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作品:《灵犀知意》 孟灵熙拿着抢来的两个李子,重新回到厢苑里。
她找了一会儿,没见到人,走到温雁青住的厢房,才看到他们正在忙活。
她看着在屋里一个整理药材、一个记录,配合默契的两个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李子不够分。
温雁青注意到前方有人,抬头望过去,瞧见站在门边的孟灵熙。
她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见他看过来,对他说:“温大夫,我能借一下顾意吗?”
正在切药材的顾意闻声抬头,看向孟灵熙,“你干嘛?”
孟灵熙招了招手,示意她出来。
顾意一走过来,孟灵熙就赶紧拉着她,快步走到假山旁。
孟灵熙把刚才的事情简单地讲了讲,然后拿出两颗李子,表情有点懊恼:“糟糕,我只拿了两个,把温大夫给忘了。要不,我俩在这偷偷吃了吧?”
顾意睨了她一眼,接着把她手上的两颗李子都拿走,“你不吃不就行了。回房继续练字,别再出去玩了。”
孟灵熙目瞪口呆,捂着脸跑出厢房的样子,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顾意看着孟灵熙的身影,忍俊不禁地说了两个字:“夸张。”
她拿着两颗李子回房,跟温雁青说了摘李子的事情。
他听完笑了笑,“你倒是爱逗她。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吃些李子没事,你既然也想尝尝,那现在就收拾一下,我们去摘些李子回来。”
顾意笑嘻嘻地答应:“好。”
厢苑所在的位置正好偏南边,这个位置是孟灵熙专门选的,离主院虽然远了一些,但是人少也清净,他们可以更放松一些。
这会儿人基本上都在荷花池那边,加上顾意和温雁青是从后门出去的,所以他们很放心地手牵着手,往果园走去。
浓橘色的暮光落在山林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山风轻抚而过,清爽的凉意吹散暑热。
二人难得有这般独处的时光,顾意心里觉得高兴,情不自禁地揽住他的手臂,整个人都贴在他的身上。
温雁青很喜欢她的亲近,情不自禁地笑道:“黏人的阿意。”
“是啊,我就是一块即将融化的麦芽糖,黏在你身上,扒都扒不开。”现在的顾意,嘴里的情话也是一句接一句的。
温雁青握紧她的手,轻轻地笑出声:“好。求之不得。”
他们来到那个果园,很快就找到了那棵李子树。
温雁青将衣摆扎好,纵身一跳,双臂攀住树干,然后借力一跃,轻轻松松就上了树。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从容流畅。
树下的顾意看得啧啧称赞:“温郎啊温郎,怎么可以连爬个树都这么帅呀?”
温雁青愉悦一笑,一边继续攀爬,往李子多的树枝处去,一边同她说话:“我常年上山采药,悬崖都爬过不少,何况是这么一棵树。”
他来到一处坠满李子的树枝,摘下鲜翠饱满的李子,放进挂在腰间的背篓里。
顾意仰着头,看着在树影间穿梭的人,忽然想起一些往事,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从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大夫,所以才会在山上遇到危险。这么说来,你当初是爬悬崖摔的吗?”
“对,当时在一处山崖上瞧见了一味难得的药材。虽然没有带上足够的攀爬器具,但是我一向很有经验,就割了附近粗壮坚韧的藤蔓做绳。没想到那崖上有老鼠出没,又恰好咬断了藤蔓,这才摔了下去。”
“那可太危险了。”
“无妨。如果这是遇到你要付出的代价,我愿意。”
顾意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心想这人怎么聊什么,都能接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但也还是太危险了。”她想来还是担心的很。
“以后不会了。”
二人心情舒适地聊了些日常,背篓很快就装满了李子。
温雁青一路平稳地下树,下到最低的树枝上,将背篓解下来递给顾意,再纵身一跃,轻松落下。
他的这一身本事,还是当初李大将军教的,就是为了让他在独自上山采药时,能有个防身的本事。
黄昏的光影穿梭在山林间,顾意见他额头上起了薄汗,连忙掏出一块干净的布帕,给他擦汗。
温雁青笑吟吟地看着她,很配合地前倾身体,将头低下一些。
顾意瞧见他的发间有一片树叶,“再凑过来点,头上有片树叶,我帮你拿下来。”
他依言凑得更近些,呼吸间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顾意刚把树叶拿在手上,还没来得及扔掉,就被人抱了一个满怀。
“温郎啊温郎,白日宣淫不可取呀。”顾意笑着打趣他。
听到她的话,温雁青浅浅一笑,抚在她腰间的手掌,挪到了她的脖颈处,“这才哪到哪。”
话音刚落,就是一个缠绵的吻。
*
被顾意夺走李子的孟灵熙气呼呼的,在回屋的路上随意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花,一边揪花瓣一边吐槽:“顾意王八蛋,顾意混蛋,顾意大坏蛋,顾意宇宙无敌大坏蛋……”
手上的花瓣揪剩一半时,她就回到了厢房,因为暂时还不想进屋,就坐在院外的石桌前待一会儿。
屁股还未坐热,就有一个护卫递过来一封信,说是齐靖王给的。
孟灵熙一脸疑惑地接过那封信,将手中的花搁在石桌上。
她不知道谁是齐靖王,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她信,所以在打开信的时候,心里还挺紧张。
待看了信上面的内容后,她简直要疯了。
信上说避暑山庄上的恩怨需要做一个了结,既然她爱用武力解决问题,那么就来与他的手下比试一场,输赢条件见面再议。
孟灵熙只知避暑山庄上原身遭遇了刺杀,而顾意那时又恰好离府,更是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信上所谓的恩怨,她完全不知,崩溃地在心里咒骂原身真会惹事,都冒犯到一位殿下头上了。
她捏着信跑过去找顾意,想同顾意商量一下应该如何应对。
哪知才这么一会儿功夫,顾意和温雁青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孟灵熙急得团团转,现在若是不动身前去看看,之后都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麻烦。
她想了一刻钟,然后走到平常温雁青写药方的木桌前,给他们留了一个字条,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事情办妥后,她带上一行护卫,前往齐靖王所在的舒和院。
孟灵熙一路都捏紧拳头,要自己冷静,待会儿就见招拆招,大不了最后让孟灵钰出面解决。
*
赵淮丰会出现在花清山庄,皆因太后的邀约。
太后听说嘉盈公主要办一个荷花宴,邀请各大世家贵女公子前来赴宴,玩乐的同时,也给尚未定亲的贵女公子们一个相处的机会。
太后就打起了赵淮丰的主意,虽说她现在不似当初那般对他严防死守、费尽心机取他性命,但毕竟他活着,总是一个威胁,且总会让太后想起四皇子的事情。
太后心里不舒坦,所以总是有事没事,就找他的茬,让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让他一辈子都是一个不堪大用、名声极差的废物。
故而此次荷花宴,太后点名让赵淮丰一同前去,明面上说是他年纪不小了,都二十有二了,也该为自己的婚事考虑考虑了。
太后还说寻常男子到这个岁数,小孩都生两个了。正巧趁着这次机会,瞧瞧有没有合心意的姑娘,她可以为他做主。
太后这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赵淮丰清楚得很。
他在外什么形象和名声,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这荷花宴上哪个小姐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怎会愿意嫁给他?
