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胜却人间无数(下)

作品:《知秋宴

    宴席后处,觥筹交错,朝臣及世家子弟喝的热火朝天,君礼中这个老滑头,一直给徐宴之倒酒,次次举杯邀他喝,他也不好博了人家面子。


    君礼中虽然爱喝酒,但酒量却不是非常好,七八杯下肚,脸上就显出了醉意。


    这边,温苑秋纠结了良久,本想等他们聊完再跟他搭话,但看到徐宴之一杯接一杯的被人灌,这才怯弱的伸手去扯他的衣裳:“你不是不能喝酒吗,快别喝了”


    “郡主怎么在这?何时跟苏大人换的位置?”他抽出空闲,回身给她捋了捋飘散到唇边的鬓发,又道:“是前面宴席上的东西不合口味?”


    君礼中倒也识趣,见他与旁人说话,就转头去跟其他同僚说话去了。


    她小幅度的往他身边挪动,边挪还边四处张望,直到挪到他身边,再确认周围的人都在吃吃喝喝没人注意后,她手缩在衣袖里捣鼓了一会,抓住他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珠串子就套到了他手腕上。


    他觉得新奇,低头瞧了一眼,像指甲盖那么大的圆珠子穿在一起,晶莹剔透的,里面包裹着紫红色的东西,他抬手凑近了瞧,里面分明是那天他给她摘的木槿花,一个珠子里一片花瓣。


    “郡主这是怎么弄的?外面透明的又是何物?”


    闻言,她嘴一撇,语气里带着不快:“你怎么都不说喜不喜欢,反而先问我是怎么弄的,我做的不好看吗?”


    瞧她气鼓鼓的模样,他勾唇一笑,旋即就握住她的手:“好看,郡主做的自然是最好的。”


    他当然喜欢,已经笑的差些只见牙不见眼了。


    她很好哄,瞬间就转哀为喜,嘴角一咧,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不告诉你是怎么弄的,这是我的小秘密,喜欢就好,那我走了。”


    她起身准备偷偷摸摸的再爬回去,徐宴之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重新拉了回来,凑到她耳畔道:“如今我金榜题名中状元,郡主就没有什么奖赏吗?”


    “这个”她指了指他手腕上刚送他的珠串子。


    “可是我心如饕餮,郡主给的太少了根本填不满,我还想要其他的,若是我提个什么意见,郡主这么慷慨肯定不会拒绝我吧。”


    他神色语气淡然如常,但说出的话却觉他像是在耍无赖。


    温苑秋抬头望他,神色颇为认真:“那那你想要什么?可是我就会做一些小东西,你要是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做。”


    而他眉眼间浸染笑意,乌黑的眸中氤氲出一层水光,看的温苑秋心里警铃大作,她下意识的想要往旁边躲,挪回自己的位置上。


    但他强硬的紧握住她的手,如同一个牢靠的锁链一般,逃脱无果,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不敢抬眸看他:“那个我该回去了,要是皇后娘娘发现我不见了,肯定宴会过完后就该找我训话了。”


    他附耳轻吟:“皇后娘娘要是责难郡主,那一定是因为郡主与谢公子过于亲昵了,而非因为来我这里,毕竟三甲之中,嫁给第三名和嫁给第一名,郡主觉得皇后娘娘对你的疼爱程度,心里的秤会更偏向谁?”


    “你你看到了?你不是在喝酒吗?”


    他未生气,反而扬眉浅笑:“哦?所以郡主就趁着家中无人,引狼入室?”


