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一窝子全都竖起耳朵仔细听。


    秦建国分家家里的房子、家具、农具、存款一概不要，但属于他们四口人的得他要。


    前两年实行了联产承包责任制，分田到户，那时候秦建国他们家四口人也分到了田地。


    听他只是要四口人的地，秦家几口全都松了一口气。


    四口人才一垧地，算不得多少，瞧把他们吓得，还以为他会要钱呢！


    “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老村长问。


    秦占国讪笑道：“眼瞅着种地的时候把地分出去，我们这种子化肥都预备了。”


    王慧琴提议道：“要不今年就让我们种着，明年你们再自己种。”


    老村长探询地看向秦建国，见他绷着脸一言不发，便说：“这个你们自己合计，分家分家那就一次分利索。”


    “老三，你觉得你大嫂说得中不？”秦占国厚着脸皮问。


    秦建国低垂着眼眸看着桌上的分家协议，不容置疑地说道：“我自己买种子化肥。”


    得，那就是没的商量了。


    张秀芬轻笑道：“那你就别上别处买，把咱家这匀过去得了，不然我们今年也用不完。”


    “我自己会买，”秦建国又冷冷地说。


    秦家几人互相看看，王慧琴嘀咕道：“买谁的不是买，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三，你再考虑考虑！”


    秦家的事老村长听说了不少，尤其最近因为秦建国选上了村长，这哥俩的尾巴都要上天了。


    他实在沉不住气，愤愤地开口说道：“别人家分家连个锅碗瓢盆都算计，建国这么大量没计较，你们还在这打小算盘，就不嫌寒碜？


    能多出来多少种子？等到缺苗补苗的时候用不上？化肥追肥的时候不也能用？就知道钱钱钱，眼里除了钱啥也看不着！”


    被他数落，几个人才算闭上嘴。


    秦洪国叹口气，“老三，你也别跟妈一直怄气，妈也是为了你好。”


    秦建国浓密的剑眉皱了皱，李桂梅也不悦地蹙起了眉。


    这是怄气？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一错再错，已经把他们逼到极限了，还能说是怄气？


    秦老太太顺势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这股没儿子，我担心你们以后的生活啊！”


    这要是以前他们当着面说没儿子，没人养老的话，秦建国心里多少还是会自卑难受的。


    但现在怀里抱着秦燕姝，家里还有两个聪明伶俐的女儿等着，外边还有个三女儿等着找回来。


    秦建国觉得这一生足矣，要什么儿子？儿子女儿不一样吗？


    尤其听了林老的话以后，更觉得要好好培养女儿们，让他们全都成材。


    看他没搭腔，秦洪国又接着说：“信二哥的话，这丫头别落你自己户口，落我家或者大哥家都行，都不算超生，过两年你们再生个儿子。到时候儿女双全多好！


    不然你养了三个赔钱货，以后到老了咋整？”


    李桂梅低头打量秦燕姝的脸色，看她气呼呼地鼓着小脸，


    便握着她的小手说道：“我闺女才不是赔钱货。”


    秦洪国觉得她在顶撞他，立马甩了脸子，摆出当哥哥的样子，对秦建国说道：“别的事都能听你的，生儿子这事必须听妈的。”


    秦建国愠怒地说道：“为了要儿子，就把我女儿送人，为了给儿子腾地方，就得把我女儿扎死。这是什么道理？”


    他顿了一下冷冰冰地说：“我家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了，尽快把我三女儿找回来，其他的免谈。”


    “你咋油盐不进呢！”


    听了这番话，老村长暗暗震惊，他以为了解秦家的事，没想到只是看见的冰山一角，他们还干出这么多缺损的事？


    他可听不下去了，怒斥道：“我还当你们一个个人五人六的，没想到哇！你们一个个都是没长心的畜生！我要是早知道你们干这么多缺德事，你们这个门我一步都不带进来的，我丢不起这个人！”


    “秦大嫂，慧琴，秀芬你们哪个不是女人？你们这么看不上闺女，咋不自个先吊死？自己都活得好好的，就不让别人活？”


    “现在政府的政策都是生男生女一个样，有女才有福，你们还这个重男轻女的思想，这就是封建，就是旧社会的余孽。要不得啊！”


    他一番质问，把秦老太太他们羞臊得无地自容。


    李桂梅感激地看着老村长，终于有个人替她撑腰，替她说话了。


    秦燕姝也很感激老村长，这才把视线转过去，多看了几眼。


    咦，老村长的脸色不大对劲……


    “行，按手押吧！”秦老太太终于无计可施地认了。


    李桂梅看着他们签字画押，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这回才算跟秦家没什么瓜葛了。


    秦建国和老村长一起离开了老秦家。


    老村长弯着腰背着手跟秦建国走在前边，秦燕姝忽然朝着秦建国咿呀开口。


    秦建国顿时眉眼温顺的把她抱过来，“哎呦，老闺女爸这一上午没抱你，真辛苦妈妈了。”


    李桂梅弯弯的眉眼上写满了幸福。


    可到了秦建国怀里，秦燕姝又朝着老村长的怀里挣，老村长立马笑了起来，伸手把秦燕姝接了过去。


    “你闺女得意我，看样我还能多活几年！”


    秦建国和李桂梅都感到很吃惊，在他们心里秦燕姝是很有个性的小孩，轻易不会让其他人抱。


    但看秦燕姝乖巧的趴在老村长肩头上，小手还摸着老村长的脖颈，好像很亲昵的样子。


    “你闺女挺沉啊！”老村长笑道：“爷爷脖子上有啥好玩的？”


    秦燕姝小手指在他的脖子上画了画，把一个印记给擦掉了。


    老村长爷爷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被擦掉的印记，是地府鬼差专用，只有登记在死亡名单上的人，才会在身上出现这样的印记，免得鬼差出任务的时候抓错人。


    这样，老村长就能逃过一个死劫。


    就算这是违反了地府的规则，为了报答帮助过他们的人，秦燕姝也愿意试一试。


    ……


    正在来接老村长路上的两个鬼差，忽然看向了手里的名单，一个名字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