了。


    徐子明绷直的?身子微微一松:“魏兄直言便是。”


    “若是婚事着急些,不知?徐兄可介意。”魏裎直言道。


    徐子明一愣:“可能问些缘由?”


    魏裎垂眸,道:“姨娘病重。”


    真实缘由他此?时无法?说,心中暗道了声抱歉,待事后他定会?为此?登门致歉。


    徐李二人?对视一眼,李范道:“魏兄想在何时?”


    魏裎道:“先?定下,婚期越快越好。”


    “我与六妹长在姨娘跟前,若姨娘…六妹必是要守孝,徐兄可能等?”


    徐子明今年二十一,若在等两年,确实有些久了,他沉思后道:“此?事,可容我与家中商议。”


    魏裎点头:“自然。”


    之后几人?便没再提及此?事,又?闲聊半晌,徐李二人?便纷纷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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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婉从厅里出来许久,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消失,魏姩便拉着她道:“六妹,你的?婚事可能要稍微急些,你可介意。”


    魏婉不明所以的?望着魏姩:“多急?”


    魏姩垂眸,道:“定下后,怕是不到月余。”


    魏婉不由一惊,片刻后道:“为何?”


    魏姩没有直接回答,有些事还是由魏裎同她说比较合适,她只道:“你放心,我与你哥哥不会?害你。”


    魏婉抿了抿唇,后点头:“好。”


    她能嫁为正妻已是求之不得,快些倒也无妨。


    魏姩见?她乖巧应下,心中微软,拉着她的?手,认真道:“六妹妹,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其他的?都不要管,万万记住我的?话。”


    魏婉心中渐渐生?了疑惑,昨日,哥哥与姨娘也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她知?晓的?并不多,但她隐隐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嗯,我会?记住的?。”


    魏姩笑了笑,接下来便没再提及此?事。


    _


    宣政殿


    两日后,西雲边关急报,西雲正在集结重兵,准备压境,南爻亦蠢蠢欲动?。


    朝堂上弥漫着一股厚重的?低沉气?息。


    短暂的?沉寂后,便是激烈的?争执。


    一部分人?支持苏将军前往西雲,另一部分则请太子亲征,以太子与西雲有过交锋,知?己知?彼为由。


    苏将军则执着的?请战。


    几番争论未果,褚曣不知?是不是懒得再听下去,当即离开了朝堂。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文官免不得又?是一番口诛笔伐。


    圣上揉了揉眉心:“继续议事。”


    其实圣上心中很明白,无需再议了,这一战,必是太子亲征。


    _


    褚曣离开宣政殿后,直接去了魏家。


    彼时,魏姩正用完早饭,坐在窗边看?褚曣先?前给她送来的?书,窗户突然被敲响,她愣了愣后意识到了什么,眼中一亮,忙站起身打开了窗。


    果然,见?外?头站着一身官服的?太子。


    魏姩眨眨眼:“殿下,怎这么早过来了?”


    看?样子,应是下了朝就过来了。


    褚曣瞥她:“来不得?”


    魏姩默默地打开窗户:“…来得。”


    褚曣看?了眼窗户,又?看?向她:“你要孤翻窗?”


    您不是一直喜欢翻窗吗?


    但这话魏姩只敢在心里问。


    她转身走向房门,才打开身后就传来一声响动?,她回头一看?,太子已经翻窗进来,坐在了她方才坐的?位置上。


    魏姩:“……”


    她面无表情的?关上窗。


    所以今日又?是谁招惹他了。


    褚曣翻了翻魏姩方才看?过的?那本书后,又?将它放了回去,魏姩才走过来:“殿下可用早饭了?”


    褚曣嗯了声。


    他往后靠了靠,道:“查到了点线索。”


    太子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魏姩却瞬间听懂了:“是谁?”


    褚曣:“那个房间从窗户下去是一个巷子,巷子出去便是街铺。”


    “有人?那里看?到过沈凌。”


    那一瞬,魏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追问道:“谁?”


    褚曣看?向他:“沈凌,齐云涵的?未婚夫。”


    魏姩动?了动?唇,眼底划过很多种情绪后,道:“会?是巧合吗?”


    褚曣揉了揉眉心:“会?。”


    魏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道:“也不会?。”


    魏姩抿唇看?向他。


    “案子未清前,但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都是嫌疑人?。”褚曣伸手点了点刚刚放过去的?书:“你不是正在看?着?”


    魏姩:“…还没看?到那处。”


    其实不看?她多多少?少?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沈凌,太出人?意料了!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沈凌。


    前世,他因为云涵的?死伤心欲绝,病重在床,他怎么可能会?害云涵?


    所以,她宁愿相信是巧合。


    若是真的?…这对于云涵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而褚曣接下来的?这句话,让魏姩的?心凉了半截:“江南那边也有了消息,魏恒身边,有沈家的?人?。”


    魏姩说不出那一刻是怎样的?感受。


    她很想说,那会?不会?也是巧合,可她说不出这句话。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一定了。


    ‘人?死如灯灭,肝肠寸断也无用’


    魏姩耳边突然响起魏凝曾说过的?那句话。


    以前她只觉得魏凝是在讽刺沈凌与齐云涵这对苦命鸳鸯,可现在想来,或许这句话另有深意。


    若是这样,好像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那天她跟着魏凝到了那间酒楼,没有发?现魏凝与任何人?相见?,但那天,沈凌在那里。


    秋雾山猎场,沈凌也与魏凝同时出现过。


    茶楼,沈凌也在那附近。


    还有,魏凝为何偏偏是模仿齐云涵。


    因为她认为,沈凌所爱之人?,是齐云涵。


    第59章 第 59 章


    魏姩越想越觉得后脊发凉。


    如果是沈凌, 那这盘棋筹谋的也太久了!


    她记得齐云涵同她说过,他们是自?幼时就定下的婚约,又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沈凌是如何下得去手的。


    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仅仅只是名利?


    沈凌是三年前的状元郎,又是齐家的乘龙快婿, 前路一片坦荡,他何至于?谋划这么一步大棋。


    总不能是因为魏凝?


    不可能!


    只要眼没?瞎的就分?得清珍珠鱼目!


    “你还要想多?久?”


    太子?不耐的声音打断了魏姩的思绪。


    她回?神,还未开口就听太子?继续道:“孤已派人跟了他一段时日,一直未曾发现疑点, 直到前两日多?事才调走人手。”


    魏姩一惊:“殿下何时怀疑他的?”


    “秋雾山。”褚曣。


    魏姩难免有些讶异。


    他竟然那时就怀疑他了!


    “要么,他确实是清白的, 要么,就是他知道孤在查他。”褚曣伸手将魏姩揽到腿上坐着, 一手握着她的腰, 一手捏了一簇发丝在指尖把玩。


    魏姩瞥了眼, 道:“殿下觉得是哪种?”


    褚曣俯身,离魏姩越来越近:“已经?派人继续查了。”


    魏姩察觉到他的意?图,长睫轻轻一颤:“殿下,臣女还有一桩事想同殿下商量。”


    晚些时候冬尽月兰要进来伺候更衣, 若是撞见,她又说不清了。


    太子?的唇略作?停留:“说。”


    “臣女想快些将六妹妹的婚事定下来, 但?乔氏很难松口, 还需要借助殿下的名义。”魏姩。


    褚曣明了, 祸不及出嫁女,她想保魏六。


    “哪家?”


    魏姩:“徐家。”


    她想了想, 又加了句:“家主在国子?监任职的徐家。”


    褚曣快速将人对上号:“知道了。”


    徐家算是新臣,用?他的名义成一桩婚也无妨。


    他说罢, 头又低了下去。


    “殿下!”魏姩长睫不停颤动?着,道:“臣女心中还有一个疑惑。”


    褚曣:“你现在没?有。”


    魏姩:“……”


    僵持半晌,魏姩败下阵来,


    好吧,她现在没?有。


    褚曣将人拘在怀里欺负了好一阵,才满足的放过她,但?还是将人紧紧抱着,魏姩便也乖顺的依偎在他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褚曣突然道:“要打仗了。”


    魏姩一怔,从他怀里探起头。


    打仗?怎突然要打仗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心猛地一滞:“殿下要去?”


    “南爻还是西?雲?”


    褚曣:“西?雲,孤去。”


    魏姩目光怔怔的望着他,心头一时闪过万千情绪,最后问了句有些傻的话:“会有危险吗?要去多?久?”


    一出口她就知道她的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


    战场上刀剑无眼,怎会没?有危险,至于?需要花费多?少时日,一旦开战,谁也说不准。


    但?魏姩还是眼也不眨的看着褚曣,她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暂且安心的答案。


    褚曣也回?视着她,许久后,他勾唇一笑,神态间尽显娟狂:“区区跳梁小丑,能奈孤何。”


    “四年前他们是手下败将,今朝,也一样。”


    看着意?气风发的太子?,魏姩的心的确安宁了不少。


    是啊,他是褚曣,在她心里,他好像无所不能。


    “倒是你,可别等孤回?来,你就被?人弄死了。”褚曣目光森森的看着魏姩:“你若敢死,届时,孤便挖坟鞭尸。”


    魏姩:“……”


    难道不应该是给她报仇,将仇人鞭尸么?


    “听清楚了么?”褚曣。


    魏姩:“…听清楚了。”


    太子?的心思她还是揣测不明白,于?是转移话题:“殿下何时启程?”


    “就这几日。”褚曣:“孤不在你不得懈…”


    他话未说完,唇便被?魏姩伸手堵住,她蹙眉道:“殿下别说不吉利的话。”


    褚曣:“…?”


    他顿了顿才恍然,眉眼染上几分?笑意?,低头在她的手指上咬了口。


    魏姩脸一红,飞快收回?手。


    “孤出征后,你不得懈怠,别院仍旧三日去一次,记得给孤喂好狼。”褚曣:“待孤凯旋归来,第一件事便是考校你。”


    “若是不能让孤满意?,把你喂狼!”


    魏姩:“…哦。”


    褚曣嘶了声:“魏姩你胆子?越来越大…”


    “殿下对我急训,是因为知道要亲征吗?”魏姩第一次打断太子?的话。


    褚曣眼神微紧,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他的确早就知道会有一战,所以他迫切的想让她变强,因为,他不想让悲剧重演。


    她已成了他的软肋,他不想将来有一日,看到有人将她挟持到高?墙,将刀横在她的脖颈要挟他退兵。


    母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画面,是他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所以,他一直认为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将人紧紧裹在羽翼之下,如此,若等哪一日,掉了几片羽毛,有了疏忽,她就再无半点自?保能力。


    所以,他要让她变强,他在,她便能在他的羽翼下,他不在,她亦可以独当一面,不会受人挟持。


    褚曣久久未语,魏姩便已了然于?心。


    她感觉心中滚烫,原来在那时,他就为她铺着前路了。


    “既然知道孤用?心良苦,就不要辜负孤。”褚曣:“魏姩,给孤好好活着,待孤凯旋归来,便迎你入东宫。”


    太子?最后一句话落,魏姩便仰头吻了上去。


    她会好好活着,等他归来。


    唇瓣深深贴合后,慢慢分?开,魏姩眼角微润,轻声道:“殿下,你要平安归来,臣女等你。”


    褚曣眸光微暗,加深了这个吻:“好。”


    一番缠绵缱绻后,魏姩依偎在他胸膛,道:“殿下生辰快到了。”


    褚曣:“嗯。”


    “殿下想要什么生辰礼?”魏姩仰头看他,问。


    褚曣正要思索,便听魏姩道:“不能太贵重的,臣女钱不多?。”


    太子?听得好笑:“你有多?少钱?”


    魏姩:“陛下赏的那么多?。”


    褚曣愉悦的勾了勾唇,半晌后,他道:“孤等不到除夕夜了,想看看烟花。”


    魏姩眸光微动?:“就这样?”


    太子?:“就这样。”


    “臣女知道了。”


    魏姩埋进他的怀里,轻轻闭上眼。


    所以,他等不到她身份大白那一天就要离京了。


    褚曣没?能留多?久,宋淮便来请人了。


    早在褚曣进杏和院时,兔十八就告知了冬尽,冬尽月兰便赶紧支开了下人。


    褚曣便大摇大摆走出房门,魏姩送到院中,眼看人要离开,她追了上去:“殿下。”


    “后日你会到别院吗?”


    后日,是她该去别院的日子?。


    褚曣答:“好。”


    若还没?有离京的话。


    褚曣离开许久,魏姩都伫立在院中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冬尽过来,她才堪堪回?神。


    不知为何,她很有些心慌。


    直到天色渐暗,魏裎带回?明日一早太子?殿下亲征的消息,魏姩的那股不安才得到证实。


    她怔忡了许久后,突然起身:“十八!冬尽!”


    二人才走进来,便见魏姩边打开箱笼,边道:“还有多?少钱?”