    “你这是什么比喻?”她羞恼欲走,又被他拉住。


    “郡主现在走不了了,还是在我身边坐着吧。”


    她正迷茫之际,只见从殿门外走进来一个半遮面的美人,身姿绰约,脚步轻盈优雅,身上穿的是半露脐的舞衣,细腰盈盈一握,两旁的人都被美人吸引了目光,众人目光都随着她至殿前,叫她也看直了眼。


    王灏上前撩袍跪下:“皇上,微臣之女略通舞艺,想为金榜题名的才子们表达一下祝贺。”


    温宏哲点头答应,就命这边开始奏响舞曲。


    美人随曲舞动,身姿更加妩媚轻盈,柔软中又带着劲力,惊鸿一舞散射出极致魅力,像从宫阙中落入凡尘的仙子,吸引众宾客停下欣赏,仿佛时间被静止了一样。


    王语人使出浑身的技艺,将名师那学来的舞技全部灌注其中,转身回眸间她在宴席中,寻找那个放在她心里上的人。


    但此刻落花有了意,流水却不愿渡她,不愿陪她远行。


    金榜题名,名头响震全朝。她看到后心里又惊又喜,看来她爹说的没错,徐宴之确实前途无量,她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若得青眼相看,她愿意抛下身段去追寻他的脚步。


    但眼中看到的情景,却在她心底扎上了一根刺,她腿一软,脚下的步子就乱了,但毕竟是她没日没夜练了许久的舞,立刻就被她纠正了过来。


    温苑秋一巴掌打在了他手背上,又挥拳给了他一记:“我就知道你问我讨要东西,肯定又没有安好心,这里这么多人你也敢,你是真不怕被人看到了笑话你,将来在朝廷中你该怎么见人?”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右脸,被他亲到的肌肤上火辣辣的,脸也随即红了起来,他就是趁着周围的人在专心看舞,她也在看,趁着机会就偷亲了一口,真是无孔不入,温苑秋看他依旧淡然的模样,真想伸手掐死他。


    “这怎么能是笑话呢,郡主与我本就是一心。况且明明是郡主痴迷看旁人跳舞,郡主自己不设防,怎么能怪起我了呢?”


    “你你常有理,我说不过你。”


    他低头看她,笑的开怀,不经意抬眸看到她那边的池极,用着探究的眼神,扫了两人一眼。他低敛眼睑,藏住狡黠笑意。


    曲调落下,周遭掌声鼓动,赞叹和赞美声源源不绝。


    宴席散场后,温宏哲又邀去御花园。


    苏祁一手搭在徐宴之的肩上,依靠着他:“不行了,我好困,给我靠靠缓一缓,宴席前面可真是压抑,我左边是谢关宁,右边是五公主,我一个都聊不来啊,硬是被我憋到了结束,我好憋屈啊我好难受”


    徐宴之没有拒绝,任他靠,但也忍不住揶揄:“最近苏大人舌头上都起泡了,不闭嘴静养着,到时候口舌全都起泡,苏大人这嘴想张开说话都难了。”


    苏祁叹了一声:“哎,没办法,谁叫我水土不服呢,那几天串城跑,肃州那边又干燥,不起泡才怪,我爹真是会折腾我。”


    他站在御花园的亭廊内,瞧着远处,温苑秋和其他公主,以及世家女一起玩闹,眉飞色舞的高兴样子,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温宏哲和众人在不远处的另一个亭廊中,下棋喝茶,聊政务,世家子也都在场。他不爱凑这热闹,佯装身体不适,来清净的地方休息休息。


    温苑秋会编花绳会做绒花,花绳上的珠子她也会自己做,各家小姐觉得新奇,都团团将她围住,除了谢灵绮和温霁芊,她们两人看温苑秋都不顺眼。


    她拿过来许多材料,像是献宝一样一股脑的倒在白玉石桌上,一群少女围坐下,都是满脸的惊异和好奇,她手挽成各种花样,将花绳和绒花全都做好了。


    “郡主生的貌美,没想到手还这么巧啊,郡主能不能教教臣女,这个绒花怎么弄的啊。”


    十二公主面上含羞,脸颊泛红:“堂姐,我也想学,我想送给”


    众人见到后,明事的人都唏嘘着起哄,这搅得十二公主更加害羞了。


    她骄傲的很,道:“当然可以,这个绒花做完,是可以装饰衣裳或者当头饰的,各位要是想学,我还会更多样式呢,都教给你们。”


    她说完,一群人更加欣喜了,纷纷拿起工具,跃跃欲试的要她教。


    这一群少女也聪颖,毕竟差不多都会女红绣工,温苑秋教了两遍,她们就都会了。


    她们坐着手里不停歇的做东西,开始闲聊了起来。


    “我觉得今年金榜题名的三甲,一个比一个好看,那相貌简直了!!况且才学又出众!!”


