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湖泊？”


    皓之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在地底的深处，一片巨大的空间里大量的暗质在其中涌动着。听起来有点像是什么小说主角的寻宝秘地，但对活在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是一个深埋地下的灾难。


    “暗质湖？怎么来的？”皓之有点难以置信，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暗雨残留的暗质都会在紫色太阳下被逐渐消融。


    少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身体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是……渗透至地下的。”


    “对。暗质最后在地底深处的压力下会变成坚硬的石头，供我们开采。所以就算我们昨天挖完了，除非那片湖流干，不然我们挖一辈子都是在这里。”


    苦鲁谢手下动作突然放慢了一些，似乎有点遗憾，对自己命运的遗憾。


    皓之咂了咂舌，他环顾了一下漆黑的头顶，摸了一下自己有些湿哒哒的后背，他现在才意识这里的水都混杂着一些细微的暗质能量。


    “你们不会变成怪物吗？”


    “影子兽？”


    “嗯。”


    “不会，要是会就好了。”男人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已经不存在的影子。


    “你都说是影子兽了，我们是丑儿，没有影子给他活化，干这个再适合不过了。不过……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哇！爸爸！疼！”一个小孩子尖锐的喊叫声，突然响了起来，苦鲁谢话到嘴边突然停住，他赶忙寻找着声音的方向，一把抱住身后的孩子。


    “哪里？哪里疼！告诉爸爸？”他的语气急促又着急，手一直在女孩身上摸索。


    “手！手！”


    苦鲁谢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一团粘稠的流体被他抓下甩到了一旁，少年定睛一看，在女孩的手臂和男人的手掌上都沾着一些温度极低的物体，似乎还留下了一些可怕的创伤。


    “暗质？你不是说都会被固化吗？”


    男人安抚着女孩受惊的内心，并没有理会皓之的提问，皓之也不着急，只是拿着镐子在一旁敲下一些暗石，确实有一些石头比他想象中要滑。


    皓之这体力很好，不用太久就敲掉了一半的暗石，出于保存体力，他估摸了一下时间坐在地上休息。


    “你们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


    “时代差不多的时候，去存放喑石的地方就可以拿到。不过……你的体力真不像没有影子的人。”


    皓之没有否认，之前为了保存精神力，他屏蔽了绝大部分的感知，现在他已经感受到了空气中极高的暗质浓度。恐怕一个普通人来到这里，不用两三秒就会变成一只发狂的怪物。


    但他已经隐藏了自己真实的身份，确实只剩下男人口中的解释了。


    “你看着也挺强壮的，打我那一拳可不轻。”


    男人抬起手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的目光督向了矿洞深处，虽然很隐秘，但是在皓之的眼中却是一览无遗。


    “吃饭吧，差不多了。”男人站起身，带着女孩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们是怎么分辨时间的？”


    “没有什么方法，感觉到了就是到了。”像是有什么指引一样，男人的脚步果断的停下，他弯下腰就拿到了一个干巴巴的面包和一瓶摇起来有点沉重的水。


    “你怎么不拿？就在我面前，你摸一下就可以找到。”


    “怎么可能会有我的份？”说实话，皓之并不太需要食物，如果有需要，他的亮子随时都可以制造，但他不着急，之前询问只是想着了解一下这里的状况而已。


    “……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生命的，你没有其他办法补充营养。”


    “我来到这里就是寻死的。”皓之懒得过多解释，索性摆烂说道。


    苦鲁谢完全没有给他分一点食物的打算，他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虽然有水，但他还是控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这面包确实有点噎人。他一边咳嗽一边有些嘲笑地开口。


    “就凭你昨天吃我那一拳，我可以相信你，不过……你可真是选了一种最痛苦的方式。”


    “怎么说，累死？”


    苦鲁谢迟疑了一下，或许是对昨天打了少年一拳的愧疚，也有可能是对方今天的帮忙给他省了不少力气，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事。


    “我的妻子之前是一名歌手，暗雨降临之后我们很幸运，刚好待在室内活了下来。”


    “可现在呢？她是一个走路都难的瘸子，更别说再有人听她美妙的歌喉了，再过不久，她的喉咙也会被这里毁掉。”


    或许是讲到激动的地方，他竟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嘴巴上似乎还吐着一些面包屑，他紧紧抓住皓之的手臂，愤怒的的发抖。


    “五年……她尽可能地不说话，就怕喉咙被这蔓延在矿洞里的暗质给腐蚀。明明都没人听他唱歌了，我都不知道她坚持的什么。”


    “可就算这样，老天也不放过她，好巧不巧，她在敲一块暗石的时候，被携带而来的流体暗质包住的脚踝，整只脚……现在幸好是看不见，可能都是骨头了……”


    皓之微微睁大的眼睛，他的目光瞥向了男人背后的孩子。


    是啊，没有归属的暗质是具有强烈腐蚀性的，影子人肯定体会不到，普通人不用多久就会变成怪物，只有这群没有影子的丑儿，有机会尝受到这种苦楚。


    在皓之的帮忙下，他们今天的任务量很快就完成了。皓之尝试着想要和菲修米亲近一点，但这个孩子好像很害怕他，一直都躲在父亲的背后，只是偶尔会帮忙捡起落在地上的暗石。


    “不回去吗。”


    皓之看着空落落的墙壁，转过头对男人问道。


    “太快回去，那些家伙会有意见的。他们或许记不住有哪些人，但他们大概清楚我们什么时候能干完。”


    苦鲁谢拿出留着一半的水瓶喝了一口，皓之的眼睛中这瓶水的成分很复杂，但对方却喝得很尽兴，甚至留了一点喂给女儿。


    皓之也感觉有一点口渴，不过他吞了一下口水就忍住了，在粗糙的地面上摸了一下，找到一块石头悄悄地垒在墙壁的下面。