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苏太后

作品:《书说江湖半尺寒

    风摇杨柳,月上西楼。


    今天有一个美丽的夜晚,天空万里无云,皎洁的圆月和漫天的繁星让夜不再漆黑一片,反而多了一丝静谧的活力。


    温清海躺在自己的“西楼”——那间破旧的小窝棚里,他枕着自己的胳膊,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一块小牌子。


    小牌子上雕刻着一张人脸,做工很精细,整张脸惟妙惟肖,却唯独没有嘴巴。


    温清海凝视着这块小牌子,不知不觉间,这张人脸似乎活了,变成了一个他曾经十分熟悉的人。忽然,他感觉好像有人在拉自己的胳膊。温清海慢慢扭过头去,只见一名恬静的少女正扯着自己的袖子,轻轻地摇晃着。


    没有窝棚,没有施工队,没有泛滥的柳江。


    眼前是一片花海,一条小溪被茂盛的花丛遮掩住,就连叮叮咚咚的流水声也被风吹过花海的沙沙声所掩盖,几不可闻。


    (干嘛发呆啊,是不是又想你家娘子呢?~)见他看向了自己,少女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双手,对他打了一阵手语。


    “没有,”温清海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去哪里隐居好呢?”


    (就在这里不好么?有花有水这么漂亮,还有我们辛苦搭起来的小木屋。)少女的手指十分修长,在打手语的时候,灵动的手指组成的语言看起来是如此让人赏心悦目。


    “离你们家太近了,我打算去铁杉城,那里不属于【四方八野】,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国家,地处偏僻,你家的人不会找到的,”说到这,温清海稍微顿了顿,“我家的人也是。”


    想到自己的【家】,温清海稍微低下了头。忽然,少女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脸,轻轻向两边扯了扯。


    (别想那么多啦,既然你不想回去,我也无家可归,不如就依你,去那边躲一躲再说。等有一天你想通了……我再陪你回来。)


    “嗯……”温清海笑了笑,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不过在那之前……”


    说着,他一跃而起将手伸到了少女的腋下,不停的进攻她的痒痒肉,少女扭动身子一边笑一边挣扎,尽管发不出声音,但温清海看得出来,她很快乐。


    就在这时,一截剑尖穿过了少女的身体,鲜血喷得他满身都是。温清海震惊地抬起头,他看到了少女七窍流血的脸,恬静的面容依旧微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忽然,少女睁开了眼睛,嘴角疯狂地上扬,扯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清海,一路顺风。)少女颤抖着舞动修长的手指,在和他做最后的道别。


    “小玉!!”


    温清海猛然惊醒。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捏着自己的额角,温清海缓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低下头,手中紧握着的小牌子已经满是汗水。


    “唉……”


    “梦见小情人儿了?”旁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哇啊!!!!”温清海吓了一跳——真的吓了【一跳】——他差点儿从那张木板随便搭起来的破床上跳下去,连手中那块小牌子也吓掉了。


    修桦伸出手接住了那块牌子,用与梦中人一样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汗水。她垂下眼睛看着牌子,眼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果然还在想她。”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来吃什么飞醋,想吓死人啊!”温清海揉着自己的胸口,没好气地说道。


    “我跟一个死人吃什么醋。”修桦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牌子丢还给他。


    温清海接住了牌子,将它小心地放在了怀里,他已经冷静了下来:“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的线人说,梅樱桥已经报了仇了。”


    “这样啊……”温清海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但她失踪了,连我的人都找不到她。”


    “她去哪和我没什么关系,”温清海抹了把脸上的汗,“……师父呢?”


    “不知道,我的人在她离开之后就一直跟着她,最后还跟丢了。至于叔父那边,等我的人再回去的时候,金府已经人去楼空。除了金万堂的儿子疯疯癫癫地在院子里吃着地上的食物之外,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知道了。”温清海重新躺了下来,“没什么别的事,我要睡觉了。”


    “……你又做噩梦了?”


