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邀请”
作品:《书说江湖半尺寒》 拦路之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先不说懂不懂规矩,光是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明显是来找麻烦的。
温清海左右看了看,此地处于山腰,左右都是树林——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山贼劫道的,不过听到对方指名道姓的要找【剑圣】传人,估计也是有备而来。
“在下温清海,师承修禅。”
来比翼国这一趟,温清海学会了什么是先礼后兵。若是放在以前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他早就抄家伙跟对方干起来了。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好不容易才放下了过去,已经不愿再结下仇怨。若是双方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江湖有言“冤家宜解不宜结”,也许只要说清楚了就没事了呢?
他是真的不想再掺和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找对了。”对方点了点头,一对鸳鸯钺碰在一起朝他抱了抱拳:“我家主人有请。”
“不知阁下……”“家主说,【钦原】失败了真是有点可惜。”对方打断了他,可就是这一句话,让温清海的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貔貅】。”温清海冷冷地回应了一声,右手在身后一扯,将【龙脊】握在了手中。
“哎哎哎别别别,温兄弟,把家伙先放下。”独眼的男人见他抄家伙了,赶紧朝他摆了摆手:“没这个必要,我们不是来跟你动手的,只是想请你走一趟。”
“请我走一趟,用得着这么多人?”温清海用眼角扫了一下,这家伙身后起码得四十多人。他拿起龙脊可不是想和这些人拼命,而是想找机会逃跑。
——开玩笑呢?四十多人!他又没有夏红衣那么变态的实力,怎么打?!
打不过就跑,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好习惯。
“这不是怕你不去么……”独眼的男人苦笑了一声,【貔貅】大人让他们来请温清海过去,他们只是听命办事而已,“我家主人让我必须要带你过去,听说你脾气有点古怪,万一你不跟着来,那我只好绑你走了。”
“你的比赛我看过了,真挺能打的,带这么多人只是以防万一。”独眼男人叹了口气,若是换成别人,他还真就不会顾虑什么。但这位可是【剑圣】的传人,万一得罪了,谁都没好——比翼国许多地方都在传着一个小道消息,【剑圣】为了他的徒儿可是连武锦皇罗烟都敢挑战。
就算他们家主人不怕,但他们怕,那可是名闻天下的【南疆剑圣】。
“也就是说……我非去不可了?”
“我也是逼不得已,家主教训起人来下手可狠了。”
看着对方一脸无奈的表情,温清海思考了一下——也许之前【貔貅】要杀自己真的是误会?不然他们这么多人一起上,他还真就不敢保证全身而退。
最重要的是,还会连累到修桦。
“这位是……”“啊我知道,她是你老婆,她可以走,我们只要把你带回去就行。”还没等温清海说完,独眼男人听他有松口的意思,赶紧接下去说道:“她愿意跟着就跟着,愿意走就走,我们不拦着。”
这下换温清海愣住了。
对方说好听点儿是请他上门做客,不好听点儿就是绑架——现在绑架的劫匪都这么讲究了么?!
独眼男人心说你可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走吧,你身边的女人是谁,他们心里还能没数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修禅的高徒娶了他的侄女,四美之一的修桦。就算是没见过长什么样,但这个传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温清海身边的女人,必定就是修桦。
什么?别的女人?有那么漂亮的老婆,他还可能和别的女人那么亲密么?