    “诶诶诶……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是临川王府的二公子……”


    “那岂不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温苑秋身上。


    “啊?那是我二哥。”她憋着笑,义正言辞的说道:“厉害吧,我们王府上文武双全。”


    “但我听说他是养子,小时候就在王府上了,我还听说他不爱出门宅的很,也不爱跟人讲话,是个闷葫芦呢,是真的吗郡主。”


    她在忙活手里的东西,头也没抬,敷衍的点了点头:“对,是个闷葫芦。”


    “咦~那算了,虽然相貌丰神俊秀,但看着就像一个文弱寡淡的书生,我还是喜欢活泼一点的。”


    “我也是我也是,我觉得探花郎不错,看见谁都是眉眼带笑的,一看就好亲近好相处。”


    她听她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却兴致缺缺。


    温苑秋左边坐的是温霁瑶,右边坐的是苏祁嫡亲的妹妹苏祎,她性子跟苏祁很像,话很多,叽叽喳喳的,但也不会令人讨厌。每次看到都跟个小太阳似的,笑嘻嘻的。


    她看到温苑秋十分的亲昵,因为自己哥哥跟徐宴之关系很好,她自然对温苑秋也很有好感。


    苏祎探着脑袋,凑到她跟前,盯着她看:“郡主,你有心上人吗?”


    温苑秋怔住了,周围的少女都抬头看向她,她们都带着看八卦的样子,眼神带着期待。


    她不答反问:“那苏小姐有没有心上人。”


    苏祎也不遮掩,扬起唇角就笑:“有啊,我喜欢临川王爷,所以郡主能帮臣女搭个桥吗?”


    温苑秋倏然瞪大了眼睛,此话呛的她连连咳嗽,周围的少女也纷纷低头掩饰住自己想笑的情绪。


    一个世家小姐,讪笑道:“苏小姐说话也太直白了吧,这种事情不是应该遮掩一点吗?这要是被王爷听到了,将来怎么看你啊,我都替苏小姐害羞。”


    苏祎反唇相讥:“我都不觉得害羞,你替我害什么羞啊,你凭什么替我害羞?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嫌我说话直白露骨,不爱听就滚蛋!”


    那世家小姐没想到会惹怒了苏祎,她尴尬的笑了笑道:“苏小姐,我只是好心劝告,并没有恶意”


    苏祎微眯着凤眸,脸上满是怒意,说话声音也锋利,十分咄咄逼人:“少多嘴,我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少在这指指点点,我管你是不是好心,我听着不舒服!就这么简单,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听懂了”那世家小姐声音都落的听不见音了,桌上的世家小姐脸色也都惨白着。


    气氛一下就跌进了冰点,温苑秋轻轻顺了顺苏祎的背:“好了苏小姐,别生气了,或许她真的是无心之言,你别往心里去。”


    苏祎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立马就回转了,温苑秋不由得惊诧,这变脸的速度跟温深时有的一拼。


    没过一会,那个世家小姐,抽泣着站起身走了。


    “欸”有个人看到她走了,也站起身跟了过去,接连着,桌上的人都神色复杂,借口说看看那个小姐,都站起身丢下手里的东西走了。


    一下子,桌上就剩她们三个人了,温霁瑶一直专心在弄,已经做了许多出来,各式各样的十分好看,她像是没有感受到那群人的存在一样,一点也不关心那些人的去留,将做好的绒花分给了苏祎一些:“苏小姐莫要生那位世家女的气了,我将这刚做好的花送给苏小姐。”


    苏祎伸手接过,看了她一眼:“我和五公主素未谋面,五公主为何要送我?”