    冬尽闻言忙问:“姑娘有何用?。”


    魏姩:“买烟花。”


    冬尽虽不知魏姩怎突然要买烟花,但?还是上前取银钱:“姑娘要买多?少?”


    “都买。”


    冬尽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愣的看向?魏姩:“啊?”


    “所有的银钱全部拿出来,买烟花。”魏姩说罢,转头看向?兔十八:“十八,天亮之前送到香山别院,可能做到?”


    兔十八愣愣的点头:“能。”


    姑娘这是要做甚啊?


    总该不是要同殿下表白?


    _


    宣政殿


    圣上将兵符交给太子?:“边关已再次传来急报,此行刻不容缓。”


    褚曣接过兵符,在手心翻转几下,看向?圣上:“护好我的储妃。”


    圣上见他面色凝重的沉思许久,以为是有何行军问题,冷不防听他这话,唇角微微一抽。


    “她若出事,我们此生再无和解的可能。”褚曣撂下这话便捏着兵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圣上手指一颤,而后眼中隐隐泛着水光。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当年的事,所以,他这是愿意?原谅他了?


    _


    太子?亲征,轰动?奉京城。


    连夜点兵,整座城一夜灯火通明。


    天还未见亮光,大军已整装待发。


    褚曣高?坐于?马背,转头望向?别院的方向?。


    他不仅失约了,连夜点兵,连一声道别都没?能亲自?同她说。


    “砰!”


    突地,一朵绚烂的烟花炸开在太子?眼底。


    他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思索,又一朵烟花炸开了。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绚丽响彻奉京城,似要将那片天点亮。


    大军纷纷抬头望去,眼底带着惊讶和激动?。


    怎突然放这么多?烟花?


    是为他们送行?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是香山别院!


    于?是,不时有人偷偷望向?他们的主将。


    只见平日狂傲乖张的太子?殿下,此时笑得一脸春风得意?。


    宛若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大军:“?!”


    见鬼了这是?!


    魏姩立在崖边巨石上,望向?灯火璀璨的奉京城。


    他应该都看到了吧。


    她送给他的生辰礼。


    兔十八兔十九立在她的身后,无声地望向?城中。


    原本他们也该去的。


    但?他们心中虽有遗憾,却?未有不平。


    保护未来的女主子?,也是他们的职责。


    不过…


    买一城烟花,赠一人。


    这样的深情,他们也好想拥有啊。


    只可惜,他们羡慕不来。


    烟花绽放了很久,直到天边泛白,才缓缓停止。


    褚曣最后望了眼别院的方向?,转过头,扬起马鞭,高?声道:“出发!”


    马疾驰而去,褚曣再未回?头。


    紧接着,便是群臣恭送大军,祝贺凯旋,并着马蹄声一道响起,震耳欲聋。


    魏姩听着那隐约传来的声音,便知道大军出发了。


    她下意?识的攥紧手。


    褚玄慬,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希望那日,她能真正的与他并肩而立。


    第60章 第 60 章


    褚曣初离开那会儿, 魏姩还不觉得有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发愣的时间就越来越多。


    用饭时, 苦练时,临睡时, 她的脑海里总会浮现那道墨色身影。


    疯癫的,狷狂的,温和的,懒散的, 还有……动情的。


    总之,那张脸以各种神态, 无孔不入的往她脑海里钻。


    魏姩挥之不去,便听之任之, 有时实在想念的紧了, 便想办法?让自己忙碌起来, 才能勉强止住心头的酸涩。


    太子离开第三?日,魏姩去寻乔氏提了魏婉的婚事。


    “在郡主府的赏梅宴上,徐家次子瞧见了六妹妹,但怕贸然上门提亲不妥, 便先着人到五弟那里来探口风。”


    昨日,徐家已经?回话, 愿意?在年?前娶魏婉过门。


    乔氏闻言, 忙问:“哪个?徐家?”


    魏姩:“家主在国子监任职的徐家。”


    乔氏凝眉开始思索。


    若放在前朝, 徐家断然是够不到侍郎府的,只是当朝六部被分权, 侍郎府自然也就渐渐的落了下来了,此?般算起来, 是与徐家门当户对?。


    但…


    乔氏低眸抿了口茶。


    他们的大计若成,魏家就能一跃成为新贵,徐家这样的门户,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助力。


    “毕竟是婚姻大事,还需问过六丫头好。”只要她一句话,六丫头便不能忤逆。


    魏姩哪能不知她的心思,轻飘飘将话挡了回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六妹妹自然是听从母亲安排。”


    乔氏正欲开口,又听魏姩道:“原本这事该是五弟或是吴姨娘来同母亲说,只是吴姨娘已病了许久未出?门,且那日,我与太子殿下相见时,太子殿下竟也同我提及了此?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瞧得出?来,太子殿下是想促成这门婚事的。”


    事关太子殿下,乔氏眼里闪过一丝异光,她惊讶道:“太子殿下怎会对?此?事上心?”


    魏姩这回没说的太明白?,只隐晦提了句:“徐家忠君,太子殿下为其指一门婚,也在情理之中。”


    乔氏闻言心中大惊,难道说,本没有什么徐家次子在赏梅宴瞧上六丫头,而是这桩亲,是太子促成的!


    她就说呢,那上不得台面的庶女,怎么会去一次赏梅宴就能叫人瞧中了。


    不过,若是如此?,这事怕是不好拒绝了。


    “长兄那边,殿下已经?给了准话,待长兄归来,升任书就会下来了。”魏姩看出?乔氏的犹豫不决,遂添了把火。


    果然,乔氏眼神一亮:“当真?”


    魏姩轻笑着点头:“自然。”


    “殿下虽亲征,但应我的事皆已安排妥当。”


    乔氏拉着魏姩,笑容万分慈爱:“如此?甚好,甚好。”


    他们的大计非一日可成,眼下能往高?处走些,她自是乐见其成。


    魏姩:“那六妹妹的婚事?”


    乔氏笑了笑:“既然太子殿下发了话,启有不成的道理。”


    “母亲放心,这桩婚事于魏家很有益的。”魏姩故作神秘道,之后任乔氏如何问,她都不开口了,问急了才语焉不详的道了句:“徐家有重用。”


    乔氏对?这话并?未产生?疑虑。


    若非要用徐家,太子何必要为其指婚事。


    “母亲,此?乃朝廷要事,也就我们母女说说,母亲万不可在徐家面前透了底。”魏姩认真道:“徐家眼下心里也还没底,若他们来人试探,母亲记得守口如瓶,不然出?了岔子,殿下怪罪下来就得不偿失了。”


    “再?者,若徐家心里有了底,在婚事上难免端着,如今这样,于魏家更好。”


    “这桩婚事,宜早不宜晚。”


    魏姩满心满眼为着魏家,乔氏自是不疑有他,笑着道:“姩姩放心,母亲心里有数的。”


    魏姩会心一笑,道:“那女儿便给五弟递话,让徐家来提亲了。”


    “好。”乔氏满口应下。


    果然,第三?日,徐家就请了媒婆登门,乔氏端着答应好好考虑,隔了好几日,才让媒婆回了话。


    两家婚事便就此?定?下了。


    魏裎提前拜托了徐子明,不在乔氏跟前提成亲急是因姨娘病重,毕竟乔氏才是魏婉嫡母,按照规矩,就算姨娘过世,姑娘也没有为妾室守孝的说法?,虽然私下也会有所避讳,但提到明面上来,那就是在落乔氏的脸了。


    徐子明也是庶出?,对?此?自然是感同身受的,遂爽快应了。只说合了两人的八字后年?前成婚最佳,不然还得再?等上一年?。


    日子定?在冬月下旬。


    乔氏装模作样几番犹豫后,就应了:“虽然日子是急迫了些,但也来得及的,早成晚成都一样,总不好白?白?蹉跎这些时日。”


    不过嫁个?庶女,不需要多大排场,这点日子,足够准备了。


    而徐家那边亦如此?想。


    即便徐子明是记在了主母名下,但毕竟不是亲生?的,也不是那么上心,听徐子明请求,徐家主母确认二人不是闹出?人命急着收场,便点了头。


    具体事宜商定?,两边都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与此?同时,郡主府也查到了些消息。


    虽然已时隔多年?,但顾兰庭很有些手段,硬是打?听到了当年?为乔氏看过诊的郎中。


    只可惜找去时,那大夫早就搬了家,顾兰庭的人几经?折转后找到了郎中的老家,却得知郎中在约十七年?前,意?外暴毙了。


    至于稳婆,全?无踪迹。


    如此?巧合,加深了顾兰庭的疑心。


    他得到消息独自坐了一个?时辰后,去见了阆王。


    已经?没有其他线索了,他想用最直接的办法?,需要征求阆王同意?。


    “父亲,我想直接搜魏家,找玉佩和襁褓。”顾兰庭与阆王所思一致,若是他的女儿当真在魏家,这绝不是一个?巧合。


    阆王听完,沉默半晌后,道:“不能动用郡主府和王府的势力。”


    阆王手握重兵,不知被多少人盯着,一举一动更要万分谨慎。


    若说有了实证倒无妨,不用顾兰庭提出?,他就会亲自带人拆了魏家,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可如今并?没有证据证明魏家姑娘就是他们的血脉,被发现落个?强闯府邸的罪名,朝堂上又不得安生?。


    且找到了还好,若找不到,可想而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顾兰庭自是应下:“我明白?。”


    “过几日,文武百官都要随同陛下去南郊祭天,届时我再?派人去魏家搜查。”


    阆王点头:“好。”


    说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着重搜魏家主母的寝房。”


    顾兰庭:“是。”


    _


    另一边,沈凌得知郡主府已经?在查当年?之事,虽然那件事做的干净,早已找不出?什么线索,但沈凌还是决定?再?次动手。


    夜长梦多,若郡主府在他们计划前查到了魏姩的身份,那他们多年?的筹划就会付之一炬。


    沈凌避开耳目见了魏凝一面。


    “祭天那日,城中防守必然松懈,是动手的好时机。”


    魏凝问了沈凌的计划后,眸光微暗。


    他这一次没有将齐云涵放在计划中!


    此?次事成,就算是完成了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可他的计划中没有齐云涵!


    “若只有一个?魏姩,或许并?不足矣让两家结仇。”魏凝拉着沈凌的袖口,道:“我那日,让魏姩将齐云涵约到府中。”


    沈凌手指微微一屈,许久后才应:“好。”


    就让一切回到最开始吧。


    _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魏婉出?阁的日子。


    不过在这之前,魏姩去送了东方苏。


    东方苏签下了与北阆祸的五十年?和平协议后,便老老实实随使臣团留在了宫中,等东汝士兵到来。


    五百士兵至奉京城外,东方苏才从宫中启程,在禁卫军的护送下出?城。


    圣上担忧沿路再?生?变故,另派北阆三?百禁卫护送东汝太子,且此?后每过一城,都由城中两百兵力护送至下一城,直到将东汝太子安然无恙的交给东汝。


    魏姩是东方苏临走指名要见的人,但就算东方苏不要求,魏姩也要去城门送他一趟。


    这一别,也不知再?见是何时。


    亦或许,此?生?都再?无相见的可能。


    送东方苏的礼官知道魏姩与东宫关系匪浅,也知道先前东汝太子被绑,是魏姩将他带了出?来,此?时见着她,自然不会阻拦。


    “姐姐姐姐!”


    东方苏远远看见魏姩,便朝她使劲的挥胳膊。


    换上锦衣洗干净的东汝小?太子,尊贵华美,昳丽飞扬,他立在那里,周遭万物都瞬间失色。


    魏姩走到他跟前,屈膝见礼:“见过东汝殿下。”


    东方苏本想伸手扶她,却没敢触碰,只虚抬了抬手:“姐姐无需多礼。”


    魏姩想纠正他的称呼,但又一想今日以后或许再?不会与他相见,便由他去了。


    她让人将准备好的几个?箱笼抬过来,道:“我准备了一些奉京城有趣的物件,当做给东汝殿下的送别礼,还望东汝殿下莫要嫌弃。”


    她先前的银子买烟花花完了,陛下赏赐的物件不能当,她便叫兔十八又当了一次屋里的摆件。


    那是上次“遇贼”后,魏家人送的东西,这些东西,都该要开始处理了。


    东方苏看了眼那几个?大箱笼,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们果真是天生?一对?,连送的东西都一样。”


    魏姩闻言一怔。


    褚曣也送他这些了?


