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秀女甄选

作品:《五州志:含章鬼姬

    李含章就这样加入了由靖安王带领,由炎州侠士借由云梦宫学组建而成,披上了云梦大泽神灵神秘面纱的暗探组织。


    云梦暗探组织成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皆以化名行走江湖,只通过靖安王府的暗探网络交换消息。


    李含章加入两年之久,依然不知云梦暗探组织内究竟有多少人,甚至不知道在靖安王府之内,除了流觞以外是否还存在其他暗探。


    成为暗探的李含章在王府开始了按部就班的生活,大多数时间她只需要背靠云梦暗探的网络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


    考虑到李含章现在是个脑力选手,王爷安排的基本都是侦察和掌刑,而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很快就成为了靖安王身边的得力小军师,获得了王爷和流觞的认可。


    她依旧保留了曾经的冲韧刚直的性子,可她如今羸弱又法力全无,这样的性子只会让她吃亏,好在大多数时候王爷派流觞在背后为她兜底,倒也是过得舒服自在。


    只是,这些年来,她始终没放下过去,默默监视着律亲王摄政下的王朝将会带领五州会走向何种局面。


    今年,皇室再次举办五州秀女甄选,先由各州开始征召秀女入册进行六艺竞技的评选,再将评选优质的女子召入皇宫之内,由陛下亲自甄选。


    朝堂各部对此都极为重视,负责各州秀女甄选的肥差监察使统统转由皇亲任职。


    陛下破天荒地选了靖安王出任炎州秀女甄选的监察使,又借调秦氏御灵军从旁协助;不仅如此,律亲王又从御灵省调遣两位钦差协力,以策万全。


    这番重重保障并非多次一举,都是为了防止炎州秀女甄选再出上一届的悲剧。


    上一届炎州秀女甄选意外频发,选秀还没结束,过半秀女皆因意外负伤,失去资格退出比赛,最后只剩下六位秀女。可一场意外的大火将剩余的六位秀女和其中的护卫连带着迎春馆一起化为灰烬。


    大火湮灭了一切的证据,无论是妖气还是邪灵的痕迹,全部在这场大火中烟消云散,在御灵台事后的调查中,没有得出任何实质性的结论。


    只有从逃过一劫的秀女们口中得到一些永远无法被证实的线索和猜测,这其中认可度最高的猜测就是有妖邪在馆内作祟,妨碍优秀出挑的秀女们纷纷受伤出局,失去比赛资格。


    这个猜想之所得到最多的认可,是因为炎州定襄之地历史上从未出现过鬼邪作祟事件。


    当地百姓对鬼邪的认知尚浅,并不会将身边发生的奇事联想到鬼邪之说,就连御灵台当时也未在迎春馆内设置任何阻止鬼邪进入的结界,阻止妖怪的结界倒是布置了许多。


    上一届炎州秀女甄选又是在一向雷霆手段的秦小侯爷监察中进行,妖怪闻风丧胆,哪里还有作祟的胆。总之千查万测之后,鬼邪作祟成为了上一届炎州秀女甄选悲剧的成因。


    所以,今年炎州秀女甄选更要做到天衣无缝,无论是秦氏御灵军还是御灵省钦差,都是为了保障今年选秀的安全性,别再出上一届那般的悲剧。


    可这番行为落在靖安王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曾历争储,新皇登基后恐有新贵为攀附新皇而对他打击报复,又怕曾经支持的旧臣痴心不死,利用他推诿新政,自出藩以来,他表面上一直保持着深居简出,守拙安定,不涉朝政的模样。