    温霁瑶浅笑盈盈:“自然是因为霁月堂妹,我与堂妹关系好,那同样的,堂妹交好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希望苏小姐莫嫌弃。”


    苏祎旋即就放下了戒备:“当然不会,刚好我不擅长做这些东西,谢谢五公主送我。”


    温苑秋也无心听两人言,现在人都走光了,她心里有些难受,站起身往那群世家女身边走去,一路繁花盛景,她也没心思看,只想去瞧瞧那女子的情况怎么样了,虽然不是她造成的,但她提前不知晓苏祎的脾气,才导致了现在她们的关系这么僵。


    她正想着过去了该如何哄,眼前的路上就被两个人堵住了。


    温霁芊早就在等她落单,皇上和其他人都在御花园的前面,这里较为僻静,巧的是刚好她们一群人闹了别扭,温苑秋赶过来寻人,才给她钻了空子。


    自然谢灵绮也在内,只是她不屑于做这些卑劣的手段,只是站在一边看。


    “不知道六堂姐挡住我的路做什么?要是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她欲绕路过去,温霁芊不依不饶,温苑秋走哪她也走哪。


    温霁芊向她逼近,眉梢轻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神色和语气,哪哪写满了对她的厌恶:“我本不想与你打交道,你明知道我喜欢谢公子,为什么总是要挨着他来挑衅我?”


    温苑秋不想跟她辩解,努力的用着最好的脾气:“我与谢公子只是朋友,我没有骗堂姐的必要,而且既然堂姐喜欢谢公子,那为何堂姐不自己去争取呢?反而过来责怪我离谢公子太近了,你自己想要的姻缘,为什么要阻断旁人与谢公子的往来,要是这样的话,我一点都不支持堂姐喜欢谢关宁。”


    一提姻缘,温霁芊就目眦欲裂,心里腾升出巨大的怨气,她恶狠狠的咬着牙,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温苑秋哪里能想到她会动手,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


    她右脸颊火辣辣的疼。


    但她也不是会平白无故的受委屈的人,她很快回神,也给了温霁芊一巴掌:“堂姐这是恼羞成怒了,我无意与你为敌,因为你是我堂姐,我一味的忍让你。自己无能偏偏要怪到别人头上,喜欢就去争取,喜欢不争取的都是畏手畏脚的废物。”


    温霁芊彻底怒了,伸手就要再扇一巴掌,这会她设防了,一个手肘挡住了她袭来的巴掌。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从来不受宠,我的父皇本应该宠爱自己的儿女,可他偏偏宠爱你一个侄女,拿你当女儿,那我是什么?凭什么都围着你转,你除了会讨好卖乖,恬不知耻的去接近谢公子,你还会什么?真是可笑!!最后连今年的状元郎也不放过,巴巴的往人家身上凑,你贱不贱啊温苑秋!!别人看不看的上你啊,讨好了这个又去讨好那个,你跟青楼的那些脱了衣服谁都能睡的女人有什么区别?你那摇尾乞怜的模样真叫我恶心。”


    温霁芊越说情绪越激动,眼泪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温苑秋瞳孔骤然紧缩,脸上失去了颜色,她不敢相信,与自己一个血脉的堂姐,对她说出这么恶毒又伤人的话,她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千里冰雪的寒极中,浑身瑟瑟发抖。


    谢灵绮在一旁,早就不耐烦看她俩吵架了,她冲过去撞了一下温苑秋,剧烈的冲击力袭来,她失去脚下重心,腿后拌着矮桥上的护栏,倒头就掉进了身后的湖水里。


    御花园里有一半的亭台都是建造在湖水之上,湖水并不浅。


    温霁芊看着她落入了水中,瞪大了眼睛,惊愕的扒在栏杆上往外看:“谢灵绮!!你干什么把她推下去啊!!!”