    “那车,还有那车那车都是北阆太子送给我的。”东方苏指完好几辆马车后,道:“我来时一身轻,回去却满载而归,父皇看了肯定?很高?兴。”


    魏姩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东方苏解释道:“因为我带回去这么多礼物,就证明北阆太子是喜欢我的。”


    “抱大腿成功,父皇当然高?兴。”


    魏姩:“……”


    魏姩瞥了眼那几辆载满箱笼的马车,心道,东汝太子这话没说错,褚曣确实是喜欢他的,不然,应该是礼部挑东西送来,而不是奉京城的玩物。


    “东汝殿下…”


    “姐姐,你唤我名字吧。”东方苏打?断魏姩,期待道。


    魏姩动了动唇,瞥了眼两方官员,终是没有唤出?口:“下次吧。”


    东方苏眼神黯淡下来,但只一瞬又恢复了明亮:“那好吧。”


    “北阆殿下已经?出?征了,姐姐代我同他道声谢。”


    魏姩自是说好。


    “待天下稳定?,我再?来看姐姐,届时定?要好生?逛一逛奉京城,也欢迎姐姐到东汝来看我。”东方苏道。


    魏姩笑着点头:“好。”


    “东汝殿下一路顺风,期待再?见。”


    东方苏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他掀开车帘探出?一个?脑袋,朝魏姩喊道:“姐姐再?见。”


    魏姩也伸手回应他:“再?见。”


    希望,会再?见。


    魏姩目送马车远去,才折身回魏家。


    魏婉大婚在即,接下来还需要处理许多事。


    第61章 第 61 章


    嫁庶女向来没有太大的排面, 但徐家是娶正妻,又是名义上的嫡子,所以乔氏在面子上也还算过?得去?。


    奉京城几乎都知魏家如今攀上了?东宫, 自?是少?不得一番人情,即便主人家不到, 也派管事送了?贺礼,这场婚宴,可以说很是热闹了?。


    连几个侯府都送了?礼上门?。


    对于魏家来说,这便是极大的排面了?。


    魏文鸿与乔氏起先面色淡淡, 越到后头脸上的笑容越真心实?意,魏姩远远看着乔氏殷勤的迎着各大家的夫人, 眼底掠过?一丝寒光。


    这是魏家最后一次喜事了?。


    是该笑的开心些。


    魏姩看了?半晌后,才折身离开。


    魏婉平日都拘在院里, 没有结识什么闺友, 今日出阁, 院里除了?多了?红绸与喜婆子,与平日几乎没有区别。


    魏姩过?来时,魏婉独自?坐在床上攥着手帕,秀眉微蹙, 唇瓣紧抿,显然是很有些紧张。


    见着魏姩, 她眼底划过?一丝喜色, 慌忙想?要起身, 被魏姩阻止了?:“六妹妹坐着就是。”


    魏婉便又缓缓的坐了?回去?:“二姐姐。”


    魏姩在她身侧坐下,拉着她的手, 温声道?:“今日你大婚,我来给?你添妆。”


    说罢, 她看向随她进来的一个丫鬟,丫鬟呈上红匣,魏姩接过?递给?魏婉:“你刚过?去?,用银钱的地方多,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魏婉打开,看着满满一匣子银票,吓了?一大跳,忙要还给?魏姩:“二姐姐,这太多了?。”


    魏姩按住她的手腕,笑着道?:“我有钱,你拿着就是。”


    说罢,不容魏婉再推拒,看向那?个丫鬟:“这是我昨日亲自?去?西?市挑的,还没有赐名。”


    “你到徐家身边没有可信之人是不成的。”


    魏婉这才注意到今日随魏姩来的并不是冬尽月兰,明白魏姩的意思后,她面上难掩讶异与动容。


    丫鬟也在此时跪下:“奴婢拜见姑娘,请姑娘赐名。”


    魏婉偏头看向魏姩,魏姩朝她轻笑着点点头。


    魏婉鼻尖一酸,眼睛就泛了?红。


    她这些年谨小?慎微,逆来顺受,生怕哪里触怒夫人,牵连哥哥与姨娘;从记事起,她就活在夫人的掌控之下,她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


    她整个院里都是夫人的人,包括她的贴身丫鬟,以至于在新婚紧张无?措的时候,她连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魏姩察觉出她的异样,遂轻声道?:“今日是六妹妹的大喜之日,该开心才是,可不能?哭花了?妆。”


    魏婉抬手抹了?抹泪,轻轻点头。


    “人还跪着呢,六妹妹先赐名。”魏姩道?:“今日她会随六妹妹一同出门?,从今以后,与六妹妹一条心,荣辱与共。”


    魏婉复看向丫鬟,沉思片刻后,道?:“你我相见于我的出阁之日,便为你赐名喜宁可好?”


    丫鬟自?是磕头谢恩:“奴婢谢姑娘赐名。”


    魏婉抬手,温和道?:“起来吧。”


    喜宁谢恩后便站起身,恭敬垂首立在魏婉身侧。


    魏姩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同魏婉道?:“不论今日跟你去?的有几个,务必都打发了?。”


    魏婉眼神先是一亮,随后微微蹙眉:“夫人昨夜见我了?。”


    无?需魏婉细说,魏姩便能?猜到乔氏同她说过?什么。


    无?非是一番敲打,想?将魏婉继续掌控在手中,替魏家谋利。


    “不管她说了?什么,出了?这个门?,就都忘了?吧,从今以后,你只管过?自?己的生活,乔氏再也干涉不了?你分毫。”魏姩淡声道?:“这也是吴姨娘与你哥哥的意思。”


    魏婉怔怔的看着魏姩,眼底带着前所未有的喜色,不敢置信道?:“真的可以吗?可是姨娘”


    “没有可是。”魏姩打断她,正色道?:“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往后的日子过?的如何全在你自?己。”


    “徐二公子虽是庶子,但在几岁时就记在了?徐家主母跟前,徐二公子外家不显,对徐家主母没有任何威胁,你过?去?后,只要安生本分,日子不会难过?,熬到将来分了?家,你就是一家主母,好日子都在后头。”


    魏姩生怕在魏家出事时,魏婉钻了?牛角尖,便将话掰开了?揉碎了?说:“你也无?需担忧乔氏会为难吴姨娘,余下来的事我与你哥哥已经安排妥当,你且记住,接下来这段时日,不论出了?什么事,你都无?需惊慌,过?好自?己的日子,相信我与你哥哥。”


    “今日随你陪嫁过?去?的,回门?后便处理干净,可能?做到?”


    魏婉虽话不多,性子也内向,但并不是多愚蠢的人,否则这些年也不会在乔氏手底下活的安安稳稳。


    她从婚期定下时便察觉到了?异样,但哥哥与姨娘都瞒着她,她有心想?多问,但因性格使然,也因她明白即便她知道?了?实?情,也做不了?什么,所以她便什么也不问,如今她能?做的就是听话,不给?他们增添麻烦。


    “二姐姐放心,我可以的。”


    只要能?脱离乔氏掌控,几个下人她还是能?处理的。


    魏姩笑着嗯了?声,二人又闲聊片刻,魏凝便到了?。


    她也是过?来给?魏婉添妆的,虽然她并不想?来,但今日宾客众多,她得来做做样子,以免落人口实?。


    其?实?按照齿序,魏婉的婚事不该在兄姊前头,只是她上头几个兄姊都各怀心思,婚事耽搁了?下来,所以现在便成了?最小?的妹妹先出阁。


    好在当朝在此事上也没有太大的规矩,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虽然背后难免会议论几声,但没人会在明面上置喙。


    魏凝早知魏姩在此,将匣子递给?魏婉说了?几句恭贺的话后,就亲亲热热的凑到了?魏姩跟前:“二姐姐,母亲让我们去?招待贵女,二姐姐我们现在过?去?吗?”


    魏姩略作迟疑后,柔声道?:“我先陪六妹妹说说话,三妹妹先过?去?,我晚些时候就来寻你,可好?”


    魏凝也并没有真想?让魏姩去?。


    今日来的贵女是她以往接触不到的,算是难得的结交机会,她自?然不想?让魏姩在她们跟前露脸。


    但魏凝面上不显,带着几分失落道?:“好吧,那?二姐姐等会儿记得来找我。”


    魏姩笑着点头:“好。”


    待魏凝走后,魏姩面上的笑容顿消,魏婉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动了?动唇,却到底没有问出声。


    毕竟,二姐姐与三姐姐是亲姊妹,曾经的感情又那?么好,她也不好去?过?问。


    魏姩之后便一直陪着魏婉,期间来过?几位姑娘添妆,虽然魏婉清楚她们是冲着魏姩来的,但还是真诚的表达了?谢意。


    这间孤寂多年的院子,第一次变得生机勃勃。


    不久后,喜婆子打着笑脸跨进门?,说接亲队伍到了?。


    魏婉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魏姩拍了?拍她的手,让喜宁取来喜帕,亲手给?她盖上:“原本该吴姨娘来送送你,但如今情况特殊,吴姨娘不能?来看你。”


    将魏婉嫁出去?,就要将吴姨娘送出庄子了?,所以此时,吴姨娘不合适现身。


    魏婉轻轻点点头,犹豫再三后,还是问:“姨娘的病?”


    魏姩借着为她整理冠,在她耳边轻声道?:“吴姨娘无?病。”


    盖头下,魏婉面色一惊。


    她就感觉姨娘的病来的蹊跷,原来是真的有异。


    至于缘由,她想?她早晚会知道?的,只要姨娘的身子是康健的,她就放心了?。


    “别怕,待会儿你哥哥背你出门?子。”


    魏姩温声道?。


    魏婉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如果魏姩能?看见,一定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只是,隔着盖头,魏姩看不见。


    又过?了?一会儿,冬尽来报堵门?那?关已经过?了?,五公子正往院里来。


    魏婉的贴身丫鬟要上来搀扶魏婉,被喜宁不动声色的挤开了?。


    从她被买下后,她就知道?她以后的主子是六姑娘。


    二姑娘昨日已经训过?话,再加上方才将二姑娘与六姑娘的对话听进耳中,她现在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那?丫鬟被挤开,不悦的皱了?皱眉,正要发作便对上魏姩淡淡的目光,不知怎地,那?一刻她竟觉后背一凉,所有的话卡在喉咙出不去?。


    等回过?神来,喜宁已经搀扶着魏婉出了?房门?,她只能?赶紧跟上去?。


    喜宁将新娘子交给?魏裎,魏裎朝魏姩颔首后,才看向魏婉。


    这时,有一道?小?少?年的声音钻入耳中。


    ‘妹妹长大了?必定很好看’


    ‘我要保护妹妹一辈子’


    如今小?姑娘已经长大成人了?。


    只可惜,那?个人看不到了?。


    魏裎看了?半晌,才缓缓转过?身,轻声道?:“婉婉,哥哥送你出门?。”


    以后,他会替他保护她一辈子。


    魏婉抿了?抿唇,轻轻趴在魏裎背上。


    少?年近日稍微长了?些肉,虽还是有些消瘦,但少?年背脊挺拔,成长迅速,已能?为人撑起一片天了?。


    走了?好几步,快要到二门?时,魏裎才突然轻声道?:“这一程,是哥哥代你亲兄送你的。”


    魏婉眼泪蓦地就落了?下来,打湿了?少?年的肩背。


    已经很多年了?,久到她已经将他当成了?亲哥哥,可只有他们知道?,他不是。


    现在的‘魏裎’并不是她的亲兄魏裎。


    她是亲哥哥很早就没了?,与他的亲母汤姨娘,早些年死?于流寇。


    之后的路魏裎走的格外慢。


    他与魏婉都在回忆着那?个早逝的小?少?年。


    原本,那?天死?的应该是他。


    他的一时怜悯,一场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一个阴差阳错的巧合,要了?魏裎一条命。


    这条路走的再慢,也很快到了?尽头。


    魏裎将魏婉送到花轿中,迎亲队伍接到新娘子,敲锣打鼓的走了?。


    魏裎目送队伍消失在巷子尽头,才折身进府。


    夜里,魏裎将魏姩给?他的药给?了?吴姨娘,看着吴姨娘服下,他才道?:“我明日去?看看他。”


    第62章 第 62 章


    吴姨娘身子一僵, 偏过?了头。


    这件事?已经?很多年不提了。


    他们都在特意避讳,每年忌日时也都默契的各自去上柱香,次日再见, 谁也不提昨日之事?。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忘了,或是释怀了。


    相反, 正?是因为无一人释怀,才都不敢宣之于口。


    “二姐已经?安排好了去处,届时会有人带姨娘过?去。”魏裎又道。


    吴姨娘抬手抹了抹眼角,才转过?头看着他:“二姑娘不是你的二姐, 你可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魏裎一愣后,正?色道:“我?当?她是我?的二姐。”


    一直都是如此?, 从不敢有半分其他心思。


    吴姨娘见他这般,无声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便好。”


    魏裎嗯了声, 之后便陷入一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 吴姨娘才道:“明日,你别去。”


    魏裎握紧双拳,微微垂首。


    “等到为他报了仇的那天,你再去。”吴姨娘面色淡淡道:“你的命是他换来的, 原本我?就当?做是上辈子欠你们母子的,只想让你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 从没想叫你涉险给他报仇, 但你如今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我?便只有一个要求。”


    吴姨娘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只能成功, 不能失败,否则, 你便对不起他替你挡这一劫。”


    魏裎抬眼,目光坚定:“不会失败。”


    吴姨娘嗯了声,神色恹恹,魏裎便上前?扶她躺下。


    当?夜,吴姨娘便昏迷不醒,消息第二日才传到乔氏耳中,她不耐的皱皱眉头,让人去请了郎中。


    很快,郎中面色难看的禀报,是肺痨,没得治了。


    接下来,如同魏姩所料,乔氏不愿再留吴姨娘在府中,要将人送去庄子上养病,魏裎去求魏文鸿,魏文鸿没有见他。


    第二日,乔氏便着人将吴姨娘送到了庄子上。


    魏裎目送马车远去后,回到溯栢院便见重?栩已等在院中,带回了魏恒与?走私盐犯交易的证据。


    魏裎看完后,让重?栩去将消息告知了魏姩。


    魏姩彼时刚与?兔十八过?了招,听?完后嗯了声:“我?知道了。”


    “让五弟随时做好准备,还有,让府外的探子今日多加留意魏家周围有没有可疑人,有任何异样,立刻来报。”


    重?栩道了声是后,就离开了。


    魏姩望向?逐渐昏暗的天边,她有预感,她与?魏家的事?很快就要结束了-


    时间转眼即过?,很快就到了‘祭天’。


    这日,文武百官都要随着陛下去城郊祭天,城中兵力骤减,仿若一下子就清静了许多。


    魏姩一大早就开始隐隐感到不安,直到魏凝来见她,说之前?与?齐云涵有误会,想求她帮忙从中说和,她听?着那熟悉的说词,有一瞬的错愕。


    故事?好像又要重?演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


    魏姩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同样一个计策,他们用不烦,她都烦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挑起卫齐两家的矛盾,她和齐云涵是最好的突破点,也是最好的选择。


    想要她们的命,方法总归是百变不离其宗。


    魏姩看着魏凝一脸期待的模样,笑了笑:“好啊。”


    “三妹妹想何时见她?”


