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的男人,别看
作品:《狐途诡事录》 身为主人的长泽觉得自己重任在身,不得不担负起缓和气氛的责任。
斟酌再三,谨慎开口:“那个……”
却没能成功说完后半句,一把袖珍砍刀突然擦着长泽的衣服,重重地砍到了饭桌上。
事出突然,阿招看着长泽被划破的袖口,一时之间竟忘了害怕,只是愣愣叫了句:“长婆婆?”
被称作长婆婆的,是个满脸褶皱的小老太太。额头大到夸张,非常矮小,差不多四五岁幼童那么高。
长泽有些愠怒,但不知为何,没敢说重话,只问:“长婆婆,你这是做什么?”
长婆婆盯着桌边不请自来的四个人,目光阴鸷恶毒,张开嘴,舔了舔嘴唇,嘴巴里没有牙,像个肉窟窿。
“他们不是寨子里的人。”
长泽说:“我知道,他们……”
也不等说完,长婆婆又挥舞着砍刀,一下下劈在饭桌上。砍刀太小,力气也不够,只能在桌子上划出道道浅痕。
“赶走,都赶走!”
院子外面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长泽看向外面,和几个人眼神对上,那几人心领神会,连哄带拽,硬是把长婆婆拉走了。
本以为风波平息,看热闹的人觉得无趣,就会自动散去,但是没有,门口的人数不降反增。
窸窸窣窣互相咬耳朵。
胡逸微耳力不差,断断续续听到几个女人的声音。
“又黑又壮那个怎么样?”
“还行吧,相貌只算得上周正。那个矮一些的倒是不错,可惜过于娇弱,不够英武。”
“还是佩剑的那个最好,精壮有力,面容英俊。哪里都很好。”
“对对对,他最好。”
胡逸微偷觑一眼褚钰,轻轻哼了一声。
也说不上为什么,好像不太生他的气了。
长泽对寨民围观客人的行为很不满意,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只抱着胳膊,不冷不热地扫视了一圈。
也是奇了,院外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止歇,众人像是接收到什么指令,很快散去了。
胡逸微看在眼里,觉得寨子里的人对待长泽的态度,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用餐结束,阿招起身收拾碗筷。
春分见状,也想上前帮忙,却被长泽制止。
长泽眼神古怪地看着春分,笑得颇有深意:“这些活让阿招做就好,小姑娘家,手那么嫩,不该用来做这些粗活。”
阿招与长泽对视一眼,神情晦暗不明,沉默着拿着收好的碗筷走了。
院子很大,吊脚楼后面还有个后院,后院的空地中央有间四四方方的平房,房子只有一扇上了锁的门,没有窗户。
褚钰扭扭捏捏蹭到胡逸微身边,生硬地开启话头:“那个房间,不知道干嘛的。”
胡逸微正打算就坡下驴,回应两句,就见煎饼扒住褚钰裤腿,三两下爬进褚钰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脖子,软绵绵地叫了几声。
褚钰像是被提醒,将怀里的猫往胡逸微跟前送了送:“方才它挠了你,你打它几下出出气吧。”
煎饼本想趁二人闹脾气,乘虚而入,独霸褚钰宠爱。没想到此刻竟被他当成出气筒轻易地送了出去,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四只柔软肉垫轻轻一蹬,从褚钰怀里跳出来,跑了。
胡逸微心中畅快,哈哈大笑出声。
大飞亦步亦趋地跟在春分身边。
他觉得不对劲,长泽看春分的眼神,很不对劲。
男人与男人之间,往往存在一种微妙的默契。
比如可以相互读懂对方看待异性的眼神,色眯眯的,爱慕的,厌恶的。只消看上一眼,基本就可以猜得八九不离十。
但长泽看春分的眼神,不是以上任何一种,甚至无关于男女情愫。
那种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物件,像是在判断这个东西,好不好用。
长泽到底,想对春分做什么呢?