    “这有什么,你不是恨她?你要是后悔了就下去救啊,而且现在谁还不会游泳啊。”


    本来苏祎和温霁瑶也跟着的,想静观其变,在温霁芊甩温苑秋巴掌的时候,她就想出去的,被温霁瑶拦住了,现在看到谢灵绮推她入水,躲在假山后的两人都忍不住了,冲了出去。


    “温霁芊你就是个混蛋!!”苏祎上前就挥着胳膊甩过去一巴掌,她这胳膊抡起的弧度,看力道,远远超过了温霁芊打温苑秋那一巴掌。


    温霁芊被她一巴掌打倒在地,苏祎目标转向谢灵绮,照着她的腹部一脚踹了上去,两人都被她撂倒了,痛呼和呻吟声响起。


    苏祎趴在栏杆往下看,水面平波无涟漪,她急得焦头烂额:“怎么办!!!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温霁瑶也急得很,可是两人都不会水。


    苏祎的嗓门本来就很尖锐,这样一嗓子喊下去,整个御花园都充斥着她的声音。


    徐宴之一直留意着温苑秋的去向,本来不觉会有什么危险,但听到这一声后,他将苏祁推到一边,飞快的冲了过去。


    拱桥上站了四个人,唯独没有温苑秋,他心里一阵慌乱,呼吸紊乱了起来,步子更快了,边走边将外衫脱了,丢到岸边。


    苏祎见到有人来,看清人后,她急的跳了起来:“状元郎!快快快!!郡主掉水里去了。”


    他毫不犹豫跳进了湖里。


    温苑秋憋着气,但她不会水,挣扎了几下怎么也上不去,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说书人的故事里,那些被亲族背弃之人,是什么样的感受了,痛彻心扉的感觉,没被推水里时,她就已经有了被水溺死的感觉。


    湖水冰冷寒骨,但还是没有温霁芊的那些话令她心寒,她意识迷蒙之际,感觉自己被拖着一直向上,她知道人死后是会浮在水面上的。


    这个念想在她脑子里成了执念,她咳出几口水,意识清醒一点后,第一句话说的就是:“我死了吗”


    徐宴之将她拢在怀里,深吸了一口气,眼眶都红了,但也没忘打趣她:“让郡主失望了,这会没死成,但倒是叫我吓死了”


    他将自己丢在岸边的衣衫拿过来,裹在她身上,又怕自己湿发滴下来的水弄到她了,索性将额前的头发全往后捋。


    温霁川也闻声赶来,站在远处没有过去。


    苏祎瞧见温苑秋没什么事,她像是泄愤一般,攥紧了拳头就往那两人身上招呼,温霁瑶也没管,半蹲着身子,一脸关切的看着温苑秋:“堂妹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堂姐放心”她气若游丝,整个人湿漉漉的,脸上毫无血色,蜷在徐宴之怀里,但精神还算好。


    温霁瑶连忙折返到苏祎身边,阻止她下狠手:“苏小姐别打了,要是打的严重了,最后可要找你问罪了,撒撒气过过手瘾就好了,下手别太狠了。”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苏祎已经杀红了眼,骑在温霁芊身上,一边打一边骂:“就算你是公主又怎么样,根本就不受宠,我还会怕你不成?”


    “苏祎你疯了?!你敢出手打我们,指挥使大人要是知道了看他怎么惩治你!”


    “少拿这吓唬我,我自己会回家负荆请罪,至于你们俩嘚瑟的不是一天两天了,谢灵绮你也真是丢脸,全都城都知道你以前追池极的那点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郡主,不就是恼她挡住了你的好路吗,因爱生恨的骚路子也只有你这种牙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做的出来。”


    一边的谢灵绮已经鼻青脸肿的,抽出被苏祎压着的脚就要跑,苏祎伸腿一勾,伸手扣住她的脚踝就将她拉了过来,重新压制住她。


    “想跑?推郡主落水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挨打?”


    “苏祎!!我父亲可是内阁首辅,你要是再不收手”谢灵绮眼睛都肿了,不知道是哭的还是被打的,衣衫和头发凌乱不堪,十分狼狈。


    “我呸!你爹是内阁首府那是你爹的事,他们为一国做过多少贡献得来的荣华,你不过就是享受荣华富贵的人,没有你爹哪来的你?你做了什么贡献?你要是贡献了一砖一瓦,我还不至于打你,我还得敬仰着你这贵小姐,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搬出你爹来压我,就凭你那人尽皆知的丑事?也不觉得害臊!”


