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说啥话呢？好端端的得什么绝症？”李桂芬急忙纠正他的话，“可不兴乱说啊！”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孟祥贵长吁短叹道，“真要是得了病，谁能心甘情愿地不活了？哪一口气都不愿意往下咽。”


    他非常认真地对两个女儿说道：“小兰子，小英子，你俩今天必须在这保证，你们都给我做证人，我今天说话算话，让小兰子和小英子重新去服装厂。”


    他话音一顿，孟秀兰和孟秀英立马喜上眉梢。


    “但是，”他严肃地接着说：“以后你俩过得好与不好都不能怪我，等我跟你妈有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也不能不管。”


    “爸，你放心吧，不管到啥时候，你跟我妈我都管。”孟秀兰回应道。


    孟秀英也跟着说：“哪能不管你们呢？咱家我们姐四个，不能全都让小钟一个人负担。”


    “你们都听到了吧？”孟祥贵在秦建国他们脸上看了一圈，“都帮我记住啊！”


    秦建国三人相视一笑，孟祥贵能说出这番话，肯定是想开了。


    他们三个这一趟没白来，李桂金给孟祥贵的酒杯满上。


    “大姐夫，你刚才都眯了一会儿，咱们接着喝！”


    “嗯，”孟祥贵笑了笑，“小兰子跟王小河的婚事也就算了吧！”


    孟秀兰还以为放她去市里，前提条件是跟小河的订婚。


    她意外地看着孟祥贵，“爸，那你能跟老王家说吗？”


    “我不说谁去说？”孟祥贵虎着脸说道：“你们以后都有班的人，那老王家也不是啥好人家，结婚光看人好不行，也得家行，我这么一琢磨，他三个弟弟都没结婚，一大家子还在一间房里住。这样的日子太憋屈了。”


    “本来吧，我也琢磨让你二姨夫想办法把小河也弄服装厂跟你一块上班，你说他咋说的？做衣裳那就是女人的活，他可不能干。还说了他是家里的长子，必须在家孝敬父母。”


    “我一想那就算了吧！”孟祥贵没把梦里看见小河家暴的事说出来，他想他今天把之前的决定全都推翻，以后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小兰子和小英子都会过上她们想要的好日子。


    不用跟王小河订婚，孟秀兰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秦建国说道：“大姐夫，服装厂明年才能正式投产，到时候给你也琢磨个活干，你就别去灰场上班了，筛白灰的活不好干。”


    “虽说挣得钱痛快，但我听说时间长了那些粉尘会进肺子里，肺子要是出问题，人就废啦！”李桂银跟着说。


    孟祥贵一下想到了他在梦里就是得了肺癌，而他儿子小钟也得了一种叫尘肺的病。


    这两个病没准都跟筛白灰有关系。


    “等找到别的活我就不去筛白灰了，”孟祥贵说道。


    李桂银想了想说：“大姐夫，要不你也上龙门村来吧，你上服装厂帮我看看。话不多，钱肯定准。”


    “行啊，大姐夫，你先跟老二在工地熟悉着，也算混个脸熟，到时候服装厂开工，更容易给你安排。”李桂金劝道。


    秦建国说道：“咱别说到时候当技术工人，至少管仓库，看大门都需要人吧！咱们这个服装厂跟市里一样的管理，就算是看大门的待遇也一样。”


    “那都是以后的话，没准以后大姐夫跟着我干，也能干出别的名堂来呢！”李桂银笑道。


    他们三劝了一阵，孟祥贵心动了，答应隔天就去辞了白灰场的工作，也去把王家的婚事推了。


    看孟祥贵心情不错，李桂芬试探地问：“上回桂梅说让我也去服装厂学习，那时候我腰腿疼就没答应，这一个月我的身体明显好多了，你说要不……”


    “你想去就去，我不拦着。”孟祥贵说道：“我要是也去龙门村干活，我就把家里的牛车卖了，以后咱也不养活喘气的，省得绊住手脚哪也去不了。”


    “别卖呀，我就是这么一说。”李桂芬还以为孟祥贵是说气话。


    但他的态度很认真，想了又想说：“小杰和小钟还在上学，咱们要是都能挣钱，他俩上学也轻松。咱家没有养牲口的命，你瞅瞅养了十多年，还是这两头，年年生下来的牛犊都得遭损了，人就是得认命啊！明天我就问问谁家买，卖了吧！”


    “卖了行，我家那马车我都不打算养了，”李桂银说道。


    秦建国说：“以后都得实行机械化生产，养牛羊马慢慢就被淘汰了。我听说龙江那边已经开始机械化，收拾秋都不用几个人，全都是大机器轰隆隆地走一趟，粮食就收回来了。”


    “是吗？那么神奇？”孟祥贵惊讶地问。


    “听说是，我认识个龙江农场的人，他写信说的，应该没有假。”秦建国回道，“我正打算今年秋天去考察几天，真要是那么好用，争取也引进到咱们这边来。”


    “那感情好了。”李桂银忙问：“你打算跟谁去？我一块去行不？我还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也跟你过过坐火车的瘾。”


    “行，到时候二哥跟我一块去。”秦建国开心地答应下来，如果是从前他就是个小老百姓，根本就不会在意收割机这些事，但现在他是村长，对全村有好处的事，他都放在心上。


    孟祥贵腼腆地笑了笑说：“我倒是坐过火车，那还是当兵的时候呢，等建国啥时候坐飞机，把我带上还行，我也感受一下在天上飞啥滋味。”


    “不着急，以后肯定有机会。”秦建国说道。


    李桂金说道：“那八成都得是出国了，等到九月份我们银行组织旅游，去登泰山呢，也是坐火车。”


    “其实有工作真好呀！”孟祥贵感叹一句，郑重其事地叮嘱孟秀兰和孟秀英。


    “你俩好好干，将来也坐坐火车，坐坐飞机。”


    姐俩都高兴地笑了。


    司夜跟着秦燕姝一起来的，秦燕姝忍不住好奇地问：“你现在再看看她们的将来有变化没有？”


    司夜酷酷地扫了她一眼，掐指一算，淡淡道：“都在变好。”


    “有多好？”秦燕姝追问。


    司夜高深地说道：“你想她们有多好就有多好，你自己猜吧！”


    第二天，孟秀兰和孟秀英就收拾了行李再次去了市里。


    孟祥贵真的张罗卖牛，家里的几只母鸡不舍得卖，全都装在笼子里送到了老李家。


    一个人一旦下定决心要改变，变化就是翻天覆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