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我么……”温清海的手都抖了，演戏虽然只有半炷香的时间，但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少年切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隔行如隔山。


    往好听的说，自己顶着【饕餮】的凶名，往差了说，自己就是一贼。让一个贼去台上唱戏，真是太难为人了。


    不过，虽然不会唱不会跳舞，但温清海喜欢看别人唱戏。在台上的时候，毕玥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在眼中。有一说一，这女人的动作身段是真的好看，再加上她原本就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真不愧是顶着【闭月】之名的人。


    “不用了，”毕玥休息了一会儿，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谢谢。”


    少年的戏份结束了，她接下来还有三场呢。


    “嚯……”听到谢谢二字，温清海惊叹了一声。


    “怎么了？”


    “没想到你还会感谢人呢？”少年调侃了一句。


    “有什么不能说的。”毕玥脱下外套，从旁边的衣架子上摘下了另一套换上，“你我本无恩怨，不过是各自有各自不能放下的东西而已。”


    “说得对，”温清海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个女人多了些佩服，“或许我应该和你学学，活得明白一点。”


    “明白？呵，”听到这个词，毕玥稍微愣了愣，随后苦笑了一声说道，“……有时候，我情愿活得糊涂一些。”


    “九月姐，这是下一场演出你要的那双鞋……温清海？”梅樱桥手中拎着一双鞋，从后台乱哄哄的人群中挤到了毕玥的身边，却在一低头的功夫，看到了正在擦脸的少年。


    “哟，好久不见。”少年抬手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梅樱桥回应了一声。


    对于温清海，梅樱桥心中一直有种说不清楚的感情。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这个少年就是那恶贯满盈的【饕餮】，将他从法场救出来，完全是为了利用他。


    可随着慢慢的相处，梅樱桥发现他并不像传言那样危险，反而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人。在那段时间里，她从修桦口中知晓了这个少年的一些过往——梅樱桥并不否认当时已经对他产生了一些好感，但自从分开了以后，那丝感觉就渐渐消弭了。


    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直到遇到她的【九月姐】，从那之后，梅樱桥才算是彻底地安稳了下来。


    至于温清海，此时在她的心中，也仅限于“旧识”的关系。虽不至于形同陌路，却也无话可说。


    “桦姐……还好么？”


    “精神得很，多谢挂念。”温清海看了看梅樱桥和毕玥，知道这俩人的关系不一般，也不好意思再耽误她们的相处，索性转身朝她们摆了摆手，“回去陪老婆了，告辞，后会有期。”


    也不等她们回答，温清海便出了后门。他靠在了后院的墙上，看着天上渐渐变得正圆的月亮，心中感慨万千。


    若不是梅姑娘，也许就没有现在的自己了吧。虽然那次劫法场的行动是修桦谋划的，但将自己从那里救出来的，毕竟是梅樱桥。


    ——从那之后，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是昨天发生的事。想着，温清海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最近真的是太闲了。都说只有老人才会经常怀念过去，自己今年才二十一岁，结果搞得好像师父那辈的人一样。


    “干嘛呢？”就在温清海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一个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吾皇万岁……”“哎哎哎行了行了，朕是自己过来的，没那么大规矩。”温清海见到问话的人是罗烟，本能地就想跪下来。


    别的不说，他是真的被揍怕了。


    之后的交集虽然没那么多，但当年盗【蜃龙铠】时与罗烟的一战，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师父所拥有的【强大】的表现方式是【沉稳】，只要不去主动招惹，就不会有什么威胁感。但罗烟的不一样，只要她表现出战意，那充满侵略性的恐怖压迫感就会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当时自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面对她的，若是换成现在的话，温清海感觉自己恐怕连拿起兵器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她的【强大】，令人绝望。


    “草民不敢……”罗烟虽然说无所谓，但这里毕竟是蜃龙宫，她也是货真价实的皇帝。若是被人看到没规没矩的行为，多少也是麻烦。


    “唉。”罗烟看着眼前的少年，忽然叹了口气。良久，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等朕一会儿。”


    温清海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罗烟走进了他身后的后门，片刻之后，当门再打开的时候，罗烟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


    看这身行头，活像一位做生意的。


    “这样轻松多了。”罗烟拍了拍袖子，这套衣服似乎在箱底压了许久，除了一些霉味，还有很多的灰尘。


    “陛下，您……”“现在我不是皇帝，而是‘严洛’。”罗烟打断了他的话，朝他眨了眨眼睛，“知道该怎么称呼我了？”