    即使如此,这些年来也一直被律亲王的御灵省虎视眈眈,极力隐瞒云梦暗探的存在,好在天高皇帝远,也未曾漏出破绽。


    可如今突然卷入皇命,又有御灵省钦差亲来协助,不得不有所警惕。


    既然皇命推脱不得,眼下只好尽心完成,以免出疏漏反被朝臣弹劾。


    炎州秀女甄选为期十二天,每天比六艺中的一项,之后休整一日,成绩累计,优胜劣汰,最终只选出前六位秀女进入京城参加最后的五州甄选,其余的则自动落选。


    靖安王的作为监察使,负责此次炎州秀女甄选安然结束,有了上一届的前车之鉴,今年早已在迎春馆内妥善布防。


    馆内人员安危由王爷贴身侍卫流觞负责,王府的亲军将全天十二个时辰在馆内值勤,每隔半个时辰安排队伍巡逻,他们都是训练有素,忠心耿耿为王爷命令是从的勇士。


    考虑到秀女都是闺阁在室女子,外男不便接触,亲军守卫不会进入院内,只在秀女就寝的院外站岗巡逻。


    馆外则便借调汝林秦氏的御灵军驻守,还特意设置了重重阻挡妖魔鬼怪的结界,防止外邪入内。


    一切都安排妥当,只是本该今早到任的两位御灵省钦差至今没影。


    这两个无处安放的麻烦不来,靖安王自然开心,也懒得请人去寻,按部就班地开始了选秀流程。


    今日是三十六位炎州秀女报道入住迎春馆的第一天,白日里,各世家秀女到迎春馆报到注册。


    怕自家姑娘不适应馆内的生活,影响竞选的发挥,各家马车都带了上十件吃穿用度的行李,又配备左、右婢女各一人,一路浩浩荡荡。


    光人员登记和行李安检就耗费了礼部官员不少的时间。最后还是添置人手,又开了三处登记口,才在午膳前完成了所有秀女及其物资的安检工作。


    在旁监督的李含章早已看花了眼,直叹这些修女们哪里是来比赛的,分明是游山玩水独家享福地,什么稀奇古怪地物件都有,最后得出一个世家秀女太讲究的结论。


    一日行程疲惫,夜里秀女们早早安寝。


    李含章拿着望远镜倚靠在迎春馆内的瞭望台上,目不转睛地盯梢着馆内的动静。


    此次王爷让她负责招待两位远道而来的御灵省钦差,可二人至今未到,她闲着也是闲着,便躲在在流觞这边凑热闹。


    旁边的流觞抱着手,浓郁的流海在月光下隐身,徒留后头一撮修长的小辫子在身后悬垂,鹰眼般地盯着远处厢房里的灯影,不放过一丝动静。


    流觞做为王爷的随身护卫,守夜早已习以为常,上一届惨案在前,也无法让他在今夜提起半分眼皮。


    见李含章出任务的兴奋样,冷哼一声:“瞭望台可不是小姑娘待的地方,守卫迎春馆的安全是我的任务,你的任务是招待那两位御灵省的钦差。”


    李含章收起了手中的望远镜,幽怨地望着流觞:“可这御灵省的两位钦差现在都没影,让我应付谁去?”


    她知道,靖安王不是真要她招待二人,而是监视!


    之所以要派自己一凡夫俗子去监视法力高强的御灵省钦差,是因为她熟悉御灵师的手段,如今却又毫无法力,反而更能不作声色行监视之务。


    流觞倒是嫌弃起她在此偷懒,催促道:“那你还不去调查一下二位钦差为何至今未到?”


    李含章不以为然,继续摆弄着她的望远镜,道:“有什么好查的,要么是路上有事耽搁了,要么就是早就到了,在暗中观察我们。若是前者,他们不来我们反倒自在,若是后者,我又何必去主动干涉呢。再说了,要不是靖安王嘱托,御灵省的那群凶神恶煞,我是避之唯恐不及啊!”


    流觞觉得最后那句话很有意思,笑道:“你也曾任职御灵省,可是说自己也是凶神恶煞之辈?”


    李含章一时哑口,好在现在不是了。


    抬头,又见流觞一脸淡然的表情,根本没把上一届秀女惨案放在心上,知道他武功高强,也忍不住好奇道:“你就不怕真有鬼邪作祟,在你眼皮底下出乱子?”


    流殇伸了伸懒腰,对夜晚会发生的一切满不在意,悠悠道:“我更怕不出乱子。”


    其实李含章也巴不得今晚出点乱子,否则岂不浪费了她和流觞今夜一文一武在此保驾护航,只是这话从一向嫌麻烦的流觞嘴里说出来,就有些出人意料了。


    “我没听错吧?”她狐疑道。


    流觞斜眼睨了李含章一眼,眼皮耷拉道:“你要是得空,不如去查查上一届秀女惨案的详细经过,说不定又是一桩冤案,为那些死去的秀女们伸冤啊。”


    李含章早有意调查此事,只是一直没有契机,如今倒是个好时候。


    天色已晚,李含章眼皮渐沉。


    流觞见她开始囫囵犯困,直接遣散她:“你留在这儿也只是个摆设,该干嘛干嘛去。”


    今晚熬到现在,她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


    李含章二话不说,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流觞,准备收工睡觉。


    流觞看她这一脸得逞的样子,恐吓道:“小心在迎春馆碰上些不干净的东西!”


    李含章可不吃这一套,笑着道:“有流觞大侠在,谁敢来!”


    说罢,利索地爬下瞭望台,奔向远处的厢房。


    流殇看着她缓缓远去的背影,摇摇头,真是跑都跑不快。


    迎春馆内分东、西两个院子,一共大大小小五十间厢房,今日入住的三十六位秀女及其随侍便在东、西两个院中的厢房安置。


    李含章在东院找了个空置的清心阁休息,简单的洗漱过后,李含章躺在床上四肢瘫软,眼皮沉重,却怎么也睡不着。


    三月的冷风剐蹭着窗外的树枝,卷落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屋内悬梁因为昼夜冷热交叠而缩胀,时不时产生细微震颤。


    床看着松软舒适,李含章却很不适应,周围的一切如此陌生,让她提着戒心难以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