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韵开车。


    微醺的江霈靠在座椅上，姿态慵懒又闲适。


    到公司还有一段路。


    秦韵问他：“你决定和叶瑾瑜结婚，是因为只有她能救你母亲？”


    江霈看了眼她，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净的小脸在他锐利的注视下，每一寸肌肤都收紧。


    半晌后，下颌骨微动：“我能接受这个理由。”


    “能接受？”江霈似觉有趣，玩味着这个说法。


    秦韵：“我不会再怨恨你。”


    只要，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全心全意对她，就够了。


    江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看向窗外。


    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唇瓣上，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变冷。


    她要结婚的时候，他想尽办法拆开他们。


    他要结婚的时候，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而是，和其他男人，快速搞到一起，还有了孩子。


    他没必要再检讨自己。


    这段感情里，他的确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秦韵错误更多，也更大。


    ……


    办公室里。


    秦韵和江霈谈赔偿事宜。


    江霈公事公办，没有因为往日情分退让半分。


    秦韵的本事大都是他教的，这次的事也的确是她这边不占理。


    真对簿公堂，她不仅要赔钱，还要丢掉这笔大生意，耽搁生产，损失更大。


    江霈：“这个数字，如果你还不能接受……”


    “我接受！”秦韵快速应下。


    江霈耐心向来不足。


    话到这个份上，她再不答应，就意味着谈判崩裂。


    江霈：“扣掉两笔货款，剩下的赔偿款，下个月月底前打到我公司账户上，有问题吗？”


    “能多给我一点时间吗？”秦韵有点为难。


    江霈挑眉：“合恒集团那么大的公司，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合恒集团是谭琴的，我只有恒芯化工。”


    秦韵几近于哀求道：“两个月没有货款，要购买原料，还要给员工发工资，资金真的很紧张。”


    江霈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发现，他对她的事一无所知。


    他们真的，差一点就步入婚姻了吗？


    秦韵：“江总，一年内，我一定想办法筹到钱赔给你。”


    江霈：“凭什么？”


    秦韵愣住。


    江霈：“你不再是我的助理，更不再是我的女朋友，我为什么要对你网开一面？”


    秦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刨除个人情感因素，江霈没有放过她的理由。


    借此机会，将恒芯化工收入囊中，可以完善江氏集团的产业链版图。


    秀眉微蹙，她组织着言辞，想着该如何求江霈放她一马。


    江霈站起身。


    秦韵紧张地跟着起身。


    江霈：“周五例会。”


    扔下一句似是解释的话，他离开办公室。


    秦韵无措起来，不知道这是逐客令，还是什么。


    巨大的债务落在肩头，鞋底像是黏在了地面，她根本迈不开腿，只能坐回沙发。


    无论如何，她都要再求求他。


    她童年缺失的父爱都化作了林彦辉给她的遗产。


    恒芯化工是林彦辉留给她的重要财产之一，她不想看它破产，也不想让它易主。


    等了两个小时，江霈才回来。


    江霈：“还在？”


    “嗯！”秦韵猛地站起身。


    江霈：“真要我再退让一步？”


    “江总，需要我跪下来求你吗？”秦韵问他。


    江霈看着秦韵认真的神情，沉默片刻后说道：“跪可以，但不是在这里。”


    ……


    秦韵跟着江霈，又一次回到曾经熟悉的别墅。


    她隐约知道江霈要如何。


    “江总，你即将和叶小姐结婚，不合适吧？”


    “不结了。”


    江霈轻描淡写告诉她这个消息。


    秦韵瞪大眼睛。


    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述，她呐呐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说哪句话。


    江霈：“咱们的关系，就不该更近一步。”


    如同冰水从头顶淋下，秦韵心底刚升起的小火苗，瞬间被浇灭。


    喉头哽了一下，她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给你名分，你照样跟我来别墅，进我的卧室，上我的床。”他觉得昔日的情爱，都像是对他无情的嘲讽。


    江霈：“跪吧。”


    冷漠无情的语调，带着羞辱的意思。


    秦韵小嘴微张，喉咙像是堵着，发不出一个音节。


    江霈不耐烦地催促：“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跪下去，让我开心，还款期限延长至两年，且不收你任何利息。”


    秦韵脑瓜子嗡嗡的。


    短短的两分钟内，心情如同过山车般，倏地拔高，骤然落下。


    时间流逝得很快，五分钟马上结束。


    “三……二……”


    噗通——


    秦韵跪在了地上。


    膝下黄金万两，她没有不跪的理由。


    她也不是没给他跪过。


    不断给自己洗脑：这一次和浓情蜜意时一样，不过是男女之间的情趣花样。


    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惧，无助、又悲哀。


    昔日恩爱画面在脑海里翻涌，耻辱感扑面而来，热气和蓬勃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将她的灵魂裹挟。


    熟悉的动作……


    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就在她要取悦他的时候，有力的大掌将她猛地拉扯起来。


    江霈眸中迸射出冷厉的寒光和暴躁的怒意：“你没有羞耻心吗？”


    秦韵抬头看他，惨白的脸色衬得她眼眶更红，嘴角勾起一抹惨烈的笑：“这世上有多少女人，能卖出这个价？”


    江霈气得高高举起手。


    巴掌，终究没有落下。


    愤怒的手指一点点捏紧，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不懂，自己当初到底爱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以为你不是贪财的女人。”江霈咬牙切齿，满眼都是痛心。


    是他看走眼了吗？


    秦韵：“江总，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拿不出钱，把公司赔给你吗？”


    江霈不想再看她。


    转过身，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怀着韩明烨的孩子，在他身前跪下……


    她已经不再是他喜欢的那个秦韵。


    屈辱感袭来，秦韵咬着牙问他：“那……”


    “两年，无利息。”江霈厌烦地打断。


    他指着门口：“滚。”


    ……


    秦韵上了车。


    她趴在方向盘上，脑袋深深埋在双臂之间，嚎啕痛哭。


    得知江霈不和叶瑾瑜结婚，她以为他们能重新开始。


    结果却是……


    江霈不结婚了。


    却也，彻底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