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作品:《缚春腰

    廊庑的尽头有五六级台阶,秦如眉心神恍惚之下,上台阶的时候,竟不慎踩到衣裙,狠狠摔了一跤。


    付容愿走在她后面,见状,立即把她抱在怀里:“阿眉,没事吧?”


    他蹲下去,就要给她看伤处。


    近在咫尺的屋子就是厅堂,从这里看进去,不过只览一方角落,却已经能看见很多人,柳棠意依旧在吃葡萄,秦如眉猜测,祁王应该坐在她的对面。


    那么,就剩下付容愿的大哥。


    秦如眉后知后觉,这位淮世侯的排场,竟如此大。


    祁王在这里,他居然坐主位,却让祁王坐客位?


    秦如眉没来由的一阵心惊肉跳。


    下一刻,男人勾缠金线的衣摆,跃进她的视线,光看着那衣裳一角,竟已能感到浓浓的压迫。


    那人就是付容愿他大哥,当今淮世侯付玉宵?


    回过神,秦如眉见付容愿蹲下就要给她看脚踝,忙道:“容愿,不要……我没事。”


    世家注重的礼教森严苛刻,更何况还有外人在场,付容愿当众给她挽鞋袜,怎么妥当。


    付容愿只好松开手,“好吧,阿眉,那你自己能走吗?”


    她忍着疼痛,轻轻点头。


    厅堂里,柳棠意见她进来,唇边勾起一抹莫测笑容,晃悠着鞋子,笑意银铃,“表哥,我嫂嫂马上就来了。”


    “嗯。”有男人低沉地应。


    听见这一声应答,还没迈进厅堂的秦如眉,脑中忽然嗡鸣一声。


    她无法遏制地僵住身体。


    付容愿看向她时,却刚好错过她那一瞬的异常,只捏了捏她的脸,笑道:“阿眉,你跟在我身后。”


    随即,他撩摆迈进了厅堂。


    秦如眉颤抖过后,飞快在心中告诉自己,兴许只是声音相像。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声音相仿有什么奇怪?她不能慌。


    她垂眼,定了神,低着头跟付容愿进去。


    就在她走进厅堂的一刹那,身上落下无数道视线。


    付容愿道,“大哥,这就是我同你说的阿眉。”又转向祁王,笑道,“昨日容愿已经把内子给王爷引见过,便不向王爷介绍了。”


    祁王一笑点头。


    付容愿回身,牵起她的手,温声道:“阿眉,来见过大哥。”


    秦如眉始终垂着眼,随着付容愿的力道走上前,屈膝,轻声道:“大哥。”


    她依着付容愿的意思,接过禾谷递来的茶盏,按照规矩,给付玉宵递上一杯茶。


    可奇怪的是,付玉宵却迟迟未动,没有说话,也没有来接的意思。


    秦如眉不由暗中蹙了下眉,忍耐着心中的不安,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抬起眼。


    下一刻。


    哐啷。


    茶杯滑落,砸向地面。


    滚烫的茶水溅湿地毯,碎裂的瓷片迸溅。


    面前的男人容貌俊美清贵,周身萦绕华贵之气,神情淡淡,不怒自威,那种压迫感竟比祁王还要更甚几分,让人心生畏惧。


    此刻,他正看着她,眼中好像微微噙着笑意,却给人冷漠阴戾之感,令人胆寒。


    秦如眉脸色煞白,踉跄着退后一步。


    这一刻。


    终于,到这一刻她终于知道,柳棠意的报复是什么。


    是什么……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霜寒的风,毫不留情、割肉削骨地席卷过秦如眉的身体,让她心神俱裂,灵魂震颤。


    那寒意剜心,连头发丝都要一寸一寸地冻结,不给她活命的机会。


    世事真是荒谬弄人。


    一转眼两年,以为故人已过奈何桥,魂归故土。


    今年年初,逢他忌日,她心中有深重的愧疚与绝望,依旧在无人处为他上一柱香。


    可没想到他还活着。


    还以这种身份、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付容愿也从未如此震惊过,见她如此反应,他着急害怕至极,想要查看她哪里被烫伤,“阿眉,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


    “我没事。”


    秦如眉颤抖着,好半天,才重新捡回所剩无几的尊严。


    她遏制住内心夺门而逃的冲动,垂下眼,声音几不可闻,失态过后,居然冷静得可怕。


    “容愿,这茶水太烫,我端不住,再加上脚腕有些疼,估计是扭着了。在大哥和王爷面前失礼了,请大哥和祁王见谅。”


    此刻,她狼狈之极。


    而高坐于上首的付玉宵始终平静。


    他的目光缓慢下移,落在她的裙摆,微微一笑,“无妨。”