    “嗯……”温清海沉默了一阵才给出了回应。


    修桦没有说什么,她默默地出了窝棚。一刻钟之后,她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温清海并没有睡着,他根本睡不着。


    “喝。”修桦将碗递给了他。


    “嗯。”温清海接过了碗,问也没问就喝光了里面的药汤。


    “安神的,喝完了赶紧睡,明天二队和三队要合工了,你得去旁边看着点。”修桦拿着空碗,看了他一眼之后,起身就要离开。


    “桦儿。”


    “还有事?”修桦没有回头。


    “……没什么。”温清海动了动嘴唇,却始终没有将白天的那句话说出口。


    “……好好休息。”


    等到修桦离开,温清海才低下头,小声地说出了那句话。


    窝棚外,修桦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漫天的星光,她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也说了一句话。


    二人说的是同一句。


    【对不起。】


    这几年来,他们在一起经历了太多,已经说不清楚是谁先背叛。只是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将这三个简单的字向对方说出口。


    那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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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程进度十分喜人,春汛一过,虽然大江以西依旧被淹得不成样子,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柳江已经泛滥不了多久了。只要分流河一旦完成,不止能保西岸太平,连东岸也会变成万亩良田。


    因为周边的灾民加入得越来越多,工程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温清海是很欣慰看到这个局面的,毕竟这关系到自己是否成馅儿——三千六百刀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大量的人数也带来了麻烦,首先就是这些原来的工队看不起后来的,认为他们先前逃走,后来加入想分一杯羹实在是卑鄙——人就是这个样子,虽然只有一部分,但是,在任何领域的原班人马对后人都有一种优越感,哪怕他们同为奴隶也是一样。


    接下来就会产生冲突,各工段的工队中开始有了打架斗殴和欺凌的现象发生。温清海是绝不可能放任不管的,任何一件可能耽误工期的小事,他都不会视而不见。


    在杀了两个带头挑事的人,又颁布了几项法令之后,这种现象也慢慢平息下来——这些原来的工队无非是怕后来的人抢走自己的成果。既然如此,那就把成果让他们先挑好了。比如在最后分田地的时候,他们有优先选择权。


    不过温清海也不打算打消后来者的积极性,这条法令同时说明了,如果后来者成绩突出,也是可以在【后来者】这个圈子里有优先选择权的。


    当然,如果完不成工期,大家还是一起死。他让各个工段的各个小工头登记了每一个人的信息和家庭情况,并且不定期的抽查。如果有人瞒报谎报,直接就是死刑,而且是连坐。所以他并不怕有人逃跑,因为这些信息随时有可能成为他们的通缉令。


    ——除非逃跑的人想一辈子躲躲藏藏,活得像个缩头乌龟,这辈子也别想看见太阳。


    他唱着黑脸,修桦就在一边唱白脸。在那些新来的加入的时候,每加入一批,当天开始持续三天,新人和老人每顿都会领到额外一个馒头。那些新人来的时候并不会直接加入各个工段,而是集中在一起分配每个人的工作,修桦会亲临现场,一边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一边按照他们每个人的情况,将他们安排在不同的工段。


    修桦的美貌是她最大的武器,再加上仁慈的行事风格,让她在所有工程队的人中威望极高——毕竟和她作比较的,是温清海这个【恶鬼总督】。于是长久下来,修桦得了个【天仙监察司】的外号。


    “你们两口子的戏唱得挺好。”罗巅难得地穿戴整齐,站在高处俯视着下面的工程,“几万人的大队让他们俩收拾得井井有条,放任你们去做江洋大盗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四位侍女:“茉莉,水仙,月季,芦荟,东西都收拾好了?”


    “回王爷,都收拾好了。”茉莉回头看了看后面的五辆大车,其中两辆装的都是书。


    他们今天要回宫了。


    说实话,罗巅是真不想回去。一来他想在这里看到最后,虽然他很懒而且不爱出门,但待在这两人身边,可比在宫里有意思多了。


    二来,他有些不敢回去。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偷跑出宫,回去的时候不知道要被母后和姐姐骂成什么样。一想到这,罗巅的两条腿就直发软。


    但不回去不行,他已经出来一个月了。


    还有就是他手中捏着的一个折子,是太后命人送来的,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滚回来。】


    罗巅哆哆嗦嗦地看了看手中的折子,他感觉母后的怒火似乎已经快从两张薄薄的木片中烧出来了。


    “……要不然我还是跑了吧,浪迹天涯你们喜欢么。”罗巅吞了口口水。


    “您可别胡说八道了,赶紧上车吧,再晚就赶不到下一个落脚点了。”茉莉叹了口气,她们的主子哪儿都好,就是性格太不着调了,“还是说,您想接着睡野外?”