这个疑问长久地盘亘在大飞心头,搅得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第二天,大飞顶着一对熊猫眼,打着哈欠和春分打招呼。
春分问他:“你昨晚睡得不好吗?”
大飞犹豫了下,觉得自己的想法暂时还没有真凭实据佐证,说出口只会徒增麻烦,于是只含糊地说了句:“认床吧。”
春分对大飞一向不怎么重视,故而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早餐做得丰盛,阿招招呼众人一起上桌吃饭。
人都到齐,唯独长泽不在。
阿招说:“长泽要与寨子里几位老人有事情要说,一早便去了议事堂。”
褚钰拿起一个煮好的蛋,看了看,没看出来是什么蛋,顺手拨好蛋壳,递给了胡逸微。
胡逸微咬了一口,夸赞:“好吃。”
阿招也拿起一颗,向他们介绍:“这是野山鸡的蛋。”
大飞觉得很有必要事无巨细地了解一下长泽的周边,于是问道:“后院那间平房,是做什么的啊?怎么连个窗户都没有?”
阿招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长泽从不让外人进去。”
探听失败,大飞有些失望,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也不好刨根究底地问。于是闷着头想:改天得找个机会,偷偷去看看。
早饭吃完,阿招开始给四人裁制新衣。其他人觉得不好在别人家白吃白住,也都各自找了些活干。
女孩子家永远对男女关系这种事分外热衷,胡逸微和春分同通一气,挤挤挨挨蹭到阿招跟前。
不好直接开门见山,先挑起个话头抛砖引玉:“阿招,你不是寨子里的人吧?”
阿招愣了一下,说:“是,很小的时候,在山里迷了路,不小心走进瘴气,差点死了。”
哦豁!懂了。接下来,因缘际会,被长泽救起,然后互相看对了眼,私定终身,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小日子。
想想又觉得不合理,长泽那样的……想要一见钟情,着实不大容易。
果然,阿招的话里话外,很有些深意:“日子嘛,怎么样过,都是过。”
自古以来,所有英雄救美的故事,往往只有两个走向。
阿招被困在瘴气环绕的林子里,大约是没有“大恩大德,小女子当牛做马,来生再报”这个选项的。
于是只剩下了以身相许。
胡逸微问:“你和长泽,这样子,多久啦?”
阿招眼神空洞地发了会呆,说:“十几年了吧。”
现在的阿招看起来,也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十几年前,她才多大?
长泽目测与阿招年纪相仿。所以,初遇阿招的时候,应当也还是个孩子。
然而并不是。
“长泽那时候,已经是现在这样了。”
那就是说……
话题没能继续下去。
阿招看了看天色,有些发愁:“都快中午了,长泽还不回来。”
胡逸微听出她话里有话,于是自告奋勇:“我去找找看。”
褚钰见她要去,自然地表示要同她一起。
春分心里打着小九九,认为应当给二人留下充分的独处时间,于是十分积极主动:“我和大飞,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哦。”
说完还给胡逸微抛出一个暧昧的眼神。
胡逸微只当看不见,问清议事堂的方向,和褚钰出了门。
褚钰这一路,走得步履维艰,寨民的目光太过炙热,看得他浑身发烫。
他与胡逸微商量:“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胡逸微想了想,说:“前几天赶路辛苦,不如在这里多休整几天。”
说的也是,前段时间经历太多,确实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恢复。
褚钰想,胡逸微说的每句话,好像都很有道理的样子。
议事厅在吊脚楼的二层,里面的人好像在吵架,时不时传出咄咄逼人的质问之声。
“长泽,有好处,不能你一人独占,不公平。”
“僧多粥少,怎么分,我就问你,怎么分?”
“长泽,你吃相不要太难看。”
胡逸微和褚钰面面相觑,也不知长泽是占了什么了不得的好处,能引发这么大的矛盾。
这时候,听见长泽的声音:“急什么,再等几天,收拾好了,你们自己去挑。”
“我只留下我应得的那份,剩下的,你们各凭本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