    如此熟悉的声音。


    低沉,好听,和从前一模一样,能轻而易举地俘获许多女子芳心。


    可除了声音,其他所有都天翻地覆。


    秦如眉闭上眼睛。


    “阿眉,脚腕疼得厉害吗?”付容愿担忧地搀扶住她,“我替你看看。”


    “不,不要。”秦如眉一惊,立即摇头。


    她不敢让付容愿接近她。


    她根本无法想象,若让付玉宵看到她和付容愿亲密的举动,会有什么后果,她几乎觉得这个男人会动手杀了付容愿。


    付玉宵盯着她,始终微笑着,眼里划过一丝讥讽,但更多的,是隔着久远光阴卷土重来的阴戾、厌恶与痛恨。


    “弟妹长得……甚像本侯一个死去的故人。”


    他说着,指尖轻点着交椅扶手,每一下都从容闲适,却宛如利刃,刀刀扎进秦如眉的心头。


    秦如眉的身体,再也抑制不住,开始轻轻颤抖。


    祁王如何敏锐,自然观察出不对,看着秦如眉与付玉宵之间的暗潮涌动,挑眉不语。


    付容愿浑然不觉,笑道:“竟这么巧?看来上天早有缘分,要让我们成为一家人。”


    在上首男人的注视下,秦如眉只觉得自己不着寸缕,如同一件玩物一般,被人剥光了,冷眼打量,毫无尊严。


    “容愿,我想……”


    她想离开。


    可话还没有出口,已然被人先截了下来。


    祁王看着她,又看了眼上首的付玉宵,眼中带着几分玩味,打趣道:“秦姑娘这是第一次见玉宵吧,怎么脸色白成这样,难道玉宵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秦如眉不敢看付玉宵,她的心头只剩下冰冷与茫然,好半天,扯出一个极轻微的笑。


    “不,是如眉自己的原因。”


    出口的声音,晦涩陌生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付容愿将她护在怀里,朝祁王抱歉一笑,又看向付玉宵。


    “阿眉身体不好,最近又日日失眠,今日失态了,王爷和大哥莫怪。”


    祁王倒没说什么,不介意地摆摆手。


    秦如眉被付容愿带着入座。


    对面,柳棠意看着她,笑意加深。看见她这般模样,她似乎很痛快。


    付容愿终于觉察到她的不对,却只以为她身体不适,温声道:“阿眉,你若真疼得厉害,别强撑着,同我说。”


    秦如眉勉强一笑,“好。”


    付容愿点头,转向付玉宵,笑问道:“大哥,你回兆州之后,可要回家来住吗?家里冷清许久,我一直希望大哥回来住几日。”


    淮世侯身家豪奢,尤其是这两年,不仅家产愈丰,名望与权势也水涨船高。


    光是付玉宵名下,光是园子便有七八处,从前他一直住在家里,自从两年前那场变故之后,便搬了出去,说是喜欢清净。


    也就在那时,付老太太也说自己身体不适,迁去了风荷郡养病。


    让付玉宵回家住?


    听见这话,祁王笑容愈发玩味,也看向主位上的男人。


    付玉宵却没回答,淡淡端起茶杯,饮了口茶。


    余光里,当那个娇柔的身体先是僵硬,然后开始隐隐颤抖,最后濒临崩溃的边缘时,付玉宵终于搁下茶杯,随口道。


    “之后再说吧,你们不是还没成亲么。”


    付容愿思衬着颔首,“也好,等过几日我和阿眉成亲后,大哥再回来住,也省得这几日家中操办喜事太过吵闹。”


    “大哥今日回来了,祁王也赏脸光临寒舍,二喜临门,不如今晚大家就在家用饭吧,我去福满楼定一桌宴席,让他们送过来,晚上我们大家同聚。”


    祁王摩挲着下巴,“这是家宴,本王在,是不是不妥?”


    “王爷说笑了。”付容愿无奈道。


    祁王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一派和睦。


    秦如眉只觉得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她不敢看付玉宵,只去牵付容愿的手,恳求说:“容愿,我不大舒服,想先回屋子,晚上……晚上我就不出来吃了,好不好。”


    付容愿一愣,看着她,却犹豫地皱起眉:“阿眉。”


    秦如眉茫然看着他,唇瓣翕动了下。


    容愿不是一向对她有求必应吗?


    他怎么不答应?