    魏凝忙道:“我?想今日。”


    “我?昨日给她递了贴子,她不理我?,我?心里?很有些慌,二姐姐,拜托了。”


    魏姩便明白了。


    时间,今日;地点,魏家。


    但,他们想怎么动手呢?


    “嗯,我?这就让人送贴子。”魏姩温声道。


    魏凝得到想要的,没聊几句便离开了。


    魏姩便唤来兔十八,兔十九:“今日要出事?,麻烦你二人了。”


    二人自是郑重?应下-


    齐云涵是在一个时辰后到的魏家。


    魏姩早有准备,带着兔十八在门口接人,暗中还有兔十九盯着,以?防他们在人一进门就下手。


    “姩姩!”


    齐云涵见着魏姩,便飞快朝她走来:“姩姩怎出来迎我?了,我?自己能进去的。”


    魏姩迎上去,将人拉在身侧,边说边往府中走:“我?估摸着你就快到了,左右无事?,便出来等等。”


    齐云涵笑着挽着她的胳膊,道:“姩姩这么着急见我?,是有什么要事??”


    魏姩闻言面色略有为难,但还是如实道:“是三妹妹央求我?邀请云涵过?来,说想同云涵致歉。”


    齐云涵一听?笑容淡了几分。


    魏姩便轻声在她耳边道:“若是云涵不想见她,便去我?的院子。”


    齐云涵眼睛一亮:“好啊。”


    她现在可不想见魏凝。


    于是,二人便携手往杏和院去。


    兔十八找着空隙,轻声同魏姩道:“她方才在暗中看着。”


    ‘她’是谁,魏姩自然是明白的。


    只是她很好奇,为情杀人那招已经?不能用了,魏凝这一次用的是什么样的理由陷害她。


    这一次,魏姩想错了。


    他们陷害的不是她,而?是齐家。


    齐云涵到杏和院不久,兔十八就发?现了不对劲,彼时齐云涵正?惊讶于魏姩空荡荡的寝房:“天哪,魏家也太过?分了!”


    这哪是嫡长女的寝房,便是庶女也比这好吧?


    魏姩正?要开口,便收到兔十八的暗示,她当?即便拉住齐云涵,快步走向?寝房,同时问:“云涵,如今你身边可有暗卫?”


    齐云涵见她面色凝重?,经?历过?刺杀的她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又有刺客了?”


    “有的,从悬崖回来后,母亲便派了好几个暗卫暗中跟着我?,虽然与?宋淮没法比,但胜在人多。”见魏姩点头,她先是回答了魏姩的问题,才有些不敢置信道:“这可是在你家,还有人进来杀你?”


    “不对,是杀你还是杀我??”


    魏姩听?她身边也有人,便放心了不少,道:“有可能,都是。”


    齐云涵眼底的错愕逐渐变成了疑惑。


    所以?,这又是冲着她们二人来的。


    她们到底招谁惹谁了,三番两次的来谋害她们!


    齐云涵还来不及再开口,外面已经?有打斗声传来了,魏姩透过?门缝看了眼外头后,面色一变!


    来的大致瞧着有三五十人,也不知兔十八他们能不能应付过?来。


    齐云涵也大着胆子从门缝往望了眼,但随后,她脸上浮现一丝疑惑:“咦?”


    魏姩偏头:“怎么了?”


    齐云涵收回视线,直起身子面色复杂道:“刺客好像是我?家的。”


    这话一落,二人都沉默了。


    刺客是齐家的,那自然不是来杀齐云涵的,显而?易见,是冲着魏姩来的。


    但


    刺客真的是齐家的?


    魏姩眼神渐暗。


    她想,她大约明白他们的计策了。


    陷害她杀齐云涵不成,现在陷害齐家杀她了。


    至于理由魏姩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


    即便如今都已经?知道,秋雾山的凶手不是她,但齐云涵确实是被她抱着跳的崖,齐家先前?失而?复得,还来不及迁怒魏姩,后头想起,不觉解恨再趁百官出城祭天,将她杀之而?后快,依齐家宠爱齐云涵的程度,也不是没有可能。


    即便理由牵强些,但只要他们稍加运作?,也不是没人信,而?有些东西说的人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再假也都成了真的。


    “你确定是你们家的?”魏姩道。


    齐云涵想了想,又趴在门边看了眼,蹙着眉头道:“我?们家暗卫衣角有图徽,而?且还有腰牌,我?不会认错的。”


    “所以?姩姩,我?有些转不过?弯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家怎么会派人杀你呢?”


    魏姩勾了勾唇,折身走进寝房,在枕下摸出那把匕首,转身看向?跟进来的齐云涵,道:“这一次与?上次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只是这一次,换成了陷害齐家。”


    齐云涵并不愚笨,这么一听?很快就明白了。


    可她还是想不通:“上次的理由是你为情杀我?,那这次,我?为何杀你?”


    魏姩道:“不是你,是齐家。”


    “毕竟上次是我?抱着你跳了崖,齐家对我?有杀心也不足为奇。”


    齐云涵皱眉道:“那他们目的何在?”


    “杀你,嫁祸给齐家,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魏姩无法明说,只能摇头:“不知。”


    这时,窗边突然传来动静。


    魏姩飞快拔出匕首,将齐云涵护在身后。


    下一刻,窗户打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魏姩松了口气,朝紧张的齐云涵道:“自己人。”


    来的正?是重?栩。


    “姑娘。”重?栩也没耽搁,直接道:“府中进来了刺客。”


    齐云涵没忍住,指了指门外:“这不是很明显吗?”


    重?栩:“不止这里?。”


    “方才有人从后院潜进来,朝主院去了,我?看的很清楚,与?姑娘院外的不是同一拨人。”


    魏姩心中一跳,朝主院去了,不是同一拨人!


    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道:“重?栩,你去暗中跟着,看看他们进了哪个院子,若是出了府,让先前?潜伏在府外的人尽量查清楚动向?。”


    重?栩没有多问,当?即应下:“是,那这里?”


    他虽跟兔十八习了一段时间的武,但外面这种阵仗,他去了除了送人头,毫无用处。


    魏姩道:“这里?无事?,那边更紧要。”


    重?栩闻言遂立刻离开了。


    重?栩走后,齐云涵好奇道:“怎还有刺客啊,今日主院只有你母亲在,她会不会有危险?”


    虽然她并不喜欢魏夫人,觉着她过?于偏心,但她毕竟是姩姩的亲母,若真的有个好歹,姩姩想来也是不好受的。


    魏姩陷入沉思,没答话。


    她有种难以?言说的预感,去主院的人,很有可能是郡主府的人!


    自赏梅宴后,郡主府一定加强了怀疑,不可能毫无动作?,他们一定会找线索,但若是所有线索都断了,那么就很有可能来魏家找。


    魏姩的心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原本她只是想将计就计找出对方的纰漏,可若是此?时郡主府的人查到了什么


    那机会就到了!


    外面的打斗声久久不停,屋内,魏姩一颗心也七上八下。


    不知过?了多久,窗户边再次传来动静,重?栩进来,快速道:“他们打晕了魏夫人,搜了林葳院,出去后,我?们的人跟不上,只知道那行人往庆平巷的方向?去了。”


    魏姩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她不止一次在郡主面前?说过?,乔氏从来不允许她进林葳院,若他们想要找证据,林葳院是首选,且此?处到郡主府,确实会经?过?庆平巷!


    当?然,这都只是她的猜测,不一定准确。


    但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有时候,想要成事?就不能畏首畏尾!


    魏姩睁开眼,看向?重?栩:“你想办法通知魏裎,让他立刻检举魏恒!”


    重?栩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这是特制的信号弹,一次仅此?一枚,昨日刚拿到的,公子今日离开前?便有预感,将证据随身带着了,我?与?公子已说好,若需要行动,就放此?信号。”


    他边说,边走到窗边拉响了信号。


    魏姩看着在天空炸开的那抹颜色,双手紧紧交握。


    魏恒与?走私盐犯勾结的证据一出来,朝廷必会先派兵围魏家,届时,若郡主府真的从魏家拿到了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那么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借着在魏家搜查走私证据之名,顺理成章‘找出’证明她身份的证物。


    但虽这般想着,魏姩还是很有些紧张。


    毕竟,她与?郡主府没有任何联系,结果如何,还得看他们彼此?是否能‘配合默契’。


    只要一切顺利,那么今日魏凝与?那人安排的这场刺杀,就来的可太是时候了!


    一旦她的身份确认,余下的不用她说,郡主府与?齐家便能猜到背后之人的险恶用意了-


    郡主府


    顾兰庭踉跄着上前?拿起手下人带回来的东西,唇肉眼可见的颤动。


    这是一个襁褓,一个在他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襁褓。


    每一次梦见的场景,都是他将女儿?放在佛堂下,可一转眼再去找时,那里?空无一物。


    这样的梦境在这十几年间反反复复的出现。


    终于,这一日,它?真真切切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顾兰庭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捏着襁褓,哽咽的几近说不出话。


    是她,真的是她。


    他亲手弄丢了十七年的女儿?。


    泪水不知何时已汹涌落下,顾兰庭闭上眼,脖颈青筋暴起,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可最终没有成功。


    他一拳打在桌上,猩红的眼底满是杀气。


    好一个魏家!


    此?仇不报,他顾兰庭誓不为人!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郡马,城郊出事?了。”


    “魏家五公子在祭天结束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检举魏家长子在江南与?走私盐犯勾结,眼下,大理寺已经?派人要去围府了。”


    顾兰庭眸子微紧,半晌后,他沉声道:“去请郡主。”


    “府中所有侍卫,集合待命!”


    他要光明正?大的去将他们的女儿?接回来!


    第63章 第 63 章


    门外的?打斗声逐渐停止, 魏姩才与齐云涵走了出去。


    拉开门,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院中一片狼藉, 歪歪扭扭倒了几十?具尸体。


    兔十?八收了兵刃,迎上来道:“姑娘, 来的?人武功不低,费了些?时间。”


    兔十?八说完看了眼齐云涵。


    作为东宫的?暗卫,她自然认得齐家暗卫的?图徽和腰牌。


    这时,齐家的?暗卫也?走了过来。


    随行保护齐云涵的?暗卫三个重伤昏迷, 剩下两个也?是一身的?伤,面色都很是难看:“姑娘, 不是我们的?人。”


    齐云涵闻言面上的?不安顿消,忙看向魏姩:“姩姩, 真的?不是我们的?人。”


    魏姩轻笑道:“我从未怀疑过。”


    齐云涵回视着魏姩, 后?者后?觉的?反应过来, 好像从一开始姩姩就没有怀疑过她,片刻后?,她轻轻勾唇:“嗯。”


    魏姩才又看向那两个暗卫,问:“我可能问他们些?问题?”


    “自然。”齐云涵:“姩姩问就是。”


    魏姩便道:“图徽和腰牌是假的??”


    暗卫望向齐云涵, 见她点头,才回道:“图徽和腰牌都是真的?。”


    这话一出, 齐云涵便惊道:“是真的??”