    “啊!!!”温霁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苏祎伸手扯住她的头发,地上零零散散有很多落发,看来最惨的是温霁芊,她发饰一个也没了,现在披头散发的,已经没有以前那个盛气凌人的样子了。


    “你这么说郡主,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们都是皇室血脉,都是血亲,你恶意侮辱诋毁她的那些话,想将她置于何地?皇上最厌恶的就是骨肉相残,你说这事要是皇上知道了,你这公主之位就坐到头了吧!我看你才是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丢到大街上也没有男人稀罕你这种货色,也难怪谢家的公子看不上你,是你活该!!不是别人要跟你争抢!”


    苏祎把自己说恼火了,清脆的打脸声与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苏祎!!!住手!!”一声吼叫,自园前传来。


    苏祁一个箭步冲过来,拎着苏祎的后衣襟就将她拖远了。


    听到她哥哥声音的时候,她就已经停手了,她抬眸冲苏祁眨了眨眼睛,脸颊上因恼怒泛起的红还未褪下。


    “哥哥我错了,回去别打我屁股”


    她认怂认的快,温霁瑶也是个不厚道的人,没忍住笑了出声,但要怪还得怪苏祎的前后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温霁川才跺着步子过来,刚才一直在旁观,所有事情他都大致了解到了。


    “徐公子回堂妹宫里烤烤火换身衣裳吧,这春也寒,可不能儿戏,这里交给本宫处理。”


    苏祁看着湿漉漉的两个人,不由得蹙眉,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往徐宴之身上一披,但因为他妹妹打人的事情,他脸色不太好。


    即便徐宴之全身都湿透了,但贴着他的胸膛也很暖和,温苑秋半阖着眼,吸了吸鼻子,眼泪瞬间就下来了,缩着脑袋用盖住身上的衣裳擦泪。


    徐宴之就这样抱着她,避开了人杂人多的地方,往居安宫去了。


    “别哭了,早知会是这种情况,我就不该让郡主跟她们一起玩,是我疏忽了,不知道还有人会刻意陷害郡主。”


    “可是……她是我堂姐啊……我自知没有陷害过她,也没有冒犯过她,从来她找我的事,我能忍就忍了,忍不了也……也只是跟她拌拌嘴,可她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我自知品德不高尚,但我好歹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她这话未免也太过分了。”她哽咽着,泣不成声。


    “先别说话,这些我都知道,后面的事情等回了宫里换一身干衣裳再说也不迟,再让琅冬去寻太医过来,开个暖身子的药喝了。”


    她从衣裳里探出一双盛满水光,又红又肿的大眼睛,看着可怜极了。


    “那你呢?我宫里也没有你能穿的衣裳,湿衣服穿久了也容易生病。”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觉得又心疼又好笑:“郡主主之,我次之,先弄好了郡主再说吧。”


    她沉默了一会没接话,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那如果我不是郡主,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他怔愣了一下,他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呢,他叹了一口气:“这是什么问题?淼淼对我来说胜却人间无数,我们自小在一起,即便不是温家的郡主你可以是我的淼淼,你既然已经说了愿意,那以前你是我的,现在也是我的,往后更是我的,与你郡主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我只针对你。”


    她早已缩进了衣裳里,这次她竟没觉得羞赧,反而心里生机勃勃。


    “可是我并没有让你感觉到,我也喜欢你吧。”


    她被捂着,声音闷闷的,可他听的真切清晰。


    他语气是一贯的从容坚定:“有,我感觉的到,即便郡主与别的男子相谈甚欢,我也不会忧愁,往后与人交谈不必考虑我的感受,郡主聪慧又知分寸我自然相信郡主可以处理的很好,我应当成为郡主的后援军,而不是阻挠郡主向前进步的绊脚石,郡主大胆放心的往前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