    “我们一家子第一次聚在一起,还有外客,不能少一人,阿眉……至少是为了我,也一起用晚膳好不好?若是身体不适,不用待很久,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付容愿低声说着,温柔地把她耳边的发绕到耳后。


    秦如眉脸色苍白,好半天,终于道:“好。”


    “脚还很疼吗?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用药油给你揉揉脚腕。”付容愿握紧她的手,安抚地凑近她脸颊,似乎想亲她,“很快就没事了。”


    秦如眉感觉一道视线淡淡落到她身上。


    头一次,她如此害怕付容愿和自己亲近,立即躲开。


    “容愿,别……”


    丫鬟们送上冰镇的水果,柳棠意坐在对面,吃完葡萄吃樱桃,冷眼看着她,道:“嫂嫂害羞了呢。”


    付容愿看回去,温声斥道:“别逗你嫂嫂,她脸皮薄。”


    柳棠意直直看向秦如眉,眼神冰冷,却还是那种娇稚的语气。


    “二表哥,我又没有欺负嫂嫂,欺负她的人应当是你吧。哎呀,忘记什么时候,我亲眼看见某人把嫂嫂搂在怀里亲,衣裳都亲乱了,还好意思说别人……反正都要成婚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她在添油加醋。


    柳棠意竟知道了她和付玉宵的关系?


    怎么会……


    秦如眉的身体愈发僵硬,感觉自己的心似乎坠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窟窿,一直往下坠落。


    她感受到了一道冰冷至极,却又讥讽嘲弄的目光。


    付容愿脸皮薄,当即俊脸微红,尴尬地看了眼祁王,无奈斥道:“柳棠意!”


    “哎呀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嘛。”柳棠意嘀咕,低头吃水果。


    付容愿也看向秦如眉,“阿眉,想吃什么,我剥给你吃,葡萄?”


    秦如眉摇头。她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付容愿笑笑,只当她口是心非,也没说话,剥了个葡萄递过来,“尝一口吧,很甜的。”


    秦如眉不想吃,可付容愿的目光温和地攫着她,带着期盼。而高座之上的男人垂眼喝茶,似乎并没有看自己。


    秦如眉微松了口气,凑近过去,不动声色地把葡萄吃了。葡萄滑进腹中,冰凉凉的。


    “甜吗?”付容愿温声道。


    秦如眉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甜。”她颔首。


    “那我再给你剥几个。”


    秦如眉一愣,忙道:“不用了容愿,你不是要让福满楼送宴席吃食过来吗?现在时辰不早了,你……”


    话音陡然刹住。


    秦如眉脸色煞白,悔不当初。


    她一时心急,说错了话。


    若是付容愿离开,自己岂不是要和付玉宵、柳棠意和祁王他们待在一起。


    若如此,付玉宵绝对能轻而易举地支开所有人。


    “容愿,我也跟你一起去。”


    她急忙抓住他的手。


    付容愿有些无奈,“阿眉,你脚腕伤了,怎么和我一起去?你当你夫君待人如此苛刻?”


    “不会花很长时间的,一会儿我就回来了,大夫很快就到,你留在这里陪祁王、大哥和棠意吧。”


    祁王看向始终没有往这里看一眼的付玉宵,忽然一笑,拂了拂衣袍,起身道:“本王也去。”


    秦如眉一震,看向祁王,脸色愈发苍白。


    柳棠意看了看付玉宵,又看向秦如眉。


    她扔下手中的葡萄皮,擦干净手,雀跃地站起来,“二表哥,王爷,你们等等我,我也一起去,我要亲自点菜。”


    临走之前,还冲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嫂嫂,你放心,我一定看住二表哥,不让他在外面勾搭别的女人。”


    即将走出院门的付容愿皱眉,“柳棠意,我听见了。”


    祁王哈哈一笑,“柳姑娘真是快人快语。”


    柳棠意佯装懊恼,追上他们,“二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付容愿一行人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得了谁的命令,原本站在角落里的下人,也如潮水般退下。


    厅堂里,剩下她、禾谷与付玉宵。


    还有一个他的贴身小厮,那青衣少年站在他身旁,除却在她刚进来时看了她一眼,从始至终没有反应。


    身边的暖源,或是能有所倚仗的东西,悉数被人剥离,秦如眉僵坐在椅上,只觉得如坠冰窟。


    付玉宵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在付容愿一行人离开时,抬眼略略看了一眼。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秦如眉再坐不下去,撑着扶手慢慢起身,脚腕传来钻心的疼,她强忍着,压下话语中的战栗,“大哥,弟妹身体不适,先回屋了。”


    禾谷见状,忙来扶她。


    秦如眉自称“弟妹”,是在强调他们此刻的关系。


    她现在只是一个即将成为他弟弟妻子的女人,而他纵有再高的权势地位,也只是她的大哥。


    付玉宵一笑,手指轻捻起杯盖,又松开,杯盖与杯身磕碰一下,声响轻微且清脆。


    “这么急着走?大夫还没到呢,怎么,弟妹这么厌恶本侯吗?”