得罪【剑圣】的徒弟就算了,再得罪他的侄女,呵,别闹了。
现在他是巴不得这女的赶紧离开。
“桦儿,”温清海看着对方的表情,似乎真的不是在说谎,他身后的那些人甚至都没有围上来的意思,“你回四风郡,去找水宫主。”
“……我跟你一起去。”修桦同样小声回应道。
看这些人的意思,明显不是普通的“邀请”,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
“万一这里有诈,你我可就都陷进去了,到时候找人帮忙都没办法。”温清海将手中的马鞭塞在了她的手中,“马车不要了,拿上能拿的,直接骑马走,不然马车太慢,也许会被追上。”
虽然温清海已经回到正常生活中,但那么多年留下来的谨慎的习惯还是没有变。万一对方只是想把他们俩的战力分开,驾着跑得很慢的马车肯定会掉进对方的圈套中。
俗话说“小鬼难防”,温清海防的可不止是小鬼。
除了修桦,他谁都防着。
“……那你自己小心点。”修桦背起了【凤髓】,将车上能拿的全都拿走——她也知道现在和对方打起来完全就是下下策,既然对方肯放人,那她确实还是先离开比较好,“等我回来救你。”
“你也小心点,路上尽量别跟人动手。”扶着修桦上了马背,温清海用力一拍马屁股,马儿顿时嘶鸣一声,远远地跑了出去。
等到修桦跑得看不见身影,温清海才转过身——他的【龙脊】一直都握在手中:“走吧。”
“多谢温兄弟通情达理。”见对方点头了,独眼的男人松了口气,连手上的鸳鸯钺都挂回了腰上。可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见对面的少年后撤了半步,侧身对着他摆出了迎击的姿势。
“别紧张,温兄弟,”独眼男人轻松地笑了笑——他就长这样子,无论什么笑容看上去都像不怀好意一样,“说实话,我家主子之前确实想杀你,但现在已经不想了,不然我们早就动手了。”
说完,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密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温清海看到了许多若隐若现的身影。
原来他不光带着身后这些人,甚至在山林里还下了埋伏。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钦原】和【貔貅】这两个名字,想来也应该明白我们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所以……”独眼男人抽出了一个布条,伸手递到了他的面前,“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动手就自己蒙上,虽然我们这种人发誓跟放屁似的……但哥哥我跟你发誓,只要好好配合,你连根头发都不会掉。”
“哼。”温清海哼了一声,心说发誓这点还真是彼此彼此。他背起了【龙脊】,接过布条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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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貔貅】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信封。
这是一封【巴蛇】让人送来的亲笔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温清海不准死】。
就是这几个字,让【貔貅】一夜都没睡好。
教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生意人,平时做事最是小心谨慎,她从手下的密报中得知,是温清海查清了【百足钦原】的底细。不知道他用的什么办法,但其对于【山海图】的威胁是可以肯定的。
【钦原】的人藏了那么久,连皇帝都拿她没办法,这个少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她才想要除掉温清海,隐约间,【貔貅】感觉到这个少年会对【山海图】的计划造成阻碍。
她能想到的,教主大人肯定也应该能想到,但为什么温清海不能死?若是做得隐秘一些的话,【剑圣】应该无从查起——她手下的【猎人】们很擅长做这种事。
想了五天也没有任何结果,【貔貅】叹了口气,拿起信封放在油灯上点燃。看着慢慢变成灰烬的纸张,又转头望了望窗口的日晷,她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外表。
无论如何,教主大人所做的事肯定有她的道理,既然【钦原】已经失手,温清海又不能动,她只能为自己补上这个捅出来的篓子。
“【貔貅】大人,温清海到了。”门外传来了手下的回报。
“知道了,带他去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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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儿还是不能摘下来?”温清海被蒙着眼睛颠簸了一路,又被人牵着来回拐了好几个弯,早就已经晕头转向了。在经过了一个长长的通向下方的阶梯之后,他终于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抱歉,温兄弟,再等一会儿就好,过会儿家主大人就会……”独眼男人话说了一半,温清海就听到了身后的门打开的声音。
“大人。”独眼男人恭恭敬敬地打了声招呼。
“你先下去吧。”
“是。”
又是一阵开门关门的声音,屋子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接着,他听见了火折子被吹燃的声音。
“现在能摘了么?”温清海尝试地问了一声。
“看见我的时候,你就真要死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因为和他有段距离,温清海甚至听到了一点回音。
看来这个屋子很空旷。
“……那还是算了。”对方似乎真的不打算对自己怎么样,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他在过去的“黑暗”中经历了许多事,知道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
“请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声,之前的事都是误会,”【貔貅】的声音很轻,而且很好听,比唱过戏的毕玥还要清澈,“希望你不要介怀。”
“一句道歉就完了?我可是差点儿就死了。”温清海哼了一声,这种不痛不痒的道歉他听得多了,若是道歉有用的话,江湖上又哪里会有那么多腥风血雨?
“这是一千两银票。”女人站了起来,将几张纸塞在了他手里。
“这么点儿就想打发我?”
“两千两。”
“呵,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的命难道就值……”
“五千两。”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一万两。”
“我接受你的道歉,从今天开始,你我谁都不认识谁,你从来都没找过我,我也从来都没被你请来做客。什么?刺客?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刺客?【钦原】是什么东西?哪家饭馆儿的新菜色么?”
