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很安静，没有几个人经过这里，也没人注意到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高大的影子笼罩住另一道纤瘦的身影，两道影子交错重叠，和校园里偷偷约会的小情侣没有半分区别。


    凌言缓缓侧过眼眸，视线落在顾清城撑住墙壁的另一只手。


    大衹是太紧绷的缘故，就连手背都鼓起一条条青筋。


    不知道从哪里找过来的男人就这样埋头抱着他，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如同一个沉默着等待审判的犯人。


    顾清城很高。


    将近一米九的身形弯下腰将脑袋搭在凌言肩上，就算这个姿势再奇怪，再不舒服，他也执拗的没有支起背脊。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却一声不吭地往他怀里蹭。


    看起来更委屈了。


    顾清城这股幼稚又黏人的劲令凌言难得有些失神，他伸手抵住对方的胸膛，想提醒顾清城该拉开距离了。


    但……


    手掌下砰砰鼓动的心跳和微微颤抖的身躯实在是明显到难以忽视的地步。


    凌言顿了顿，收回抵在身前的手，慢慢环过去，轻轻拍了拍顾清城的后背。


    “怎么了？”


    这是一句带有安慰意味的话。


    压低嗓音后，清冷磁性的声线都不自觉染上了冬雪初融、微雨霏霏般的温柔。


    听到凌言说话，顾清城心都化了。


    他霎时收紧搂住少年腰肢的手臂，恍了片刻才闷闷摇头，声音喑哑道:“我没事。”


    “……这是没事？”凌言有些好笑，愈发觉得此时的顾清城与一只巨型犬没什么两样，还是那种被欺负后垂头丧气焉着脑袋，想将自己大高个的身体钻进主人怀里的大狗狗。


    他轻拍对方后背的手不知不觉往上，在后脑勺那儿停住。


    顾清城的发质并不柔软，但凌言摸上去后，意外地发觉手感还不错。


    他像rua大狗勾那样，手指从后脑勺抚到后颈，又松开一些，重复上一遍的顺毛步骤。


    都被这样撸脑袋了，顾清城不仅没生气，反而背脊一麻，顺着凌言的动作蹭了蹭他的指尖。


    凌言的反应及回应都令顾清城安心不少。


    继续这样黏黏糊糊的贴了好几分钟，他不敢再留恋，生怕下一秒就会在凌言脸上看见抗拒或厌恶的表情。


    任性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顾清城终于不甘不愿地抬起头。


    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没有消去，碎发凌乱，看起来比平常狼狈了些。


    挺起背脊站直后，顾清城一直盯着凌言的眼睛，目光幽深又专注，没有偏移过视线。


    “小言。”


    顾清城的声音低低传来:“我这段时间会在节目组里当飞行嘉宾，看你比赛。”


    言语间，像极了回到家和妻子一五一十汇报今日行程的丈夫。


    “第一场比赛我看了，很厉害。”


    面对凌言，他从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


    “谢谢。”


    凌言倚墙而站，撞进顾清城深邃温柔又有些犹豫的深色眼眸里，颇为耐心的等他开口。


    他们站着的这块地方静谧无人，聊起比赛外的话题，也不会被第三人听见。


    顾清城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男生，是不是喜欢你？”


    他知道很大概率是误会，但就是无法消去心中的不虞和酸涩。


    凌言拧了拧眉:“不是。”


    “那，小言你……”男人喉结滚动了下，又继续问:“对他有好感？喜欢他？”


    顾清城长相俊美、身材健硕、财力优越，哪哪都好，唯独在年龄差上，总觉得会被小自己九岁的少年嫌弃。


    “不喜欢。”凌言道。


    因为一直紧盯着凌言的眼睛，顾清城可以清楚地看见——听见这句话时，少年眼眸里一丝波动都没有。


    顾清城悬在高处的大石终于落下。


    他看得出来，凌言说的都是真的。


    即是说……他还是凌言现阶段最亲近、关系最好的人。


    再等等。


    顾清城闭了闭眼，将难以忍耐的占有欲尽数塞回暗不见光的角落里。


    再等等，他想。


    起码要等到他的小朋友成年。


    “饿了吗？”顾清城的语气一改方才的喑哑低落，与两分钟前幼稚执拗地抱着人不放的男人判若两人，“你太瘦了，我带你去吃点补的，长长身体。”


    “……”凌言抿了抿唇，想到这具身体才17岁，一米八的身高还有得长，便沉默着同意了顾清城的约饭邀请。


    “去外边等我，还是一起去停车场？”顾清城佯装随意的询问。


    “一起。”凌言没有想太多。


    顾清城走到凌言身侧带路，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他知道凌言相比出去被一群同龄人围着说话，更喜欢独处或安静相伴，所以才提出这个选项题。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多点心机又如何？


    《登峰造极》电竞真人秀采用的是直播加录播的播出制式，一边拍摄选手们的比赛和训练日常，一边在网上播出。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好几位选手的比赛剪辑都在短视频app里火起来了。


    赴山、iu酱、晟砚秋……


    其中最火的是凌言。


    节目组将比赛中的高能场面与选手的真人镜头剪在一起，因而，见多了选手们面红耳赤的激动嘶吼，转到下一个选手镜头，突然听见略带清冷的声音用简短明了的话语指挥时，他们顿时被吸引住了。


    “辅助看龙。”


    “注意兵线。”


    “过来抱团。”


    在吵闹的游戏背景声中，黑发少年冷静至极的指挥与掌控全局的气场瞬间让他在众选手中脱颖而出，抓住了网友们的眼球。


    更别说，这位声音好听、长得好看的男孩子……


    他还是一位野爹！！


    无论是操控百里玄策去抓人时的果断自信，在劣势团战中周旋敌人、运营兵线野区的清醒冷静，亦或是最后两分钟堪称逆天翻盘的绝地反杀，都令刷到这个视频的网友热血沸腾！


    视频里的黑发少年实在太帅，他们甚至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以至于重放了很多次都不肯停下。


    玩过游戏的想立刻打开王者tii几局，没玩过的则是被少年的颜值、声音与指挥吸引，呼哧呼哧的跑去追节目、建粉站粉群……


    播出第一期节目后的第二天，凌言的比赛视频被各大网友疯传。第六天，传播最广的一条视频播放量达到了七位数，转发量达到了五位数，这是其他节目选手无法想象也无法超越的惊人数据。


    《登峰造极》当之无愧的黑马选手，以烽火燎原风樯阵马之势……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