    秦如眉身影一僵,“不敢。”


    “那就坐。”


    禾谷静观其变,小心地观察着秦如眉和付玉宵,她身为丫鬟,不知其中的暗潮汹涌,也不清楚方才发生何事,但她总觉得二夫人和大公子关系有些奇怪,像是从前认识,可又十分陌生。


    秦如眉心头屈辱涌起,眼风扫过禾谷,示意她回去,自己则扶着交椅扶手坐了回去。


    付玉宵眼皮略抬,扫禾谷一眼。


    “下去。”


    “本侯有些话,想和第一次见面的弟妹说。之后若是大夫来了,让他在外面等着。”


    禾谷犹豫再三,也只得应声,跟着付玉宵的贴身小厮,一起退了下去。


    不!


    秦如眉脸上的血色,在此刻,终于彻底褪得干干净净。


    不要留她单独和付玉宵待在一起。


    心头的恐惧,让秦如眉忍不住想要求救,她想冲过去把禾谷他们拦下来,求他们不要走。


    可是,她现在只是即将要和付容愿成亲的秦如眉,付玉宵是付容愿的哥哥,自然也算是她的哥哥。


    哥哥要在弟弟成亲前,和弟妹谈几句话,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


    就算她如何绝望,却也只能接受这一切。


    终于,空旷的厅堂里只剩下她和付玉宵。


    这一刻终究到来了。


    秦如眉再也忍不住,紧握手心,闭上眼,拥在软罗柔缎里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


    付玉宵眼皮不抬,“弟妹,本侯这么可怕吗?竟让你害怕至此。”


    秦如眉竭力压着心悸,“没有,是我身体不适,不关大哥的事情。”


    付玉宵沉默片刻,忽然扔掉手里的茶杯,茶杯与盖碰撞,发出刺耳的轻鸣声,茶水顷刻间弥漫了一桌子。


    随即,他起身,高大的身影,一步步朝她走来。


    秦如眉立即往后退去。


    就当她以为付玉宵要来碰她的时候,他却在她身旁一尺距离,停了脚步。


    男人伸手,从她身旁的果碟里拣了一颗葡萄。


    他的手骨节挺括,修长宽大,葡萄在他手里衬得十分小巧,他的动作始终矜贵,却很快将葡萄剥好,轻轻递到她唇边。


    “尝尝?番邦进贡的紫玉葡萄,味道不错。”


    秦如眉往后瑟缩了下,迎上他的视线,和他无声对抗。


    “我已经……尝过了,多谢大哥。”


    “我再说一遍,张嘴!”


    顷刻间,付玉宵语气骤然狠下。


    他的目光野狼一般攫取着她,眼底酝酿着怒火,神情冷得可怕。


    一瞬间,竟如同换了个人。


    秦如眉鼻子一酸,泪差些掉出眼眶,哆嗦着微微启唇,下一刻,葡萄便被他用力塞进嘴里。冰凉滑入口腔,喉管,一路冰至肚腹。


    葡萄甜得发腻,甚至发苦,让她忍不住想要呕吐。


    “甜吗?是付容愿给你喂的葡萄好吃,还是我给你喂的好吃?”


    付玉宵轻笑,忽然用力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


    随即,他俯下身体,凑近她耳边,宛如情人耳语:“秦如眉?哦,不……应该叫你秦双翎。你这一年多,过得可还滋润?”


    太久。


    太久了。


    自从来到兆州,她便再没有被这般屈辱地对待过。


    秦如眉被迫抬头看着他,眼眶通红,泪水终于从眼尾滚落,没入鬓发。她在颤抖,看着他,如同一只绝望待宰的羔羊。


    她从来没想过,时隔这样久,与他再次见面,竟然是这番情景。


    “哭什么?”


    付玉宵抬手,轻柔地抚去她眼尾的泪。


    这个动作太过温柔,几乎让她神思恍惚,以为自己并不身在兆州付家,而是回到了天门县,那个破落的小县城。


    他打量她的容貌,轻啧,“一年多不见,竟是比从前更漂亮了,看来被男人滋润过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口中的葡萄味道让她反胃,酸水一阵阵上涌,秦如眉再也忍不住,忽然用力推开他,捂着胸口弯下腰,干呕了几声。


    “怎么,秦如眉,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


    她的反应激怒了付玉宵。


    他冷笑一声,眼底勃发的怒意终于爆发,把她拉起来,推到墙角,继而倾身而下,抬手抓住她的脸。


    她身姿娇小,玲珑的脸在他掌中,一只手就能彻底握住。


    他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语气森寒。


    “今天看见我的时候,你一定很吃惊,对吗?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还没有死,为什么我阴魂不散,为什么明明你已经可以和你的男人远走高飞,却再次被我找到?”


    “秦如眉,一个太子还不够,还要勾搭上我弟弟付容愿,你下不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