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蔓沉默。


    秦韵：“既然做了帮凶，就别装清清白白白莲花。也就是叶瑾瑜推了替罪羊出来，我又没有证据证明你们俩合谋，不然你和叶瑾瑜得双双去监狱忏悔！”


    江蔓：“对不起……”


    两年前，她的确不知道自己母亲死活要去郊区，是联合叶瑾瑜给秦韵下了套。


    等她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


    肖明月抓着她的手求她，求她隐瞒此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那是她人生头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温柔。


    她看着放低姿态的母亲，做不到大义灭亲。


    后来，她去医院看过秦韵。


    但她实在没有勇气，当面跟秦韵说抱歉。


    这次给秦韵打电话，也是江霈不想和秦韵正面交涉，才由她出面。


    江蔓：“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


    “你想怎么还？”秦韵冷冷问她。


    江蔓：“恒芯化工，你想卖吗？如果你想卖，我去找阿霈，帮你谈个高价。”


    秦韵冷笑：“你这是花钱买我的命？”


    江蔓：“秦韵，事情已经发生。对你造成的伤害不可逆转，我只能在其他地方力所能及地补偿你。”


    秦韵沉默。


    她恨江蔓。


    叶瑾瑜跟她有仇，叶瑾瑜如何对付她，她都能理解叶瑾瑜的行为。


    但她理解不了江蔓。


    是江蔓口口声声要让自己做她弟媳妇，是江蔓口口声声说江霈不会不要孩子，是江蔓口口声声说要帮自己问个清楚明白。


    想到这些，秦韵不由喉头一哽：“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知道叶瑾瑜对自己有敌意，她会防备叶瑾瑜。


    但她那时候全心全意信任江蔓，甚至依赖江蔓，却遭遇江蔓的背叛，这让她无法接受！


    江蔓沉默，到最后也没有回答她。


    江蔓：“想好了，联系我。”


    ……


    秦韵没有联系江蔓。


    她不想一笔勾销。


    她永远不会原谅江蔓引诱她入叶瑾瑜圈套的事，永远不会。


    秦韵直接给江霈打电话：“江霈，以后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直接打电话给我，不用麻烦你姐姐。”


    “注意下你的口吻！我有心帮你，你竟然不识好人心到这地步！”江霈的口吻蕴着怒意。


    秦韵沉默。


    她不知道江霈这是要替自己姐姐和自己妻子赎罪，还是因为什么。


    江霈耐心有限：“说话。”


    唇瓣几度翕张，秦韵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同情你。”


    冰冷的三个字，掐灭了秦韵的幻想。


    秦韵：“谢谢。”


    在这件事上，江霈的提议，的确是在帮她。


    秦知意黏秦韵，扒拉着小短腿跑进来，刚学会走路，她走路的姿势东倒西歪，像是随时都会摔倒，却又像不倒翁似的始终能够保持平衡没有真的摔倒。


    “麻麻！麻麻！”


    秦韵听见声音，吓了一跳。


    本能地，她匆匆挂断电话。


    她抱起秦知意：“宝贝，去外面待会儿好不好？”


    秦知意顺势抱住她，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用比棉花还软的小脸蹭她：“麻麻！嗷泥！”


    江霈的电话又打过来。


    秦韵吓得浑身一抖。


    就在此时，对手机充满好奇和兴趣的秦知意点了下接听，然后得意地看向秦韵，求夸奖般裂开嘴笑：“麻麻！麻麻！腻害！”


    秦韵脸唰地一下白了。


    她连忙抱着秦知意去外面，把女儿交给母亲秦芳。


    匆匆回到房间，她看见还在通话中的手机，硬着头皮接起电话：“江总。”


    “刚刚……”


    秦韵紧闭上眼睛，歪着头满脸懊恼。


    女儿还小，又太聪明，处在一个懵懵懂懂的年纪，又天生机灵聪慧，误打误撞竟是让江霈知道了她的存在！


    “是你堂哥的孩子吗？”江霈问道。


    峰回路转，她猛地睁开眼睛。


    回过神后，她立即说道：“对！我堂嫂刚刚带着孩子过来，不好意思啊江总！”


    江霈：“哦。”


    长久的沉默……


    江霈：“回b市联系我，我要知道你具体的经营计划和还款计划。”


    秦韵：“好。”


    江霈挂断电话。


    秦韵看着黑掉的屏幕，长长舒了口气。


    还好江霈没有怀疑。


    ……


    b市。


    江霈站在窗户边抽烟。


    夜色笼罩在他身上，升腾的白色烟雾朦胧了他的脸。


    那个女孩儿……


    会是他的女儿吗？


    江霈拿起手机，给江蔓打电话：“姐，你在c市，帮我调查下，秦韵是不是有个女儿。”


    江蔓大骇：“……你们的孩子？”


    “我不知道。”江霈整个人都陷入了困惑之中。


    如果那个孩子是他的……


    秦韵为什么要发那样的信息给他，又消失两年？


    江蔓：“姐，我最近工作很忙，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


    翌日。


    江蔓站在秦韵家门口。


    她犹豫着抬手，按响门铃。


    秦芳打开门，看见外面的江蔓，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哪里见过：“你是？”


    江蔓举起手里的果篮：“阿姨，我是江蔓，江霈的姐姐。”


    听见这话，秦芳想也不想就合上门。


    江蔓有江霈这边房子的密码。


    江蔓住在别处，一直都是让人定期过来打扫，自己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这边。


    她有家庭，工作之外还有生活。


    一直没来这边，也是怕见到秦韵。


    江蔓自觉有愧于秦韵，没脸见她。


    如今前来，只是不想在自己弟弟面前露出端倪。


    那个家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分崩离析，经不起一丁点折腾。


    江蔓就在外面等着。


    秦芳从猫眼看见她一直在，着急地给秦韵打电话。


    秦韵得知此事，让秦芳独自回原来的住处。


    秦芳收拾东西出门，看向江蔓：“你是不是该走了？”


    江蔓看向秦芳：“阿姨，我想冒昧问一句，秦韵和我弟弟的孩子……”


    “死了。”


    “……”


    “我家小韵跟你一起去b市，坠落山崖摔没的，你不知道吗？”秦芳看江蔓的眼神很不友好。


    江蔓尴尬至极，手指头都僵硬起来。


    她就是怕出现这一幕。


    怕秦韵指责她，挑明是她害死了自己弟弟的孩子！


    扑通——


    江蔓倏地双膝跪地：“阿姨，是我对不起秦韵。”


    秦芳被她这一通吓得有些无措。


    她一直觉得坏人就是很坏，根本不可能道歉。


    秦芳从旁边掠过：“你要道歉，去跟我女儿道歉，我没有资格替她接受你的歉意。”


    秦芳走得很快。


    江蔓双手捂住脸，弯腰哭得不能自已。


    压抑了两年时间，深藏在内心的愧疚发酵成滔天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