不过是又像以往那样,让他继续声名狼藉,受尽白眼和讥讽罢了。
只是他无所谓,就顺着太后的意,来到这个花清山庄。
来的时候听说孟府那两位也来了,他还在想要不要私下跟温雁青见一面,看看好友最近过得如何。
谁知今日,就收到了一封以孟灵熙的名义递过来的信——信上的内容说她手上有一些昌王旧案的线索,二人谈谈条件。
赵淮丰刚收到信时,就觉得这事儿有意思。
他将信递给展明和韩陵,二人一看信上的内容,就猜到是有人故意做局。
二人分别去查探一番,回来向赵淮丰禀告,说孟灵熙那边也收到了类似的信,她已经带着护卫往这边过来了。
同时也查到了幕后黑手——是洛世潇的那个宠妾洛瑶。
想必是这个洛瑶想一箭双雕,既让孟灵熙与他彻底交恶,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又能让他难堪,在众人面前又出丑一回。
若是对付他,那还好说,因为洛世潇是太后的亲侄子,关系匪浅,洛瑶这也算是洛世潇的意志延伸。
不过她为何也同时针对孟灵熙,就让他有些好奇了。
避暑山庄那一回,还能说是太后一党的意思,可是这一回,倒是让他发现了端倪。
“这洛瑶,为何将信给了孟灵熙?”赵淮丰用指尖点了点木轮椅上的把手。
韩陵回道:“不清楚,需要去查二人之间的联系吗?”
“查。”
赵淮丰看向眼前的绿荫,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木牌上的“一夜暴富”,和雨天里招手微笑的脸。
展明说算着时间,孟灵熙差不多也该到了。
他有些好奇,她到了这里后,会说什么,又会做什么。她若是瞧见这样的自己,又会有什么反应。
如展明所料,这厢事情刚说完,那厢孟灵熙已经到舒和院门前了。
听了通报,韩陵前去将人引进来。
踏入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孟灵熙越发的紧张。
她板起一张脸,强装镇定。
韩陵停在庭院的圆拱门前,对孟灵熙说:“孟二小姐,您只能一个人进去。”
孟灵熙双臂交叠放在胸前,“这是为何?”
韩陵看了眼她身后的那些护卫,并不回话。
孟灵熙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好说,你们也带上护卫不就得了。”
韩陵摇头。
“我知道你家殿下金躯玉体,只是这山庄人多耳杂,我同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传出去像话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发现面无表情的韩陵,竟然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她心虚地直咽口水,心里慌得不行:这这这怎么回事?我说错了吗?没有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不妥啊。他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看我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
韩陵错愕的点在于“金躯玉体”这个形容词,因为从来没有外人这样形容过自家殿下,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当初让殿下难堪的孟灵熙。
安静。
夺命般的沉默。
孟灵熙心里都快疯了,语气不耐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得我说的不对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成何体统?”
韩陵回过神来,声调多了几分莫名的敬意:“孟二小姐是带着护卫一道进门的,不算孤男寡女。”
“进门前是不算,但是现在我一个进这庭院,不就相当于孤男寡女了嘛?”
她还在与韩陵掰扯什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是不想见那位齐靖王,最好是他等得不耐烦,让她赶紧走人。
韩陵意识到她这是不想见殿下,但赵淮丰说了,想看看这洛瑶究竟布了一个什么局。
韩陵自然是偏向自家殿下的,所以她这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您与殿下的绯言绯语,是传不起来的,这点您应该再清楚不过才对。”韩陵说完也不与她继续掰扯,径直走进庭院,向内通报:“殿下,孟二小姐到了。”
孟灵熙还怔愣在原地,心里乱糟糟的:什么玩意儿?我怎么就再清楚不过了?我应该清楚什么啊?救命啊!!
韩陵通报完,重新走到孟灵熙面前,对她行礼:“孟二小姐请。”
孟灵熙现在是不得不进去,她转过头吩咐护卫们就守在庭院门口,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抬脚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