温清海说着仿佛失忆了一般的话,满脸正气地将厚厚的一摞银票揣进了怀中。
看着这个少年毫无原则的样子,【貔貅】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一开始她还在想该怎么让他就范,为此,【貔貅】想了好几个对策。若是金钱攻势不行的话,那就采取威胁的手段。听说他很在意他的妻子,这点是他的软肋。
或者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在她发现自己的税银被劫走之后,【貔貅】特地让人去暗巷打听了一下,结果意外地得知,【剑圣】的高徒,竟然就是当年的【饕餮】。
再不行,她甚至打算将他囚禁起来——反正教主大人只是说他不准死,并没有说让他怎么活。
没想到,只用一万两就摆平了。虽然她也有些肉疼,但这已经是成本最低的解决方式了。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
“我轻易不答应别人什么,只要我点头,能让我违约的条件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死了。”
“最好也别掺和进我们的事,与我们作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以为我愿意蹚你们这趟浑水啊。”温清海白了她一眼——虽然对方看不到,“说实话,你们想干什么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要不是在青丘国时你们抓了我老婆,鬼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我一不是大侠二不是皇帝三不是捕快,插手你们的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一提这个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的心中没有天下,只有师父和修桦。从小他就在垃圾堆里翻东西吃,睡过的最好的地方就是四处漏风的柴房,十岁之前连一顿正经饭都没吃过,甚至连被窝是什么感觉的都不知道。若不是修桦将自己捡走,他可能早就饿死街头了。
——天下?天下给他的只有苦难!他凭什么要心怀天下?!
“……没想到【剑圣】的高徒居然是这样的人。”听着对方三句不离“好处”,【貔貅】实在是不知道那位响当当的【南疆剑圣】怎么会收了一个这样的徒弟。
毫无原则,胸无大志,鼠目寸光,甚至只用钱就可以收买他。
“不然呢?那我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心怀天下,与你们这群邪教之人势不两立?呵。”温清海轻蔑地笑了一声,“那您可真是太抬举我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吧,我会让人将你送回原来的地方。”【貔貅】的心放了下来,她知道温清海在暗巷的所作所为,也知道自己劫来的税银大概也是被他偷走的,毕竟若他是大盗【饕餮】的话,确实有本事做到这件事。
有时候,像他这种鸡鸣狗盗之辈,比起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更加值得信任。
“君子”冷血无情,心中只有公理和大义;而他这种人,却有着实实在在的弱点。
弱点,会让他不得不遵守诺言。
“……费这么大功夫把我找来就为了这点儿事?!”听到这句话,温清海稍微愣了愣——有这个必要么?!让人传个话不就好了?!
“有些事,只有亲自办才踏实。”【貔貅】也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她从不相信任何人,甚至连自己的手下都信不过。就算是在下人面前,她也总是遮着脸。
她是商人,只相信手中可以掌握的东西。而人心,恰恰是最难掌握的。
“……你和我还真像。”温清海点了点头,“行吧,那就后会无期……我什么时候能摘下来?”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替你摘下来。”【貔貅】走到了门口轻轻敲了敲门,立刻有几个人走进来一左一右地搀起了他,“后会无期,温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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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貔貅】推开了窗户,看着长发的少年走出了宅子。
她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此事总算是解决了,无论教主大人留他一命的原因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软肋和喜好,只要把握住这些,那她就不用再担心什么。
【钦原】是自己办事不利,触碰到了他的逆鳞,所以才会有这种下场,她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想着,【貔貅】关上了窗户,她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不想在没必要的事上浪费时间。可就在窗户即将关上的时候,院子里却传来了一声响动和一阵抱怨。
——又怎么了!【貔貅】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从窗缝向外看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让她再也没办法收回自己的目光。
温清海来的时候,坐的还是他自己的马车,只不过被独眼男人的手下的马牵着。回去的时候当然也要坐着马车——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因为蒙着眼睛难以把握平衡,他的脚一滑,差点儿摔了个狗啃泥。
旁边的人立刻揪住了他的衣服,但因为是夏末秋初,天气很热,他的衣服穿得很薄,这一扯,竟将他的衣服扯破了——后背右半边的衣服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布满伤痕的右肩立刻露在了外面。
看着那些伤痕,【貔貅】顿时睁大了眼睛——
“站住!不准走!!”