    温清海愣了愣，随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刚刚他忘记把这身唱戏用的女装给换下来了。


    良久，少年低头笑了笑，过了好一阵，他才说出了那个让人有些怀念的称呼。


    “哥。”


    “嗯。”罗烟满意地点了点头，朝温清海伸出了手，“走，‘小柔’，哥带你玩玩去。”


    “嗯！”


    恍惚间，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临江郡。依旧是寒冷的天气，依旧是旧时的两人。


    至于身份什么的，去它的吧，那不重要。


    “所以……这就是他们相识时的样子？”陈瑜陪在苏太后身边，远远地望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刚刚提到温清海的时候，罗烟简单地将二人的邂逅说了一遍，听得苏太后、陈瑜和舒屏婉都唏嘘不已。


    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竟然也会这样奇妙。


    “一提到这小子，烟儿的眼睛就放光。要不是熟悉她的性格，哀家还以为家里的皇帝被这臭小子给迷住了。”苏太后倒是很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她经历了两代的皇帝，知道这个位置有多孤独。


    罗巅与她再亲密，二人也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因为他们姐弟俩互相之间太熟悉了，只能当作家人相处。


    但人是需要朋友的，【朋友】这种存在，可以带给她除了【家人】以外的慰藉。对于自己的女儿来说，温清海便是最适合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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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锦历九年，正月十五，卯时一刻。


    罗巅从来都没穿得这样正式过。本来他就有着和姐姐一样的倾城之貌，再加上衣装的点缀，上到陈瑜、毕玥等一众前来祝贺的客人，下到上官凌带着的一众女兵，更别说是宫中的侍女，就连男人见到了他的样子，都会不自觉地低头避开视线。


    此刻能形容他外表的，就只有一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当吉时已到，身着大红华服的罗巅便站在了【归墟殿】的正门，双手合握着倒悬的【蜃龙剑】随着礼乐，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归墟殿】的正殿。


    【归墟殿】是蜃龙宫祭祀祖先的地方，也是历代皇帝迎娶皇妃时举行仪式的地方。蜃楼国以武为尊，并不在乎什么神鬼传说，举行仪式也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能在这里举行的仪式都是最隆重的，除了祭祖和皇室立妃以外，这座大殿基本都空着。现在，大殿和殿外都挤满了人。


    殿外大院中的人是双方的仪仗，上官凌带着的仪仗队、护送陈瑜的仪仗队、外加一些选拔出来的侍从、侍女和黑甲铁骑全都在这里。他们必须跪在大道的两侧，恭迎新人从他们的面前走过。


    夏红衣和牡丹没有家人，这些侍从、侍女和黑甲铁骑是用来充当她们二人的仪仗队伍的。


    至于罗巅手中的【蜃龙剑】，则是皇室罗家专门用来举行仪式的礼仪剑，这把剑打造得十分华丽，虽然实用价值可以忽略不计，但却代表着持有至人的尊贵身份。


    夏红衣、牡丹和舒屏婉手中同样倒握着【蜃龙剑】。当初没有考虑到皇帝会同时迎娶多个人，所以只打造了两把。现在多出来的这两把，则是这几个月赶工赶出来的。


    罗巅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同样身着华服的三位王妃。四个人根据礼仪，按照每息一步、一步一尺的速度慢慢前行。在行走的过程中，舒屏婉最为稳重，外加一身的王者之风，一看就是最像王妃的人。


    ——好歹人家也是一国之王，平时茵藤国也举行各种各样的仪式，应付这种场合简直绰绰有余。


    比她稍微落后半步的。则是牡丹。她走得也很顺利，毕竟长时间住在皇宫，而且和皇帝也经常有所交集，再加上罗巅替姐姐上朝的时候她就伺候在旁边，就算身无皇威，也沾染了一身威严之气，再加上过去祭祖的时候她也有参加，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


    倒是夏红衣，一步一步走得简直跟受刑一样。


    平时野惯了，就算装了几个月的“好孩子”，有些繁文缛节依旧让她头疼不已。这四人之中，她的个子是最高的，甚至比罗巅还要高一寸左右，本来腿就比较长，让她一步只走一尺，简直是在为难她一样。


    后来还是罗巅想了一招，他让人替她用精钢重新打造了一副兽爪——之前的那套已经在几个月前被罗烟打断了——走路的时候脚上套着一双。兽爪本身很重，能帮她稳定一下平衡，同时还能让她快速地适应走路的间距。


