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受过惊吓的缘故，曲栖醒得很早。


    外面天已经亮了，透过窗帘缝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几何图形。


    “醒了？”


    曲栖一惊，循声看去。


    邵屿琛坐在床边，一颗一颗地扣着衬衫扣子，脊背上依稀可见昨晚的痕迹。


    他的眼神像是掺了窗外的阳光一般，难得带了一份柔和，又有几分清晨的寒意。


    “时间还早。”邵屿琛随手系了一个领带，“时间还早。”


    曲栖还没睡醒，总是无意识地发出一些让人想要犯罪的哼唧声，打一个哈欠，眼角就微微渗了点泪。


    看着她身上那风情万种的痕迹，邵屿琛喉结动了动，没顾上打完领结，俯下身子落下一个轻吻。


    “上班时间这么早吗？”曲栖看着邵屿琛近在咫尺的脸庞，没来由地想挽留。


    邵屿琛跑网约车的，上班时间也这么固定吗？


    哪有网约车司机这么正式的。


    邵屿琛没有解释，曲栖也懒得追问，伸手开始给邵屿琛系着领带。


    邵屿琛神色一愣，一种异样的柔情波涛般涌入他的心，一下子弄得他的心软了下来。


    这样看上去，他们两个倒真的像夫妻一般。


    曲栖身上的味道很香。


    他有种想留下来的冲动。


    他又吻了上去，一下一下地想加深这个吻，刚打好的领带又被他扯乱。


    “嗡嗡——”


    床头的手机在振动。


    终究是理智占了上风，邵屿琛按掉方安的电话，看了一眼曲栖微微红肿的唇，克制道：“下班再说。”


    末了，突然想起什么，起身从客厅拿了一样东西放在了床头柜。


    曲栖看了一眼，貌似是她昨天在广告上看到的那款最新款的手机。


    “补办电话卡需要身份证，公寓附近有营业厅，你有时间可以去补一下，没时间我回来之后拿你身份证替你补办也成。”


    “时候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饭桌上有早饭，起床后要是冷了就热一下再吃。”


    邵屿琛一边打着领带一边事无巨细地交待着。


    说到早饭时，他偏头想了一下，又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端上来一个餐盘，餐盘上西式的吐司牛奶，中式的包子豆浆，应有尽有。


    曲栖突然觉得邵屿琛没有去开早点铺真的是餐饮界的遗憾。


    正想着，邵屿琛突然像抱小孩一般把她从被窝里抱起来靠着床半坐着。


    “现在吃一点吧，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吃完再睡。”


    邵屿琛眼神很真挚，看得出来很认真。


    曲栖突然觉得心脏狠狠颤了一下，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好过。


    “邵屿琛，你喜欢我吗？”曲栖小心翼翼地看着邵屿琛的眼神问。


    邵屿琛似乎愣了一下。


    虽然明面上面无表情，可曲栖还是看见了他耳根微微泛起的红。


    他这是害羞了？


    曲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问题会让邵屿琛产生这么大的反差，居然跟个纯情小男生一样会脸红！


    “嗯，喜欢。”


    应该是很认真的回答吧。


    曲栖想了想，又问：“我们……未来还会离婚吗？”


    邵屿琛眉头很短暂地蹙了一下，“为什么会想到离婚？”


    曲栖也不想想这个问题，只是那天无意间收到的那份离婚协议书真的很刺眼。


    那份离婚协议书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般，或许那一天，在曲栖从来没有想过的一天，就这么静静地放到了她面前。


    “如果许诗瑶回来的话……”


    曲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她越界了。


    她跟邵屿琛不过相识几个月而已，居然妄想和许诗瑶比。


    就算是离婚，也是当初合约规定的正常结局。


    反倒是她这样强求，倒有些自作多情了。


    果不其然，邵屿琛的脸色骤然间沉了下去，眼神里的柔和慢慢淡了下去。


    那些变化，像一把钝刀一般刺进了曲栖的心里。


    她已经有了答案。


    索性就直接开门见山了吧。


    对两个人都好。


    “我……我挺像有个稳定生活的，像有一段稳定的关系，我不想提心吊胆……”


    看着邵屿琛眉头紧锁的样子，曲栖心里难受。


    可她真的怕了。


    明明短短几个月，她却经历了几次别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碰上的事情，每次死里逃生的感觉有庆幸，更有后怕。


    万一自己没逃过怎么办？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不想让她掺和那些事情了。


    “你非要跟她比？你想要稳定，我可以给你。”


    “那她回来以后呢？”曲栖说，“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回来了，不是么？”


    邵屿琛定定地看着她，“你想结束？”


    曲栖垂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陷得太深。”


    “如果最后……结果不好的话，还不如早点结束。”


    邵屿琛坐着没动，他的呼吸很重，垂下去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嗡嗡——”


    兜里的手机又在振动了。


    邵屿琛深呼吸，起身要走，“这个问题，以后再说。”


    直到传来关门声，曲栖才松懈了下来。


    这个问题，不用等以后了。


    曲栖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


    毕竟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坚定地选择过她。


    邵屿琛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丰盛的早餐这会儿食之无味，不忍心糟蹋邵屿琛的好意，曲栖还是吃了一大半。


    收拾完，曲栖就下楼补办手机卡。


    新手机和旧手机的系统不一样，曲栖摸索了好一阵，突然想起手机丢了后好像就收不到医院的电话了。


    想到这，曲栖赶忙给医院拨了一个。


    电话那头的小护士语气不是很好，“你这家属怎么搞的，都拨了多少天的电话都没人接，你自己妈妈醒了都不知道么，哪有你这样当女儿的。”


    杨君醒了！


    曲栖激动得差点叫出来。


    连忙给小护士赔了好长时间的笑脸后，曲栖连忙打车去了医院。


    到了病房，杨君正有说有笑地跟同病房老太太聊着天。


    曲栖刚进病房，杨君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小七！”


    太久没见到自家女儿了，杨君叫一声，自己眼眶就开始泛红了，“都是我不好，这么大把年纪还在拖自己女儿后腿。”


    这句话一出，又看着杨君明明四十多的年纪，却和身旁七旬老人一般苍老的眼神时，曲栖也绷不住情绪了，两人话都没说几句，就相拥着哭了起来。


    看得同病房老太太也忍不住开始抹起眼泪。


    平复好情绪，为了不让杨君再因为医药费的事情难过，曲栖连忙开始说起好消息，“妈，我可以上学了。”


    “上学！”杨君眼睛立刻睁大，肉眼可见地难以置信，“真的吗，能上学了？！”


    “嗯嗯！”曲栖点头，“你猜我上哪所学校了？”


    这可把杨君问住了。


    以曲栖的条件，正常来讲能上的学校想必不会太好，可杨君又怕自己说太差会让女儿伤心。


    曲栖看出了杨君的想法，主动说道：“妈，我考上附中了。”


    “附中！”杨君惊得嘴巴都要合不拢。


    “就是帝城那个附中？！”


    老太太也瞪圆了眼睛。


    她看了看杨君，又看了看曲栖。


    不是说自家女儿初中就辍学了么！


    怎么还能上帝城附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