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宴捧着自己的脸有些发懵地看向瞿之妙，简直无法置信。


    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打过他，即便是厉寻，顶多也就只是拳打脚踢。可如今，那张一直引以为傲的帅脸竟然被瞿之妙打了，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两个人凶狠的目光如同飞出的利剑在半空中相撞搏杀，都毫不退让。


    厉寻冷静地将瞿之妙护在身后，指着厉宴的鼻子骂道：“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不要什么事都怪在别人头上，没人欠你的！”


    说完，他又看向白茉莉：“茉莉，你要受不了，就和他离吧！他不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连白茉莉都做好了放弃的打算，这段婚姻，应该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厉寻驱车送瞿之妙回去，车子刚停到楼下，便被他上了门锁。


    瞿之妙试了试，门打不开，她不知道厉寻想干什么。


    侧目看过去，他随意地取出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便将那只左手搭在了车窗外面。


    下一秒，他的嘴里轻轻吐出烟雾，一双眼睛盯着前方。


    厉寻的上眼皮很薄，缭绕氤氲的黑暗中，显得那双眼睛漆黑深邃，整个人被孤独落寞填满。


    “你在想什么？”瞿之妙主动问他。


    厉寻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又吸了一口烟。


    他的手很好看，那两只骨节分明，细长的手指中间有一抹微弱的亮光，在黑夜中尤其刺眼。


    良久，他吸完最后一口，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将烟头掐灭，扔在外面，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瞿之妙，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瞿之妙有些懵，他不知道厉寻想表达什么。


    但是一直以来，他的表现，都透露着对殷浅姝不离不弃的深情，这让瞿之妙原本对厉寻的执着和希望，都在这一段时间内慢慢消磨殆尽了。


    所以，她也只是淡淡地问：“你指的哪一方面？”


    “就是我们！”厉寻面容坚定地看向她答道。


    “我们？”瞿之妙缩了缩脖子，“你的意思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们做得不够，还是做得太多了？”


    厉寻一怔，悲伤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盯着那双她独有的清亮纯粹的眼眸欲言又止。


    曾经有无数次的冲动，他都好想告诉瞿之妙他究竟有多喜欢那双眼睛，为了她，他可以献出生命。


    可是，他不能说，只有拿殷浅姝当幌子，伤她的心，瞿之妙才会心甘情愿地和自己分开。


    “为什么不说话？”瞿之妙见他一直怔神，提醒他。


    “没什么！”厉寻坐直身子，将左手虚握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我很好奇，你跟黄宸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跟他？”瞿之妙抬起头回忆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还好吧！只是朋友而已。”


    厉寻听着，眸底越发幽邃如深渊：“妙妙，你说人为什么那么矛盾呢？”


    明明前一秒，就已经下定决心和你分开，但一转身，所有的理智，尊严全都不由自主地被抛诸脑后了。


    看到别的男人和你在一起，他又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和嫉妒。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这么不果断的人。


    “矛盾，本来就是人的天性啊！”瞿之妙盯着他红肿的脸若有所思，又有些心疼，“世界上哪有那么纯粹，狠心的人！又不是程序代码，又不是机器！”


    “那天，柳柳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大受震撼！”厉寻自嘲一笑，“她说，自从你认识了我，就被我折腾得死去活来！”


    瞿之妙一听忙解释：“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她说完，意识到刚才自己有点激动，平复心情说道：“我喜欢你，谢谢你为我带来那么多快乐，那么多安全感！如果，如果真的有什么遗憾的话……”


    她盯着厉寻晶亮的眸子顿了顿，眼眶逐渐爬满了碎钻：“我希望自己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一天，从那一刻开始我会仔细斟酌自己的每一句话，反省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这样，就不会给你任何一秒，讨厌我的机会……”


    唇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厉寻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瞿之妙愣了，有些招架不住。


    厉寻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脸颊，另一手搂上了她的脖子，座位后调，他带着她仰了下去。


    细腻缠绵的吻密密麻麻地袭来，他温柔地啄着她的唇瓣，浅尝辄止，却充满了压迫下的诱惑力，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瞿之妙闭上眼睛，攀上他的肩膀迎合着，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尽情陷落，车厢里传来两人旖旎压抑的喘息声，可他们都知道，他们的时间不长了。


    过了好久，厉寻才松开了她，瞿之妙大口喘着粗气，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子里面布满了满天星辰。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对视着，就好像只有这样，时间才会过得慢一点，哪怕多一次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也是贪恋的奢望。


    厉寻用指腹摸索着她红肿柔嫩的嘴唇，低头啄了一下，又一下，永远都亲不够一样。


    他的表情透着隐忍，眸子里闪烁着光突然说道：“厉宴和白茉莉离婚之后，我们也把婚离了吧！”


    “嗯！”瞿之妙带着笑点头，眼泪从眼尾漾出来，“听你的！”


    厉寻浅笑着，又是反反复复亲了她好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起身，呼了一大口气。


    他为她开了门锁，两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说道：“回去吧！”


    瞿之妙点点头，下了车，临走的时候，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


    而他始终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不看她，手臂凸起的青筋狰狞恐怖，一双手差点把方向盘捏碎。


    厉寻平静地等着，等着对方上了楼，公寓内开了灯，才缓缓离开。


    瞿之妙回到家里，已经快要天亮了。由于她受了伤，并不急于回去上班，所以几乎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当天晚上，她就发烧了。


    柳柳赶过来的时候，给她量体温，都已经39度了，她连忙把瞿之妙扶起来，说道：“不行，得去医院！”


    “不用！”瞿之妙强撑着，“我躺一躺就好，你帮我倒杯热水！”


    柳柳一急，忍不住飙了脏话。


    “放屁！都烧成这样了，你是要拿你的脑浆子熬粥吗？”她用尽全力把瞿之妙扶起来，打好了车，背着她下了楼。


    两个人折腾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到深夜了。


    柳柳帮瞿之妙安顿好打点滴的事，跟着医生走出急诊室问道：“医生，她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发烧啊？”


    医生沉思片刻道：“上次由于车祸，患者的肺脏本来就有了损伤，再加上这些日子可能也没有休息好，身心劳累，心里有急火导致的。


    另外，这些心火不止会令她发烧，也会影响食欲，消化不良。”


    他顿了顿：“回去我下医嘱，要护士明早给她抽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这些日子，你们家属要时刻观察，疏解她的情绪，不要再让她有那么多的压力。”


    柳柳点点头：“那谢谢您了，医生！”


    回到病房，瞿之妙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想是打了点滴好受一些了，她睡了过去。


    柳柳微微叹气，轻手轻脚地坐在一边，拿起手机给简卿卿和白茉莉打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火急火燎地来到医院，远远看到柳柳站在大门口等着她们。


    三人来到病房，恰好看到瞿之妙慌里慌张的好像在藏什么。


    柳柳眼底一沉，迈步过去，一把掀开瞿之妙的被子，下一秒，所有人都惊呆了。


    瞿之妙的膝盖下面压着一大团卫生纸，纸上是鲜红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