    按照罗巅的说法——就当她是在森林中捕猎，回想着小心翼翼地接近猎物的动作。果然，按照这个方法，夏红衣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跟在四人身后的，则是蜃龙宫自己的仪仗方队。这个方队平时基本没什么事，只在这种重要场合出来撑撑场面就可以了。


    什么？为什么不让黑甲铁骑来？让那帮走路都带着血腥味的杀手参加这样喜庆庄严的仪式，是想把喜事当成丧事办么？


    就连充当夏红衣和牡丹二人娘家仪仗的那些黑甲铁骑，也都是远远地在最后排跪着，并且整个仪式的过程中，都是不准抬头的。


    按照之前排演的，卯时三刻，四人走进了主殿之中。


    能进主殿的，都是重要之人，一般都是新人的直系家属。罗巅这边不用说，坐在大殿最上方主人位置的，是苏朦苏太后，与之并排而坐的，就是武锦皇罗烟。


    在二人的左手边坐着陈瑜，夏红衣没有家人，但因为她是青丘国人，所以便由白狐帝充当她的家属。


    ——这无可厚非，能嫁到蜃楼国皇室之人，怎么着也得有个相应的背景，哪怕是临时编一个也行——总不能传到外面去，说蜃楼国的皇室娶了一个野丫头回去吧。


    就连苏朦嫁给罗峰的时候，也是先封了她一个【牧林司】的官才娶过门的。


    牧林司牧林司，掌管畜牧和林木的官。苏太后之前是放羊的，封这个官职很合理——虽然这个【牧林司】是罗峰瞎编的，但皇帝封的官职，谁敢去质疑什么？


    坐在右手边的是水心奴，她们代表的是牡丹的娘家人。牡丹本来就是罗巅从比翼国带回来的，虽然在蜃楼国生活的时间要长许多，但总归还算是比翼国人。水心奴在比翼国的地位很高，而且是代表皇帝梁晚秋来的，所以在这个位置也很合理。


    在水心奴的旁边便是上官凌，她是作为舒屏婉那边的代表坐在这里的。因为她的官职只是边境的守城将军，为了避免身份上的差距，舒屏婉还在来之前特别封了她一个【御前带刀侍卫大统领】的荣誉职位。


    这个职位有俸禄，但没实权。并不是不给实权，而是荆棘宫根本就没什么带刀侍卫，只有一些看门的卫兵而已——本来茵藤国的兵力就捉襟见肘，再养一群带刀侍卫，实在是太难为这位穷王上了。


    不过从今往后的情况将会改变一些。黑甲铁骑中也有女兵，这些女兵会分批轮班前往荆棘宫驻守，这样做同时也是昭告【四方八野三十六城】一件事:以后茵藤国由蜃楼国罩着，想动这座女儿国的人，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再说。


    再下一层则是有着重要地位或者重要身份的人，首先便是罗裳、罗鸠儿和罗洪三位王爷，自家兄长结婚，他们仨是必须要来的；接下来是修禅三人，修禅已经算是江湖中人的代表了，毕竟他的资历最老，而且是最有资格的人，温清海和修桦则因为治水功在千秋，破格被安排了进来。


    随后便是裴致远和毕玥、梅樱桥。作为陈瑜的左手，裴致远理所应当有这个资格，至于毕玥和梅樱桥——这俩人不管在哪儿陈瑜都不放心，只能将她们带在身边。这些人是以客卿的名义坐在这里的，属于【镇国侯】的“友人”的身份。


    “拜——先祖！”礼官见众人皆已到位，看了看日晷上的时辰，高声宣布仪式开始。


    话音刚落，殿外的号角和铜钟同时开始了庄严的节奏，在礼乐声中，罗巅四人将【蜃龙剑】捧在双手横于身前，规规矩矩地朝苏太后跪了下来。


    蜃楼国不祭天地，天地没有给罗家任何赏赐。罗家能有今天，都是靠着自己一刀一剑拼杀得来的。


    苏太后是皇帝的母亲，代表着过往的先祖。若罗烟头顶无人，则有祖先的排位来代替。对罗家来说，活着的人，永远高于已死的人。


    “拜——君王！”第二拜，拜的是罗烟，如果是皇帝迎娶皇妃的话，则会变成拜江山图。


    “拜——蜃龙！”第三拜，拜的是蜃楼国的图腾——蜃龙。这条衔着龙珠的远古灵兽是罗家的象征，无论是衣袍还是大旗上，都有着它的身影。在蜃楼国，蜃龙代表的，是一种美好的祈愿。