    魏姩眼眸微变, 没吭声。


    暗卫回道:“是, 不止如此,他与我们武功路数也?很相?似。”


    像齐家这样的?大家, 养的?暗卫自然不会少?,彼此之间不认识也?属正常, 为了不误伤同伴,或是证明身份,图徽和腰牌是必要的?,除此之外,内功招式也?都是同一个路数。


    齐云涵紧紧皱着眉。


    看来果?然如姩姩猜测那般,这一次是想要嫁祸给她家。


    魏姩问:“很相?似,就说明不是?”


    暗卫道:“不是。”


    “他们的?杀招与我们有很大不同。”


    这时,兔十?八突然道:“他说的?不错,我方才已?经?观察过了,齐姑娘的?暗卫与刺客的?功法看似相?似,实则很不一样,刺客的?招式要更刁钻,狠厉些?,瞧着更像是死士。”


    魏姩拧眉:“死士?”


    “是。”兔十?八道:“死士与暗卫不同,死士经?过非人的?训练,他们几乎没有自己的?思想,只是主人家手上的?一把刀,死士出手没有失败两个字,因为要么成功,要么死。”


    齐家暗卫面色一惊:“自北阆建立,便不允许豢养死士了。”


    魏姩一愣,转头看向兔十?八,后?者解释道:“的?确如此。”


    “陛下认为豢养死士很残忍,有违人道,当朝律法就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豢养死士,不过”


    魏姩:“什?么?”


    兔十?八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皱眉道:“他们的?功法非短日可成,至少?也?得十?好几年?,若今日再来多些?,我估计也?要跟齐家的?暗卫一样躺地上了。”


    齐家暗卫闻言,默默地垂下头。


    今日若非有东宫两个暗卫相?护,他们此时就不是重伤,而是没命了。


    不是哪家暗卫都像东宫暗卫一样身经?百战,武功逆天。


    秋雾山那一战,以十?九人对敌国百余高手,对方一个不剩,他们无一折损,这在暗卫中是不可超越的?巅峰。


    十?好几年??


    那就是在新朝建立时期开始培养的?,亦或者更早。


    魏姩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什?么,但她还?来不及抓住,就消散了。


    她默了默,道:“图徽与腰牌不是假的?,他们是如何得到的??”


    “甚至连武功路数都相?似,这些?刺客背后?的?人,应该对齐家很熟悉。”


    齐家暗卫自然也?早就想到了这点,他沉声道:“此事我定如实禀报家主。”


    魏姩的?视线似不经?意般扫过齐云涵。


    随着他们动手的?次数越多,留下的?痕迹也?就越来越多了,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能一招致胜,就很有可能全盘皆输。


    如果?真的?是沈凌,他终将有一日会暴露,届时,对于齐云涵来说,无异于致命的?打击。


    魏姩还?想再说什?么时,院外突然传来动静。


    来的?是大理寺的?官兵,称魏恒涉嫌勾结私盐犯,请府中所有人到前院接受问讯。


    齐云涵闻言大惊,下意识拦在魏姩跟前:“姩姩只是闺阁姑娘,哪里会知道这些?事。”


    领头的?是大理寺正,他认得齐云涵,态度和气道:“这是规矩,不可破,还?请魏二姑娘莫让我们为难。”


    如今京中都知魏姩的?东宫关?系匪浅,可案子当前,他只能秉公办事。


    魏姩轻轻拉开齐云涵,道:“云涵放心,无事的?。”


    大理正闻言神色颇有些?复杂。


    一旦查清魏大公子涉嫌走私盐,作为魏家嫡长女,即便能保住命,余生也?得在教坊司度过了。


    当然,若东宫愿意插手,自然能在进教坊司之时就将人赎出来,可如今太子殿下已?经?离京了,之后?这位如何,端看造化?了。


    还?有


    虽然他也?很想忽视,但血腥味太浓,尸体也?很碍眼,他作为大理寺的?官员,实在没办法当做没看见,遂道:“请问魏二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魏姩如实答:“他们是来杀我的?。”


    大理正一愣,下意识抬眸看向魏姩和齐云涵身后?的?暗卫。


    这么多人被反杀,显然不是面前的?姑娘能做到的?。


    暗卫不常在明面上出动,他并不认识那几人是谁,但他认得齐家的?图徽,而另外两人


    兔十?八感知到他的?视线,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旁若无人的?挂在腰间。


    她跟在姑娘身边后?,就将腰牌收起来了。


    兔十?九看了看她,也?掏出腰牌挂上。


    大理正:“”


    他已?经?看见了,不必都掏出来了。


    他心里不由一阵发苦。


    少?卿听闻是魏家的?案子,就毫不犹豫的?扔给了他,他心里自然也?有准备,否则也?不至于亲自来请人。


    可他没想太子殿下竟留了两个暗卫在魏二姑娘身边,足以可见东宫对人的?重视。


    如此,这桩案子着实有些?烫手了。


    “原本我也?打算报案,既然大人来了,可介意多办一桩案子?”魏姩道。


    根据多年?办案经?验,大理正下意识觉得这桩案子恐怕也?很棘手,遂想也?没想的?推脱了:“按照规矩,应该是奉京府来处理,我可让人去知会一声。”


    魏姩却道:“大人,可否先看看刺客?”


    大理正心中一咯噔,理智告诉他不能去看,但在两位姑娘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他面无表情的?靠近尸身。


    无需仔细查探,他就已?经?看见了刺客身上的?图徽和腰牌。


    大理正:“?!”


    他茫然回头看了向魏姩与齐云涵。


    “齐家暗卫?”


    齐家暗卫杀魏二姑娘,被东宫的?人反杀了?


    可齐姑娘瞧着与魏二姑娘关?系甚密,不像是闹翻脸的?样子。


    “事关?齐家,大理寺是可以审理的?吧?”魏姩道:“当朝律法,三品以上官员涉案,可移交大理寺,而且”


    “殿下暗卫认为,他们很有可能是死士。”


    奉京府里有凶手内应,这桩案子到了奉京府跟没报案有什?么区别。


    “死士?!”大理正面色瞬时大变。


    当朝绝不允许豢养死士,一旦发现?,必是要彻查到底的?!


    如此,即便奉京府来,也?接不了这个案子了。


    大理正正色道:“此案会由大理寺调查,不过现?在,还?请魏二姑娘先与我走一趟。”


    魏姩颔首:“那是自然。”


    齐云涵还?要说什?么,被魏姩打断了:“云涵,你先回去吧,放心,我没事的?。”


    大理正也?道:“魏家涉案,上头下令围府,齐姑娘需立刻离开。”


    齐云涵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她不能留在这里,偷偷瞪了眼大理正后?,道:“我会让人盯着这里的?,魏大公子犯错,与姩姩无关?,你们不许欺负她。”


    大理正只当没发现?小姑娘偷偷瞪他的?那一眼,他出门办案多难听的?话都听过,这毫无杀伤力的?一眼,伤不了他分毫。


    而且,欺负太子殿下的?人,他找死么?


    他还?没活够。


    “大理寺自是依法办事,只要不涉案,不会对女眷动刑。”


    可齐云涵似乎只听到动刑两个字,她一把将魏姩拉在身后?:“还?要动刑?”


    “绝对不行!”


    大理正:“”


    这姑娘听话怎只听一半。


    魏姩忍俊不禁:“”


    她拉了拉齐云涵,轻声道:“我没有涉案,不会对我动刑的?,放心。”


    齐云涵皱着眉:“当真?”


    魏姩点头:“当真。”


    “今日刺客来的?蹊跷,齐姑娘的?暗卫皆是重伤,可否请大人派人送齐姑娘回府。”


    大理正道:“保护案件相?关?人员,是大理寺的?职责。”


    说罢,他便吩咐人将齐云涵,与重伤昏迷的?暗卫送回齐家。


    齐云涵走出几步,又突然回头看了眼大理正。


    整张脸上都写着几个字。


    ‘你别碰她哦!’


    大理正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魏姩眼底一片柔和,直到齐云涵离开杏和院,她面上的?笑意才逐渐消失,朝兔十?八与兔十?九道:“你们在暗处盯着即可,我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不必现?身。”


    兔十?八皱了皱眉,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道:“好的?姑娘。”


    兔十?九自然也?没有反对。


    “魏二姑娘,请。”


    “嗯。”魏姩轻轻颔首后?,便随大理正去了前院。


    前院,乔氏已?经?醒过来了,正一脸惊慌的?坐在椅子上,魏凝也?蹙着眉头,坐立难安。


    魏恒做了什?么,她们是无比清楚的?,可有沈凌的?势力庇护,不该出事才是!


    乔氏瞥了厅外的?官兵,轻声同魏凝道:“若是真的?出事,魏姩应该能求得太子庇护?”


    乔氏不提还?好,一提,魏凝心更乱了。


    怎就这么巧,两桩事都撞在了一起去!


    第64章 第 64 章


    若是计划不出岔子, 魏姩此时已?经死了!


    哪还?能再去?求什么太?子!


    “对了。”魏凝压下烦躁的心绪,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母亲说是被人打晕的, 可?有看清是什么人?”


    乔氏摇头:“从我身后来的,我哪里看得清。”


    闻言, 不知怎地,魏凝的心越来越慌:“之后可?有发生什么?”


    “我醒来时官兵就已?经到了。”乔氏道:“也来不及查探之后发生了什么,方才趁乱问?过嬷嬷和?丫鬟,都说没有看到什么人。”


    魏凝心知问?不出什么了, 便没再开口。


    她此时已?经不知道是该希望今日的计划成功还?是失败了。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魏姩死在齐家暗卫手中后, 再用?魏姩的簪子杀了齐云涵混淆局面。


    之后再想办法加深卫齐两家的矛盾,如此, 一切便回到了正轨。


    可?现?在哥哥的事突然就暴露了!


    若是魏姩死了, 太?子必然不会管魏家如何。


    而沈凌


    魏凝咬咬唇, 依着他的狠绝,不会冒着暴露势力?的风险救魏家的。


    就在魏凝心乱如麻时,门?口传来了动静。


    她一抬头就见魏姩缓缓踏进门?来。


    那一瞬,魏凝没来得及掩饰眼底的错愕。


    魏姩竟然还?活着!


    沈凌不是说了, 以防万一,这次派的是死士么!


    她怎么还?会活着!


    魏姩瞧过来时, 她来不及遮掩, 便飞快的低下头。


    魏姩没错过魏凝错愕下掺杂的那一丝丝喜悦, 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


    前一刻还?要?她的命,下一刻就将她当?成救命稻草。


    魏家这几个人, 真是脸比城墙厚!


    “姩姩!”乔氏并不知道今日的计划,见着魏姩忙飞快站了起来, 迎上去?:“姩姩你可?算是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啊,突然就来了官兵,说你长兄犯了事,这怎么可?能啊,你快同他们解释解释。”


    魏姩心中好?笑。


    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很清楚么。


    再者,当?她多大的脸,能替魏恒遮掩住这种罪行。


    但她面上未显,也同样焦急道:“我听大人说是长兄出了事,母亲,长兄他不是去?查私盐案吗,怎会与走私犯勾结?”


    乔氏眼神微闪,抬手抹了抹泪后,拉着魏姩的手,哽咽道:“姩姩,你长兄一定是被冤枉的,他最正直不过,怎么犯这样的错呢,姩姩,你得救救你哥哥啊。”


    魏姩扶着她坐下,安抚道:“母亲放心,只要?长兄是被冤枉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一定想办法让魏恒再也翻不了身!


    乔氏坐下后,飞快撇了眼魏凝。


    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败露的,恒儿可?有留下什么把柄,不是说了沈凌能善后么,怎这么快就被捅出来了!


    魏凝此时已?经缓过来了,接收到乔氏的视线,正欲说什么时,大理正便带着人进来了,他看了眼魏姩后,下令:“分开问?讯。”


    他身后官兵应下:“是。”


    乔氏一时有些六神无主,她下意识看向魏姩:“姩姩,我”


    魏姩遂轻笑着安抚道:“无事的,母亲直言便是,只要?不知情,大理寺不会为难女?眷的,母亲切记,万不可?撒谎,不然定要?受刑罚的。”


    乔氏唇颤了颤。


    她如何不知道不能撒谎,可?这种情形她怎能直言,那不是送死是什么?


    魏凝比她镇定些,也安抚道:“二姐姐说的对,我们对官场的事一无所知,大理寺只是依法问?讯,不会为难我们的,且我相信哥哥不会做这种事,肯定是个误会。”


    乔氏听出魏凝的意思,点了点头:“嗯。”


    接下来,三人便被分开询问?。


    大理正负责询问?魏姩。


    他问?了很多问?题,一个绕着一个,魏姩都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总之,她对魏恒的事一无所知。


    大约过了一刻钟,大理正便结束了问?讯。


    与此同时,乔氏与魏凝那边也结束了。


    负责询问?乔氏的官员神色有些许复杂,他正欲同大理正禀报,却见大理寺卿,与少卿带人押着魏文鸿与魏裎浩浩荡荡进了魏家。


    大理正一愣,忙迎了上去?。


    少卿不是对这个案子避之不及吗?


