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小树林见

作品:《七月半,活人棺

    苏洋一听,居然还有人不知道这么大的新闻,关键还是住在这一栋的室友,惊讶得连面膜都顾不上敷,就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讲述了事情在学校流传的版本。


    一群准备回寝室的同学,发现了倒在楼道口的白馨月。


    她衣不蔽体,满身是伤,哭诉自己喝了王教官给的饮料之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水房,而王教官正光溜溜地压在自己身上。


    白馨月哭喊着要让他付出代价,被同学带出这栋楼的时候,便晕了过去。


    参与救援的同学也证实,他们抓到事件男主角时,他精神恍惚,一丝不挂。


    王锐被其他几个教官五花大绑着送进了教务处,而还在操场的学生们都被赶回了宿舍。


    之后事情如何发展,便没人知道了。


    苏洋说得绘声绘色,显然,这件事已经明摆着就是一起教官欺负女学生的事件。


    但事实上,这件事的整个过程,都满是疑问。


    首先,我溜回宿舍的那个时间,基本上所有的同学都还在操场。


    所以那一支救援小分队的出现,本身就很不正常。


    其次,这栋宿舍楼地处偏僻,边上没有小卖部,也没有其他公用设施。


    可以说除了我们三个住在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谁会巧到路过这里。


    这么想来,只能说,这些看似正常,却又莫名的巧合,都是安排好的。


    而对于事情的经过,基本上都是白馨月的一面之词,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王锐。


    如果这两人无仇无怨,那有仇的,就应该是藏匿在水房里的那只鬼祟。


    回想起军训第一天的夜里,王锐出现在水房门口,那副满是愁绪的模样,显然他和那鬼祟绝对有着复杂的过去。


    原本以为,这件事会闹得轰轰烈烈,甚至应该会惊动警察。


    却没想到第二天天没亮,就开始有人私下找了所有知道情况的同学,告知不要传播谣言,否则会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


    如果被查实,是谁胡说八道,不仅会影响学业,甚至是即便毕业了,都不可能找到工作。


    这一场劝诫极其迅速高效,等到9点钟军训开始,除了没有见到白馨月和王锐以外,整个校园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宁静祥和。


    甚至连着两天夜里,我都没有再梦到跳楼的梦魇。


    如果没有之后的那一次会面,我恐怕会以为此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


    第三天的清晨,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方并没有说话,但却可以听到他紧张的喘息声。


    就当我“喂”了几声,都没有回音,正准备要挂电话时,对方终于开了口。


    “你,是,安珞么?”


    声音很轻,似乎是躲在什么地方,生怕说得大声了,会被仇家发现一般。


    虽然听筒传来的声音容易失真,但我的第六感却蹦出了一个名字,王锐。


    “我是。”


    “你不要发出声音,听我讲。中午12点半,就在那栋老式教学楼的后面,最大的榕树下。”


    他的语速很快,声线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只就这么没头没脑说了个时间地点,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的挂机声。


    “这大早上就来电话,是不是志远哥?”


    周茉从卫生间探出头,扬着眉梢,俏皮中透着八卦。


    这几天,李志远也有些奇怪,不仅没有和我联系,甚至还请假出了学校。


    我已经被这鬼祟搞得头昏脑涨,自然也没有功夫去关心他。


    “是广告推销。”


    我收好手机准备换衣服,看到周茉那一脸的失望,倒是忍不住调侃。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真要是的话,等他回来,我介绍你俩认识认识。”


    没想到周茉小脸一红,眼睛里都冒出了粉色的小星星。


    “真哒?你真不要他了?”


    这话,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


    好像不管是说要还是不要,都觉得不对劲。


    还好早上时间仓促,胡乱应付了几句,便去了操场集合。


    训练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望向那栋教学楼,当然,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几次路过那栋楼,知道后面,确实有一片树林。


    但树的品种混杂,栽种也没有规律,并不像是特意做的景点。


    如果真的是王锐,为什么还敢来到学校,又为什么要选在大白天?


    自从王锐出事后,所有的教官都变得很谨慎。


    最明显的,就是那护理2班的社牛教官。


    原本一到休息的时候,便喜欢和学生们吹牛打屁,现在也是一脸严肃,生怕让人觉得他对女生有什么企图。


    而我们班换来的一个新教官,更是一副铁面无私的直男相。


    不要说是怜香惜玉,就算女生真的哪里不舒服想请假,他都是横眉冷对,打死不同意,最多让你在树荫下喘口气。


    于是,我这一上午的魂不守舍,最直接的后果,便是被新的教官再三点名,直到最后,罚跑了八百米。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解散的哨声。


    我原本还想着,中午不在宿舍,要怎么跟室友解释。


    却没想到午饭后,这俩人就像是进入冬眠期的蛇,还没爬到床上,就恨不得要打起呼噜来了。


    或许是因为天气实在太热,午后的校园,比夜晚还要安静。


    被教官们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同学们,此刻都躲在有空调的寝室里,抓紧时间补充体力。


    我再三确认,没有人注意我的行踪,终于在教学楼后的树林里,找到了那棵大榕树。


    这是我第一次进入这片树林,才发现这里连着后面的山脉,中间的隔断,是一排两人高的铁栅栏。


    我摸出手机,想要给那人打电话,却听到树后,发出两声轻轻的干咳声响。


    一个戴着口罩,鬼鬼祟祟的脑袋,从粗壮的树干一侧探出来。


    将近四十度的天气,他居然穿着厚实的长袖卫衣,宽大的帽子戴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当他摘下帽子和口罩的那一刻,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