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顾清城微妙的感觉到——凌言对他的疏离减淡了不少。


    他乘势而上，从一开始两三天的“偶遇”，到一起约着晨跑、打球、吃饭……每一天都像在做梦，每一次与凌言的见面都让顾清城心中蔓延出无比柔软、令他眷恋沉迷的欢愉感。


    顾清城一直是世家贵族眼中完美无瑕的继承人标杆，年纪轻轻便掌握了常人无可企及的财富、权力及地位。


    直到凌言的出现，才让循规蹈矩的顾清城突然惊觉——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真的会心甘情愿待他好，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物全部沾上那个人的气息，即使拱手相让也甘之若饴。


    只要对方……能够完完全全属于他。


    注视、亲吻、拥抱，甚至是更过分亲密的举动，也只能和他做。


    顾清城若有所思，手中动作却不停，迅速处理着堆积在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


    他一边垂眸工作，一边发散思维思考。


    自己的种种追求方式，放在网上好像是叫……


    舔狗？


    顾清城背脊微僵，足足沉默了两秒钟，才勉强拉回心神投入到工作中去。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追人的顾大总裁并不知道——


    像他这种表面成熟稳重，一想到心上人便占有欲猛涨、时不时冒出些不能见人的阴暗心思、如同一只恶龙般死守着宝藏，用尾巴暗戳戳一寸一寸围占领地的男人……


    并不叫舔狗。


    确切来说，应该叫疯狗才对。


    三个月后。


    g市鸿程影视城。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偶像练习生海选面试，无数靓丽青春的少年少女里三层外三层排起长龙。在面对摄像头时，有紧张到一直撩刘海的，有羞赧到不敢抬头的，也有面容带笑自信放光芒的。


    排队的过程冗长且无趣，女孩们左瞥右望，都在暗自观察着身前身后有可能成为队友或对手的漂亮脸蛋。


    这群把眼睛擦得锃亮的练习生看来看去，半晌，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往右前方——


    在那一簇人群之中，站着一位高挑瘦削的少年，于众多女生和还在长身体的男生之间，意外被反衬出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他上身套着宽大的藏蓝色棒球服，手肘半抬，纤白修长的手指停在耳边，像是在用无线耳机和别人通话。


    突然，少年转头往旁边吵吵嚷嚷的人群瞥去一眼，所有站在他后边的人都看清了那张清俊到令人眼前一亮的脸，以及……说话时轻微张阖的淡粉色薄唇。


    没有上妆，连唇膏都没涂。


    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在这么多张面孔中脱颖而出。


    可以想象——这个肩宽腿长的男生长得有多好看。


    “嘶，靠过来点，我发现有一个好帅好好看的男孩子！”有练习生向身边的同伴压着嗓子安利，“往右边看，最高的那个！”


    同伴眼睛顿亮：“我去，穿衣风格也好酷！感觉和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是已经出道过的前辈吗？”


    像这种广撒网的练习生海选节目，经常会有“回锅肉”选手过来蹭流量涨热度，她会萌生出这种猜测也很正常。


    “不像是前辈欸，那个男生看起来脸好嫩，年纪的话……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吧。”


    在她们俩遮遮掩掩偷偷打量时，已经有一位不怕生且自来熟的女孩在朋友推搡下凑到黑发少年面前。


    这个女孩也是排队等待入场的练习生之一，此时抬起妆容精致的巴掌脸，笑得又甜又可爱：“小哥哥，你也是来参加海选的吗？”


    “嗯。”


    富有磁性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像是初夏惬意的晚风，又带着一种不可捉摸的清凉之意。


    有了身旁嘈杂的人声做对比，这种极为好听的音色突然出现时，很容易激的人不自觉想捏着耳朵揉上一揉，或是撩起手袖把冒上来的鸡皮疙瘩按下去。


    这也太让人心动了。


    “太好啦，加个好友吧小哥哥！”女孩不由自主地加深笑容，嗓音轻柔，边说话边递出手机，眼疾手快地打开二维码：“我也是来参加初选的，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唱歌练舞呀……”


    唱歌练舞。


    凌言侧眸，沉默了一会道：“我不是练习生。”


    “欸？”女孩登时僵住。


    她循着少年无言的目光一点点转头，最后将视线落在他们海选现场的……隔壁基地。


    一个同样在安排选手入场，但来者三三俩俩好不寂寥的小型选秀节目。


    立柱广告牌上刻着四个大字《登峰造极》，光看名字就觉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过来搭讪的女孩欲言又止，只能神情复杂的看着凌言转身从人群间隙之中穿过，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隔壁大门。


    这么好看的人，居然不是来出道的。


    这也太……


    她怔怔然的收回目光，想来想去只能用“暴殄天物”这种词来形容此时缠绕在胸口的遗憾与失落感。


    《登峰造极》并没有做太多的开播宣传。


    今天到达现场的，除了导演组、四位明星经理人、四位职业教练和一百名参赛选手，还有一位神秘的飞行嘉宾。


    一百名参赛选手无一例外，全都是排位50星以上、巅峰积分1800以上的王者玩家。


    这些玩家有些是青训俱乐部成员，有些是去年、前年的城市赛冠军，还有些是技术高超或人气火爆的游戏主播……在游戏中令人艳羡的国标省标放在这一百人的简历上，也不过是大白菜般满地都有的东西。


    相较之下，像凌言这种除了国标之外简历空空的“路人王”，就不那么出彩了。


    节目组将一百人全都集齐在一个空旷的大房间里，没有带他们去见明星经理人和职业教练，而是先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一场资历突围赛。


    突围赛规则很简单——选手之间互相组队，一百人分为二十组进行五人排位赛，没有被邀请组队的选手将自动成组。而经理人和职业教练会根据选手们的对局成败，以及现场表现来决定这一百位选手的去留。


    一百位王者玩家同时进入排位对局，有些队伍会对上路人队，而有些……会匹配上现场的其他组队选手。


    这就是节目组想看见的——开门见山、毫不拖沓的冲突与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