    且大理寺卿怎么也来了!


    大理正刚行完礼,还?来不及问?,便见大理寺卿大手一挥:“大理寺查案,搜!”


    话?落,他身后一干人等快速朝主院而去?。


    大理正一愣,茫然的看向大理寺少卿,后者面色凝重的朝他摇摇头。


    大理正会意,低头退到了一边。


    搜查府邸期间,大理寺卿庞途让人将魏家所有人押到了前院,包括府中所有下人。


    魏姩自然也在其列。


    庞途看了眼魏姩与魏凝,很快将视线落在魏姩身上。


    他没有见过魏家二姑娘,但只一眼,他便觉这位姑娘眉眼处有几分似郡马,他几乎是立刻便确定,这是他要?找的人。


    魏姩感觉到了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心中隐隐有了底,但她只做不知,随着乔氏等人跪了下去?。


    看着她跪下,庞途下意识伸手要?阻止。


    “大人?”


    狄洺轻唤了声。


    庞途这才无声的收回手,他走上前,避开了魏姩的正对面,高声道:“魏家五公子检举魏家长子勾结走私盐犯,受贿黄金千两,此案由大理寺全权审理。”


    魏文鸿早就知道真相,该骂的早在城郊与路上骂完了,此时只眼神凶狠的瞪向魏裎,而乔氏与魏凝对此并不知情,闻言皆怔住了。


    待醒过神,乔氏咬着牙,怒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到底是受了谁的蛊惑,才如此陷害你大哥!”


    魏裎淡淡道:“是不是陷害,大理寺自有定论。”


    魏凝盯着魏裎,只恨不得扑上去?将人撕了!


    果然,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栽在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手里。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魏家下人皆是议论纷纷,震惊不已?,只有魏姩一声不吭。


    她在想,父亲与母亲是不是就快到了。


    从她看到大理寺卿突然带兵过来,让人去?主院搜查时,心就落了下来。


    若她所料不错,搜证是假,借此‘搜出’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才是真。


    果然,没过多久,去?主院的一位官兵捧着一个长匣子疾步而来。


    魏文鸿与乔氏下意识抬眸望去?,这一看二人顿时僵在了当?场。


    怎么会将这个东西找了出来!


    官兵越来越近,魏文鸿与乔氏一颗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上。


    魏姩亦如此。


    只是,她是紧张,是激动。


    那里面装着的,就是能证明?她身份的证物吗?


    魏凝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片惨白。


    在数道不明?的视线中,官兵终于停在了大理寺卿的面前:“大人,此物有疑。”


    庞途眼神一紧,手指微曲:“哦?”


    “何处搜得?”


    “魏夫人的寝房。”官兵回道。


    庞途垂眸看向乔氏:“钥匙在何处?”


    乔氏下意识看向魏文鸿,后者朝她轻轻摇头,她额上冷汗直冒,却故作镇定道:“大人,此乃妇人家的东西,不好?见人的。”


    庞途冷笑了声:“魏夫人,你大概还?不太?清楚你魏家现?在的处境,现?在,你魏家长子涉嫌勾结走私盐犯,受贿千两黄金,现?在这宅子里,别说这样一个可?疑的匣子,便是墙角砖瓦处,都能砸了拆了搜!”


    乔氏还?欲说什么,便被庞途打断:“看夫人如此推拒,莫非这里头当?真藏着什么东西!”


    “不是,大人,那只是”


    “来人!”庞途喊道:“给本官撬开!”


    乔氏惊恐道:“不要?!”


    官兵并不理会乔氏,拔了刀动作利落的将锁撬开。


    这匣子早就被打开过了,锁只是个摆设罢了。


    随着一声脆响,匣子里的东西逐渐展露在庞途眼前。


    他看着匣子里那抹鲜明?,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其实?他早在半个时辰前就见过了襁褓,还?是他让人放回匣子中的,可?再次见到,他还?是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庞途是当?年护送盛安郡主到奉京城的人之一,他是亲眼见顾兰庭将女?婴放到佛堂下的,后来北阆建立,他进入大理寺,一路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这么多年,每每想起当?年丢失的孩子,他都觉得心中有愧,始终无法释怀,直到今日,郡马带着孩子的襁褓找上他。


    他简单了解了前因后果,激动万分,当?即就带人将魏文鸿押来了魏家。


    大理寺少卿见大理寺盯着匣子里的东西愰了神,遂无声上前瞥了眼,见是一个婴孩的襁褓,不由一愣。


    这襁褓有疑?


    “大人?”


    庞途回神,眼神凌厉的看向乔氏:“此物从何而来!如实?招来,若有半句虚言,就地斩杀!”


    魏家下人都被这话?吓住了,不由好?奇的往匣中张望。


    魏裎也皱着眉望过去?。


    乔氏早已?吓的六神无主,只能求救的看向魏文鸿。


    天寒地冻,魏文鸿额头上斗大的汗滴落在地。


    若是旁人,他还?好?糊弄,可?庞途不行!


    当?年护送郡主来奉京城的人中有他,且眼下他这般反应,显然是已?经认出来了,他若再否认下去?,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


    且眼下魏家蒙难,若能攀扯上这份恩情说不定能救一救魏家。


    于是,他问?道:“大人可?是认得此物?”


    庞途死死的盯着他。


    魏文鸿继续道:“实?不相瞒,此物是我长女?的襁褓。”


    魏凝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魏文鸿偏头看向魏姩,目光沉痛:“其实?,姩姩并非我们亲生女?。”


    话?落,除几个知情者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魏裎亦是惊疑的望向魏姩。


    二姐姐竟也不是魏家女?儿?!


    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说的通了。


    所以,二姐姐是何时知道真相的?


    而大理寺卿认得这个襁褓,莫非二姐姐是


    不对啊,若大理寺卿家里丢过孩子,早就有消息出来了。


    丢孩子


    魏裎猛地想起了什么!


    郡主府在十几年前弄丢了长女?,是奉京城上下皆知的,且大理寺卿是从越州来的,曾沿路护送过郡主,若这个襁褓是盛安郡主府那位县主的,他认得也就不足为奇了。


    魏裎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魏姩,却见后者面露茫然的对上魏文鸿的视线:“父亲?”


    魏文鸿继续道:“你母亲当?年捡到你时,你就裹着这个襁褓,奄奄一息,你母亲当?时刚没了一个孩子,在路边看到你便觉得这是上苍赐予我们的孩子,就将你带回了家,当?做嫡女?养大成人。”


    乔氏听到这里已?明?白魏文鸿的意思了,赶紧道:“是啊,当?时母亲若不将你带回来,你就没了。”


    魏姩心中冷笑。


    亏得他们在这种时候,还?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自救。


    扯上对她的救命之恩,就能摘掉偷她的罪名,就能救魏家了?


    呵!做梦!


    魏姩神情怔忡,没搭话?,好?似没有从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中回神。


    “来人!”庞途看了魏文鸿与乔氏半晌,突然扬声道:“去?禀报郡主府,阆王府!”


    这个仇,还?是得留给郡主与郡马亲自来报。


    魏文鸿听了此话?,有些不解:“大人这是何意?”


    庞途皮笑肉不笑道:“本官是何意,魏大人心里不清楚?”


    魏文鸿摇头:“还?请大人明?言,我实?在不知。”


    “哼!”庞途重重一哼,冷声道:“此物乃元瑾县主的襁褓,魏大人为官多年,想必很清楚倒拐孩子是怎样的罪名,且还?是有封号在身的县主,你魏文鸿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魏文鸿闻言大惊:“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他猛地看向魏姩,震惊不已?:“难道姩姩是盛安郡主的”


    乔氏也演的一手好?戏,惊讶万分,不敢置信般喃喃道:“我当?年是救了盛安郡主的长女?吗?”


    魏姩低着头瞧着似是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实?则心中却要?作呕。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撇清一切,还?白得救她的恩情?


    想都别想!


    既然他们不认,那就正好?,也让他们感受感受奉京狱,不,大理寺或是御史台的刑罚好?了。


    到了这个地步,魏凝也就装模做样的惊呼一声,面上惊愕不已?。


    魏裎虽心中早有猜测,但在得到证实?时,还?是怔愣了许久。


    她竟真的是盛安郡主府长女?。


    他一直以为她这一次的后路是东宫,原来不是。


    她是元瑾县主,她身后有阆王府,郡主府,她的身份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这样,挺好?。


    能与魏家这个肮脏的地方划清界限,真的很好?。


    只是以后,他大约再也不能唤她一声二姐了。


    乔氏还?想抓住最后一点时间与魏姩拉近距离,被庞途打断了。


    他让人取了椅子来,请魏姩落座。


    她有县主封号,本该就是如此待遇。


    魏姩坐下,始终低着头,不肯去?看乔氏殷切的眼神。


    于是,院中就此沉寂了下来,直到郡主府的人到了。


    郡主与郡马相携疾步跨进大门?,身后带着百余侍卫,阵仗极其浩大,顷刻间就将魏家院子占得满满当?当?。


    顾兰庭夫妇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魏姩。


    二人飞快上前,到后头已?经是小跑着过来。


    魏姩见此忙站起身,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卫如霜要?快顾兰庭一步,她的眼眶红肿不已?,显然是来的路上已?经哭过了,她到魏姩跟前,几乎是毫不迟疑的一把将她紧紧搂进了怀里。


    魏姩已?经在极力?的压制了,但这一刻还?是忍不住落了泪。


    这个原本她该万分熟悉,给她满满的爱意和?温暖的怀抱,她终于等到了。


    第65章 第 65 章


    卫如霜从顾兰庭口中得?到证实后, 提了刀就要?带人杀到魏家接人,被顾兰庭拦住了。


    证据是他派人闯魏夫人寝房取的,将来?提及总归是不好听。


    他们得?要?光明正?大, 堂堂正?正?的将女儿接回来?,不能给人落下口舌, 所?幸就好像是天意?般,魏家在此时犯了事?,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卫如霜急躁起来?,向来?只听得?进去顾兰庭的话?, 他这样一说?,她再是迫不及待也依了他, 在郡主府焦躁难安的等着。


    等待的这段时间,她觉得?好像比过往这十七年还久, 她在一排排侍卫面前?来?回踱步, 不时的往门口张望。


    大理寺的人一到, 她就急不可耐的拽着郡马上?了马车,一上?马车,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当年弄丢女儿, 责任本不在郡马,在那种情形下那是最?好的选择, 只因是郡马亲手将女儿放进佛堂的, 心中就过不去那道坎, 这些年愈发内疚自责,心中有结身子就怎么?也养不好,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几乎不敢在他面前?提及女儿,怕惹得?他伤怀, 加重病情。


    每每想起了女儿,她就一个人去佛堂呆着。


    她本不信佛,可在女儿丢失后,她在郡主府建了佛堂,日夜祈求上?苍保佑,让她能寻回女儿。


    终于,承蒙上?天厚爱,她的女儿回来?了。


    卫如霜抱了魏姩很久,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她看着面前?失而复得?的女儿,有很多话?想说?,可此时此刻却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魏姩见郡主如此,无声咽下哽咽,她其实也有千言万语想同母亲说?,前?世的委屈,重生后的激动,她都想一一说?给母亲听,可她不能。


    至少,前?世这两个字,无法宣之于口。


    那种种悲惨,注定只能有她一人知。


    这时,她抬眸对上?顾兰庭的视线。


    顾兰庭立在卫如霜身侧,一双看起来?薄情冷淡的眸子里盛着化不开的温情,浓烈到望进去就再也无法抽离。


    卫如霜也反应过来?,她抬手抹了抹泪,侧身看向顾兰庭,终于开口说?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兰庭,我们的囡囡找到了。”


    她的语调泣不成声,听得?人鼻头发酸。


    顾兰庭在眼泪落下前?,一把将魏姩拉进怀里。


    那滴泪落在魏姩的发丝中,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那一瞬,魏姩听见了一声轻泣。


    顾兰庭自来?都是冷冷清清,好像对一切事?情都游刃有余,仿若天塌下来?,他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极少在人前?情绪外?露。


    像这样当着这么?多人落泪,还是生平第一次。


    众人看着这一幕,自是万分触动,庞途早已偏过头,红了眼眶。


    大理寺少卿面上?的惊愕还没?有散去。


    一个多时辰前?,庞大人突然面色凝重的叫上?他带兵到魏家,他便知道应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


    郡主府的丢失了十七年的长女,怎么?会在魏家?


    魏侍郎那番话?他是不大信的。


    十七年前?,郡主府长女丢失那么?大的阵仗,别说?奉京城,整个北阆都有所?耳闻,魏家不可能没?听说?过,哪怕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都会上?报郡主府。


    彼时魏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这样大的恩情足够他魏家平步青云了,魏家不可能忍得?住。


    更何况,他方才看过襁褓,放在如今那都是上?等的料子,寻常人家不可能用得?起。


    魏家又怎会没?有起过疑心?