    “恭送镇国侯!”温清海和修桦跪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罗巅被拉上了马车。


    二人知道,这小子回去之后,长辈们的愤怒肯定够他喝一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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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很快,罗巅只用了三天就回到了只隔了一个郡的蜃楼城。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在外面留了一天,让侍女们买了一些太后会喜欢的小玩意儿。什么流星锤啊、九节鞭啊、袖剑啊、大锤啊车轮板斧之类的。实用不实用都还在其次,主要是做工要精美,让人一看就能喜欢的那种。


    哦,太后也是习武之人,并且精通所有兵器。


    当年罗烟和罗巅的父皇,武晨皇罗峰选妃的时候,看的不是谁会持家、谁更漂亮。


    而是看谁能打。


    现如今的太后当年坐上皇后的位置,靠的不是心计和美貌,而是用这十八般兵器力压群妃,以绝对的优势成为了国母。


    据说她当年甚至打断了一个妃子的一条腿,还因此赢得了罗峰的称赞。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妃子们的子女们如此听话,连一丝丝反抗的心都不敢有的原因——别说罗烟和那三万的黑甲铁骑了,他们连太后都打不过。


    在外面住了一晚,罗巅打算早早地去给母后请安,送了礼再说些好听的,虽然不至于让她消火,起码不会让自己被骂得太惨。


    刚刚和侍女们来到皇宫大门,旁边的黑甲铁骑立刻就跪在了马车前:“参见镇国侯。”


    说实话,黑甲铁骑根本就分不清皇帝姐弟俩谁是谁,他们是看着罗巅的衣服和宝冠说话的。


    “起来吧,母后呢?”


    “回王爷,太后正在等您,说您要是回来,立刻就要见您。”


    “本王知道,她老人家在哪儿呢?长生殿?”


    “回王爷……”黑甲铁骑犹豫了一下,“……太后……在蜃楼大殿。”


    “啊?”罗巅一下子愣住了。


    蜃楼大殿?母后去那干嘛?那里是上朝的地方啊。莫非最近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罗巅有些不安地问了问忠心的铁骑。


    “回王爷……太后说……”黑甲铁骑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能让这帮泯灭人性的家伙恐惧的,究竟是什么?!


    “太后说……唉,您快去吧,退后!恭迎镇国侯!”黑甲铁骑不再说什么,他站起来一挥手,两位铁骑立刻打开了皇宫的大门。


    罗巅奇怪地看着这些卫士,慢慢地驱车进了皇宫。穿过了几个大门,罗巅让侍女们在后面跟着,忐忑不安地走进了蜃楼大殿。


    刚一进去,罗巅就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此时正是上朝的时间,大殿内有几十名文武官员。可这些官员的状态,却明显和平时不太一样。


    平时上朝的时候,大臣们都是站着的,但今天,这几十人跪了一片。他们低着头,平时吵吵嚷嚷的样子也不复存在,整个蜃楼大殿中一片肃静。


    ——仔细看看,这些大臣似乎少了几个。


    请假了?罗巅皱了皱眉,平时不管身体出什么事,这些人都会硬撑着上朝来,就是怕有些本应属于自己的利益被别人抢走。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罗巅慢慢抬起头,顺着大臣们跪的方向看了过去,当他的目光落在蜃龙台上的时候,罗巅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本来蜃龙台的两侧站的应该是公公和侍女,这些人是负责替皇帝传话、在皇帝和大臣之间传递东西、宣读一些皇帝的旨意之类的事。但今天,蜃龙台的两侧站着的,清一色的全是黑甲铁骑。这些铁骑戴着铁假面,手中捧着各种兵器——罗巅大致数了数,起码二十多样。


    而坐在蜃龙台上翻着折子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后,苏朦,苏太后。


    罗巅在姐姐主持朝政的时候上过朝,毕竟他是个王爷,有时候还是要上朝露露脸的。那时候会有人给他抬过来绣座让他坐着,但看今天的意思,估计不会有人给他搬椅子了。


    罗巅吞了口口水,打算先打一声招呼再说,毕竟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母后会坐在蜃龙座上——姐姐去哪儿了?


    “母……”


    “这么点儿破事也要往上禀报,哀家留尔等何用!!”苏太后忽然大吼一声,听这动静根本就不像一个五十多的人能有的底气。她一把将手中的折子甩了出去,准确地砸在了将这张折子递上来的大臣的后背上。


    那个大臣连屁都没敢放,继续哆哆嗦嗦地跪在那里。巨大的回音回荡在蜃楼大殿中,震得罗巅的耳朵嗡嗡作响。


    太后扔完了折子,一脸阴沉地翻开了下一个,毫不意外地,这个折子再次被扔了出去。案子上一共三十几个折子,除了几个有建设性的之外,其余的全都被扔回了原位——谁递上来的,就扔到谁的身上去。


    折子是由两张木片外面包着纸做成的,有一定的重量。太后扔得力气很大,被砸到可是很疼的。


    可就是没人出声,满朝文武连大气儿都没人敢喘。


    扔完了折子,太后看了一眼下面跪了一片的众大臣:“谁还有事要上报的?”