听到【貔貅】忽然喊出的这一声,院子里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纷纷抬头看向了二楼。楼下的温清海心中一凛,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他一把扯下了蒙住眼睛的布,适应了一下周围的光线之后,他看到了周围的人正在向他扑来。
温清海还以为对方反悔了,赶紧一脚踢开了身边的人,一翻身上了还没套好的马匹,用力一夹马腹,马儿快速地跑出了院子。
“给我拦住他!”【貔貅】一边喊一边跑下了楼,当她来到院子的时候,温清海早就跑了出去。看着被马匹惊得东倒西歪的众人,【貔貅】用力跺了跺脚,抄起了门口挂着的一副装饰用的弓箭,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你们给我在这等着,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跟上来!”
说完,也不理院中错愕的众人,【貔貅】骑着马快速地追了出去。
独眼男人愣愣地看着一前一后跑走的两人,心说【貔貅】大人这是怎么了?!
平时从来都没见过她紧张成这样子——而且前后两个命令还互相矛盾,这是让他们追还是不追啊?!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两人已经骑着马跑出了数里远。
温清海一边跑一边看着周围的地形,这里似乎是四风郡的东南边,周围看起来像个村子。他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只能沿路朝着西方一路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赶紧压低了身子,踢马腹的力道用得更大了。
后面追着一个蒙着脸的女人——这倒没什么,关键这个女人的手中,正拉着一张满弦的弓。
搭在上面的箭,正瞄着他的方向。
【貔貅】不会武功,但却擅长骑马和射箭。她的骑术和弓术都很好,在马儿奔跑的情况下,她能射中百步之内的一枚铜钱。
此时两人的距离,不足百步。
她不停地让自己停下来,听声音,温清海知道了追他的人正是【貔貅】。
眼看着对方越追越近,温清海咬着牙,心说这女人真是有毛病,明明都说好了的,怎么又反悔了?!
现实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因为有几支箭已经贴着他的身体飞了过去,那些箭哪怕偏一点儿,都能穿透自己的身体。
“站住!再跑的话!下次就不会射偏了!”【貔貅】是故意射偏的,她不打算伤到这个少年,只是想把他逼停。没想到她这样做竟然起了反效果,对方反而跑得越来越快。
眼看着对方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貔貅】狠了狠心,她稳了稳心神,拉弓瞄准了马腿,当她松手的时候,那支箭毫厘不差地钉在了马的右后腿上。
中箭的那一瞬间,温清海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当他稳住了身形的时候,才看到自己骑着的那匹马正一瘸一拐地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在他打算靠自己的两条腿的时候,【貔貅】已经追了上来,她翻身下了马,拉满了弓弦瞄准了他,一箭穿过了他的头发,贴着他的耳朵飞了出去。
温清海心中一凛,心说这回可真是跑不了了。先不说对方这精准的弓术——他跑了整整一个时辰,不知怎么着,竟然跑到了一处悬崖边。
悬崖下是湍急的河水,离他所在的位置大概有二十丈的高度。这个高度对温清海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之前在修习【游龙鞭】的时候,他跳过三十丈的。
就在他犹豫着是跳下去还是回头硬拼的时候——温清海不知道对方功夫如何,如果【貔貅】和【钦原】一样都会那种类似【断魂钉】一样的武艺的话,那自己可要吃大亏了。这里没遮没挡的,他可没信心躲开那样的暗器。
【貔貅】慢慢靠近,一边走一边拉满了弓:“不准逃了,温清海,我问你……哎!哎哎哎——!”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这个少年向她轻蔑一笑,随后纵身向后一跃,跳下了身后的悬崖。
上面没遮没挡的,下边就没问题了,悬崖上凸起的怪石很多,只要跳下去,藏身的地方要多少就有多少——就算对方的弓术再高,箭总不至于会转弯吧!可就在他双脚刚刚腾空的时候,却看到【貔貅】忽然睁大了眼睛,好像很紧张的样子,紧接着扔掉了手里的弓,用尽全力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
她在半空中抱住了自己。
——这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不要动!!”温清海本想挣扎一下,却听她在耳边严厉地吼了一声。他诧异地看向了她的脸,此时二人近在咫尺,温清海能清楚地看到她的双眼。
【貔貅】用布遮着脸,双眼露在外面,那双眼睛不知为何,竟让他感觉有些熟悉。
好像自己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不过此时更让他熟悉的,是那双眼中包含的感情。
当年自己跟邻居家的孩子们打架的时候,师父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一时间,温清海竟然忘记了挣扎。直到对方的身体撞在了凸起的岩石和崖壁上生长的树木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似乎是在保护他。
以她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为什么?!
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