    大理正?同样是震惊不已。


    不过惊诧过后,便是庆幸。


    魏二姑娘不是魏家人,那么?他此次办案子就不必有所?顾忌了,毕竟,无论是东宫,还是齐家,他都得?罪不起。


    不过


    大理正?看了眼魏文鸿,暗道,或许这桩案子已经轮不到他了。


    偷走郡主之女是要?诛满门的,再加上?走私案,魏家还真是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与大理寺少卿一样,并不相信人是魏家在路边捡来?的,郡主长女是在香山寺佛堂下丢的,他在路边捡哪门子的人?


    那襁褓显然也不是方才无意?中搜出来?的,明显是已经知道东西在魏家,庞大人过来?并不是搜什么?走私证据,就是冲着这襁褓来?的。


    这也就证明,郡主府已经提前?查清了郡主长女的身份。


    郡主府能查到魏家,那必然是魏家露出了什么?破绽,庞大人原是越州的人,他如此态度也就证明魏家并非郡主府的恩人。


    所?以?,魏家就算没?有涉走私案,也一样得?完。


    只不过


    大理正?皱了皱眉头,按照他办案多年的经验,这场走私案是不是来?的太过于巧合了些?


    这一切太顺理成章了,就好像是早早安排好的一样。


    顾兰庭过了很久才放开魏姩,他低头看着与他眉眼相似的面容,喉头动了动,声音沙哑:“对不住,父亲到这时才寻到你?。”


    他找了这么?多年,却没?想到人就在奉京城,还是在侍郎府。


    按理说?,侍郎府的姑娘会参加宫宴,凭着她与他的几分相似,早该进入在他们的怀疑范围内,可却到秋雾山,郡主才第一次见到她。


    魏家做的很干净,他们竟一时间也没?有找出纰漏,若非是施老爷子见过岳母,他们也不会这么?快确定她的身份。


    魏姩想说?没?关系的,她能等到这一日,已是上?天怜悯,前?世,她直到死,都没?能见到亲人一面。


    可她只是小心翼翼问:“我真的是郡主与郡马的女儿吗?”


    在场人多眼杂,还有大理寺的人在,她不能表现的一早便知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不慎引来?怀疑,她还得?再费心思去找说?辞解释。


    重要?的是,有些事?根本无从解释。


    顾兰庭听着那声谨慎恭敬的郡马,心犹如被针扎一般,蓦地一疼。


    他本该在郡主府千娇万宠的姑娘,却无端落在魏家,受尽了苦楚委屈。


    卫如霜没?能忍住,当场又落了泪。


    她拉住魏姩的手,哽咽了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是真的,我是你?的母亲,亲生母亲。”


    卫如霜边说?着,眼泪边止不住的往下掉。


    魏姩心中也酸楚的厉害。


    她曾想过,她自小没?在父亲母亲身边长大,就算知道她曾受的折磨与苦楚,也不至于不顾全大局与齐家斗到那种地步。


    现在她信了,她的父亲母亲,真的很爱她。


    当然,也不排除事?发后,暗中还有那人的挑唆,她与齐云涵就像是导火索,在两家心中埋下了隐患,之后很容易便一点就着。


    魏姩静默许久后,缓缓抬手替卫如霜擦了擦脸上?的泪,眼中带着泪光,终于唤出了那两个字:“母亲。”


    卫如霜的眼泪顿时如决堤般,汹涌而下,她哭的语不成调,点头重重应了声:“哎。”


    顾兰庭眼眸微紧,默默看着魏姩。


    魏姩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眸望去,轻轻开口:“父亲。”


    顾兰庭眼中再次湿润,他隐忍克制了好一会儿,才温声一字一字的缓慢道:“你?生于十二月十六,戌时三刻,出生时五斤三两,取名蓁蓁,出自诗经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周遭一片寂静,顾兰庭的声音便格外?的清晰。


    “我与你?母亲成婚时,便有言在先,第一个孩子随母姓。”


    “你?姓卫,唤作卫蓁。”


    魏姩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兰庭,听得?很认真,泪也不自知的落下。


    卫蓁,原来?,她的名字唤作卫蓁。


    “北阆建立,你?的外?祖父封为异性王,阆王,你?的母亲受封郡主,封号盛安,你?由陛下亲赐封号元瑾,乃当朝唯一一位县主。”顾兰庭语速缓慢,却落地有声。


    顾兰庭话?落后,庞途便率先跪下去,行了全礼。


    “恭喜郡主,郡马寻回长女。”


    “参见元瑾县主。”


    而后,大理寺少卿,大理寺正?与郡主府侍卫,士兵纷纷跪下:“恭贺郡主,恭贺郡马,参见元瑾县主。”


    魏家所?有人也随之一道行礼。


    魏凝咬着牙,心中极其不甘。


    从知道魏姩真实身份那一刻,她心中就埋下了不平,凭什么?魏姩是郡主之女,她却只是一个小官之女。


    明明她们一同长大,凭什么?她要?比她高?贵。


    这是她绝不允许的!


    所?以?当沈凌找上?她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要?将一切扼杀,要?凌驾于魏姩之上?,不管是槐山亭,还是秋雾山,亦或是今日,魏姩都该死的。


    如此,就永远不会有现在这一幕,她永远都不会向她下跪。


    可是一次又一次,魏姩都死里逃生,让他们的计划付之一炬!


    而眼下,魏家想要?避过这次灾祸,还要?仰魏姩的鼻息,这对她而言,是难以?接受的屈辱。


    可不管她有多少恨,有多少不平,她不仅此时要?跪在她的面前?,还要?讨好她,哄她救魏家。


    魏凝只觉得?如鲠在喉,难受至极。


    院中乌泱泱跪了一片,魏姩居高?临下看向魏家人,视线一一从魏文鸿乔氏,魏凝身上?划过。


    此时此刻,她心中是极为舒爽痛快的,但若说?有多激烈的情绪,却也没?有。


    从重生到今日,她经历了诸多。


    她所?看见的早已不止这一点私仇,魏家,顶多算是她咽下的一只蚊蝇,让她恶心,却已伤不了她的筋骨。


    而如今,这只蚊蝇就要?消失了。


    虽然咽下的过程惨痛难忍,恶心至极,但这一切就要?到头了。


    很快魏家就会消失在奉京城,前?世种种,她便当成一场噩梦,随之湮灭。


    从此以?后,她是郡主府的姑娘,元瑾县主。


    她唤作卫蓁,盛安郡主府的卫,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蓁。


    今日,她真正?的获得?了新生。


    第66章 第 66 章


    魏姩, 不,卫蓁看向卫如霜,后者笑着朝她轻轻点头, 她回之一笑,转过头, 声音平稳却清晰:“免礼。”


    那一瞬,卫如霜怔了怔。


    她仿若在女儿的身?上?看到了郡马的影子,不疾不徐,处变不惊。


    泪又落了下来。


    她的女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 还成长的如此好,养成了这般气度, 也不知是咽下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苦楚。


    除了魏家人, 众人皆起身?。


    顾兰庭这才看向魏文鸿, 庞途适时的向他禀报了方才魏文鸿的说辞。


    顾兰庭还未开口, 卫如霜便忍不住怒道:“无?稽之谈!”


    “孩子是在香山寺佛堂下被人带走的,你却说是在路上?捡得?,本郡主问你,在哪条路上?, 什么时间,什么场景!”


    魏文鸿正要答, 便被顾兰庭打?断。


    他看向庞途, 道:“县主丢失一案, 大理寺接?”


    庞途恭敬回道:“此案,将由臣亲查。”


    顾兰庭淡声道:“那就劳烦庞大人了。”


    “事情真相如何, 还请庞大人务必查的清清楚楚,若魏家当真救过爱女, 郡主府自当报答,但若是另有缘由,我顾兰庭绝不会善罢甘休!”


    庞途恭声应下:“是。”


    “那我便静候佳音。”顾兰庭最后两个字咬的极重。


    带走他的女儿,让一家人失散多年不说,还叫女儿吃了十七年的苦头,到头来还想要郡主府的恩情,简直痴心妄想!


    顾兰庭一刻也不想在此地久留,他看向卫蓁,温声道:“蓁蓁,我们带你回家。”


    蓁蓁


    卫蓁有一瞬的恍惚。


    明?明?对她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可?她听着却觉得?无?比的温暖亲切。


    “蓁蓁?”


    卫如霜见人久久不应,以为她是不舍魏家,遂轻声唤道。


    卫蓁回过神,看向顾兰庭,欲言又止。


    顾兰庭指尖动了动,问:“有何顾虑尽管同父亲说。”


    卫蓁遂看向魏裎,轻声道:“五弟他会有事吗?”


    顾兰庭与?卫如霜闻言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他们都已清楚这件事并非如魏文鸿所说那般,但女儿被蒙在鼓里,他们怕她舍不得?离开,听她只问了魏家五公子,他们才略微放心。


    顾兰庭遂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魏裎,沉默片刻后,道:“我听闻是魏家五公子检举魏家长子?”


    庞途看向主审此案的大理正,后者忙回道:“回郡马,正是如此。”


    顾兰庭哦了声,才道:“如此,也算是检举有功。”


    大理正自然听明?白了顾兰庭的意?思。


    原本,魏裎确实?检举有功,不会受魏家太大牵连,但元瑾县主这一案,魏裎作?为魏家人,在株连之内。


    但若郡主府愿意?宽恕,魏裎便能无?虞。


    “臣明?白。”


    然就在这时,却听魏裎道:“下官有案情上?报。”


    众人一愣,卫蓁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


    大理正看向顾兰庭,后者点头,他才道:“说。”


    魏裎先是磕了头,才郑重道:“秉大人,下官犯有欺君之罪。”


    大理正一惊,眼里浮现几丝错愕。


    这五公子是傻了不成,好不容易脱了身?,怎还自己?往里钻,可?这时,他也只能道:“你如实?说来。”


    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中,魏裎道:“下官并非魏裎。”


    这话一落,所有人愣住。


    包括卫蓁。


    并非魏裎?


    那他是谁?


    她突然想起前段日子,他跟她说过,他有一桩事瞒着她,想来应就是此事了。


    大理正面?色一变:“你是何人?”


    若他没记错,这五公子已经考取了功名,若他不是魏裎,这是欺君,是死罪!


    魏家几人也都一脸惊愕。


    不是魏裎?


    他怎么可?能不是魏裎?!


    接下来,便听魏裎道:“我是魏家汤姨娘亲子,在魏家行?四,唤作?魏邧。”


    他话一落,魏家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


    四公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乔氏似是见鬼般,失声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卫蓁皱了皱眉。


    魏邧,魏家四子,几年前与?汤姨娘外出寻医,死于流寇。


    魏裎没有抬头,继续道:“当年母亲进魏家并非自愿,母亲成婚后不久,父亲意?外离世,是魏文鸿酒后强占母亲,后将母亲纳入魏家,可?他没想到,那时候母亲已有了身?孕。”


    “后来我出生,魏文鸿意?外发现了此事,但此事是他有错在先,不好大动干戈,却又不愿意?吃这个亏替旁人养孩子,于是,在我六岁那年,他趁母亲出门寻医,让人假扮流寇,欲杀我们母子。”


    “只是他不知,那日阴差阳错下,与?母亲同去的并非是我,而是他的亲生儿子,魏裎。”


    魏文鸿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魏裎:“你说什么!”


    当年死的是他的亲生儿子!


    眼前这个孽障不是他的亲子,他替旁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吴姨娘也在那日知道了真相,为了保护我,忍着失去亲子的悲痛,将错就错将我养在院中,从此以后,我便唤作?魏裎。”


    魏裎的话音落下许久,院中都没人出声。


    谁也没想到,这小小的魏侍郎府中,竟如此热闹。


    大理正目光凉凉的看向魏文鸿。


    嚯,这又多了一桩杀人罪。


    魏家还真是能造。


    卫蓁回过神来,看向顾兰庭,轻声唤道:“父亲。”


    顾兰庭点头,看向庞途,后者会意?,恭敬道:“请县主放心,此事大理寺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魏裎的案子暂且落下,卫如霜便拉着卫蓁,柔声道:“蓁蓁,我们回家。”


    这个肮脏的地方,她半点也不想多留。


    卫蓁却看向跪着的杏和院的人,温声道:“母亲,我院中的都是自己?买来的人,不是魏家仆人,我可?能将她们带走?”