    鸦雀无声。


    “退朝。”太后甩了甩袖子,终于抬起眼皮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你给我跪下。”


    罗巅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开玩笑呢?!没见黑甲铁骑手里的大锤的锤头比自己脑袋都大么?!那是母后每天早上晨练用的玩意儿!!


    “儿臣参见母后!!”罗巅绝望地磕了个头。


    他知道,自己今天好不了了。


    百官见状赶紧退了出去,其中几个在经过罗巅的时候,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等到大殿之下只剩下罗巅和四位侍女,苏太后才正了正身子,垂眼看了看罗巅:“哪儿玩去了?”


    “回母后的话……”“你还知道哀家是你母后??!!”太后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不光是罗巅身后的四位侍女,连两边的黑甲铁骑都吓了一跳。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哀家跟你姐日理万机心力交瘁,你不知道分担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偷偷跑出去!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让哀家怎么跟你去世的父皇交代!来人!”


    苏太后一挥手,一群侍女被五花大绑带到了大殿上,那正是落汐楼的牡丹她们。侍女们个个红着烟圈,显然已经被骂过了。她们的衣服也又脏又乱,似乎被关起来过。


    “是不是就是这些婢女把你带坏的?”苏太后的声音低沉,明显已经起了杀心。


    “母后,此事为儿臣一人所为,与她们无关。”罗巅听到这句话,赶紧低下了头,“她们平时伺候儿臣劳苦功高,还请母后高抬贵手!”


    “哼。”苏太后没说什么,只是让人替这些侍女松了绑,接着,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扔到了大殿的红毯上,朝着牡丹说道:“你,把这个喝了。”


    “这……这是什么……”罗巅看着那个小瓶子,心中咯噔一声——完了,母后这次是真生气了。


    “你不喝,我就打断你们主子的腿,让他再也不能出去;你要是喝了,我就放了她们。”苏太后没有理会罗巅。


    “不行!牡丹你不能喝!”罗巅见牡丹走向了那个瓶子,刚想起身就被两边的黑甲骑兵用长戟按在了地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牡丹捡起了那个小瓶子。


    “王爷……”牡丹转过身,看着自己侍奉多年的主子,轻轻地笑了笑:“没能劝阻您确实是奴婢的错,多谢您十年前把奴婢从那种地方带了出来,还教奴婢写字习武……您的大恩,来生再报,奴婢先走一步了!”


    说着,牡丹拔出了塞子,仰头就要喝光里面的东西。就在这一霎,罗巅哼了一声,用力捶了一下地面,身子向上一弓,六位黑甲铁骑顿时被掀开。他冲过去一把夺过了那个带着刺鼻气味的小瓶子,仰头就将里面的东西喝了下去。刚一下肚,罗巅立刻睁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这些侍女们是他让人从各个地方挑选出来的,经过了近十年的相处,他已经将她们视作了自己的家人——当他最孤独的时候,陪着他的就是这些姑娘们。


    他舍不得她们任何一个人。


    这次的事是自己的错误,他要为此负责。


    “王爷!!”侍女们立刻跪倒了一片,向着苏太后磕头有如鸡啄米一般:“太后!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他是您的亲儿子!您不能……”


    牡丹见到了主子的样子,立刻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张嘴吸住了罗巅的嘴巴,想让他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哀家还不知道他是哀家的儿子?”看着罗巅和牡丹的样子,苏太后的表情反而缓和了下来,“来人,拿桶水来。”


    黑甲骑兵提来了一桶水,水桶刚一落地,在地上不停挣扎的罗巅立刻拼命地爬过去,一头扎进了水桶,大口地灌了起来。他喝完,牡丹也低头去喝。两个人好像这辈子都没喝过水一样,看得周围的侍女全都愣在了那里。


    “算你们互相间还有点责任心,哼。”太后站了起来,抬脚走下了蜃龙座,“要不然哀家现在就废了你们。罗巅!跟哀家去长生殿!”


    罗巅没有回话,只是抬着手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面红耳赤,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旁边的牡丹也是一样,只不过情况要好很多。


    那瓶子里装的,是满满的一罐辣椒油。


    变态辣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