    三拜之后，便是一大串冗长的祝词，无非是“风调雨顺、国运昌隆”一类的话，等这些整整念了一炷香时间的话结束，还要坐在大殿的中央，听各国的使节带来的各种贺礼的清单。


    说实话，要不是牡丹一直在旁边提醒，夏红衣估计早就睡着了。


    总算是熬到了尾声，已经折腾到下午申时。别说夏红衣，连罗巅自己都快熬不住了。不过还好，后面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可以回到落汐楼好好休息一下。


    接下来是晚宴，晚宴在【升龙台】举行，这场流水的宴席将会持续三天三夜，同时还伴有戏台、杂耍、角力、比武等或观赏或运动的活动。对于这些，温清海等人压根就没心情再参加，光是在【归墟殿】中规规矩矩地坐了大半天就已经够累了，现在这些人只想去睡觉——


    谁爱玩就玩去吧，与这些主殿中遭罪的主儿无关。


    当然，也有人是不能离开的，比如作为主家代表的罗烟，比如作为客家代表的陈瑜、修禅、上官凌和水心奴，比如戏班子中的台柱子【纹翅】——就是毕玥。


    还有一个喜欢凑热闹的家伙，修桦。


    本来这些使节和重臣们也都想去休息，却硬生生的被这几个人留在了【升龙台】。


    为首的便是武锦皇罗烟，平时她经常穿着男装，就算是上朝穿的都是庄严肃穆的皇袍，难得见到她女儿装的私服。在从【归墟殿】出来之后，罗烟难得地换上了女装。于是，她便成为了众人留下的主要原因之一。


    虽然罗烟被称为【天下无敌】，但同时也是【四美】之一。平时的生活不修边幅，很少有人能一睹其真正的风华。甚至有人还暗中质疑，罗烟究竟有没有资格位列【四美】。


    然而此刻，这些质疑的声音全都消失了。


    当罗烟身着红黑相间的衣裙，戴上了华美的龙冠，挂上剔透的琉璃耳坠，披上轻盈的羽衣之后，众人才明白什么叫【一笑倾人城，在笑倾人国】，什么叫【一代芳华，万古留香】。


    英气十足的剑眉之下，是不加修饰的明亮双眸，美艳之中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高挺的鼻梁仿佛被仙人雕刻过一般精巧，涂抹着唇脂的双唇微启，带着一抹不可一世的英气。


    对外总是板着脸的皇帝，终于卸下了她的铁甲和龙袍，展露了她惊世的美貌。


    若是只有端坐在升龙台正席位上的罗烟还好，与之相对而坐的，便是青丘国的白狐帝陈瑜，比起罗烟的高挑身材，娇小的陈瑜有着不输给对方的容貌。那张堪称妖艳的脸孔上，总是带着一丝忧虑的神情，还有那为国操劳而变得雪白的长发，比起罗烟的英气之美，妖媚和稳重、娇柔和病弱交织在一起，展现着她特有的魅力。


    除了这二位皇帝，远在戏台上的名角儿也是吸引众多目光的中心之一。因为实在没有时间给下一场戏进行换装，为了争取时间，毕玥便以不加任何修饰的容貌，上台表演了她的传世之作【冷月】。清冷的氛围之下，冷艳的美人站在戏台之上歌舞，微睁的双眸只是轻轻扫过，便足以撩动众人的心弦。


    与戏台远远相对的流水席上，还有一位众人瞩目的美人，她虽身着华服，却不拘小节，坐在了酒坛之上与【大统领】上官凌饮酒划拳，无论输赢皆是一笑而过，那举起酒碗昂首饮酒的模样，犹如江湖上满身风尘的侠女，不羁而豪爽。


    与之前三位一样，她的名字亦是众人皆知，这位侠女，便是【南疆剑圣】修禅的侄女，修桦。


    除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四位美人之外，还有被称为【四美】之下第一人的水心奴水宫主，平时哪怕看到一眼其中一人都要看运气和缘分，如今齐聚一堂，在场的众人哪怕是再累，也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


    天仙下凡，谁舍得这风华绝代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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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汐楼。


    比起【升龙台】的喧嚣，这里要显得冷清了许多。夏红衣、牡丹和舒屏婉已经先睡下，剩下的【百花丛】侍女们也都去【升龙台】伺候人了。


    罗巅没有睡，他站在院子里，面前摆着成箱成箱的贺礼。站在这些金银珠宝面前，【镇国侯】双眉紧锁，在他的面前，是一个漆黑的箱子。


    箱子平平无奇，令他在意的，是送这个箱子的人。


    送礼之人没有留下姓名，只留下了一个令他心神不宁的称呼。


    【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