    卫如霜对失而复得?的女儿自是无?所不应,想也没想的点头:“能,当然能!”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动静,众人看去,只见训练有素的士兵鱼贯进入府中,阵势极大。


    郡主府的侍卫纷纷往后退去,让出位置。


    很快,有一身?形高大的人踏进府中。


    见到来人,庞途等人皆掀袍跪下:“参见阆王。”


    在众人的跪拜中,阆王径直大步走向卫蓁,边走,边扬声道:“本王来接外孙女回家。”


    卫蓁直直盯着阆王瞧,这是她两世第?一次见到外祖父。


    与?她想象中一样,威风凛凛,精神矍铄。


    但她很快发现,阆王看她的眼神并不陌生。


    好像已经见过了她。


    蓦地,卫蓁想起了赏梅宴屏风后的人。


    她曾经的疑惑这一刻有了答案。


    那天在屏风后看她的,就是她的外祖父,阆王。


    前世今生,卫蓁对阆王都怀着至高的崇敬。


    知道自己?是阆王的外孙女后,这份崇敬中添了自豪,激动与?欢愉。


    在面?对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时,卫蓁难免有些紧张,她正在踌躇该行?什么礼时,却见阆王走到她的跟前,笑的慈眉善目:“我的乖囡囡,叫声外祖父听听。”


    卫蓁绷直的身?子骤然放松,她盯着阆王一点也不扭捏,声音清亮的唤了声:“外祖父。”


    阆王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就说上?次没看错,这姑娘的气度像他们的家的人。


    “哎,乖囡囡,快叫外祖父好生瞧瞧。”


    卫蓁便也乖乖的,大大方方站着,任阆王打?量。


    半晌后,阆王眼中含了泪光,略带哽咽的朗声道:“嗯,像你父亲,也像你外祖母。”


    卫蓁看见阆王湿润的眼眶,眼睛也跟着一红。


    “好,像你父亲好。”


    要是像如霜,在这个地方非得?被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阆王抹了把?泪,偏头睥睨了眼魏家几人,厉声道:“还有何事未了?”


    早在阆王出现时,魏文鸿几人就低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出。


    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戎马一生,久经沙场,不怒自威,寻常人见之,无?不被这股气场压的俯首低眉。


    魏文鸿敢在庞途面?前巧言善辩,却不敢在阆王面?前多吭一声。


    庞途这时上?前道:“回阆王,此间事臣会处理妥当。”


    阆王中气十足的嗯了声,扬声道:“那本王就带囡囡回去了。”


    庞途立刻跪下:“恭送阆王。”


    其他人皆也跪下附声。


    卫如霜牵着卫蓁的手,柔声道:“蓁蓁,我们回家了。”


    卫蓁含着泪光,轻轻点头:“好。”


    阆王大步走在最前方,卫如霜牵着卫蓁,顾兰庭走在卫蓁身?侧,一家人头也不回的在一众人的恭送下离开了魏家。


    侍卫与?阆军随之有序撤出。


    魏家外头停着阆王府,郡主府的马车。


    卫蓁上?马车前,转头看了眼魏家的牌匾。


    很快,这个牌匾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奉京城了。


    她淡漠的收回视线,弯腰进了马车。


    从此以后,她与?这个地方再无?半分瓜葛。


    阆王亲兵在前头开道,郡主府的侍卫在后头护送,声势之浩大不亚于太子殿下的銮驾出行?。


    沿路所有巷子,街道皆好奇打?探,很快就知道这是阆王府,郡主府接外孙女,长女回家。


    一时间所有人皆震撼不已!


    不出一个时辰,奉京城便已都知道盛安郡主十七年前丢失的长女找到了!


    这个消息立刻就在奉京城炸开了锅-


    齐云涵是一步三回头离开的魏家。


    她上?了马车后,心中难安,便掀开车帘问护送她回府的大理寺官兵:“若魏大公子犯的事是真的,可?会牵连姩姩?”


    官兵如实?答:“会。”


    齐云涵追问:“会怎样。”


    “按照律法,男丁流放,女眷进入教坊司。”


    齐云涵吓得?瞪大眼:“什么!”


    她虽然被保护的很好,但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她还是知道的!


    “那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如何才能救人?”齐云涵急急道。


    官兵想了想,回道:“若想救女眷,在人进入教坊司后可?以将人赎出来。”


    当然,并不是谁都可?以赎教坊司的人,但齐家是可?以的。


    齐云涵忙问:“要怎么赎,需要多少银子?”


    这话就把?官兵问住了。


    其实?一旦进入教坊司那就是奴籍,很难再落籍,若想将人赎出来,不是光银子就可?以的。


    可?对齐家这位被保护的太好的姑娘,他斟酌许久后,才道:“需要一大笔银子,姑娘若想救人,可?与?齐大人商议。”


    齐云涵皱了皱眉,沉思半晌后放下了车帘。


    她回到府中,第?一件事就是让贴身?丫鬟沫雨将所有的银钱全部?拿出来。


    今日跟在齐云涵身?边的是另一个贴身?丫鬟素雪,是以沫雨并不知发生了什么,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齐云涵是家中的掌上?明?珠,私房钱自是不少的。


    沫雨与?素雪将所有银钱取出来,大大小小的箱笼堆了好大一堆。


    齐云涵着急的吩咐:“叫人搬上?,与?我去见父亲。”


    “对了,父亲可?回来了?”


    齐云涵的话才落,齐大人就与?齐夫人疾步而来。


    祭天结束,百官也就回京了,齐大人回来后得?知齐云涵也在魏家,吓的正要出门去接人,就得?到禀报说大理寺将人送回来了。


    且随身?暗卫还躺了三个回来,夫妻二人就急的双双赶了过来。


    齐云涵看见二人,急忙迎了出去:“父亲,母亲。”


    齐夫人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果真没受伤心才落了下来:“我就说不能去魏家,你偏是不听!”


    “母亲!”齐云涵急急打?断齐夫人,一手一个将父母牵进了房中。


    “你这丫头,毛毛躁躁作?甚。”


    “我就说不能惯着,瞧瞧都成什么样了!”


    齐夫人一边说,脚步却也没停。


    齐大人则识趣的闭上?了嘴。


    进了屋,二人看见那一堆箱笼,俱是一怔。


    “这是要作?甚?”


    齐云涵拽着齐大人的袖子,央求道:“我问过了,若魏家的事是真的,姩姩要进教坊司,父亲,你要帮女儿救救她。”


    “这些银子够吗?”


    齐大人齐夫人对视一眼,齐夫人道:“魏家那位二姑娘?”


    齐云涵飞快点头:“嗯嗯嗯!”


    齐夫人看向齐大人,齐大人默了默,顶着女儿期待的视线,道:“此事尚还没有定论”


    “可?我得?提前做好准备,万一有人欺负姩姩怎么办!”


    齐大人:“”


    他轻咳一声,尽量委婉道:“这件事或许不用我们出手,东宫那边应该有所安排。”


    齐云涵也是急得?狠了,一时间忘了这茬,闻言她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可?是太子哥哥打?仗去了。”


    宋淮也去了。


    “父亲,若是东宫有安排便好,要是没有,你帮女儿救救她好不好?”齐云涵扯着齐大人的衣袖,摇晃着道。


    齐大人面?露为难:“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这件事牵扯甚广,不能轻举妄动。


    齐云涵才不想听他说什么从长计议,只知道断不能让姩姩进教坊司被人欺负去,遂娇声道:“父亲父亲,女儿求求您了,好不好嘛。”


    “母亲,您帮女儿求求父亲呀。”


    “爹爹,爹爹呀您就帮帮女儿嘛。”


    “娘亲”


    二人被她愰的头晕,也实?在架不住她这般撒娇,齐夫人皱着眉看向齐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呀!”


    齐大人:“”


    他看看女儿,再看看夫人,然后无?声一叹,扶额道:“好好好,父亲知道了。”


    虽然这种事有些棘手,但对于齐家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齐云涵得?到准话,灿然一笑:“谢谢爹爹娘亲。”


    “这里都是女儿的私房钱,够吗?”


    齐夫人无?奈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行?啦,你爹爹不缺这点钱。”


    “这段时间就在府中好生待着,知道吗?”


    齐云涵飞快点头:“嗯嗯,女儿知道了。”


    “好了,去用饭吧。”齐大人道-


    与?此同时


    宫中


    圣上?看着面?前这道还没有落下玉玺的,册封储妃的圣旨,面?色很有些难看。


    大总管悄悄瞥了眼圣颜,试探道:“陛下,魏家的事若是真的,那魏姑娘就是罪臣之女,这储妃之位”


    他话还未完,就见圣上?手肘撑在案上?,揉着太阳穴重重叹了口气。


    大总管便不敢再吭声了。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圣上?声音低沉道:“太子临走前,唯一托付朕的,就是他的储妃。”


    “若他回来,知道人进了教坊司,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依着那狗东西?的脾气,将教坊司拆了烧了都是有可?能的。


    这倒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他们父子二人恐怕再也不可?能和解了。


    他会恨他一辈子。


    “原本,朕心里已经应了,想着待太子凯旋归来,朕便赐婚。”圣上?又叹了口气:“可?谁知那魏家着实?不争气,竟在这关头弄出了这档子事!”


    册封侍郎府的姑娘为储妃已是有些难做,但也不是不可?为,可?要是罪臣之女做了储妃,朝堂还不得?翻了天!


    但若他不救人,太子回来奉京城都得?翻天!


    左右都是死胡同,圣上?越想越气。


    “魏家竖子简直就是颗老鼠屎!”


    大总管只能赶紧附和:“是是是,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圣上?没好气的哼了声:“你平日主意?不是最多吗?哑巴了!”


    大总管:“”


    他垂首恭敬道:“朝堂顶多是言官撞柱,叫人拦住就行?,可?要是太子殿下闹起来,没人拦得?住。”


    那就不是言官撞柱了,而是要看宣政殿的柱子保不保得?住。


    其实?,陛下心里已经有了决策,他也不过是顺着陛下的意?思给个台阶罢了。


    果然,圣上?沉默片刻,再次重重一叹,盯着那道圣旨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咬牙道:“用布将宣政殿的柱子围了。”


    “地上?再铺两层地毯!”


    朝堂翻天总比整个奉京城人仰马翻好!


    大总管连忙应声而去。


    大总管离去,圣上?缓缓拿起玉玺,闭上?眼重重摁在了圣旨上?。


    要不等太子回来就退位吧,他这个皇帝当的是真累!-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道消息分别传进了皇宫,齐家。


    消息传到齐家时,齐大人与?齐夫人正在深思暗卫回来的禀报。


    刺客有着齐家的图徽,齐家的腰牌,就连武功路数都差不离!


    很显然这是有人要嫁祸齐家。


    可?他们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要嫁祸他们杀一个侍郎府的姑娘。


    就算是想挑起齐家与?魏家的矛盾,那也应该是杀那位三姑娘,秋雾山上?,他们多多少少也都知道魏二姑娘在魏家的地位如何。


    魏家要为了她与?齐家为敌?


    不太可?能!


    而且更重要的是,魏家与?齐家八竿子打?不着,势力也相差甚远,真闹起来,魏家完全不够看。


    这总不能是只为了损坏齐家的名声?


    而且,这个人得?对齐家有一定的了解。


    否则不可?能能拿到这些东西?。


    突然,齐夫人道:“秋雾山,他们嫁祸给魏二姑娘,这回又嫁祸给齐家,这其中是否有我们疏忽的细节?”


    齐大人也正想到了这点,他皱着眉道:“这好像并非是针对魏家,只是魏家这位二姑娘。”


    齐夫人忙道:“我也是这个想法。”


    也就是在这时,府中下人禀报了魏家发生的事。


    齐大人夫妻在原地怔愣了许久后,几乎异口同声问:“你说什么?郡主长女是谁?”


    下人再次禀报:“魏家二姑娘乃盛安郡主府十七年前遗失的长女,元瑾县主,阆王与?郡主府先后去了魏家,此时已接了元瑾县主,在回府的路上?了。”


    夫妻二人抬眸对视,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惊诧,茫然。


    “她怎突然就成了盛安郡主之女”许久后,齐夫人喃喃道:“不怪我总觉得?她气度非凡,还想着魏家怎养的出这样的姑娘,原来竟是凤凰落到了麻雀,哦不,鸡窝里。”


    齐大人:“”


    “先前也没听到过什么风声,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找到的,也所幸是在这关键时候将人认了回去,不然要真在教坊司走一趟,那可?就真是”齐夫人继续道。


    就算届时他们也会将人赎出来,名声上?也终归是不好听了。


    “既然郡主府在这时候将人带走了,日后就莫要说这种话了。”齐大人神色凝重道。


    他在官场斡旋多年,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恐怕很不简单。


    不对!


    齐大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一变!


    几乎是在同时,齐夫人也是身?形一僵。


    二人猛地对视,感知到对方的意?思后,后脊不由生了股寒意?。


    许久后,齐夫人才颤声道:“这不是在挑起我们与?魏家的矛盾,而是与?”


    齐大人沉声接道:“郡主府,阆王府。”


    夫妻二人双双陷入了沉默。


    若是这样,这件事就越来越复杂了。


    “明?日,我去趟郡主府。”齐大人面?色难看道。


    齐夫人喉头微动,点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