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六哥！算哥哥求你了，此事到此为止，等戴座回来再行定夺，成吗？”


    徐百川拽着郑耀先胳膊，来回晃动间，语气里充满了忧愁。


    郑耀先冷着脸默不作声，可纷纷扰扰的声音，还是如流水般涌入他的耳中。


    “老六，不要意气用事！”


    “自家人打自家人？唉，让人看了笑话啊！”


    “听哥哥一句劝，还是请示戴座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


    眼前一个个人，全然是军统高层，不是处长就是主任，罕见的聚在一起劝慰郑耀先，或者也可以说，是在为蒋浩然开脱。


    郑耀先清楚，这些人这些年没少受里头那小子的恩惠，可他们也不是知恩图报的种，而是怕引火烧身！


    最讥讽的地方就在于此了，早已看清果党真实面貌的郑耀先不为所动。


    他今日的表现虽然反常，但尚在情理之中，何况有证据在手，给了他莫名的底气。


    为了保护自己的同志，郑耀先只能铤而走险，无视掉这些话。


    他正准备置之不理转身离开，谁知耳边再度传来一道声音。


    “六哥，就算要动刑也总得说个理由吧，这才好让大家安心。”


    顾雨菲站在远处，双手抱着，嘴角的浅淡笑容带着几分疏远和冷清。


    郑耀先和她目光接触，动了动脖子，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闷气。


    “嘿，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恨不得吃了我郑耀先的肉似的？”


    “顾科长，我要对蒋队长动刑，还惹你心疼了？那还真不好意思。”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郑耀先却没有半分想要道歉的意思。


    此时齐公子也冲到顾雨菲身边，神色着急的望着她。


    “你跟着瞎掺和什么呢！”


    顾雨菲冷冷一笑，“我只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


    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脸色微变。


    哪怕巴不得蒋浩然早点去死的齐公子，眼下也无言以对。


    对面站着的人可是郑耀先！


    他今天能不由分说的对蒋浩然动刑，甚至直接枪毙他。


    那么明天呢？


    后天呢？


    任何理由都没有，谁敢保证自己不会是下一个，又绝对能逃得了呢？


    郑耀先、蒋浩然、曾墨怡，甚至是戴笠，这一个个的人，今天的表现都太过反常，容不得顾雨菲不去多想。


    她只感觉自己身处一片迷雾之中，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失措，可能下一秒就会丢掉自己性命和同志性命的无力感，绝不是顾雨菲想要的。


    郑耀先也不知道她突然发什么神经，但想来这小妮子兴许是对蒋浩然有什么莫名的情愫，郑耀先便兀自笑了起来。


    “顾科长既然担心自己的小情郎，那就祈祷他能早些交代，免得受苦！”


    说完话，郑耀先转身离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走进审讯室，反手把门锁了。


    “他奶奶的！老子自己动手成了吧！”


    任凭外头的徐百川等人怎么砸门，他就是置之不理，摆明了今天一定要从蒋浩然嘴里撬出些什么。


    顾雨菲微微垂眸，白皙的手指不断抓紧，神色不太好看。


    蒋浩然比起军统的其他人，简直宛若一个另类。


    除了不太正经，做事能力不足，其实并无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罪大恶极的事。


    这样的人是最好的下手对象，顾雨菲刻意接近他，同样是为了更好的完成自己的潜伏任务。


    何况戴笠派对方去东北到底为的什么还没搞清楚，顾雨菲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此刻抬头看了眼审讯室紧闭着的大门，心里没来由鼓起几分勇气。


    “找戴老板吧，只有他出面，才能劝得住六哥了。”


    审讯室里。


    “刚才外面可有不少人为你求情啊，可你看看，他们有一个敢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吗？”


    心里窝火的郑耀先再次来到蒋浩然面前，这一次终于无人打扰。


    他抽出腰间的手枪，啪一声拍在桌上，指着一旁的红旗厉声发问。


    “我再问你一遍，这东西那儿的？是不是你勾结的红党给你的？”


    蒋浩然瞳孔一缩，面上佯装出惧怕的样子，心里却明白，郑耀先不可能杀自己。


    他死了，以戴笠多疑的性格，一定会继续调查下去。


    光凭一面红旗能证明什么？


    何况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戴笠不可能不救他。


    蒋浩然疑惑的是，这人怎么还不来？


    看来，自己还是有必要拖延拖延时间。


    “好吧，是！一切如六哥所言，我确实在暗中和红党有所联系。”


    蒋浩然颓废的低下头，眼中的光彩逐渐黯淡，恐惧在他脸上悄然蔓延。


    虽然他在极力克制，那些细微的情绪变化，还是瞒不过郑耀先的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卖党果利益，暗中勾结红党！”


    郑耀先脸上露出几分憎恶的样子，一方面是表现出自己对“红党”的仇恨，另外一方面，他也对这种为祸国家毫无信仰的蛀虫生不出半分好感。


    在郑耀先的注视下，蒋浩然缓缓开口。


    “没有为什么，只因她太美。”


    随即他抬头，用手抖了抖面前空荡荡的烟盒。


    “能给支烟吗？我给你讲个故事。”


    “你最好不好耍我！”


    郑耀先迟疑了一会，还是给他点燃了一支烟。


    蒋浩然用嘴叼过，猛吸一口，宛如进入闲者模式般陶醉迷离。


    “大概半年前吧，我喜欢上一名女子，她太美了，是世间罕见的那种美。”


    “为了得到她的芳心，我耗费心机，各种金银珠宝，要什么送什么，可她依旧不为所动。”


    说到这里，蒋浩然自嘲一笑，像极了一个受尽情伤的少年。


    正当郑耀先疑惑他说的这些和自己问的有什么关系时，蒋浩然给出了解释。


    “六哥应当知道，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如此清高，不错，是红党！”


    郑耀先身子猛地一震，张大嘴巴显得极为不可置信。


    “你喜欢上了一个红党女子？”


    郑耀先眼眸微微闪烁，心里疑惑越浓。


    莫非真是这小子做的？


    他根本不相信情报是蒋浩然泄露出去的，来这么一遭只是为了陷害他。


    可没想到，随着情况了解的越多，郑耀先好像在无意中，歪打正着的抓到了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